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年在運村的時候,就是靠着幫助村民與行商們談價,才賺得到一份飯錢。如今卻大不一樣了,超卓的語言天賦甚至讓他在短時間内學會了西班牙語,自然而然間成了陳易身邊最常用的西大陸人。陳氏集團繼承人開給他每月1萬元人民币或1000枚銅币的薪酬,賺的幾乎等于一個下運村的全部收入。實際上,他要是地球人的話,光是中英西班牙語三種就足以風靡外語學院了。
運十三給大楊指了座位,自然站在陳易身後。
“哦,你啊。”陳易也沒有叫出大楊的名字,笑着招招手道:“認識一下,這位是……你自己說。”
“我是……嗯,叫我森吧。”畫着濃妝的銀森勇,木納的回答。陳易不願說假話,他當然也不願意。大家都要誠實。
還是運十三說:“金森大人,我是沙十三。這位是孫大人。”
孫大人正式前特種兵軍官孫睿禾。他現在仍然處于眩暈當中,惟恐自己身處在某種陰謀當中,來不及說話。
“我是木楊。”大楊趁機說了自己的身份。
“母羊?”陳易哈哈大笑了起來。
“能選的名字不多。”大楊摸摸腦袋。他的頭發幹巴巴的,是在茅草上睡了三天的結果。
很少有下村人會購買昂貴的被褥回家,大楊爲了掩護身份不被發現,也隻能在茅草中睡了幾天。就像是剛剛睜開眼睛看世界的19世紀中國人一樣,曾經貧窮的下村人不僅有太多需要改善的生活,而且有太多的窮親戚。能在江甯人手下幹活的畢竟是少數,那些早期歸附的村子還好些,後期再加入的村民,要想找到一份辛苦但實惠的工作,多少是需要些運氣的。
陳易親切的笑着,又問:“一路行來,有什麽感覺?”
大楊猶豫了一下,将自己在路上的所見所聞說了,最後談到城牆問題的時候,聲音壓低了許多,而且簡略了不少。
沒想到陳易對此卻最感興趣,追問道:“你覺得是否還有必要建城牆?”
“我認爲,沒有必要。”大楊想了足有1分鍾,才回答了。這可是要得罪人的話。建城牆不僅是基本建設組的好活,也是主戰派的利益所在。
“你覺得呢。”陳易轉頭問孫睿禾。
他對大楊的意見不置可否,對神術騎士或者聖騎士來說,表态就是許諾,就是“誓言”,不完成可是要有麻煩的。
孫睿禾如夢初醒,恍惚着問:“什麽?”
陳易輕飄飄的一笑,對大楊道:“你給他再說一遍。”
“是。”大楊不知孫睿禾是誰,一挺腰闆,像是彙報式的又說了一遍。
孫睿禾緊皺着眉頭思考着。
陳易由着他發散思維。他也在嘗試着,想看看曾經的黨員和軍官,是否可以用在西大陸上。否則,就算是買來了坦克也沒人開。
這也是陳仲國老爺子身體健康後的副作用,要是以前的話,一名受控制的強制退役的前特種兵軍官莫名消失,說不定要引起一段波瀾。可是現在,陳易隻是打個招呼,險些連檔案都給改了。
雖然還沒有正式的成爲無所顧忌的太子黨,但陳易已經慢慢的感覺到周圍人的變化——祝光梁受到的壓力小了,工作更積極了;孔謙、嚴副局長等人深恐無忙可幫,給江泾倉儲區和中心倉儲區的各類證件甚或交通管制大開綠燈,辦事官員甚至巴巴的送到學校裏來。武館的搬遷雖然依舊,但三菱卻忽然許諾幫忙裝修,而劉守義在簽好了協議之後,還送了一尊1米高玉佛,少說價值500萬,說是簽字賀喜——都簽字一個月了,他的賀喜才到。
