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上了後備,在路邊抓一把雪搓搓手和臉,一夜的疲憊登時清醒了幾分,辨識着向東的方向,此時天色已經稍亮,能看到成片的丘陵和樹林,已經出了省界了,應該是已經到了荷澤的境内,中州的天氣是漫天飛雪,而這裏僅僅是點點雪迹,擡頭着風高雲淡碧空千裏,不用聽氣象預報也是個好天氣。
上車,發動,忙碌了一會兒驚醒了鄒曉璐,雲鬓半開,睡眼惺松的美人慵懶支身動作讓劉義明有那麽點銀心色起了,如果不是身處此時此地話,來一番溫存倒也是不錯的選擇,暗暗地這樣想着,随手遞了一瓶礦泉水,鄒曉璐看了眼,接到了手裏,漱着口,從車窗上吐出去,車速快了,劉義明邊走邊問着:“休息得好嗎?”
“嗯。”
“是不是有點累,車上可睡不好。”
“嗯。”
“餓不餓,現在快六點了,再過十幾分鍾就到鎮上,要是餓了,我們就到鎮上找家地方吃早餐怎麽樣?”
“嗯。”
鄒曉璐連嗯幾聲,懶懶的回着。劉義明不悅了,斥着道:“能不能給我說句完整的話,别光嗯行不行。”
“嗯。”鄒曉璐故意似的,又重重地嗯了一聲,剜了劉義明一眼。
女人嘛,從十八到八十都免不了有這種小姓子,小姓子發作的頻率和臉蛋漂亮的程度有關,看來劉義明也比較理解美女的小姓子,沒有苛責,笑着道:“怎麽,這都一夜了火氣還沒有消完……我們認識好幾年了吧,憑心而論,我對你怎麽樣?”
“我沒說你對我不好。”鄒曉璐終于說了句完整的話,揉揉眼睛,劉義明剛剛高興了一下下,卻不料鄒曉璐補充道:“可你給不了我想要的。”
“以前可能給不了,現在不存在這個問題了吧。”劉義得得意地道。
“問題照樣存在,能給我錢、給我車、給我房子的男人多了,可能給我一個溫暖家的人,我還沒有發現。”鄒曉璐道,劉義明微微怔了怔,一直以來也許真有點忽視對方的感受了,安慰着道:“我保證……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們再不分開了,好嗎?”
鄒曉璐眼皮微微一跳,沒來由地被低沉的男中音拔動了某根心弦,側眼瞥着帥氣、高大、英俊而儒雅的劉義明,不獨是自己,這是張大衆情人的臉,在精英公司裏就绯聞不斷,甚至傳說他和徐家最小的妹妹徐芳清也有那麽點郎情妾意,隻不過之後的發展讓認識他的人大跌眼鏡了。鄒曉璐瞥着那張臉,總覺得缺了點什麽……對了,壞笑,那種賤賤的觊觎女人身體某個部位時那種壞笑,這數曰已經習慣了帥朗的那種壞笑和時不時在她身上揩油的動作,而像劉義明這樣守之以禮反而讓她覺得缺了點東西。
其實都一樣,樹上老雅一般黑,天下男人一般黃,所差隻不過是有的人直言不諱說出來,有的人是含蓄的表達出來而已。鄒曉璐收回眼光的時候,連她的心裏也亂得像一團麻,無從辨識這話裏的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
“怎麽了?又這麽懊喪,好像就不待見我的有多厲害似的。”劉義明發着牢搔。
“沒有,我隻是被你騙的次數太多了,已經分不清真假了。”鄒曉璐果真懊喪地道。
劉義明笑了笑,不作解釋了,這情人間的山盟海誓大多數兌不了現的,也隻有女人也才會傻到把那些話當真。不過此時的興緻頗好,隻覺得不管鄒曉璐是什麽态度都可以原諒可以遷就了。
車平穩地向前行駛着,倆人沉默了片刻,下一次卻是剛剛睡醒的鄒曉璐開口了,直問劉義明道着:“義明,我這眼皮一直在跳,總有種不安的感覺……可我說不清這種不安從何而來,是不是我們那兒還有纰漏?”
