也沒有必要去見了。他幾乎像會議記錄一樣,寫出了四家會談中柳家和曹家的對話部分,至于其他兩家,則用國際通信慣例,抹黑或用黑色線條代替你們自己猜去吧。
裸熊拿到這份文件,遞給陳易的時候還在啧啧稱奇,說道:“這老小子也太厲害了,您看看,2個小時的會議,少說幾百個句子,還有些玩笑話,他都給背下來了。”
“這個叫複述。”陳易随意的翻了一遍,習慣性的想蓋章簽名,又停下來了,順便可惜的歎了口氣。
神力是要靠積累的“一個都不能少”才是神術騎士的信仰。
“鼻也是夠厲害的。開個會,喝杯茶,誰說啥啥都記在腦子裏了。”
“他是故意記下的。”劉歆瑜換了一件裙子,顯出姣好身材。
她不太耐煩具體而微的行政工作,喜歡的卻是驚險刺激。地球上的生活無聊了,就去西大陸做探礦的工作,如今西江水寨的官員多了,她又返回來積極參與江甯和西京的默默争鬥。
裸熊聽了劉歆瑜的話,不能置信的道:“他知道自己要被抓住了?”
“他每次都會記的,保險。”劉歆瑜看看陳易,笑道:“曹準就是太不小心,自誇細緻,結果把曹家也要陷進去了。”
光是前半句,就讓裸熊暗暗咋舌。他從村子裏出來後,就在族叔的紙品超市裏工作,周圍都是粗魯實誠的漢子,像是鄱昙這種陰險狡詐堪稱菁英群體中的傑出者的人物,既沒有機會見到,也沒有機會欣賞他們的表演了。
陳鼻也點點頭。
如果沒有智力卷軸一類的物品幫助,他是沒本事毫無遺漏的複述了2
個小時會議的,那可是幾百幾千個句子。至于剩下用黑色筆劃掉的部分,相信鄱昙也是記得的。
“鄱昙放回去吧,不用再拘着了。”
“他回去後,會亂說話吧。”裸熊還有點擔心。
“當然會,而且會告訴鄱家,他将曹家和柳家都賣了,看他們怎麽辦。”
劉歆瑜聽了陳易的話,咯咯的笑了,眼裏化不開的春情。
權力擁有幻影魔杖一般的魔力,讓人想起來就會飽含水份。
裸熊見他們已有定計,依言而去。
他大大咧咧的找到鄱昙,站在葡萄架子下就吼:“那個錫壇啊,館長的意思,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了?”
“嗯,放你走了。”
“就讓我穿這個衣服?”鄱昙扯扯身上的睡袍,攤開手道:“至少把我來時的那套衣服還我吧?”
裸熊回想了一下,道:“館長沒說。”
“沒說,
”鄱昙哭笑不得,道:“給我找件衣服的事,還要找陳易說明不成?”
“當然。等我問問去。”
“你等等,你等等。”鄱昙急了,喊道:“你現在回去,不一定找得到陳易,但你不今天放我回去,會壞事的,壞陳易的事。”
裸熊狐疑的看着鄱昙,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後認真的說:“我不信!”
“死腦筋。”鄱昙大吼一聲,罵罵咧咧的道:“最恨你們這種死腦筋了,參謀部的也是,艦隊的也是,特戰隊的也是,一群光壞事的死腦筋。你就不想想,陳易如果不是讓我辦事的話,他能放我回去嗎?”
裸熊想了想,笑了,道:“我明白了。你是真的想騙我。”
“哎,我怎麽又騙你了?”
他話沒說完,就被裸熊打斷了,道:“你還敢說不是騙我?你關在這裏,師傅沒有來過吧?你怎麽知道他讓你辦事?通過别人?除了我,有誰允許見你的?”
“你〖真〗實誠”鄱昙似褒實貶的說。
“被我揭穿了,就乖乖的呆着吧。”眼瞅着如此聰明的家夥被自己識破,裸熊幾乎忍不住要哈哈大笑了。
其實,他的後槽牙都露出來了。
鄱昙無可奈何的直視着裸熊,道:“我是猜的。”
“怎麽猜的?”裸熊不信。
“這”鄱昙真有對牛彈琴的感覺。但人被關在葡萄園裏,爲了能早點出去,不得不違心的解釋道:“你們館長,是想讓我回去,勸說家族幫他的忙。所以,我早出去一天,你們館長的計劃就越安穩。
明白了嗎?”
