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吹牛可以吹到天上,你不能吹到太空裏去區區小海軍的肺活量,哪夠達到第一宇宙速度的。
所以說,鄱昙多多少少是有點枭鷹的氣勢,神将參謀的架勢的。
在海軍的那些不切實際未曾施行的計劃中,他也曾大殺四方,舌戰群儒:在海軍研究所那些毫無價值的期刊裏,他也曾連連發表論文,博得一片美名。
面對陳易的“詭笑”鄱昙終于悟了:傅泊林的身份,注定他能扯上自己,扯上曹準和曹淵,扯上柳川仲和柳匾,扯上何茂然但是,他的身份也注定了扯不到曹家、柳家、何家和鄱家隻有自己,隻有自己才知道,并可證明曹家參與到了什麽程度,柳家參與到了什麽程度,何家參與到了什麽程度,當然還有鄱家參與到了什麽程度……
所以,陳易才說“是你把曹家拖下水”。
想明白了,鄱昙重重的搖頭,道:“你休想,别以爲我是傅泊林那種白癡。”
“傅泊林也是沒辦法。”陳易輕輕的笑着,道:“就像你一樣。”
“我倒是想聽聽傅泊林怎麽沒有辦法的。”鄱昙能拖一會是一會,得到一點線索是一點線索。
陳易無所謂的将傅泊林跪地求饒的故事說了出來後,聳聳肩道:“是你們把他逼到這一步的。一個戴罪立功,就讓他先有了罪,新任的江甯銀行行長,丢掉就太可惜了。”
“蠢貨!”鄱昙幾芋能在腦袋裏模拟出相應的情景。
傅泊林不甘背黑鍋,自覺走投無路,于是痛哭流涕的請求陳易原諒。試圖劈開一條新路。
這一招,曆史上的很多名人都用過,成功者不知凡幾。
太監和〖日〗本人是最擅長用這一招的群體。三國時的十常侍,明朝的劉瑾等人,都有在局勢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依靠着哀恸之哭行緩兵之計最終扳回了局勢的案例。〖日〗本人每當主動權盡喪,亦會沒皮沒臉的用哭來留下一線生機。
但哭這個招數,畢竟是一個被動的招數,關鍵在于時間地理和環境,要解讀人心,激起對方的同情……
鄱昙卻想不出陳易有哪根弦會同情傅泊林!
這家夥可是想要生生埋葬了黃金債券的直接執行人。
當然,他現在是想要埋葬自己的家夥。
鄱昙心中暗恨,道:“傅泊林爲了取信于你,所以将四家聚會,金庫竊案什麽的都說了出來?”金庫竊案是他猜的。”
“但你卻逼他向中紀委自首?”鄱昙心中佩服,口中卻評價:“真狠。”
陳易淡淡的笑,看不出想法來。
鄱昙面對陽光,無法睜大眼睛,于是繼續望着陳易身遭的圈圈光暈,盡其所能的發散着思維,道:“傅泊林希望得到原諒,說出了你想知道的東西。可你不但沒有給他原諒,還威脅他,如果不将我和曹準釘死在證據牆上,就讓他連戴罪立功的機會都沒有,是吧?其實,你給他的也是戴罪立功,我們給他的也是戴罪立功,偏偏他後面找了你……………”
“這就是政治。我還在學習,比不得前莘們。”
鄱昙哈哈大笑,越笑越苦:“世界上的事啊,無論你想得到什麽,首先得想付出什麽。政治是計麽?有時候你拿東西出來交換,不一定能得到更好的東西,對方還可以選擇傷害你,拿走東西,并威脅你,不拿出更好的東西,就讓你遭更大的罪……………”
“曹家。”陳易嘴唇隻擡起一點點縫隙,打斷了鄱昙的自怨自艾。
這是精神無法承受壓力時的标準表現。
鄱昙小腿肚子悄悄的哆嗦着,口中依舊強硬的道:“否則呢?否則你怎麽傷害我?”
陳易的頭向後偏偏,意義非常明确。
鄱昙是個毫無疑問的聰明人,對他,用不着絮絮叨叨的羅嗦,隻要擺出證據來,他自然能分析出各種可能。
如果換成曹淵那種白癡,興許還會心存僥幸,期望家族的營救。
“藍色枭鷹”卻知道,一旦傅泊林釘死了自己,家族是沒有絲毫辦法救援的。
鄱昙扪心自問:如果是我,發現家族重臣遇到這種死結,究竟會做何決定。
〖答〗案讓人發冷。
“你能保證,隻對付曹家嗎?”
陳易搖頭。
“曹家都不夠?”
陳易笑了,道:“太浪費了吧。”
言下之意,區區一個曹家,還不夠他出手的。算一算,陳易已是陳家自陳仲國以下當之無愧的第二人,不似曹準那樣的未來接班人,他幾乎已經是在接班了。
陳家原本就比曹家高端一兩個級别,如今全力向前,搬走曹家顯然不值得這麽大的陣仗。
“最多加個何家給你。”鄱昙猜,何家争奪江甯資源,大約是陳易的底線。
後者沉吟了一下,果然回道:“保證何複漢在裏面,就成交。”
“我怎麽知道你會守諾?”
