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情況是這樣,110指揮中心接的警,鎮派出所出的警,來了就發現兩位槍傷的人員,之後我們到場後封鎖了現場,初步勘查懷疑是個地下聚賭窩點。”一位鎮派出所的彙報着。
市刑偵支隊剛下車的幾位戴着手套,領頭的邊走邊問:“開了幾槍,傷情怎麽樣?”
“開了兩槍,現在我們已經從雪裏找到了彈殼,傷者一位傷在右胸,傷情不太嚴重,不過失血過多,已經送鎮醫院搶救了;另一位正中額頭,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咽氣,那,那兒就是……”
現場的警察指着院内,台階下,蜷曲着躺着的一位,身上已經覆了一層白布。
雪夜,寒夜,月高風黑殺人夜,幾位刑警直覺是老手幹的,選在這種時候和這種天氣,草草一看亂嘈嘈的現場,更确定了這個想法,有條不紊地指揮着現場的勘查和法醫初檢,拉了一百米的警戒線,幾位刑偵支隊的來人正忙着的時候,鎮派出所所長又奔着上來了,喊着楊隊長110指揮中心轉來了一個報警電話,懷疑是知情人拔打的。
這個時候自然不敢放過任何消息,楊隊長到了随行的車邊,110指揮中心直接是步話傳輸的錄音音頻,很低深,伴着沙沙的雜音:
“警察叔叔,我要舉報幾個綁匪你們接不接不警……接呀?哦,當然接了,你們是警察嘛,地方嘛,地方就在十裏河鎮羊角村,我瞅見幾個蒙面人綁了三個女的回去了……真的,聽您口氣不相信是吧?就那村是地溝油專業戶藏身的村,别說綁幾個女人,軍火庫都有……那兒?就在羊角村頭,三層樓,門牌上寫着紫氣東來那一家……趕緊去啊,瞅那仨女人可憐呀,啧啧啧,被十幾個大漢要是一輪,那什麽光景您能想像得出來嗎?………我叫什麽?匿名舉報,這那能告訴你……”
一段貌似小痞子胡扯的報警電話,110指揮中心經常接到類似匪警,這年頭就有那号吃了飯閑着沒事找事的人,指揮中心的意思是讓鎮派出所核實一下,那意思自然是不信者居多,不過此時此刻,市刑偵支隊的皺皺眉頭,都發生在羊角村,就有巧合了……說不定其中有點蓄意的成份了,一念至此,楊隊長一揮手:走,查查去!反正這槍案線索暫時也沒有。
準确的位置在村後頭,一幢三層的小樓,到這地方讓刑警隊相視間都有點懷疑了,村裏來這麽多警察,早把大多數的人都驚動了,偏偏這個大院子黑咕隆咚看不見一點燈光,叫上村裏的治保主任,理論上這治保和村裏人站一條陣線的,不過今天有點納悶了,直指着那院子道,那家人早該抓了。
爲什麽呢?治保小聲解釋着,這丫是前一任村長家,當了幾年村長,早在中州市區都置下幾套房産,就這樓層一般都不回來。問清了戶主,又問了問相關情況,刑警們讓治保扮着查詢的去敲門,敲了好久才亮起了燈,一開門,幾位刑警不容分說,擠了就進了門,開門的先是咋唬治保主任,一瞅攔不住來警了,又趕緊地請着來人往正堂進,卻不料那瞞得過這些長年和爛人打交道的刑警,一邊陪着這人說話,一邊就有人推着其他房間的門,偏門口雪上明顯被踩踏過的腳印被發現了,刑警叫着這人打開門,那人見勢不對,瞅了個冷子撒腿就跑。
“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啊。”
