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的其餘兩家可就把質問的眼光投向徐中原了,徐中原歎了口氣坐下來,安慰地說着:“對不起,義明……我弟弟也成一個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了,我實在不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麽情況,我一直以爲是你搞的鬼。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劉義明和老婆盛小珊側過臉,不理會這個道歉了,豐力友老總坐到了劉義明身邊,此時把握到主動了,笑着問着:“徐先生,我的解釋出來了,你的呢?在邙山墓園掘到的債券,如果不是我們做的手腳,那會是誰,不會是你們賊喊捉賊吧?這玩意可不是誰都做得出來的。”
誰呢?現在的矛頭指向徐家了,動手又快、去的又早,徐家這些天越解釋,别人倒越覺得是想瞞天過海,更何況其時徐家爲了顧及影響沒有向派出所提供被騙的假券,這倒成了兩方攻擊的籍口。豐力友一句剛罷,任觀潮也接上來了,直說道:“徐總,雖然咱們兩家公司沒有什麽來往,可在這事上大家已經約定是共進退的,您要是真撇下我們,我們倒也沒辦法………不過你們要是得手拿着出中州也沒那麽容易,就出了中州麻煩也不斷,不知道您信不信?”
信!徐中原當然相信,因爲這些錢,觊觎之人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甚至什麽事也不用幹,捅到公安廳以後徐家就别想立足了。偏偏這個時候有個不識時務的,徐承貴瞪着眼沖了句:“你威脅我們?”
“我威脅了嗎?徐總,您這個大侄有徐家當年挺進中原之風呀。”任觀潮笑着道,不無嘲弄之意。
“出去!”徐中原訓了大侄一句,把徐承貴趕出去了,旋即蹙着眉,被這兩方逼得左右爲難,哎聲歎氣地坐下,雙手一叉,斟酌了幾句道着:
“豐總、任總……我承認我試圖先入爲主,越位了。不過各位,我說什麽你們才能相信,我真的沒得手呢。上傳的炫富不是偶然事件,那天我大侄在墓園碰到有人挖出來債券叫賣,他頭腦一發熱就出錢買下了,結果被騙了五萬多塊現金,連車輪胎也被扒了……這确實是有人蓄意先騙後栽贓,之所以當時沒有把假券拿出來,我實在是擔心被公安盯上一堆麻煩……再說我們這種家庭也最怕這種事的影響,所以隻能吃個啞巴虧,我的人這兩天在中州查了不少地方,愣是一丁點消息也沒找到……幾位真不相信,那我把話也說絕點,這債券要是在我們徐家手裏,任憑您二位處置,不管您是想把我們徐家折騰倒台還是想其他辦法,我們認了……”
态度,極度謙恭,一方面基于兩方的來頭都不小,另一方面也是吃了個虧,知道人生地不熟,再有多大的能耐也施展不開。徐中原說得誠懇之至,那任觀潮想想剛才徐承貴吹胡子瞪眼的得姓,倒是真信了幾分,就這蠢樣子,八成是被騙的受害者。
這下子倒讓豐力友和任觀潮難爲了,如果真不是徐家賊喊捉賊,更不是對全盤了如指掌的劉義明搞鬼,那這問題出在哪兒就無從尋找了。
“你看呢?義明?”豐力友側頭問着神情萎頓的劉義明,劉義明指指徐中原道:“他說得沒假,一個空葬位就折騰倒了幾個人,真是債券的話,不可能那麽容易被路人挖出來……把假債券拿出來我看看。”
意外了,徐中原沒想到劉義明替自己說話,幾分感激地看了劉義明一眼,趕緊地起身從卧室的箱子裏把那摞衆人已經看了幾次的債券拿了出來,花花綠綠一大摞,當天派出所要求受害者提供假券,徐中原留了個心眼,搪塞說氣急之下被大侄扔了,生怕這些東西到公安手裏引起警覺,看來是留對了。豐力友解釋着:“假的太離譜,仿僞标識都沒有……不過奇怪的是肉眼能識别的地方做得非常神似。”
“這是在中州做的……不是端木的東西,端木的東西仿真度更高,不會這麽差。”劉義明粗粗一看,一摩娑,下着定義,爾後又搓搓,撕開了一張,細細地看着紙張的紋路,又确定地道:“激光照版加電鍍壓縮……原木漿紙,這些技術和材料都容易找,中州是個盜版集中地,稍好點作坊就能作到這個水平。不過仿僞技術肯定沒有。”
“可是……要做這麽像,總得見過債券吧?可見過債券的人還真不多,我就沒見過,黃總都沒見過。”任觀潮道,直指要害了,總不能憑空想像出來的債券模闆吧?
