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量,省廳原研究員飛快地摁着計算鍵,擡頭彙報着:“鄭處,我大緻計算了下,比上午放大了53萬手,下午的成交量異常活躍,收盤時,還有幾個大單沒有成交,不過差兩毛多錢就逼近跌停了,明天的開盤價,肯定是個跌停。”
“那麽這樣的話,對于幕後艹縱的直接影響是什麽呢?”鄭冠群問。
“漲停排隊買、跌停排隊賣,莊家出逃的難度就在這裏,拉升的時候是自賣自買,所以相對比較容易;而挂單出手的時候,肯定要引發不同程度的震蕩,也就是說,他吸引了一部分跟莊的戶頭之後,要和這些人一起排隊,如果真是要大家都同時抛售的話,就沒那麽容易出手了,買漲不買跌是個共通心态,越跌停,持币觀望的人會越多,持股急于出手的也更多,莊家的利潤有可能被攤薄或者套牢,風險就在這裏……”原研究員侃侃道着。
“那您覺得這效果……明顯嗎?”老鄭又問,有點心急了,原研究員笑了笑道:“現在已經收盤了,看不出來明天的委托單有多少,不過我想隻要有這麽三兩個大戶挂單和他一起排隊,價格恐怕就會死死壓到跌停價上起不來,越跌持股者會緊張,而緊張導緻的抛售,隻會把價格持續地往下拉,他拉了一幫大戶和他一起擡價,但這個同盟真像我們預計的出現内讧,各自爲政,那他可就作繭自縛了……奇怪的是,今天的交易量很異常,這麽大的交易量,我都懷疑是不是莊家已經出逃了。”
鄭冠群看看身邊的幾位,從吃飯開始盯了多半天了,已經到下午四時了,倉促間究竟有多大的效果還一時看不出來,不過感覺似乎效果不錯,而疑似的莊家出逃,帥世才判斷肯定是端木提前一步溜了,把邰博文這個頂缸的扔後頭了,這是他一慣的手法,失去作用的替身馬上斬斷一切聯系,毫不留情。
正說話着,老範的手機響了,老範接着電話,一聽差點站起來,未挂機便急促地彙報着:“鄭處,金伯利那兒有動作了………”
“把監控調過來……”鄭冠群一說,行雙成前領着,一行人往監控中心急步趕來了。
………………………………………………………………五分鍾前,離金伯利首飾行直線不到一公裏的寫字樓一個隐敝窗戶裏,監視鏡裏出現了一個陌生人,不像顧客,進了金店稍等片刻,又是那位二老闆親自招呼的,直接進了金伯利二層的儲藏室,這個地方是金飾行儲貨的保密地方………東西,那包宣紙包着的一臂長的東西交到了來人手裏,是位短發、無須、面白的西裝男子,表情很警惕,秦格菲遞上了東西詫異地問了句:“你們邰老闆呢?怎麽這一天都聯系不上?”
“哦,他有點私事,暫時脫不開身,派我來把東西取走……謝謝您,秦經理。”那人很客氣地鞠了個躬,沒解釋邰博文的行蹤,搞得秦格菲蠻不好意思了,并肩下了樓,看着這人攔了輛出租車面無表情地走了,讓她感覺有點怪怪的,價值二百多萬的拓片,居然連看也沒看一眼就這樣拿走了。
更怪的是邰博文的行蹤,上官胖子是個漏嘴,早把從林鵬飛“外甥”這兒得來的消息說了,而秦格菲幾次聯系邰博文未果,也有點心虛了,來取拓片還是立訊公司的經理辦助理打了個電話通知的,這究竟出了怎麽一回事,連這位心思玲珑的二老闆也說不清楚了。
正踟蹰着,二樓的上官經理奔下來了,一臉苦色,吧唧吧唧拍着肥手掌得啵着:“完了完了,挂遲了,沒成交多少,菲菲,這可怎麽辦?小一千萬可都在裏頭呢啊,我可把周轉金都押在上面了……哎,聯系上邰博文了沒有,究竟怎麽個回事嘛………”
“你問我,我問誰呀?”
秦格菲一副氣不自勝的樣子看着這位守财奴,無語了,扭頭回店裏,上官胖子不放心地追着:“哎哎哎,你别走啊,剛才來的誰呀?你和邰博文聯系上了沒有,怎麽說的總得有個準信吧?”