楊隊笑着,誰也沒追,示意着隊員擺着了抓捕的陣形,這個欲蓋彌彰的逃跑倒更讓人相信這院子裏有蹊跷了,前後門駐守着,又調來了一隊警力,敲門無果合力撞開了門,偏門直通地下室裏藏着的人被堵了個正着,除了四個抖抖索索直說和自己無關的男子,牆角還蜷縮着三位被捆着的,果真是肉票。
女人,高繼紅、徐芳真、徐清琳……一介紹身份,一位是燕京來的黨務幹部,兩位外籍,驚得到場刑警吓了一跳,還真是從五星酒店綁到這個窮鄉僻村裏的。摟草打了一窩兔子,這下子炸鍋了,市局和市政法委的一行領導全風馳電掣地趕來了…………………………………………………………………………………幾公裏外同樣一個窮村,放下電話的同夥看着還在撕着雞腿就着大碗喝酒的老刀,小心翼翼地問着:“刀哥,咱們這事是不是有點不合規矩了。”
“怎麽個不合規矩?”老刀頭也不擡地問着。
“都是走黑路的兄弟,咱們背後捅了,這要被警察提留住,得個十年八年出不來吧?”同夥道,說得是徐家那三位女眷,盯了徐家不少時候了,也正是因爲知道這個消息才把徐家引到了賭窩裏撿了個便宜,隻不過之後又把人家綁票的事報警,似乎就有點不合道上規矩了。
“哼,逑規矩,盜亦有道的起碼規矩是不殃及家人,抓人家女人威脅人家,算什麽東西。”老刀就着大碗,一飲而盡,烈酒刺激得這貨直吧唧嘴,重重一頓碗道:“咱們借徐家刀了,就當還他們個人情……做人多少得厚道點啊,好了,分錢,各回各地兒,有事言語一聲,沒事窩着老實點……别逞能,媽的多活幾年,比甚都強。”
說話着,大手一推,收羅出來的錢已經成紮成紮綁着,這怎麽說也是不義之财對吧,你說萬惡銀爲首、銀下就是賭,得多害人呀,咱們把賭資分分,也算是他娘滴替天行道一回了是吧?兄弟仨大碗碰酒,大摞分錢,不一會兒各揣着得來的錢分頭四散走了。
……………………………………………………………………………………亂,那叫一個亂,到了十裏河鎮羊角村的現場,綁匪所在的院子倒成了指揮中心,市局劉局長、市政法一幹人還特别找來了兩位女幹部,就負責安撫這些人質,剛和市區的家屬聯系上,又出事了。卻是北城分局彙報北祿莊同樣發生了槍戰,一位重傷員送往醫院已經被警察找到,正在做手術,據現場另一位的筆錄反映,是被一夥有組織的人圍住開槍打傷的,意外的是,在這個目擊證人的家裏還發現了一位被迷昏人員,腕上還戴着铐子,無法确定身份,知道這夥有組織的人數衆多時,市刑偵支隊向北祿莊加派了警力沿途搜索。
偏偏事就擠在一塊出,北祿莊的事剛安排開始,棋盤路又出事了,是下夜班回家的倆口子普通市民在巷子裏發現了兩個蜷曲的人,還以爲死人,趕緊報警了,110接警到現場才發現是被打昏了,受傷都不輕,有一位居然也是槍傷,聯系到棋盤路周邊發生的遭遇槍戰,這倆人很可能是參與者,110出警不敢怠慢,火速把倆位還喘氣的送往醫院急救………槍戰,傷員,匪警……層出不窮的事件把市局幾位天天學習和諧大局的領導們驚呆了,這要是一古腦捅出去,等待負責公安工作的領導就剩下一件事了:下課。于是第一道是命令便是向調拔的警員發布的封口令,而這事卻是不敢包着,市局劉局緊急向省廳彙報。
奇了,省廳幾位正負廳長都不在崗,連刑偵處的幾位直接領導也聯系不上了。
“壞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劉局長拉着盧副局,一個班子的領導在羊角村這個小地方小院子裏嘀咕着,草草一說聯系不上的事,盧副局長也附合地說着:“按理這快到節假曰值班安排了,不能一位也找不到吧?”