“疑神疑鬼的,這都出省了,甩出幾百公裏了,中州還下着鵝毛大雪呢。”劉義明不以爲然地道着。
“那昨天晚上怎麽會引來那麽多人?”鄒曉璐不放心地道,原本覺得這份不安來自于自己的不光彩行徑,可現在覺得好像不止如此,總覺得那兒有點不對勁了,可偏偏說不上來,劉義明卻是放心得很,笑着道:“應該是遠勝的任觀潮派人盯着鳳儀軒無意中發現了我的行蹤,這些天我一直和馮山雄、吳奇剛他們倆人找尋端木生活過的地方,還去信陽一趟,可沒想到還在中州,對了,這個謎底是怎麽破解的。”
“第二個謎底也在蘇東坡的《江城子》一詞中………”鄒曉璐道,說到這個又免不了有點懷念那位解謎人了,細細一說經過,聽得劉義明也是愕然不已,就在同一首詞裏又藏了個人名,這種燈下黑的事都能被人揪出來,還真有點佩服帥朗了,咧嘴怪怪地笑着道:“可真虧了那小子啊,端木要在世,得被他氣死吧。辛辛苦苦找出來了,最後落到咱們手裏了……你見到那個叫王弗的了。”
“見到了,應該是一個金石學家,不過境遇可憐,落魄到了雕葬花做骨灰盒的地步……”鄒曉璐道,不過說到此處時,莫名回憶起了帥朗和王弗的那番對話,又搖搖頭:“不,不是落魄,那個人很奇怪,他應該已經知道端木死了,這東西他就私吞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奇怪了。”
“這你不了解了,那個年代的人腦子裏有信仰……很多信仰[***],不喜歡錢的,呵呵。”劉義明開了個玩笑。不料鄒曉璐在說到王弗時,隐隐地抓到了自己不安的來源了,搖着頭:“不對……不對,不該是這樣的……不對……”
“怎麽不對了?那債券可是貨真價實的,錯不了。”劉義明強調道。
“不對……帥朗他知道我要甩下走,不對……”鄒曉璐愣着眼,最後發生的那一幕卻沒敢說出來,拼命地搖着頭,那分不安像附骨之蛆跟着她一直揮之不去,猛然地眼一愣又想通了不少,喃喃地道着:“不對……這三天他查過很多次天氣預報,早不去,晚不去,爲什麽偏偏揀到大雪天去。”
“那是爲了安全吧?掩人耳目。”劉義明想當然地道。
“好,就算是爲了掩人耳目,他口口聲說根本不想那些債券,既然不想,爲什麽還要去取,難道就是爲了給我?甚至我試探過他,他是真不想要。”鄒曉璐越覺得帥朗的行徑古怪了,那之中自相矛盾得厲害,劉義明卻是笑着道:“他也許就是爲了搏你芳心,對他來說,這東西就是廢紙一堆。”
“我也是這樣想的。”鄒曉璐強調着:“不過我覺得不對,你覺得我值十個億?如果他真的爲我不惜一切,爲什麽不提議和我一起出境呢?他明知道我處心積慮想甩了他……爲什麽非要那樣做呢……”
而是要……當然是知道她的援兵了,不管那時候是獨自離開,還是徹底攤牌都說得通,可爲什麽偏偏選擇踏進了已知陷阱裏,帥朗像一個傻瓜嗎?肯定不是。那他像一個情聖嗎?肯定也不是。
那是什麽?鄒曉璐隻覺得心像被人抽走一樣成了真空,思維擰成了一個疙瘩,猛然地心一懸,驚呼了一聲,卻不料劉義明笑了笑,是一個緩下坡路,車前傾了,剛舒了口氣,劉義明安慰着:“别想了,不管怎麽樣,财富最終到了咱們手裏,成王敗寇由來如此,誰笑在最後誰才是赢家。”
笑,笑在最後……鄒曉璐猛然間靈光一現,帥朗的那份壞笑清晰在眼,每每他總是笑着隔岸觀火,難道這一次,鄒曉璐突然想起了什麽讓他害怕的東西一樣愕然地看着劉義明,弱弱地問:“我們不會上當了吧?”
“債券沒錯。上什麽當?”劉義明奇怪地問,車開始上坡了,又後傾着。鄒曉璐狐疑地說着:“他說扔塊骨頭讓大家狗咬狗一嘴毛……他不會就是故意扔出來引着幾方争搶吧?幾方倒黴了,然後他在一旁看笑話。”
“呵呵……十個億扔出來,真不知道是誰傻。”劉義明不以爲然道。
“可你别忘了,在此之前,是他們父子倆一起失蹤的,他爸可是警察……萬一。”鄒曉璐不敢往下想了,劉義明被說得疑神疑鬼,身體打了個寒戰,聽過帥世才反騙專家的名頭,這要掉坑裏了,那身家姓命可就交待了,不過強自鎮定地道着:“不可能,他應該是擔心、徐家、遠勝和aptx公司對他們家人不利才溜的………我就不相信,我們換車、換位幾次,擺脫了幾方,行駛了幾百公裏,除了你我沒人知道我們走的方向,我就不相信,追得來不及,誰還有本事給我挖個陷阱………啊!?”
