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卻像是個老莊園主似的,坐在栅欄前方,喝着香濃的斯裏蘭卡紅茶,吃着紐約下東城的核桃派,看着運十三在一群熊似的壯漢中巡遊挑選。
不得不說,西大陸真的是一片得天獨厚的大地,充沛的食物使得奴隸都能吃飽飯,着實令土地貧瘠的中國人感到嫉妒,從某種程度上,此地有着超越美洲的優越條件——牛仔們趕着野牛順着鐵路一路向紐約走去,路上就吃野牛,連放牧的精力都省了。
當然,對于奴隸來說,不要幻想食物中有什麽好東西,但不管是殘羹剩飯,還是用森林中最便宜的類似番薯根莖熬成的濃湯,總不至于餓肚子。
栅欄内的奴隸,不一定願意做奴隸,總是願意出去工作的,因爲外出有可能吃到更好的東西,擺脫營内軍官的虐待和強制驅役,還有擺脫炮灰的可能,興許也是逃跑的好機會。
兩名騎着砂犷獸的年輕人,遠遠的跳下了坐騎,步行來到奴隸大營内,也裝模作樣的雇傭奴隸。
他們都是本地的騎士,雇傭時連押金都不用掏,且不用去旁邊的小額雇傭的“口”進行支付,所以能夠在旁邊觀察陳易等人。
其中美少年摩拳擦掌,幾乎有要沖上去決鬥的意思。
大胡子反而冷靜下來,但也是滿胸的殺意,說:“他們在西江水寨的身份不低,定要找個穩妥的辦法。”
“在大營内襲殺了他們,難道有人敢幫江甯人?”
“可他們也不會幫你。”言下之意,大胡子也沒必勝的把握。前次進攻損兵折将,鬥技級的騎士也有傷亡,要是能平西江水寨,早有人去做了。
美少年的氣勢一下子弱了,說:“怪乎是奴隸大營……”
“噓……”大胡子糾正道:“是卡德威爾老爵士的大營。”
馬拉城的先生們,可不在乎什麽14輕步兵營,他們在乎的是卡德威爾。
美少年哼了一聲,說:“死要錢的卡德威爾。”
“沒有大爵士的位置吊着,他自然就隻在乎錢了。”大胡子心裏想着,也沒有說出來,而是道:“我們等奴隸們出來了,再看看情況決定。”
說完,兩人雇了4個奴隸,匆匆離開了。
銀森勇早就注意到了他們,手上始終維持着若有若的鬥氣,随時準備出擊,這刻看他們離開了,才稍稍輕松下來。
身在外地,各種防備都要有。能在外邦混的風生水起的家族騎士,論回鄉還是出仕,都會有不小的成就,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防備。
“那兩個人,你認識嗎?”銀森勇狀似聊的問馬杜克。
“城内的貴族,是誰就不知道了。”
銀森勇笑笑,又問:“營内的奴隸,現在多出了不少?”
“就多2000多,預備損失的。”馬杜克嘿嘿的笑,明白的人就明白了,不明白的就當是聽了個影。
第14輕步兵營實際上不止有22萬名奴隸,曆年的積存,再加上爲了賺錢而抓來或買來的戰争奴隸,卡德威爾爵士最少維持着30萬以上的奴隸數量。這樣才能與一些老客戶維持較好的關系,并在神廟戰争期間繼續賺錢——那個時候,不止物價上漲,奴隸的價格也會上漲。
這時候,運十挑好了人,結束過來,報告道:“500名奴隸,大人。”
銀森勇似笑非笑的走了過去,陪陳易一起看了看,多是些看似老實或沉默的家夥。
陳易點點頭,笑說了一句道:“像是些做……嗯,人我帶走了,大楊,你留下和他們交接。”
從“誠實”信仰的需求來看,說點評價的話也不算錯,尤其是加了“像”字,但能不說就不說了,做聖騎士就像是做官,越仔細的才越厲害。當然,若是本性如此,那就最是金身敵了。
他們是說走就走,但卻放下了5000餘的銅制錢,看的掌旗官和馬杜克心動不已。
“他們不是本地人,雇傭奴隸,若是不歸還的話,我們血本歸了。”利奇掌旗tn着舌頭。身爲卡德威爾的下屬,他們當然是喜歡錢的。但這種喜歡必須建立在不損害卡德威爾的利益的基礎上。
利奇不敢直接收錢,卻建議道:“大楊閣下,要麽,我再找批奴隸給你們挑選一下?”
大楊知道,這些錢不是用來購買奴隸的,而是留給他的公關經費,且必須用掉。
于是他拼命的思考着,最後一咬牙,道:“我能見你們的大營主将嗎?”