“對呀。義明。”豐力友想不通的就在此處,如果不是端木的手筆,那是誰做的,這個做假券的人難道已經拿到了真券,就聽他疑惑地說道:“這也就咱們基金公司的内部人員認識,徐進铤經理見過,可他中毒了,再有就是鄒曉璐見過了,可她不會有債券的模闆。”
意思很明白,就剩劉義明了,隻有他有這個能力,既可能有假模闆,又可能在中州做出這種假券來,不料劉義明勉力笑了笑道:“你們忘了,還有一個人能做出來。”
“誰?”衆人一驚,俱愣了,如果這個人做得出來,那沒準真券就在他的手中。
“一個我們都忽視了的人。”劉義明幾分憤慨地說着:“大家别忘了,端木被捕的時候,是帥家的父子擒獲的,當時端木身上就帶了若幹張假債券,那個小痞子可是什麽都敢幹,真是順手牽羊藏一張兩張回頭印一堆假券騙錢,對他來說很容易……不怕告訴大家,他以前就是賣盜版書的,地下印刷廠我估計他輕車熟路了。”
“帥朗!?”徐中原提起了這個忽視的名字,任觀潮和豐力友卻是剛剛重視,夏佩蘭小聲地耳語着,那任觀潮微微訝異地道:“就是那個最先找到‘江城子’這個化名的人?”
“對,就是他。”劉義明歎了口氣,道了句:“還一種可能,在我們都倒下的時候,說不定他已經拿到了真品。”
嘩聲炸鍋了,幾人急切地說着,任觀潮在問夏佩蘭這是個什麽人,徐中原緊張地拔着電話問司機,和弟弟在過一起的帥朗還有印像不。豐力友愣了,沒想到整件事情中還摻進了這麽大個變數,任觀潮出聲問着夏佩蘭道:“小夏,你見過他?有這麽賊麽?”
“不覺得呀?就是有點流氓習氣,當天在會所調戲服務員和楊經理,還是我帶人把他拖回來的,黃總他們去墓園的時候,那小流氓還想非禮鄒曉璐,就是徐總弟弟的跟班,結果被鄒曉璐揍了一頓……”夏佩蘭說着事實,有點和劉義明的判斷背道而馳了,再看向劉義明,劉義明長舒着氣痛不欲生地說着:“那隻是表像……能抓住端木的人,難道會是個小流氓?”
對呀,這個反襯很明顯,就是個流氓也不會是簡單的流氓。
進主題了,劉義明緩緩道着:“我一直以爲他膽小怕事,中毒之後我倒是有點明白了,葬位的藏貨沒準他就知道是個坑,自己不跳,唆着大家往進跳……出了事是别人頂着,有了好處他也分點。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可被他害慘了……對了,從中毒出事後有幾天的空閑的時候,我想他一定在尋找其他藏匿處的下落,說不定他已經找到了……而且我想一定以爲我也開不了口了,回頭把髒水往徐家頭上一潑,都以爲徐家得手,讓我們窩裏鬥。”
“對,很可能就是這樣。”徐中原凜然說道,終于給了自己一個最好的脫身理由。
“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瞞大家了。”劉義明道着:“我之所以能把端木誘回中州,主要還是靠一位老派騙子的幫忙,此人姓古名清治,是江相派第三十七代傳人,端木就是他培養出來的……徐總您對端木應該不陌生,他的上一代端木良擇就是被你們家老爺子正法的,這就是他一直處心積慮騙走你們精英兩個億的原因………”
“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就甭提了,都做古的人了,難道還要翻舊賬?”徐中原不自然地道。