武館中的學員尚無感覺,那些原本有關系的體制内人則敏感的感覺到了水溫變化,例如軍官中,孫睿禾就向陳易表達了跟随之情,決定以後跟着他一條道走到黑,否則陳易亦不會放心讓他跟來。
認真起來,孫睿禾還是有些少校本事的,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很快回答說:“如果讓我選擇的話,20米高的城牆和10米高的城牆沒有太大的不同。當然,正面戰場上,要用爆破的方法破壞馬拉城的城牆,難度相當大。”
大楊吓的臉都綠了,連說:“小聲點,這裏可是人家的地盤。”
“沒事,他們不敢。”陳易笑了,道:“你們不用打人家城牆的主意,我去看過了,是加持過的,沒有十幾枚巡航導彈的威力,搞不定。”
銀森勇也笑,說:“馬拉城曾經是前線,神廟的大主祭加持的城牆,必須做到抵抗兩個高攻擊神術騎士的程度。”
由于曆史的緣故,西大陸摒棄了那些知識淵博的魔法師,以免這些強大而自私的家夥幹擾神廟和城邦的發展。而在神廟内部,祭祀們修習的是類似煉金術的法術,也就是聖奇奧王國蒂莫西大法師口中的“巫術”。
當然,作爲神廟前線很重要的城市,馬拉城的城牆不僅由神廟構建,而且加持了煉金法術。
後面的下村人開始叫大楊離開,後者回了一句,連忙道:“陳……大人,你們是不是也趕快回去,城内畢竟不安全。”
“他們要是動手了更好。”銀森勇先是笑了。一個城邦而已,給他們兩個膽子,也不敢向神術騎士動手。
“如果你們還要在城内逗留的話,我跟着你們吧?”大楊說着,狀似解釋的道:“我已經來過一次馬拉城了,而且有些準備,要是有情報等需要傳遞的,我也能幫得上忙。”
誰不想跟在主上身邊。看看陳易的徒弟李豐就知道,人家的權力是渾然天成,令旗所指是所向披靡,初來西大陸就迎者景從,連俞偉超都要禮讓三分。
大楊也是個想要進步的好青年。
“好吧。”陳易同意了,道:“既然你跟着走,那也說給你知道。”
他習慣性的向運十三撇撇嘴,後者立刻說出他不好說的話:“我們的目标有兩個,但都在一個地方,城西。那裏有神廟的奴隸軍大營。基本建設組計劃要總計5萬名,前期5000名勞工才能完成馬拉城‘戰略公路’計劃,需要嘗試能不能用奴隸解決一部分。此外,據說城西發現數萬公頃的橡膠林,我們需要證實。”
大楊眼皮子一跳。他可是查過資料的,幾萬公頃的橡膠林是什麽概念?中國現在的天然橡膠種植面積也不過60餘萬公頃,就算西大陸的橡膠林較稀疏,單位出産也沒有人工種植的多,但數萬公頃也是相當龐大的一筆收入了。尤其在西江水寨目前無法提供更多資源的情況下,可謂是一大政績。但這麽大的消息,竟然越過了自己這個情報主管,也不知是誰越級上報的。
“城西我知道,上次也去過了。”大楊盡可能快的轉動着腦子,說:“馬拉城的奴隸多是戰争所得,語言不同,要麽我再去弄點魔芋?”
陳易反問:“要魔芋做什麽?”
