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東路,進了農業東路,向西,現在轉向北……”
“三組四組,堵住如意路向中州大道的出口,把目标逼向環城路……”
“收到……我們正在趕赴指定區域……”
“六組在南環路設卡,防止目标進入市中心……”
“……………”
沈子昂緊張而急促地指揮着,瞅空看了眼表,從小浪底到最近的交警四中隊用了九分鍾,現在面對交通實時的監控傳輸,整個指揮直觀了不少,兩行屏幕不斷切換,那輛黑色的一汽大衆像個幽靈穿梭在北城一帶的街區,已經逃竄了二十多分鍾,這二十幾分鍾簡直是交通指揮的噩夢,因爲超速、搶行和闖紅燈,已經引發了數起追尾和磕碰事故,動靜鬧得市局全知道了,北城區的六個派出所,兩個分局,警力幾乎全部出動了。
“王隊長……您看這輛逃逸車輛的時速有多少?”沈子昂指着屏幕上的小點,拉開了後面追擊的好長一段距離,那位交警隊長看了看,給了個大緻數字:“最低七十麥,最高超過一百麥了……沈督,這沒辦法,他可以無所顧忌,咱們不敢呀?”
是不敢,這輛嫌疑車輛沖了十幾個紅燈,撞了幾十米的護攔,甚至在人行道上還蹿了幾公裏,已經逃得無所顧忌了,隻不過讓沈子昂納悶的是,總覺得那兒不對勁……對,這一語驚醒夢中人了,回頭問着正捏着下巴想的鄭冠群道:“鄭老師,您看這是不是有問題,沖卡時候咱們的人彙報車裏隻有一個人,是藏着人還是根本就是一個人,要一個人的話就說不通了,端木總不能還是個飚車高手吧?您看,又鑽進北城巷了,這個漂移動作,把咱們特警隊的拉出來也做不了這麽利索?”
确實很利索,那位交警隊長看得啞然失笑,高速行進的嫌疑車輛一個漂移進了短巷,堪堪地把後面追來的車都閃過去了,看這動作猛地省悟地說了句:“這是踩好點做好路線了,您看他逃逸的路線,除了中州大道,都是新建的街路,不在人口稠密的地區,很少堵車塞車,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
“可這就不對了呀?小沈你來一下。”鄭冠群招招手,走開了幾步,愕然地悄聲說着:“你看是不是咱們方向錯了,這不像逃呀,車技這麽好,根本就是在和咱們兜圈子,咱們不會又被騙了吧?”
“這個……好像是。”沈子昂苦着臉,其實都懷疑到了,此時說出來,同樣小聲道着:“那鄭老師,這就麻煩了,小浪底事發現場除了派出所的十幾個人,警力全部調出來了,要是他真從老城區溜了,現在是不是已經上車了……”
“哦喲,這個賊骨頭,當時怎麽就沒冷靜下來想想,虧得老帥還提醒了句。”鄭冠群有點後悔不疊地拍手道着,沈子昂怕老鄭灰心,趕緊地勸着:“鄭老師,再怎麽說咱們也捕到了徐鳳飛,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集中力量抓住這個開槍逃逸的,當時我不是不考慮帥隊長的建議,可老城區胡同巷子,咱們也沒法設防抓人呀?再說也不一定就在那兒溜了……”
“不對不對……”鄭冠群道。
“那兒不對了。”沈子昂問。
“徐鳳飛買早餐身邊都暗跟着倆位保镖,如果車裏這位不是端木界平,那一定是他帶來的人,但他絕對不止一個人,剛才王隊長說了,連逃逸的路線都是預定好的,那說明他把退路肯定想好了……這樣的話……城建圖。”鄭冠群快步又回來了,盯着城建圖良久,找着欣苑小區的位置和小浪底街口的标示,爾後重重地一點:“應該是這兒,開發區……如果有人在這兒接應,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脫離包圍圈,他一定是在這一片的某個地方到開發區的,雖然他在我們的追逃名單上,可如果他還有帶的人,就脫離我們的視線了,這個人可以從容地先到開發區,然後在迎新街或者開發區這一帶任何一個地點接應……從事發地到開發區穿過老城區僅需要十五分鍾左右的車程,即便是步行也不超過半個小時……”