“我不是要揭您家的短,而是要說,帥朗也是古清治在中州找到的一位衣缽傳人,說起來他和端木系出同門,是一個師傅。”劉義明再爆猛料。
這一爆,衆人渾身一凜,大氣不敢稍出,端木有多賊有多鬼即便沒領教過的也聽說過,現在又出一個貌似端木師弟的,要真細說起債券可能的下落來,似乎還非此人得手莫屬了。
劉義明很滿意看到這個結果,咳嗽了幾聲,盛小珊一旁端着水,拿了幾片藥,劉義明慢慢吞和水服下,衆人都等着他說話,大氣不敢稍出,半晌劉義明才清清嗓子說着:
“包括我在内,咱們都有點忽視他了……之前我聽說他帶了一批地痞流氓在景區打市場,硬是從飛鵬飲業手裏割走一塊肥肉;拍賣會那次,他扣了我們鳳儀軒五百萬的款項,直到現在尚未歸還;端木在逃的時候,他又用兩副假拓片,騙了端木的替身邰博文二百多萬,是金伯利首飾的秦二老闆買的單,有據可查,這個事很多人都知道;我和銳仕公司寥厚卿的關系不錯,我還知道,在邰博文出事的時候,他私下又去詐了寥厚卿一次,詐得寥厚卿出了一百萬買下了邰博文艹盤窩點的地址然後給了尚銀河,尚銀河出事後,這個事又讓寥厚卿吃了個啞巴虧不敢吭聲………尚銀河的手下收水的和他交過一次手,不過被他收拾得灰頭土臉。
這一次嘛,我想情況應該是這樣,他認爲我們幾個都倒了,沒事了,他也知道有人會去墓園找藏券,于是再聯絡一批流氓痞子下個套,再撈一把,他這個撈錢和别人不一樣,能拿到手就大小通吃、不确定能拿到時,絕對不輕易伸手………大家現在還覺得他是個小人物嗎?”
劉義明緩緩說着,嘶啞地聲音有震耳發聩的效果,在座數人,俱是凜然一臉,可沒想到死了個端木,又出了個活帥朗,敢情倆人還是一脈相承,敢情人家兜來騙去,還讓大家個個都無視他的存在了。
安靜了,肅穆了,好久徐中原才勉強咽咽在口中積郁了很久的那口氣,緩緩于道着:“義明,咱們以前的過節今天就揭過了……看來爲我弟弟的事負責的人應該是他了。”
“徐總,你的家事我們不摻合,不過得等到這事了結以後吧?”任觀潮提醒道,徐中原自然點頭應允了,盛小珊抿抿嘴,無言地閉了閉眼睛,此時放到桌面上的事隻剩一件了,豐力友提醒着:“那我們還得合作了,原先商定的不變,兌換由我們負責,地方上的事就交給各位了……”
“還沒釣着魚呢,就别先讨論清炖還是紅燒了。徐總,我倒有個想法,聽說你手下的退役軍人身手都不錯,在中州這些生面孔辦事還是比我們出手方便……要不借用借用?”任觀潮道。
“沒問題,你随時可以調遣。”徐中原道,又提醒着:“隻要你覺得兜得住,你想幹的事,他們都敢幹。”
“那就好……義明呢。”任觀潮眼光又投向劉義明,看着這位病秧秧的樣子,很同情地說道:“你留在這兒就有點不方便了,警察正在四處找你,雖然不會有什麽大事吧,可要被警察纏上肯定麻煩不少……我建議您還是離開中州繼續治療,有什麽事我們會請教豐總,如何?”
“謝謝任總,我怕是挨不過去了……”劉義明歎着氣,萎頓地說道。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先把這個人控制住再說,不管他找到了沒有,這個變數得掌握在我們手裏……大家覺得呢?”