“你沒什麽選擇。”柔媚的女聲飄了進來,正是剛從西大陸返回的劉歆瑜,她向陳易眨眨眼,笑道:“我在裏面等的煩了,出來看看。”
聽了她的話,又見陳易并無表示。海軍少将羞辱的盯着劉歆瑜。
忽的,他煞有介事的道:“我好像見過你。
身在人類發展研究會的時候,劉歆瑜沒少出現在公衆場合。這樣的秘密組織,當然不算是什麽好名聲。
到歆瑜處驚不變的莞爾道:“你如恩見過,那一定會記憶深刻的。”
她的磉有資格這樣說。
世上的美女千千萬,堪稱過目不忘的卻少之又少。
鄱昙擰着眉頭,還想借此良機,從陳易那裏弄來點什麽,後者竟而笑笑,摟着劉歆瑜,轉回小磚牆似的殖民别墅。
“你要保證我的安全。”鄱昙放聲大叫。
在江甯陳家的江甯别宅裏,果真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陳易的聲音遠遠的傳迂來:“把四家會議的内容全都寫下來,你鄱家自己玩去吧。”
“那不行,就按剛才說的,何和曹。”
陳易擺擺手,背影消失了。
鄱昙憂郁的坐在了别墅前的小樹蔭裏。他當然不會立刻按照要求做事,他想等等,再看看,繼續拖拖。
陳易當然更不着急了。
扳倒一個派系,一個根深蒂固的大家族,雷霆手段可以,文火慢盹也可以,唯獨不能做半生不熟的夾生飯。
曹家在西京,何複漢在外地,都不是江甯陳家的輻射範圍,雷霆手段自然沒有效果。
剩下的唯一一條路子,就是文火慢盹。
正如廚房裏最好的廚師熬湯一樣,文火慢盹的處理方式,最是考驗政治手段和底蘊了。
不僅要給鄱昙思考的時間,而且要給敵人反抗的時間和力量。
當然,時間不能太充裕,也不能讓他們把力量聚攏在了一起。要像下圍棋打劫,必須得一環扣着一環~威脅對方,承受反抗,消弭反抗并繼續威脅對方,接着再承受反抗。
好的政治家,能夠用蠟燭般的小火,将砂鍋裏的肉盹的稀爛而不溢出一點湯汁。
鄱昙如今在鍋裏了。
陳易有信心盹熟曹家和何家,又何懼一個“藍色集集。。
“你覺得,他敢把曹家拖進來嗎?”劉歆瑜媚眼如絲的趴在陳易背上,嘴上卻用正經問題來幹擾他。
陳易覺得脖頸癢癢的,慢慢的轉着道:“他舍不得放棄如今的地位和未來的地位的。”
“闖過去就一馬平1”你就是最後一座大山?”劉歆瑜念經似的将手伸了下去,安撫式的笑:“說不定,他以爲你弄不過曹家,所以才任你施爲。”
“真的是任我施爲?”陳易悄無聲息的将幻影魔杖放在枕頭邊。
這東西現在應該叫做荒淫魔杖。
它的正經功用是沒什麽機會發揮了,例如幫助冥想中的法師解決移動問題,幫助忙碌的煉金師取用材料,幫助冒險中的法師探索前路自從劉歆瑜嘗過了它的滋味,幾乎每次都要纏着使用。對陳易來說,
兩倍或者三倍的快感當然也很是誘人……
眼瞅着一粒紅彤彤的晶石嵌入法杖,劉歆瑜嘤咛一聲,嬌嫩的身軀徹底軟化了下來,隻有胸前的雙峰,挺挺的抵抗着陳易“你不應該把所有的信息都告訴他,示敵以弱,他才容易作證。”劉歆瑜兩眼無神的說着正事,好像能分擔一旦自己的注意力。
陳易将自己埋葬在柔軟的世界裏,口齒不清的笑道:“示敵以弱是不行的,隻有确定曹家和何家完蛋,他才肯作證。”
如果曹家和何家完蛋了,鄱昙的背叛,充其量是〖道〗德瑕疵罷了。
相反,如果兩家沒有被徹底逐出政壇,那他們就可能像是三年前的陳家那樣,重新崛起鄱昙的背叛,将變成巨大的破綻。
所以,鄱昙要麽承受傅泊林瘋狗般的撕咬,丢掉大好前程,保下兩個并不會心存感激的家族、曹何兩家說不定會覺得理所應當,而鄱家反而要損失一個未來之星、
要麽背叛四家會議,賭陳易能滅掉曹何兩家。
這裏面,沒有〖道〗德因素,純粹是權力的博弈。
諷刺的是,對鄱昙最好的結果和最壞的結果,都是賭陳易赢一真赢則安然無恙,未赢則承受兩家的反撲。
反而是賭陳易輸,不需要腦袋,乖乖的洗白白,等着進監獄就好。
像是鄱昙這樣終生伴随着權力而生的世家子弟會有哪種選擇,不言而喻。
腦筋轉了三圈後,劉歆瑜才算是想明白了陳易話中内裏的意思。
再看向陳易的眼神,也就愈發的迷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