大楊眨巴着眼睛,說:“好和奴隸們說話。”
陳易哈哈笑了起來,搖頭不語。
銀森勇輕聲道:“奴隸就是奴隸,難道能讓他們自己選擇和我們走?這種事情,得着落在軍官身上。”
大楊恍然,既然城門兵收賄賂,奴隸軍官們怕是不會廉潔奉公。他連忙糾正道:“那我去找輛馬車。換點零錢。”
陳易呶呶嘴,運十三馬上說:“我們帶了兩袋蜒螺貝。”
西大陸的一袋蜒螺貝是40枚,但西江水寨的先生們習慣裝50枚。他全部交給了大楊。
“夠嗎?”陳易問。
“少說換1200枚呢,夠的很,怕還得雇輛馬車。”就像是中國古代的大小錢一樣,雖然官方蜒螺貝的彙率是1兌10的銅币,但在民間卻有一兌11或12的,現在西江城寨大肆收購蜒螺貝,那彙率更是上的快。
“外面有馬車。我帶你去。”運十三現在說話做事很有江甯人的味道了。他的身體弱反而變成了一個有利條件,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在外面活動。
陳易他們坐的馬車是兩匹戍獸的馬車,相對而言,屬于家庭殷實的莊園主的标準車輛。要是那些鄉下的地主,或者有錢族長的話,乘坐的多是蒼牛拉的車。
蒼牛力大,能拉貨,是運獸以下,身體條件最好的馴服獸。
一枚銅币是半兩重,1000枚就是50斤,着實不輕。
等大楊費勁的換來零錢後,這才發現後面尚有兩麻袋的零錢。
“怕是買100個姑娘都夠了。”大楊說完,呸呸了兩聲,西大陸的村姑還是不要看的爲妙。
一切準備停當又是一個小時,陳易等人都上了馬車,運十三挂上鈴铛,指揮着戍獸在石闆地上慢悠悠的小跑起來,前面走路的人聽見鈴聲,自動就讓開了道路。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要妄想公正和憐憫,那是連聖騎士都不會選的信仰。
漂亮的火紅色戍獸偶爾會引來閑逛的神廟士兵的窺視,但看到趕車的運十三,以及裝束明顯不同的孫睿禾,士兵們也是低着頭,裝作路過的樣子。
俞偉超等人擔心馬拉城扣押西江水寨的人,元老會的貴族又何嘗不擔心他們借故引起風波?
名正言順不僅在地球很重要,在西大陸也是一樣的。
異日若向神廟請求援兵的時候,誰先動手誰挑釁的問題,是必須要講清楚的。
馬車滴溜溜的穿過了元老會前的牌匾,正巧兩名貴族共同騎着一隻有着巨大體型和前肢的砂犷獸路過,他們高傲的擡着頭,等待着車夫停下給他們行禮。
然而,來自運村的運十三并不知道這種規矩,孫睿禾更不用說。
于是,棗紅色的戍獸第一次當着貴族的面,踏着輕巧的小碎步,徑直的走了過去。
看起來,就連戍獸的動作都快樂了許多。
砂犷獸上的貴族臉色鐵青,但其中的大胡子忽的明白過來,低聲道:“是西江水寨的人。”
“江甯人?”回答的是個美少年,标準的西大陸貴族造型,衣着鮮豔。
大胡子哼聲道:“也許吧。嚣張。”
“那你又如何。”
“元老元老,皆是朽老。”
“等再過些日子,神廟戰争結束,我們自然能騰的出手來。”
“依我看來,不如神廟戰争期間,借一路兵馬,一股腦的殺下去。”大胡子的語氣陰森森的,說:“不用多的,隻要借一個神廟騎士團……”
美少年哈哈笑着,打斷了他的話,道:“你聽聽你說的,一個神廟騎士團?咱們的神廟主祭,都沒有這個面子。那可是300名的神廟騎士。”
300名的神廟騎士,用的好了是能摧毀一個國家的。
馬拉城的神廟騎士級的人物雖然能拿出近千名,但去掉那些大貴族,去掉那些别的世家的城邦騎士,再去掉普通軍隊中的軍官和将軍們,再去掉年齡過大和過小的,以及不服管束的家夥,怕是連150名神廟騎士都拿不出來。
脫産進行統一訓練的神廟騎士團,就像是一個大公司的流動資金,它的數量隻能是公司資本的20,甚至10——通常這也是最有價值的部分。
大胡子何嘗不知,他怒道:“我是氣憤,令人氣憤。什麽江甯人,分明是一群土匪,匪類”
美少年隻是壓着心中的不快,坐在砂犷獸上,他轉念一想,道:“剛才那輛馬車内的人,恐怕身份不差,我們跟上去看看如何?”
“别引起了沖突。”大胡子也是個嘴皮上的功夫,未做事,先擔心。
美少年撇撇嘴,道:“引起了沖突最好,你也好爲大爵士報仇。”
“那可不行……”
“玩笑話,我們出發吧。”美少年踩踩砂犷獸脖子上的鱗片,臉上卻不見玩笑的蹤影。
砂犷獸仰着長長的脖子,伸出長長的手臂,在地上飛快的奔跑起來,尤其神奇的是,它踩在地上的步伐竟非常的輕盈,像是一頭跳芭蕾的長頸大象鹿。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