車身重重一趄,駛到了坡頂,在說出陷阱兩個字之後,果真陷阱出現了,前方視線之下,綿延了十幾輛警車,在看到越野車時,刹那時警報聲大作,凄厲的警報讓劉義明瞬間心膽俱裂,垂死掙紮着,調轉着車頭,卻不料倒視鏡裏也出現了警車,鳴着警報,從僞裝的路沿上開上去橫亘到了路上,車身積了厚厚的一層積雪,天然的僞裝,氣急之下的劉義明一踩刹車,手重重地拍在方向盤上。
此時,心裏泛起了一個詞:完了…………完了,是完了,兩隊手持微沖的黑衣特警叫嚣着列隊沖了上去,喇叭裏大喊着:你們被包圍了,下車……舉手抱頭,面朝車身………暴力的國家機器總是沒有那怕一點溫情,兩位面如死灰的嫌疑人被蒙着臉铐上了,挾制着,分别塞進警車裏………過程繁瑣而漫長,結局簡單還直接,就這樣,完了。
………………………………………………………………“劉義明,坐下,讓他坐下……你腿腳挺快的嘛,上次中毒你就溜了,這次差一點又讓你溜了啊。”
幾分鍾後,被摘去面罩的劉義明聽到了這樣一句話,眨眨眼,看着車上閑坐着的幾位老警察,兩位警督銜,一位警監銜,說話的是那位警監,笑了笑指着劉義明逗頑童也似的道着:“我們夠給你面子了啊,今天在這兒等你的是省公安廳廳長和何澤市的政法委書記………這個夠排場吧?接下來就看你給不給面子喽。”
經過的最初的惶恐,此時稍稍安定,劉義明面無表情,像上次在南甯被抓一樣,面無表情地說着:“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麽罪,我認爲你們抓錯人了,還搜走了我随身的債券……如果因爲債券抓我的話,恐怕你們無法立案了,搶劫?盜竊?還是非法經營?”
聰明了,這些東西是鄒曉璐帶出來的,再怎麽說劉義明覺得自己也能多少摘點,最起碼的一點,從法律意義上講,這些東西沒有證據能證明所有者,那就不能定罪量刑。至于所有者嘛,已經死了,說不出這就是贓款了。
卻不料這個小聰明沒難得住在場的幾位,那老警笑着道:“騙子的共同點都以爲自己絕頂聰明,能騙過所有人的眼睛……呵呵,我敢打賭,我找個人在三分鍾之内能戳破你的冷靜,讓你認罪服法,你信嗎?”
劉義明沒表情,明顯地不合作了。那老警一拔電話說了句:“老帥,上指揮車上來。”
“帥”,一聽這個姓氏,劉義明心跳了跳,眨眼車門開時,上來了位便裝的男子,四五十歲,看眉眼沒見過也知道是帥朗他爹,父子倆一般黑,一般精瘦,特别是兩隻大眼炯炯有神,所差隻不過一個是有點正氣凜然,一個邪氣外露,這位正氣凜然地帥爹看看剛剛拍完照的債券和搜出來的移動硬盤,拿着硬盤問劉義明:“劉義明,這是你的。”
“是。”劉義明道。
“确認是?”帥世才又問。
“确認。”劉義明又道。
“在哪兒買的。”
“忘了,好像在燕京,這種華碩一點八英寸的微硬盤那兒都有。”
“那你一定一直随身帶着喽。”
“那當然。”
問得很詫異,答得流利,卻不料帥世才話鋒一轉笑着道:“我要告訴你硬盤裏有省廳加裝的信号追蹤,你還堅持說是你的?”
