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兒吃午餐的樣子很可愛,眯着眼睛,嘴角含笑,鼓着小腮幫嚼啊嚼的模樣,和家裏的那個小迷糊沒有任何不同。
在他眼中,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憂無慮,怡然自得。
看着她,他想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話來。
在了解到真相之前,他想象過很多種情況,比方說因爲美貌和智慧被同學們排斥啦,比方說做出過什麽驚人的舉措而因此被同學們孤立啦……雖然他想了很多,可是還是沒能想到,這種被孤立的結果,居然是她自己刻意制造出來的。
“你……就從來不覺得孤獨嗎?”
“孤獨?”她歪了歪腦袋:“怎麽會喲?”
“你在學校裏沒有朋友?”
她毫不在意的點點頭。
“我認識你也有小半個月了,就算在學校之外,你也沒有生活中的朋友?”
她依舊點頭。
“這樣的你……”他歎了口氣:“怎麽可能不孤獨呢?”@頂@點@小說
她眨眨眼睛,停下了進食,想了想之後,才認真的看着他,開口道:“你覺得,朋友是什麽?”
不等他回答,她便繼續開口:“你會将走動的骨架當做朋友嗎?你會将流動的血液當做朋友嗎?你會将伸縮的肌肉當做朋友嗎?你會将……一群猴子,當做朋友嗎?”
暖風吹過,卷起她淺藍色的發絲,她理了理頭發,透過枝葉的縫隙望向天空,嘴角泛起恬靜的笑意。
“對我來說喲,隻要爸爸媽媽在身邊,就足夠了。”她笑看向他,張開雙臂:“我不會孤單,也不會寂寞,因爲這個世界好~大喲。我還有無窮的知識要去探索,還想親眼目睹好多好多東西,好多事情。腦海中的知識都是我的夥伴,沒有了解的知識都是我想要結交的朋友,而且喲~。”
将飯盒從膝蓋上挪開,她站了起來,側着臉,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笑着伸出潔白的小手:“現在的我,還有你這個助手喲。”
看着她伸向自己的手,他的身體在顫抖着,卻死死地攥緊雙拳,咬緊牙關。
這些天來,他一直所期待着的,不就是得到她的認可嗎?
現在,他最該做的,不是伸出手來,握緊那隻溫暖白皙的小手嗎?
可是……
身體不再顫抖,咬緊的牙關也慢慢地松弛開來,他擡起頭來,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笑了,卻沒有伸手。
他笑的很複雜,那種複雜,她難以讀懂。可是她卻讀懂了他的選擇。
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她收回自己的手,眼神變得黯淡下來。
‘嘴裏說着要讓我交朋友,人家難得主動想要和你交朋友,卻又被你拒絕掉了。’
坐回長椅,拾起飯盒,她飛快的往嘴裏塞着食物,狠狠地嚼着,就像嘴裏嚼的不是食物,而是旁邊漂着的助手一樣。
‘果然,我還是搞不懂這個家夥。看不穿、搞不懂!’
“生氣了?”他湊到她身邊,她卻故意沒有理他。
他笑着搖了搖頭:“如果我剛才選擇握上你的手的話,未來的你,絕對不會原諒我。未來的我,也絕對不會原諒我自己。”
離開樹蔭,他擡起頭來,伸出手臂,透過指縫望向青空:“人,是一種群居動物,這是本質,即便試着去否定,也無法改變的本質。”他看向她,那個眼神,她隻見過一次,卻印象深刻。
空洞,宛若初次見面那般,兩眼無神,空無一物。與初次見面時所不同的時,此時的他,眼中還透露着點點哀傷。
這樣看着她,他開口道:“孤單的感覺很難受,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那種被世界抛棄的感受。和你的相遇,讓我得到了救贖。因此,對我來說,隻有你才是特别的,是實際存在的。”
‘是啊,我的世界當中隻有你,因此,我不可以自私的,讓你變得和我一樣。’他将這句話藏在心底,沒有說出口來。
“試着去交個朋友。”他這樣說着:“不是我這種虛幻的朋友,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
“不要嘗試改變我的生活方式喲。”她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語速一如既往的緩慢,卻失去了以往的暖意,冷如冰霜:“否則,連助手都做不成了喲。”
這樣說着,她卻垂下視線,藏起了眼中的黯然。
‘隻會自說自話的笨蛋,你又知道些什麽喲?這世上也隻有無法被我看穿,無法被我看懂的你,才值得我真心去交你這個朋友啊。’
他看着她,抓了抓頭,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又多出一件必須要做,同樣也任重而道遠的事情了。
轉角處,在兩人都沒有留意的一個角落中,某個學生收起飯盒,推了推眼鏡。嘴角,挑起一絲莫名的笑意。
……
到了下午,阿鬼就對自己半小時前的決定後悔了——因爲嘉兒和他玩起了冷戰,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這姑娘就一個态度——無視。
沒了說話的人,阿鬼算是徹底郁悶了,幹什麽都提不起興緻來。
上課之後,嘉兒一如既往的迅速進入睡眠狀态,這回他知道了,這姑娘其實并不是在睡覺,而是在腦中推演實驗數據,外加理解一些位于記憶角落中,不是很主流的知識。
這下子,他就徹底沒事兒幹了。
本想離開這間教室,去武學院那邊逛一逛,不曾想,就在這時,偏偏有人敲門,打斷了教師的講課。
皺了皺眉,年輕的男老師略顯不滿的走下講台,打開了教室的大門,然後,他的态度立馬180°大轉彎,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整個人都變得谄媚起來。
“原來是子爵閣下!”對着門外的人鞠了一躬,這位教師才擡起頭來,微微弓着身,嘴角挂笑的詢問道:“不知子爵閣下找本人…”
“不。”門外的人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來找你的。”
教師的笑容僵在臉上,同學們也都十分有默契的低下頭,藏住嘴角的笑意,唯獨飄在半空中的阿鬼打滾大笑,不過他的笑聲也不會有人聽到就是了。
一邊笑着,一邊想着事情——因爲他總覺得門外的這個子爵地聲音有些耳熟。
‘等等,說起子爵……’
“另外,不必多禮。”拍了拍教師的肩膀,子爵走進教室,将自己那一米九零以上的高大身體,暴露在大家面前。
然後,阿鬼的笑聲嘎然而止:“靠!怎麽又是這個拽拽的家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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