任觀潮問着,說話輕描淡寫,不過氣勢頗足,徐中原、豐力友、夏佩蘭幾人默默點點頭,認可了。
………………………………………………………………………………幾個人商議直到中午,陸續離開之後,徐中原通知外面的人手都到豐樂園的遠勝公司報到。
一家人商議了一番,回頭把弟弟的司機叫進房間連訓帶問了一通,不過這徐進铤當時包得就挺嚴,司機是一問三不知,被徐中原罵了幾句飯桶趕将出來了。
就泥人都有點土姓,司機回到房間有點火大,翻來覆去想着,想來想去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拔着鄒曉璐的電話小聲報着訊道着:
“鄒姐……有個事我告訴你,你小心點兒,現在幾家又聯合起來了,要對付那個黑小子,對對,就是就那個姓帥的……你也趕緊走吧,别他們看着礙眼再把火撒你身上……”
…………………………………………………………………………“謝謝你啊,小劉,你自己也小心點……”
鄒曉璐此時正在一家價格實惠的快捷酒店裏吃午餐,挂了電話,手機在手裏把玩了良久,咂摸着小劉的通風報信,當然首先在揣摩是不是徐家的有意安排,思忖了片刻,倒覺得這種可能姓不大,徐家老爺子就是位村野匹夫,後代都繼承了這老爺子根本拿下人不當人看得姓,肯定不是有意安排。
于是乎,換了部手機,直拔帥朗的電話,意外的是電話通着,一通鄒曉璐急促地說着:“帥朗,你小心點,徐家、遠勝、aptx重新聯手了,他們要聯手對付你。”
“胡扯吧?就不可能,他們找也應該找劉義明才對。”電話裏帥朗一副不以爲然的口吻。
“不對呀?我的朋友說劉義明也到索菲特酒店了。”鄒曉璐不知内情,詫異地說了句。
“啊!?………”
電話嘎然而止,挂了,聽得鄒曉璐好不愕然,這人簡直太沒禮貌了,謝謝都沒有一句。
…………………………………………………………………………不是不謝,而是沒顧上謝,此時此刻帥朗正在中原路書市裏程拐瞎扯着,接完了電話,沒多想,趕緊地提提褲子,裝好煙,急匆匆地往外走,程拐追着問:“咋拉咋拉?中午請客人還沒來全呢?你這就走。”
“顧不上吃了,吃飯家夥有危險了。”帥朗那叫一個心急火燎,顧不上理會程拐,本來想往老地方鑽,可一想鄒曉璐來過這兒,立馬改主意了,擠搡着人群往外走,快步擠出書市,一出牌樓,正準備到路口攔輛出租車時,猛地眼皮子一跳,十幾米外恰恰一輛京牌的越野停了下來,跳下車的兩位也恰恰看到了帥朗。
狹路這麽快就相逢了,帥朗悄悄地移着步子,一扭身撒腿就往書市裏跑,後面的兩位壯漢喊着站住,大跨步就追上來了。
猝然相遇,又離得這麽近,那叫一個跑無可跑,避無可避,十幾米的距離眨眼就拉近了,進了書市帥朗心裏狂亂,猛然間急中生智一舉手大喊着:“文化局的查盜版來了……兄弟們快收攤……”
一眨眼,稍還有點秩序的書市霎時炸鍋了,上百位攤主聽得人喊,忙不疊地收書,有的往攤下塞,有的往店裏搬,正挑書的顧客顧不上招待了,不少喊着:“不賣了不賣了,文化局的來了,掙倆錢還不夠罰呢……”
“快搬…快搬……”
“不賣了,沒聽到呀……”
“快點,文化局的車馬上就到了……”
“工商的也來了……”
書市亂了,窄窄的過人甬道因爲攤主亂搬亂放,霎時像滞脹一樣擠住了,追來了兩位壯漢和肉夾馍一樣被夾在人群中間,挪挪都困難,别說找人了,兩人四顧看着,猛然間高個子的一指小聲叱着:“那兒……跑了……”
果真跑了,是喊話時早鑽到了書攤下,已經鑽到門口了,兩追來的卻被夾在書市中間動彈不得,出門時,帥朗還回頭給這倆哥們做了吐舌頭個鬼臉,豎了個大中指。爾後是撒腿就跑。
不料,小觑此次的追兵了,剛出牌樓跑了不遠,一回頭時,那越野車上居然又下來倆位追上來了,而且看樣子步履從容,勻速追着,明顯是訓練不素,不像街痞子找人,邊跑邊喊,帥朗跑着跑着,猛然一刹車一頓腳一回頭,那倆位也馬上一刹車停下,谑笑着看着帥朗,保持着十餘米的距離,那表情像在說,小子,看你往哪兒跑。
我跑,帥朗瞬間加速,加速……穿梭在中原街上,直奔到了街頭,再回頭的,咬牙切齒地罵着:“我艹,還在!”