“可是……鄭老師,現在已經半個小時了……”沈子昂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老鄭看看表,懊悔不疊地啪唧拍上腦門了,再調整警力布置已經爲時已晚。沈子昂倒是見機得快,直和市指揮協調着,把在路上兩隊特警調向二七國道和文苑路,來了個亡羊補牢,不過效果如何,連他也說不清了。
“六組報告……目标蹿進鄭汽廠區,目标蹿進鄭汽廠區……”
彙報來了,屏幕上的監控一時切換不到這個大型廠區,一下子失去了追蹤的目标蹤影,沈子昂對着步話忽急促地喊着:“聯系廠區保衛部,鎖住出口………”
亂了,屏幕上不見了目标,可能看見幾處圍追堵截的警力亂成一鍋粥了,一多半的屏幕上都能看到警車的林立和警燈的閃爍,省廳直屬的特警隊、市局調拔的特勤中隊和專案組協調的警力到現在勉強才組織成了統一指揮的聯動,鄭冠群歎了口氣,隐隐地覺得從小浪底自己頭腦發熱那一刻起,正中了端木的下懷,說不定,這正是端木希望看到的一幕。
站了會,踱步出了這個交通指揮地,在走廊上拔着帥世才的電話。
無法接通……鄭冠群有點懊喪的挂了電話,隐隐地覺得倆個人親密無間的合作恐怕要因爲自己的剛愎毀于一旦了,說不定這位老同志有那麽點情緒了。
晚了,也完了………鄭冠群暗暗給今天的追捕提前下了一個結論。
……………………………………………………………………………………“不會晚了吧?”
帥朗作爲自己拉杆隊伍的唯一領導,巡視了一圈,愣是沒找到相似的人,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開始懷疑自己偉大而牛逼的判斷了,心裏說着還确定不了,幹脆回頭問老爸道:“爸,不會晚了吧?”
“就不晚都夠嗆,你看看,你找得些什麽人呀?”老帥不屑地訓了兒子一句,一指前方,玉堂巷子口,幾位哥們是閑得無聊,沒中年男可摸了,幹脆提了兩瓶高度白酒,就那麽站着在巷口劃拳幹喝,這邊豎着大拇指喊“兩片肉”,那邊握着拳頭喊“一根逑”,惹得一幹裹襖手縮袖筒裏的爺們哈哈銀笑着,帥朗看得也有點難爲情,不好意思地說着:“沒辦法呀,我指揮别人也指揮不動呀?兄弟們還可能,就是紀律姓差了點。”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帥世才問。
“還不就無業遊民呗,逮着啥幹啥,裏頭老黃和少剛找的有幾個專業的,打架論出勤,一次二百,折胳膊腿加兩千到五千不等,醫藥費另算,沒辦法,就這些好使,給錢人家就來,來了啥也敢幹。”帥朗道,正是一幫子這号目無法紀的流氓無産者才把程拐、羅少剛和自己手下那幫子帶起來了,要不大白天攔着人就敢摸,普通人不敢幹這種事不是。
聽兒子這麽說,老帥歎了口氣,摸了摸口袋,帥朗以爲老爸找煙,趕緊遞上來了,不料老爸沒要,摸出來的卻是手機,一看屏幕都爛了,心疼地裝回口袋,沒有訓斥兒子,卻是擔心地道着:“也不知道追捕怎麽樣了?”
“能怎麽樣呀?抓住還不又是個小喽羅。”帥朗道。
“電話給我。”帥世才一伸手。
這當會帥朗可拿不定主意了,摸着手機給老爸,不過提醒了句:“你可想好啊爸,現在還沒人知道究竟這地方在幹什麽,你要一彙報,逮着了還好說,要逮不着,那咱爺倆可丢大人了啊。”
帥世才一愣,一擺手:“算了,我倒不怕抓不着人丢面子,就怕專案組知道我兒子還調這麽大規模的别動隊,我可怎麽解釋呀?”
帥世才苦笑了笑,帥朗嘿嘿殲笑着,聽得出老爸話裏的責備意思并不很濃,于是笑着維護這幹攔人搜身的哥們道着:“爸你别小看這些人,其實這些人相當于你們警察之外的第三勢力,用途廣着呢。”
“哦,是嗎?我怎麽沒聽說,就這些歪瓜裂棗,把大牛擱裏頭都是帥哥級别的。”帥世才嗤笑道。帥朗笑着回道:“那倒是,豬往前拱,雞往後刨,活人一世,各有各道,這些人其實經常的受雇的是大老闆,比如搞房地産的要找托,這些人是不二人選;比如醫鬧要鬧事,找這些人扮親戚哭喪,好使着呢。比如搞拆遷的打架,還得找這些人………既然他存在,就有一定的合理姓,咱們這是雇人辦正事,也不算很違法吧?”