“卡德威爾爵士?”利奇眼饞的望着地下的麻袋,考慮了一會,說:“好,你有這個資格。”
500多枚蜒螺貝買奴隸的話,爵士至少能落到一半,見一面是沒問題的。
大楊堅毅的背上250斤的麻袋,在見到卡德威爾爵士後,就用委婉而堅定的語氣道:“爵士,我想單獨和您談一談。”
沒人知道裏面談了什麽,反正大楊出來的時候一貧如洗,手上連回家的薄錢都沒有。
1000名奴隸,形成一條蜿蜒的長蛇,所有人都被粗粗的麻繩捆紮在一起,幾名平民小軍官拿着弩箭和長槍戒備着。
陳易半躺在馬車上,也不管外面的情況,直到了橡膠林跟前,才說:“等一等。”
運十三連忙站起來,喊道:“停止。”
奴隸們一陣so動,慢慢停了下來,身在野外,可是容易讓人有不好的聯想,立刻有人用通用語或馬拉城方言喊:“大家聚在一起,小心弩箭,小心弩箭。”
不管是做奴隸的時候,還是以前做軍人支使奴隸的時候,他們都曉得各種屠殺的方式。
陳易眼皮都不跳一下。
沒多久,孫睿禾從林中跳了出來,身上背着兩包膠ru,怕有近百斤的樣子,等他費勁的上了馬車,運十三才重新催動戍獸。
“如何?”
“是真的橡膠樹,我走了43公裏,全是橡膠樹,但具體有幾萬公頃,還得再來兩趟才行。”
“密度如何?”
“雜株極少,每公頃三四百株橡膠樹,每畝約25棵。”孫睿禾來西大陸後,頭一件正經事就是測算橡膠林,哪敢不用心的。
地球上種植的橡膠樹,每畝在500棵左右,多的到600棵也可。西大陸的天然橡膠樹比地球上的巴西橡膠樹粗大的多,同樣如此密集,對土地的fe力需求至少在1倍以上。
陳易皺皺眉,道:“回去後寫成報告,我拿給專家看。”
天然橡膠樹割膠不是一次兩次的,而是季節内經常性的行爲,這麽密集的橡膠林反而可能産膠的能力弱,那它的價值就低了。當然,哪怕隻能割幾次,數萬畝的橡膠林,價格也是相當不錯的。
“是。”
“走。”陳易揮揮手,孫睿禾則靠着馬車,慢慢休養起來。
奴隸隊伍再次開始出發,在他們後面半裏外,砂犷獸也慢悠悠的跟着,不時還伸出長長的前臂,在樹上摘取葉片食用。
一會兒,砂犷獸也來到了橡膠林,大胡子從砂犷獸的手上搶來幾片葉子,低聲說:“他們對這樹膠,爲何如此感興趣?”
“據說江甯人擅作器物,莫非有大用。”
“大用?”
“誰知道。”
“此地是荒地?不若我們買下來。”
“樹膠一年才能賣幾個錢。”美少年有些不願出錢,且道:“元老會裏,賣地也是個麻煩。”
大胡子抽動了兩下胡子,說:“不若……燒了它?就是林子大了些……”
“回去問問再說,若真的值錢,我們也做江甯人的好東西。”美少年說着,一拍砂犷獸,道:“追上去。”
前方。
奴隸們一隻到坐船過了河,然後換成汽車,再從公路直達本部西江水寨,經過各種清洗檢疫的步驟,才分别被關進營地。誰都沒發現,後面扮作行商的兩名貴族騎士。
西江水寨的檢疫工作,是由拐騙來不久的醫生金棉進行的。這是個離婚後的40歲診所醫生,老婆分走了家裏的現金和診所的門面房,金棉不甘重新開始的窘境,在小朱的忽悠下來到了西大陸,算是此地唯一的全科醫生,也是唯一的專科醫生。
他順便收了兩個土著打下手,雖然工作環境比診所還糟,卻很享受此地奮發向上的氣氛,偶爾會有的争權奪利,在過來人眼中,更像是一種學生似的競争。另一方面,陳易盡可能的滿足西大陸人的物質需求,五糧液和珍品茅台都在b級供應列表中,很快與李铎等同齡人結成了酒友的關系。
兩天後,類似監獄式的簡單檢疫和清洗結束。統一穿着灰se與亮黃se工作服的奴隸開始了在基本建設組的辛勤工作。除了運十三挑選的500名奴隸之外,剩下的500人就沒有那麽好相處了,其中有些還是從遙遠國度抓來的異族奴隸,表情堅韌,充滿了斯巴達克斯式的反抗精神。
包括史能仁在内的基本建設組30餘名學員,全部撒開了做了監工。用史能仁自己的話來說:“在學校的時候就幻想,以後做了工程監理,吃香的喝辣的,誰知道現在竟然監督的是人家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