“可不讓你說了。不會是知道消息怕擔責任,有意回避着吧。”劉局長最擔心的是此事,一級跨一級,都是功勞搶着拿,黑鍋推着背,出這麽大事,誰也不願意來當現場指揮。
“劉局,也不算太嚴重吧,咱們好歹解救了三名人質啊。”盧啓明回看看屋裏坐着幾位女警,正給三位端着開水,找了安慰領導的由頭。劉局長蹙着眉,這事卻是不好處理了,萬一有個不慎,那歸咎可就都到他頭上了,偏偏越急事還越亂,醫院的彙報來了,刑偵彙報是兩位外籍人士,語言不通,無法進行交流,要求增派翻譯。
這下子,火得劉局長直拍巴掌苦水直給盧啓明倒着:“這這這……這叫什麽事嘛,中州什麽時候成國際大都市了,連外國匪徒都來搗亂來了……”
時間,指向了三時一刻,負責聯系的市局參案人員又一次電話催促家屬到場……………………………………………………………………………………………“老徐,我就送你到這兒了……爲今之計隻能這樣了,幾起槍案,再加上豐力友折的幾個保镖,都落到了警察手裏,這事我就有天大的本事都給你擺不平了,劉義明沒有下落,我們暫且不知道他的意圖之前,先自保爲上。”
任觀潮停下了車,到市區南向的路口,通往十裏河鎮的方向,臨行前諄諄幾句,話說得是蕭瑟不已,遠勝的消息一向最快,不過今天來的都不是好消息,幾處驚動的警察,已經把三方逼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後座的豐力友本來想說句什麽了,唉聲歎了口氣,幹脆不說了。
你說這叫什麽事嘛,自己家裏的人打得不亦樂乎,回頭還一點好處沒撈着。
“也隻能這樣了,不過我有點奇怪。”徐中原一手搭門,此時很懷疑地道着:“在北祿莊時我聽我大侄說有人給了他消息,說我們家被綁的家屬在羊角村,結果我的闖錯了地方開錯了槍………可沒想到,現在綁匪的窩點還就在北祿莊,警察通知我去領人……誰在折騰我?這個傳信人不是個騙子那麽簡單,他肯定了解内情。”
好像沒人了,最有可能的那位小騙子出事在前,也很有可能的劉義明已經遠走高飛,這事肯定是有人搗鬼了,可偏偏不知道蹊翹出在何處,任觀潮正思忖着,後座的豐力友不疊地說着:“不錯了啊,老徐,能把你家裏幾人救回來,管得了那麽多嗎?對了,你手下那些兵痞趕緊遣散啊,這出手就要人命,誰要是漏點口風,那等于是要咱們的命了啊。”
“這能怨我嗎?說是精誠合作,結果是各打各的小算盤,好了,自己人幹了一場,回頭讓底下人倒卷錢走了,我告訴你啊,豐力友,以後你在燕京的生意上有事别指望通過我們徐家解決,爺你還不尿你這一壺了……”徐中原生氣地道着,豐力友知道在天子腳下這徐中原也算個地頭蛇了,悶聲沒搭腔,任觀潮又是苦口婆心地勸着:“别這樣,我剛從我們老領導那兒回來………他說爲今之計除了盡快遣散有關人員,别給警察留下把柄才是正道,不能警察還沒上門,你們倒互咬起來了,怕我們倒不了是不是?”
“不是,任總,這不是讓人窩火嗎?”徐中原道,确實很窩火,豐力友湊上來說着好話:“就是,我理解,徐總,您别跟我置氣,有什麽地方要我豐力友或者私募幫忙,我是一如既往沒什麽二話,咱們幾家一條船上的,就即便不能共富貴,總能共患難吧?”
“對,這話有道理。徐總,來曰方長,這一着輸了,咱們有的點機會扳回來,可要是輸到警察手裏,那就沒機會扳了。好在警察沒抓着咱們什麽把柄。”任觀潮指點道。
“那就這樣吧,我接上家人,盡快走………哎,中州啊中州,這是我父親的發家之地,可我來一趟,是損兵折将,還賠上了弟弟,哎……”
徐中原歎了句,重重的拍門下車,迎着呼呼的風雪,上了後面大侄開着車,前面任觀潮的那輛大切調着頭,返回市區了。
結束了,就即便有千般不願、萬般不想,也到了結束的時候了,徐中原彈彈身上的雪,大侄徐承貴開着車,随意地說了句:“警察又通知了,讓我們到羊角村。”
“嗯,知道了。”徐中原道。
“裴國棟和公司幾位連夜走了……關在南郊看守所的九人放了七個,還有兩位涉嫌襲警,任叔說暫時撈不出來。兩個人是秦城和賈良飛,前年進的公司,二伯你老部隊上出來的兵,怕不怕……”徐承貴又道。
“沒事……他們知道輕重,什麽也不會說。”徐中原很信任地道。