一下子劉義明像被捏住了脖子,愣着,一口氣憋不出來了,那幾位警察撲撲哧哧笑了。
上當了,應該是上當了,不過劉義明又怕是警察詐,幹脆閉口不言了。
帥世才笑了笑,坐下來,斜看着劉義明又說着:“你一定不服氣吧,其實你從這兒走,有人前一天已經判斷出來了,即便沒有追蹤也能逮住你……來,聽段昨天我手機上的錄音,這絕對沒有造假,原因你知道……”
一摁手機,放開了,一聽是帥朗的聲音,劉義明冷靜不了了,肯定沒假,這個時間帥朗應該醒不過來。他豎着耳朵聽着:
…………………………………………“……爸,東西我放好了,王弗一聽是徐家後人回來了,答應配合我。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大到中雪,要這種天氣就适合了,一下大雪,肯定是機場停飛,高速封路,向北是太行山,向南在雨雪天氣覆蓋中,向西要過秦嶺而且還不方便……我想不管是誰得到了,肯定要在第一時間脫離中州向東行駛,經山東到上海或者直接從海上出境……他們幾方之間肯定會互相防範,不管誰拿到都有一場争奪戰,不管是誰隐藏在幕後,這一次都會齊齊跳出來……隻要事端一起,剩下的就好查了。
爸,我知道不管是作爲父親還是作爲警察,你都不會同意我這麽做,所以我才朝你要了追蹤而沒有告訴你幹什麽,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我把追蹤放在端木留下的移動硬盤裏了,債券應該是真的,誰得到債券也會想當然地認爲和債券在一起的數據肯定價值不菲,不會馬上扔掉,即便扔掉,還會有另一個追蹤指示你們方向。
爸。對不起,我沒有聽你的話藏起來,有些事躲不開的,我隻想回到原來的生活中,我累了,不想再像狗一樣被别人追着………爸,小時候我很恨你常打我,要是我出事了,您千萬别傷心啊,我現在一點都不恨你,要是重頭來一次的話,我一定好好學習,聽您的話,說不定我也有機會穿上警服,像您那麽拽…………………………………………………帥世才鼻子抽泣了一聲,抹了把臉,悄無聲息地消滅了酸酸的眼睛中蓄着水份,那幾位老警可聽得感慨不已了。
還有一位聽着的傻眼了,騙局,果真是個騙局,這是蓄謀已久的騙局,早知道了下落,選上了鄒曉璐、選在了風雪天、果真是扔了根骨頭讓大家狗咬狗咬了一嘴毛,想想昨夜的槍戰、逃亡,徐中原、豐力友、任觀潮把家底都抖出來了,但凡有一處不慎落到警察手中那就萬劫不複了……而昨夜不慎的地方,何止一處。
“知道什麽叫利令智昏嗎?你們就是。”帥世才幾分悲憤地說着:“你們處處爲難他,還出動槍手追殺他,最後還試圖下毒………劉義明,這次你逃得了嗎,帥朗開的車上有監控探頭,入住的亞龍賓館一定留下你們的影像,昨天晚上棋盤路、北祿莊發生了槍案,還牽涉到了兩條命案,馮山雄和吳奇剛已經被捕,中紀委的調查組已經進駐中州,調查遠勝對外貿易公司涉嫌洗錢案牽涉到的黨員幹部……呵呵,這些位高權重、道貌岸然的不這麽利令智昏犯下這麽多低級錯誤,還真不好查……不管查住那一家,你都不容易摘清自己吧?”
果真應驗了,幾句說得劉義明低頭喪氣,冷汗涔涔,真要那一家出被查了,那所有的問題毫無意外會扣到自己腦袋上。以遠勝和aptx境外公司的優勢,說不定會脫身身外,而且自己恐怕難以幸免了。
時機到了,省廳這位警監乘勢而入道:“劉義明,我黨的政策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你就即便是怙惡不悛,我們也會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端木界平确定留下了一個微硬盤,确實也有不少有關他和遠勝來往,通過遠勝洗錢的記錄,我相信你一定也了解點遠勝和精英公司的内幕,怎麽樣?我建議你把握這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同意嗎?”
雖然話是場面話,不過此時此刻像一根救命稻草,劉義明低垂的頭擡起來,一夜行車疲憊的眼睛滿是血絲,想了片刻,重重點點頭,喃喃道着:“我…同意!”
一言已罷,帥世才卻是興味索然,這個人和端木相比,不過一個跳梁小醜而已,告辭着下了指揮車,車裏的突審開始了。
……………………………………………………………………“老帥,你給我站住。”
剛下車的帥世才一把被人揪住了,回頭一看是鄭冠群,老帥笑笑,指指警車之外的一輛燕京越野,爲難地說着:“鄭處,别難爲我,案情馬上就大白了,我老婆孩子可是被我以旅遊的名義騙到這荒郊野外的,我得陪陪他們去。”
“我不問案情,我就問你個老小子真不算個東西,什麽時候就知道了,還越級把廳長請動了?”鄭冠群不悅地斥着。
“老鄭,不是我不信你,是信不過你身邊的人。我是通過鐵路公安處知會的省廳,誰知道許廳長心血來潮,專程來了。”帥世才道,這個坑看來昨夜就挖好了,就等着得意忘形的嫌疑人撲通往進跳。老鄭一聽,眼色凜然地幾分,更不悅地道:“我身邊的人?誰?你血口噴人吧啊。”
“看守所的錄像流出來,我當時就想有内殲了……現在那個大公司在公安上不找幾個保護傘或者代言人,咱們的工作難就難在這兒,要在中州設伏,警察沒出動,外界消息比外勤命令還快,所以隻能選在省界之外,誰也鞭長莫及了,等他們的公關開始,我們的預審已經結束了,這一次恐怕要倒不少人。”帥世才小聲道着,鄭冠群想了想,又揪着要走的帥世才小聲問着:“是沈子昂?”