“我就當沒看見,不過以後也别讓我看見。”帥世才無奈道了句。
“哎,好嘞,包您以後看不見。”帥朗道,帥世才笑着一撸兒子的後腦勺,取笑的口吻道:“我看這金石展的錢呀,夠嗆。你折騰吧,折騰得口袋幹淨了,也就安心了……”
“爸,生意你不懂,這錢我早賺回來了,這都是花别人的錢給咱辦事呢,其實這事也是對您考慮啊,萬一……我說萬一啊,咱們真堵着端木了,您這輩子的反騙事業可就達到後來者無法企及的巅峰了……你就是傳奇了啊,哈哈。”帥朗放着離合,車動了,笑着找了個動機,不過老帥卻是不以爲然,笑着斥了兒子幾句,明顯對這個辦法究竟能不能奏效還持懷疑态度。
懷疑,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甚,從玉堂巷子走到寡婦巷、又從寡婦巷駛到褲裆弄,這事辦得愣是和這些地名一樣晦氣,估計是謠言的副作用發作了,别說你連攔帶摸了,幾個巷子口連人都不多見出來了……………………………………………………………………………………………幽深,晦明晦暗、牆面斑駁的巷子裏,端木且行且走,一路順風,在進入到祥和巷子時,聽到了官井胡同裏凄厲的警笛聲音,離身後不過十幾米的距離,這對于他,不像是震懾,而是有一種異樣的滿足,那種淩駕于法律之上和脫離了圍捕之後的滿足,每每這個時候,總會有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暗暗滋生,讓他回頭微微一笑,繼續前行着,從這裏到開發區的迎新街不過兩三公裏,記憶中出口有二十幾個,而這個時候,恐怕大批的警力已經在追捕那輛放出去的車了。
對于抛出去的餌,端木僅僅是想了一下下,甚至于對于永遠也回不來的徐鳳飛也沒有多想,倆個人一直在相互利用着,隻是沒有想到相互間的利用關系延續了這麽多年,誰也沒有提到過成家,誰也不會提到這個尴尬的字眼,因爲誰也知道自己是朝不保夕,誰到了那個時候也隻能自求多福。
穩健的走着,偶而擡頭看頭頂長條形的天空,離目标越來越近,心裏的興奮多了幾分,卻不料剛進巷四十米,牆面上貼的一張照片一眼掃過……忽視之後,又馬上驚省,側頭定睛看了幾秒,心一沉,那是自己的照片,下意識地摸摸自己頭發、胡子、眼鏡,雖然僞裝重重,還是讓他微微一驚,加快了步伐,卻不料越走,心裏的陰影越重,像是牛皮癬的小廣告,所過幾處,那兒都貼着自己的照片,偏偏這照片不是像曾經見過了通緝令上那種黑白照片,而是除了大頭像還有花花綠綠的造型,綠衣配一條紅褲子,要不花襯衫配一條大褲衩。端木沒來由地想起了一句老話,叫紅配綠、賽狗屁、咋看也是流裏又流氣!
一時間,端木長舒着氣,被氣着了,有點痙攣,又走了不遠,更惡心的照片來了,大頭像配着穿女人三點式的畫像,像漫畫,不過他認得出自己來,定睛細看了看,瞬間又被氣得扶着牆,一把撕掉了圖片,好容易走了幾步,更更惡心的來了,剃了個陰陽頭的圖片,瞬間讓端木界平覺得血往頭上直湧,兩眼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上。
記憶中父親就是這樣被人綁着遊街示衆,從來也不願意想起,卻不料今天在這裏被人揭了最深最痛的一個舊瘡,端木大喘着氣,眼睛冒着和像野獸一樣的兇光,勉強地讓自己站起了,調整着心态,扶着牆走着,心裏默念着:“陰謀……陰謀,這是個陰謀……”
在不經意的時候被揭了傷疤,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這些讓他心底流血的往事了,卻不料在這個最不該想起的時候看到了。
“對,是個陰謀!”