“二伯,這是誰在折騰咱們,就在羊角村,又騙了我兩萬多,告訴的我是假地址。可綁匪窩點就在羊角村,咱們還沒報警,警察倒挖出來,邪了。”徐承貴再問,有點窩火。
“這是想讓咱們陷進泥潭裏出不來呀,不管是誰,這人我們都惹不起了……根本不露面,卻絆得我們處處作難,處處破綻。我們在京裏呆得久成了井之蛙了,你爺爺在世時候說,一代英雄,兩代狗熊,三代人慫……說得沒錯呀,這地下世界和城外的世界,大得很呐……”
徐中原黯黯地說着,處處捉襟見肘之時才發現自己是何等的眼高手低,弟弟來就是個錯誤,帶着鄒曉璐又是一個錯誤,而弟弟出事自己接手是個更大的錯誤,在這個更大的錯誤中把弟妹和妹妹都陷進來那就是錯上加錯了,此時四面楚歌,遍地警察才覺得自己的家底是何等的渺小,真要陷在這事出不去,後果是什麽連他也不敢往下想。
當然,他在想到底是誰在折騰徐家,先前是端木、之後是劉義明,之後是鄒曉璐,之後又是誰?平素裏也小心翼翼,卻不知爲何會樹敵如此衆多。想了良久,卻想不出還會有誰,因爲這出的種種事裏都和地下世界有關,而最可能的端木界平已死,要是還有人的話,那将會是一位比端木更狠、更辣而且隐藏更深的人。
雪漫中州,長路孤車,來時喧嚣,而終時卻隻剩叔侄二人,那車緩緩地行駛着,不時地望着窗外飄飄揚揚的大雪,沒來由的讓徐家這叔侄倆覺得徹骨砭體的寒意,拐上了村道,羊角村近了,奔到了現場了,家人近了,遠遠地看到了老娘,徐承貴踉跄地奔着母子倆抱在一起号陶大哭,那悲聲和凄切看得在場的女警也有點眼酸,徐中原和倆妹妹互抱,倆妹都老大不小了,也是了擠了兩眼淚,知道這一行人的身份,公安上的一幹領導陪同着,專派了一隊警車護衛回了中州。
車行半途,劉局長又接到了刑偵外勤從醫院的彙報電話,在北祿莊馮姓槍案受害人家裏發現的被迷昏的人,送往醫院經搶救無效死亡,醫生判斷是過量服食一種含蓖麻素的毒物所緻,于是受害人馮山雄轉眼又成了重點嫌疑人。
已經造成兩起命案,數起車禍以及槍案,即便随行的車上同仁,各人的電話也是響個不停,甚至有很多來頭頗大,不得不接的電話,那内容如出一轍,一是強調維穩大局、二是慰問公安幹警,三是探探案情進程勉勵一番,對付這些人毫無辦法,你明知道他們的來意不純,居心叵測,可還不能不恭恭敬敬告訴他,連劉局本人也未能幸免,莫名其妙的接到了省府辦公廳一位秘書的電話,暗示着劉局下一任省公安廳副廳幹部的人選可能在年後要拍闆,請劉局多走動走動……饒是劉局經曆大案要案無數,馬上就想到了,肯定是有什麽人犯事需要他手裏的職權關照了………這一夜,怎叫一個亂字了得。
………………………………………………………………………………百公裏開外,作爲今夜最大的赢家劉義明卻走得很潇灑。
随着離中州越來越遠,人也愈顯得從容和潇灑了,車行雖緩,可路途并不長,橫穿兩縣六市就出了省界,即便是再慢在天亮之前也會駛過省界,在他看來,以龐大而臃腫的警察機構的工作效率,恐怕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今夜中州發生的事那一件也不小,即便徐家和遠勝加上豐力友手眼通天,想脫身事外也要費番功夫,想到徐中原一家肯定被氣得三屍神暴跳,想到了豐力友沒準會被總部趕出aptx公司,想到了遠勝這時沒準在忙前忙後擦屁股,那怎叫一個舒爽和得意了得。想着的時候,免不了被這份得意激得輕哼着,笑了。
“曉璐,你睡着了嗎?”劉義明問,興緻頗好,中間還休息了一個小時,加了一次油,一路平安無事,一切擔心都是杞人憂天了,本以爲鄒曉璐睡着了,卻不料半躺着的鄒曉璐回了句:“眯了會,現在醒了。”
說罷,開着車窗,一股冷空氣透進來,登時寒戰一起,人更清醒了幾分,劉義明笑了笑說着:“說會話,這長夜漫漫真夠寂寞的……再過一個小時就出省界了,這裏是蘭考縣境内,已經和山東接壤了。”
“說什麽,還有什麽可說的。”鄒曉璐莫名地很悲情,像是前路黯淡。不過在劉義明看來,說不定還是爲名份的事鬧心,笑着哄着妞道:“你這是怎麽了?我們的二人世界就在眼前了,幸福生活就要開始了,你卻這樣?以前不老想着移民嗎?我每次回來,都爲這個給我生氣。”
“其實我現在想開了,在哪兒都一樣……”鄒曉璐道,很頹廢。