可不還在,而且還是勻速,像是根本不累,帥朗一停,其中一位國字臉笑着道:“跑什麽呀?帥朗,我們老闆請你。跟我們走吧?”
“少賣好,老子早被請幾回了,就沒一回是好事。”帥朗說着,撒腿又跑。不時地回看後面那兩位,現在有點戒煙的沖動了,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抽過煙,沒酗過酒,否則這體力實在下降的厲害,自己都氣喘籲籲了,後面那倆連着急的意思都沒有。
再往前跑,出了中原街到文化路了,緊跑不遠,帥朗喘着氣一回頭貌似不支了,一擺手:“停停停!”
那倆位倒聽說,真停了,倆人看着帥朗累得氣喘如牛,一位笑着道:“哥們,我們五公裏二十公斤負重都沒跑過這麽慢。”
“是啊,還以爲是個人物,太尿了啊。”另一位取笑道。如果有路人,八成得以爲是朋友開玩笑,根本不覺得其中有什麽兇險。
不過帥朗知道,這是大街上人多,要是不是公共場合,恐怕人家沒這麽客氣了,喘着氣道着:“你們…你們誰呀?我不認識啊。”
“沒關系,我們認識你就成了。”那位國字臉大漢笑着道。
“跑不動了吧,坐下歇歇,想跑我們繼續陪你跑。”另一位個子精瘦,皮膚比帥朗顯得還黑,明顯有取笑的成份。
帥朗看看那倆位後方,車暫時沒來,自己的身後文化路就快到小胡同了,暗暗地打着小九九,勉力地笑着道:“那我歇着時候你們不能上來抓我啊……往後退五米,否則你們太快了,我反應不過來。”
嗯,還有這樣提要求的,那兩位看帥朗喘着氣說話明顯不支了,反倒托大了,一副貓戲小老鼠的樣子,真往後數着一、二……五退了五步,卻不料剛剛退定,帥朗一豎中指罵着:“倆傻b!”
罵聲未落,人卻像出膛的子彈掉頭以百米沖刺速度飛奔,後面那倆位表情一扭曲,上當了,立時拔腿就追。看來确實不在一個檔次上,幾十米的距離倒追近了幾步的差距,後面追的人正暗喜的時候,卻不料帥朗吱溜一拐彎,蹿進胡同了,邊跑邊聲嘶力竭地喊着:
“快跑……城管來了……城管來了……”
賣馍的攤上抓倆兩馍一扔、賣小果的籃子一腳踹開、夾肉餅的砂鍋随手一推,胡同口十幾個攤位瞬間被攪城管來了的帥朗攪了,可偏偏顧不上這些事,蹬車的、挑擔的、推爐子的、扛大饒篩子,見鬼似的跟着帥朗往胡同裏跑,那追來的霎時傻眼了,隻見得前的帥朗還在喊:“快跑,城管來了……”後面這些做小買賣的起哄似的跟着跑,愣生生地把路堵上了。
“你到這兒等接應,我去追……”那大個子心頭無名火起,被這貨又耍了一把,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了,一安排小個子等着,自己卻是随着奔逃的小商販往胡同裏追。
走啊,走啊,走了好遠,帥朗心想着這他娘總該甩下追兵了吧?在胡同裏亂蹿可是自己的強項,喜滋滋一回頭,卻不料吓得差點倒栽過來,隻見得那位高個子大漢在人群之後,不知道怎麽一蹬牆,蹭地就上牆了,輕輕松松地跨過了堵路的車,再走幾步,幹脆手腳并用,蹭蹭蹭像隻大蜘蛛真爬上牆頭,就在一磚寬的胡同牆上跑着追上來了。
“我靠……這還是人麽?”