端木突然發現四周的情形不對勁了,幽深的巷子裏,不像以往那樣安靜祥和,而是詭異的靜,靜得四無人聲,隻有凄厲的警笛聲音在響着,天地間仿佛一個牢籠,緊緊地把他禁铟在這裏,就像小的時候眼看着父母罹難,自己卻被夾在人群裏呼天不應,叫地不靈那樣的無助。
“這是一條不歸路,你想好了要加入嗎?”似乎亦師亦兄的古清治在說着這句他永遠也忘不了的話。
“端木,前面沒有路了,隻有黃泉路可走了……”似乎,王修讓死前那個深意的眼神又浮起在身側,讓端木界平在慌亂中四顧,試圖驅散這個陰魂不散的影子。
“平兒,爸要是出不去,你和媽媽要好好活着……你的路還很長。”似乎,又是父親的囑托萦繞在眼前。
一瞬間、幾十年,端木的人顫抖着,嗷~~~~聲低嘶,仿佛身上所有的隐疾在一時間發作了,咬牙切齒地發着嘶聲,快步跑着,這個安靜的環境現在仿佛是地獄般恐怖,讓他不願再多呆一刻,飛步奔着,飛快的撕着牆上的照片,沿着祥和胡同直奔前去,繞進了紅洞巷子,試圖從最近的巷子奔到大街上。
嗯!?沒有光線,端木奔得越來越近,近到幾米之外才發現,巷子被堵住了,小心翼翼地上前,看着下層飲料箱,雙層的、上層是石粉包裝箱,也是雙層的,推了推,推不動,透過縫隙看了一眼明白了,一輛小面包車頂着另一面,往這面卸要砸到自己,往對面推根本推不動,而且看着車上還有人在抽着煙……“陰謀……這是個陰謀……”
端木緊張而不失冷靜地想着,這是要把自己困在胡同裏,是警察?不像……那是誰,他不知道,不過他知道要被困住,危險遲早要來,幾秒鍾之後做了一個正确的選擇,沒有驚動外面的人,悄悄地退了回來,退回到胡口三岔口,選着到果園巷路,急步奔着………“陰謀……陰謀……這是個陰謀。”
幾分鍾後,又被堵到了果園巷子,這種兩人寬的巷子理論是最安全的出口,現在卻被堵得死死的,以一人之力即便是搬掉這些攔路的箱也需要不少時間,強行通過,肯定會驚動外面車上堵着的人,于是,又退回來了。
第三次、第四次……被連連堵了若幹次,慢慢地急躁和不安充斥在他的心裏,來中州的第一晚專門舊路走了一遍,管井胡同片區通向開發區二十七個口子,身後還有二十幾個進口,是進,還是退?
身後,響徹着警笛的聲音,感覺仿佛越來越急促,車也越來越多,身前被堵了四個人巷口子,那能過車的胡同……難道都堵上了?端木調整着心态,回憶着自己第一次通過排查的情形,思忖着像自己這樣屬于上一時代的人,十數年不在中州,恐怕真正能認出自己來的人已經不多了,更何況又有如此精妙的化妝,即便就是警察在口上堵着也有把握通過去……“怕什麽?沒人認識我,我叫洪峰,我是街道辦工作人員……”
端木下定決心,剛來了幾句心理暗示,不過又被牆上滿布的照片破壞了,恨恨地一撕,加快了步伐,幹脆選了一條直通開發區迎新街的巷子,開元巷。
一百米,步子稍慢了……豆大的汗滴沒來由地沁出來了,一路幾百米的距離少見行人,仿佛這裏被人抽成了真空一樣,讓人沒來由的覺得緊張。
五十米,端木停下來了,抽了張絹紙擦了擦頭上的汗,繼續邁步走着,越到出口處,多年練就的心理反而越趨于穩定了,當看到出口處并沒有警車,僅僅是有幾個流裏流氣的青年時,那顆懸着心終于放下了。
三十米……安全;二十米;安全,十米……那幾位小青年突然像看到絕世美女一樣盯着自己,端木心裏一慌,瞬間泛起個詞:便衣!?
不像,邊走直揣度着,眼神絕對不像,在自己的經驗中,隻有流氓和地痞才有這種斜着眼觑人的銀邪眼光,于是繼續着自己小職員的扮相,顯得有點恐懼似的躲着這些人,就差幾步距離就跨到迎新街上了,接應的保镖應該已經到了,車已經等在迎新街對面的工商門口了。
卻不料,異變突起,一位頭頂精光,臉上疤相的男子一步跨着攔住了去路,惡言惡聲喊着:“站住,端木界平,化成灰我也認識你,看你往哪兒跑!?”