“你說的……我沒說,看來鄭處還是英明,好像猜對了。”
帥世才開了個玩笑,掙脫了老鄭的手,笑着走了,老鄭想了想,卻是一肚子别扭開不得口了,悻悻然地回了車上,和何澤地方警力安排着啓程,這一次設伏說起來卻是老鄭所知最輕松的一次,其實就準備把嫌疑人異地關押在外省何澤市,這倒好,駕車星夜急馳,趕着到看守所投宿來了,何澤的第一看守所距此地不過十公裏了。
沿着警車排着隊伍走了不遠,帥世才敲敲其中的一輛悶罐車,看押的鄒曉璐的車,請示過後,同意帥世才上車了,開後門上了車,站到了車裏,剛剛哭過的鄒曉璐被铐着蹲在車角,看上去有點楚楚可憐,剛剛起獲出來的第二個信号追蹤就在鄒曉璐的身上,連起獲的女警也有點奇怪的是,這紐扣大小的追蹤居然嵌到了女嫌疑人的高跟鞋裏,真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
當然,鄒曉璐知道,兩個人昏天黑地那麽親蜜,放到什麽地方都有可能。不經意擡頭看了帥世才一眼,剛低頭,又擡起頭來,有點驚訝和憤懑的情緒凝結在眉目間,帥世才道了句:“我是帥朗的父親,落到這步田地,你恨他嗎?”
“騙子,騙子……都是騙子,嗚……”鄒曉璐悲從中來,恸哭不已了。帥世才隻待這位漂亮女人哭了一會兒才又說了句:“他是騙了你,可你也确實喜歡你,他就縱然想騙你,也是想把你從幾方勢力的夾縫拉出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我相信他應該不會蓄意害你,這應該是你自己的選擇。”
蓦地,哭聲停了,鄒曉璐頹然地閉上眼睛,現在明白爲什麽帥朗那麽黯然地走進浴室了,不是想成全自己,而是已經看到了她的結局,或者說,是他設的結局,也是她選擇的結局。在最終的一個選擇時,她錯失了一個最好的出局機會。
“你的罪不重,不管你對他做了什麽,他都不會追究你。很快你就會開始新的生活,好好把握,曰子還長得很……别恨他,他也很無奈。”
帥世才淡淡一句,在鄒曉璐幾分頹然,幾分悲戚的眼光中下了車,車門緩緩地閉上了,車隊啓程了,警燈閃爍着、警笛長鳴着,楚哲紅抱着被驚醒的女兒站在車前,等着丈夫回來,帥世才招着手和同行再見着,回到車前的時候,小帥英伸着手指在忿忿地斥着:“大騙子。”
“哦……來來,讓大騙子爸爸抱抱。”不容分說地把女兒抱到懷裏,親熱得緊,楚哲紅拉着車門,上車坐定,問着逗女兒的帥世才道:“這次真的結束了?你要抓嫌疑人就抓嫌疑人,别賣好還說陪我母女出來旅遊行不行。”
“你看你……閨女不懂事,你也不懂呀,我是爲了你們的安全着想,不把你們帶在身邊,我那能安心。”帥世才笑着道,楚哲紅發動着車,問了句:“去哪兒?”
“要不?回家?英子,咱們回家好不好,中州下大雪了,爸爸和你一起堆雪人玩怎麽樣?”帥世才哄着女兒,小英子自然哄高興了,不過老婆不高興了,是很不高興地道着:“知道你擔心你那倒黴兒子,回家,我看我是沒那福氣了。”
“有有有,絕對有……下回出來旅遊,讓兒子買單,怎麽樣?咱們一家四口出來?”帥世才回頭又哄着老婆,老婆倒也不是真生氣,眉目間蘊着笑意,不悅有之,嬌嗔有之,當然理解更有之,濃濃俨俨的溫情中,這一行向着來路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得不見蹤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