裸熊再次表現了實誠,答曰:“不明白,你出去不報複才怪呢。要我說,就該把你丢在一個回不來的地方,像奴隸一樣的幹活。”
鄱昙真想一口血噴在那張瑄嘴上,氣呼呼的快速道:“這有什麽不明白的。我的證詞是指控曹家和柳家,我得罪了他們,隻能幫陳易赢了才行。”
總體來說,世家子弟和家族是捆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但在某些情況不,他們之間的利萏走向是不同的。*昙的最佳利益是說動家族,徹底敲掉柳家和曹家。而鄱家最适合的利益則是無視這一點,坐看柳曹兩家和陳家的戰鬥,如果後者成功自不必說,前者成功,也可以把鄱昙交出去避禍。
如此,雖然得不到多少好處,但能夠不冒任何的風險。對鄱昙則不是了,他的風險将因此增大數倍。
文火慢盹的精華就在于此。
陳易不需要做什麽,他盹熟了一個食料,這個食料自然會流出油來,幫忙煨熟旁邊的菜。
一環扣一環的利益關系,就像是一層鋪一層的材料。
一環成則第二環别無選擇,一層熟則第二層别無選擇!
用特戰隊員去盹鄱家沒有意義,用傅泊林也沒有意義,甚至鄱昙直接去盹也不行,隻有到了曹家和柳家有可能制造出連帶災難的時候,鄱昙和他們配合,才能盹熟鄱家。
有了鄱家幫忙,煨熟曹家和柳家的速度就快多了。
鄱昙在昨天談話的時候,隻隐隐約約的想到了這一層,但在複述會議記錄的時候,卻想明白了。
陳易不光是要他做證人,證明曹家和柳家的上層,确實的參與了金庫搶劫,而且要他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說服鄱家反咬兩家。
想是想明白了,鄱昙卻還是得照做。
所謂陽謀,就是逼你走一條好走的路,否則就要冒損失更多的風險。
鄱昙并非堅貞不屈的頑固派,否則他就不投降了。既然投降了,而且是賭陳易赢,那爲了這攤賭局的勝利,拉上家族利益是非常自然的沒有辦法的辦法。
政治的默契,說起來複雜,實際簡單。
對于某些人來說,就像是呼吸一樣正常:對于另一些人來說一鄱昙瞅瞅裸熊,果斷沒有了細說的心情。
“算了,不還衣服就不還吧,安排一輛車送我到機場總行吧?或者有私人飛機更好。”
“想吧,你就。”裸熊推開門,聲音随着冷風吹到了鄱昙身上:“放了你,趕快跑,小心别再被逮住。”
鄱昙裹着浴袍,那叫一個悲憤交加,怒道:“連衣服都沒有,我怎麽回去?我是回西京,不是回山裏當野人!”
看他鼻子都酸了,裸熊同情心大爆發,抖抖索索的掏出田塊錢,丢給他,捂着眼睛喊:“快走快走,一會我要是還看見你,就把錢要回來。”
鄱昙踢嗒着拖鞋,跌跌撞撞的向外奔去。
好在口月的天不算冷。
西京更是泛着腐爛的熱氣。
任何一個國家的政治中心,一定隐藏着肮髒的、腐敗的、猥亵的、血腥的和醜陋的面孔與故事,而且不斷的發酵以滋養政治的細菌,就像是掮客彙聚的華盛頓,黑金政治流行的東京,官僚主義橫行的倫敦,………,
西京唯一值得稱耀的,大約就是腐朽吧。
或者稱作曆夾!
陳易緊随着鄱晷的班機,降落在了西京。
蔚藍的天空,充滿了各種人造物體,或興高采烈或忙碌眩暈的乘客像是附着于漂流的爛葉上的蛆蟲,無論如何拼命的蠕動,都不能改變河流的方向。
想想自己剛從天空中下來,就腹诽飛機影響了自己的視線。陳易不禁搖頭。人是排他性的生物,獨占多于分享,對權力的争奪和占有将是永恒不變的政治主題。
“莫少來了。”剛從西疆回來的方重幸福的呼吸着相對濕潤的空氣,一點飛行後的疲态都沒有。将近半年的礦場建設讓他領略了高原風情之餘,也鍛煉出了一副不錯的身闆,不過,他以後是絕不會再做驢客和攀岩者了。
陳易擡起臉,老遠就看到了莫少秋左手上的玉扳指。
下了車,唐裝和老布鞋一豎,裸熊先笑了。
“熊魯子,笑啥。”莫少秋的臉上有點挂不住,但步伐依舊是堅定的。
“您是唱戲回來?”
“談生意,現在就得這個做派。”莫少秋說完,打了一個千兒,唱道:“有請陳老爺上車。”
“别亂叫,容易弄混。”辣易知道他的脾性,也不求改變了。
莫少秋請幾個人上了車,親自駕駛,道:“知道你不愛張瑄,我就自己來了。”
“好。莫老爺子最近怎麽樣?”
莫少秋哈哈一聲笑出來,道:“我就知道你要問。老爺子身體挺不錯的,現在估計正等晚飯呢。”
“帶我過去。
“好嘞。”莫少秋知道他想做什麽,所以問都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