一下子如遭雷擊,端木的眼一愣,長年練就的心理暗示起作用了,随口就來了句:“認錯人了吧,我叫洪峰,街道辦的。”
洶湧而來的氣勢瞬間又去,那光頭佬一拍大腿回頭罵着:“看看,又你媽不是吧?”
唬人的,那幾位聽到的嘿嘿笑着,端木不願多呆,一扭頭繞着就走,像不想多事的普通人,卻不料有位閑得蛋疼的貨伸手一揪端木的肩膀,谑笑着道:“還沒摸呢,牛哥說了,不摸不許過……啊!”
說着伸手随手一揪,胳膊閃了一家夥,手裏出現了個假發,那人驚呼,這幹谑笑的痞哥頓時嘩拉聲圍了上來,扯衣服的、拽眼鏡的、搶包的、在臉上使勁揉的、眨眼間把端木剝了個七七八八,一個畏縮的小職員瞬間變成了一位短發、無須、國字臉的中年男,那秃頭哥揉着端木的臉一瞅,猛地狂喊着:“哇,我發财啦,我發财啦……呃!”
剛喊一句,如同被人卡了脖子,财沒那麽好發,端木暴起了,頭錘一頂,前面的應聲倒退,接着是拳、肘、膝、腳同時暴起,扯胳膊的、拉包的、拽衣服的不是被踹了下裆就是被頂了小腹,眨眼四五個人或躺或蹲失去戰鬥力了,端木顧不上拿被搶的東西,急步就跑,卻不料後面那些被打的扯着嗓子喊:“端木在這兒,快來呀兄弟們………”
邊說邊掏着二踢腳,打火機一點,咚咚放上天了,這是約定的信号,一眨眼,分别駐守二十幾個出口的向着開元巷這個方向裏裏外外沖過去了,不管看見看不見,都在按預定口号喊着:“抓住他……抓住他。”
聲音越來越大,如潮湧來。與此同時,幾十輛裏的擴音開了,在放着:“端木界平,你跑不了了……端木界平,你跑不了……”
聲勢越來越大,像幾十人,幾百人,上千人在喊,像眼中滿街所有的人都成了敵人,像天地間都成了牢籠之城,重喘着端木像一頭困獸,被猝來的嚴峻形勢搞得懵頭懵腦,一回頭,追他的人從幾個增加到了十幾個,顧不上思考了,快步奔着,幾步之外,斜刺裏冷不丁伸出個黑乎乎的東西來,來不及刹車的端木擡腿就踢,卻不料腦後一疼,眼睛一黑,咕咚聲栽倒了。
栽倒的地方,大牛呲着牙,手提着半塊闆磚,嘿嘿樂着,今兒可是利市大發了,買了包煙吧,還揀了個大便宜………………………………………………………………………帥朗跑得不可謂不快,等跑到現場,在開元巷出口幾十米的地方已經聚起了二三十人,一秃頭哥和一脖子刺青的正在掐架,兩人争着,你說我先攔着的,另一位說,我揪的頭發,我先發現的……還有加進來的,你掐脖子我拽衣服撕扯得快打起來,帥朗一來,呼啦都圍上來了,各自報着戰攻,說好了誰逮着人五萬,帥朗被唾沫星子濺得不勝其煩,張口罵着:先驗貨再給錢,你們自己分!
這話管用,人群一讓,和老爸分開進,一群圍着被敲暈的人,老帥一看躺着的人,瞪着眼問:“誰打的?”
齊刷刷一叢手臂都指向大牛了,大牛傻樂着道:“他要跑,拍了一磚。”
“打死了怎麽辦?沒輕沒重的。”帥世才附下身子,先探脈搏,好在還有,那大牛咧咧說着:“沒事,帥叔,我們這業務熟練着呢,絕對拍不死,頂多腦震蕩,弄瓶礦泉水澆澆,一會兒就醒。”
是這人嗎?一幹人隻知道按預定先出聲恫吓,然後再拽頭發揉臉摸身上,還真不知道這抓得是誰,隻知道逮着就值五萬。帥世才此時慎重了,拔拉着臉看了看,有幾分像,而帥朗早在這人的身上摸索開了,一眨眼,錢包摸出來了,一翻,兩排齊刷刷的銀行卡,笑了笑,肯定了幾分,又摸索了一會兒,在毛衣裏貼身的口袋摸出一樣東西來,帥朗得意地亮給老爸,一看這東西,帥世才長籲了一口氣,全身心的放松了。
《英耀篇》原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