“對,是一樣。”劉義明接着話題道着:“到哪兒都是有錢人的天下,我在美國就見過長島那些逃出去的貪官家屬,是貪污[***]了,那又怎麽樣?家屬還不是過着奢侈生活。我就一直夢想着自己能有那麽一天………呵呵,今天這個願望終于實現了。”
“别擺弄你那番宏偉大志,我現在想的是,你是不是真心喜歡我,想和我一起生活……或者我也和盛小珊一樣,僅僅是你走上财富之路的一塊墊腳石。”鄒曉璐問道。
“當然是真的,你怎麽能和她比。我心裏最愛的是你,這你知道的。”劉義明苦口婆心道着,很誠摯的語氣,不料鄒曉璐并沒被說服,駁斥道:“那你應該知道帥朗是個什麽東西,你曾經警告過我,他是個又貪又色又濫的一個人渣………可你卻又自相矛盾地唆使我想辦法接近他,不惜一切代價得到他知道的消息。”
“沒錯,這有什麽自相矛盾的?”劉義明詫異道。
“那我問你……這個代價,是不是包括上床?或者說上床是不是也在你的預料之中。”鄒曉璐突兀一問,沒來由的車身一顫,旋即緩緩停下了,劉義明心裏有點泛苦泛酸,這事他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套不住帥朗那個流氓,原本想着一切都揭過之後眼不見爲淨,卻不料鄒曉璐在這個上面較起真來了,停下車,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側頭瞥眼看毫無動作鄒曉璐,舒了口胸中的悶聲勉強冷靜地說着:“你一直獨身,不一定禁欲吧?我們都是誠仁,有必要在這事上較真嗎?就即便你真喜歡上了他,能和他個窮光蛋過下去嗎?”
“過不下去,也許過得下去。誰知道呢?”鄒曉璐很矛盾地說了句,支起了身,看着劉義明,很正色地問:“那你說我應該在什麽事上較真?有了你和你老婆的前車之鑒,我是不是得在我能分到多少上較真呢?好,我現在問你一句,這債券你準備怎麽分配?”
“這個……”劉義明爲難了一下下,貪婪之心,是人就有,而女人的貪姓更大,爲難的劉義明放平和的聲音哄着妞道着:“這個你也知道,要兌付需要個很長的時間,而且很繁瑣很麻煩,稍有不慎就會被境外的私募那些人追到,畢竟咱們的來路也不正,他們敢下手……将來有多少,我的還不就是你的。”
“呵呵哈哈……我相信你哄老婆時也是這樣說的。”鄒曉璐蓦地一笑,因爲有了對比心明如鏡,笑着道:“你難道對我怎麽從帥朗手裏騙到了債券一點都不好奇。”
“這……啧。”劉義明不敢問了,生怕鄒曉璐說出讓他難堪的話,真要是債券肉換,那可叫哥情何以堪。卻不料鄒曉璐臉上并沒有憤懑,反而很溫馨地道了句:“他給我的……他是心甘情願給我的,我其實根本沒有必要最後再騙他。”
劉義明悻悻眨巴着眼睛,這兩廂相比,孰優孰劣一聽便知,這下子有點撩到了劉義明的怒處了,冷聲問着:“那你想怎麽辦?直說吧。不過我提醒你,不管你想怎麽樣,不要把我和他放在一起類比。”
“我不知道……”鄒曉璐眼神溫馨之後,浮現着浴室的慘相,又是空洞地望着茫茫夜色搖搖頭,靠到了椅背上,黯黯地說着:“我不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債券到手,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仿佛我剛剛做了人生最大的一件錯事似的,讓我的心裏一直懸着,剛才睡着時還夢見他在喊我……”
“神經病……就端木界平活過來他也望塵莫及。”劉義明不理會女人的神經質了,悻然罵了句,發動着車,邊走邊說着:“随你的便,不想一起走,出了省你拿一份自己走吧,不過别怪我沒提醒,讓徐家逮着,我看你哭吧……誰還會來幫你?”
惡言惡聲說着,有點動了真怒了,鄒曉璐聽着,沒有理會,再閉上眼時,兩眼淚側側地從鬓間流過,心裏暗暗地在揣度着,錯了,錯了,真的錯了,帥朗給了自己很多選擇,但在最終的選擇上,自己也許真的無可挽回地錯了。
車窗外,雪色已薄,夜色卻深,新的一天是從黑暗中開始的,會在這漆黑的夜裏慢慢走向黎明,不過在黑暗中,誰也無從指明第一縷曙光将從哪裏出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