一慣于隻和地痞流氓打過交道的帥朗那見過這麽俊的身手,看傻了,好大一會兒才省得自己是目标,慌亂着攤上抄了個家夥就跑,跑了幾步入眼前一看,居然是把撈鹵肉的短勺子,這家夥對付高手能頂什麽用,帥朗揚手要揚,卻又沒舍得扔,緊跑幾步,連拐幾個彎,看到胡同深處的一家“夜來香”情趣用品标識的小黑店時,心裏一喜,快步蹿了進去………………………………………………………………………轟散的小商販并沒有阻擋這位不知疲倦的追兵多久,不一會兒便追到了這個開闊的地方,胡同寬闊了,能對開兩輛車了,一溜商店不時地有進出的顧客,這人小心了,生怕帥朗又來“城管來了”那招,靠着牆根往前走,以備出事馬上可以蹬上牆,走了不遠,面前就是金河街的大路了,一想這人肯定溜了,直讓追來的悻然歎氣,實在是沒想到要找的人這麽滑溜,抓不到人,回頭又要被老闆訓斥了。
悻然出了胡同,辨着方向和标識,卻不料剛到出口,不經意地牆角後伸出[***]的東西直捅到他腰間,有人在冷冷地說着:“别動,敢動打死你。”
“呵呵……你有槍?”那人怔了下,不過沒動,反而挑恤似地道:“你會開槍麽?”
“正因爲不會才對你着開……這老五四打你對穿沒問題吧?慢慢把你的手抱着頭,别耍花樣,敢動幹死你。”帥朗在惡狠狠地威脅着,直頂着那人的屁股掰中間,那人倒是真識得厲害,知道老闆既然下這麽大功夫,肯定不會是普通人,慢慢地,把手抱在頭上,跟着嚓嚓兩聲,腕子一涼,被铐上了,正要動時,帥朗又艹着家夥威脅着:“别動,就這麽站着,轉過去,靠牆……”
铐上了,帥朗一隻手在這人身人摸索着,手機、錢包、腰裏還有一把帶倒刺的短刀,一古腦全收拾走了,那人倒不急了,商量的口吻道:“帥朗,我們知道你是誰,你跑不了……我們可是好說好商量來的,在這大街你要敢開槍,倒黴的恐怕不止我吧?……哦喲,幹什麽?”
“别動……”帥朗另一手持刀,從後面割了那人的腰帶,連褲子一塊劃,那人趕緊地叉着腿,以防褲子掉了,帥朗撲哧一笑,那追兵直感覺涼冰冰的東西自後而前,流到自己的小腹部位,這倒顧不上威脅了一回頭瞪眼兇巴巴問:“你給我倒的什麽?”
“嘿嘿……金槍不倒噴劑,給你發發情。”帥朗殲笑着道。
那人還沒明白金槍不倒噴劑什麽意思,馬上眼睛一直,铐着的手一指帥朗:“那也是……槍!?”
帥朗一愣,露餡了,勺子還在手裏呢,吧唧朝那人一甩,立馬掉頭就跑,那人一閃,隻覺得手被铐着頗不方便,正要想辦法開铐時,卻不料覺得這铐子格外輕,放眼前一瞅,登時氣得七竊生煙,那铐棱上标着一行紅字“情趣用品”,這人怒極攻心,“啊”地雙臂一掙一使力,咯嚓那**铐子被拉斷了,龍形虎步一擡,飛步就追,可不料剛追幾步,早忘了褲帶和褲子被割了,一個不小心,褲子直滑到了大腿下,步子旋即踉跄幾下,吧唧聲直愣愣在人行道上摔了個狗吃屎。
于是,一輛出租車的眼線之前看到了一位爬在地上,光着屁股的人,猛然間出租車司機眼睛一直,下意識地道了句:“我靠,誰呀?這麽給力!?”嘎聲一踩刹車,後面一輛qq猝不及防,吧唧聲碰上去了。
摔倒的,忍着牙疼嘴爛的疼痛一骨碌爬下來,卻不料,恰恰在他身前兩位女生看到這人的褲子“刷”聲滑到了膝蓋部位,兩胯間那玩意昂首擡頭,又黑又粗又硬又長,果真是金槍傲然,這玩意要是晚上吧女生倒不稀罕,可大白天又是公共場合那受得了,下意識地停步、瞪眼、下意識地驚聲尖叫着:“啊~~~抓流氓!”
于是那倆撞車的不吵架來,奔上來看這光屁股的人了,褲子還沒來及提起來,圍觀的早聚了十幾個,那使壞的帥朗,早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
後面接應的同伴來時,這位正提着褲子,在一幹群衆直罵露陰狂的唾沫聲中,垂頭喪氣被110出警帶上警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