沒理會,身邊隻要出現一個男姓,這位守财奴就會追問不休,這不,直追上二層了問上了。
這一對沒有引起外勤的更多重視,監視裏協調着追蹤車輛在跟着出租車走,三輛車不時地替換位置,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面一直走,出了市區,上了機場高速路。
半個小時後,彙報回警支隊的信息是:目标到了機場,已經購買了離港的機票,正在過安檢。
………………………………………………………………“查到了,叫郝志國,買的是飛往廣州的航班,十八點十分起飛,還有一個多小時。”
行雙成聯系着民航派出所,把乘客名單調了出來,對比購票的時間,找到了取走拓片的目标嫌疑人,第一時間鎖定了體貌特征調了出來,還做了和電信詐騙嫌疑人的對比,是個新人。說了句回頭看了眼等在背後的幾位,抓與不抓,等着下命令呢。
“老帥,你看呢?”鄭冠群回頭問。
“是個替身,和拿走《英耀篇》的那位一樣,端木慣用的試探手法,如果沒事,東西就順利出中州了,他可以異地取到;如果有事,他損失的不過是一個馬仔。”帥世才肯定地道。
“收隊,放他走,讓他拿上假貨樂呵去吧……通知到達地警方協查此人的真實身份。”
老鄭笑着說了句,很得意。轉身回會議室,一行人跟着,就聽老鄭邊走邊說着:“想拿錢就拿錢,想拿東西就拿東西,咱們一概不管他,不管他怎麽試探,我們也來個不見兔子不撒鷹……這次沒有端木的确切消息,我們就按兵不動。”
衆人呵呵善意一笑,待再坐回到了會議室,剛剛讨論到了端木界平究竟會不會還在中州或者折回中州,新的消息浮出來了:
立訊賬戶裏的錢開始動了。
…………………………………………………………動了,是邰博文在動,從小營小區回到住的森島别墅,幾個小時出現的局面仿佛失控一樣,斷電斷,剛剛全通,卻又得到了股票接近跌停的消息,又一個電話打進來的時候,邰博文看看号碼是華銀的殷芳荃,未接來電十幾個了,不過這個不敢不接,拿到耳邊喂了聲,就聽得電話裏殷芳荃質問上了:“邰總,你真不夠意思啊,中午剛提了下,下午就挂單抛了?價格掉得這麽快,誰來得及抛呀?”
“挂吖也,我們艹盤的下午斷,根本沒有交易。”邰博文苦口解釋着。
“那是怎麽回事?不能上午漲停,下午就出這個洋相吧,尚總聽信你的話,可還有五千萬在這支股上呢,要套牢了,讓我怎麽解釋。”殷芳荃口氣不善了,質問着。
“放心喽,正常的震蕩漲跌肯定會有的,再說我現在手裏還有兩三個億,大不了拉升一下喽……你告訴尚總,要套牢了,損失算我的,您還不相信我呀?”邰博文口氣頗大的解釋着,心裏盤算着得失,還試圖邀了邀這個殷助理,卻不料人家給了個冷臉,沒應邀。
當然不應邀了,正氣不順着呢,誰還顧得談情說愛怎麽着?
放了電話,邰博文打着銀的賬戶,看着一串數字,有點心有不甘的感覺,原本是準備再支撐一段時間,坐地抛售完手裏存貨,最好再從華銀這裏斥借一部分資金後溜之大吉,不過突來事情讓他隐隐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這麽大的抛售量打壓下了價格,不用說,在他看來更像是幕後徐姐手裏的存量全部抛出來了,本來以來中州這麽多接盤人應該對整體行市影響不大的,可現在看,似乎自己想像的過于樂觀了,沒準中州這幫名流裏不少也是見好就收,準備撈一把就走,萬一真是這樣,那自己賬戶裏的存量可就難以出手了。
怎麽辦?
邰博文思忖了良久,最終拿定主意的是,先把股市已經套現的資金劃了出來,又把賬戶上的剛到手的資金,分幾次轉給了挂名電子公司、xx賓館的賬戶,娴熟地艹縱着一堆賬戶和名稱,轉到第十七筆上的時候,手頓了頓,停了……邰博文停了停仔細想了想,股市套現不到存量的一半,原本準備在拉升的中途逐步抛貨的,可如果現在撤的話,隻能帶走華銀這一個多億和套現的股資,那樣的話,邰博文算了算,要少收入一個多億,更何況,還有銀行以及華銀說好了準備支付的斥借款和貸款……
要不,再試試?
賭徒的僥幸心态在作祟了,邰博文看看賬戶上的餘額,全部是自己可以艹縱的資金,這一個多億如果砸回股市,肯定再拉幾個漲停闆沒問題,有中州這群土八路接盤,隻要掩蓋過這次危機,接下來還是一片大好的格局,隻能能吸引更多的入市接盤。那樣的話,自己就有機會把手裏的餘量全部套現,在這個期間,隻要還能拿到銀行或者華銀的任何一筆拆借款,那自己還是最大的赢家。
在可見的利潤和可能的危險之間,讓邰博文很傷腦筋,一時難以決斷了……………………………………………………………………“轉走22筆,公司對公司,最低的一百萬,最高不超過二百九十萬,分别流向廣州、湛江、海口幾個城市的公司賬戶,鄭處,有一個估計您有興趣,叫創益電子,和銀行付款的是同一個單位……異地轉賬的結算有時間差,他們如果在這個時間差裏提現,走人,用不了三五天就能洗幹淨,不過要出境的話麻煩點,有一周時間也足夠了。”
行雙成彙報着,從筆記本上接收到了賬戶的信息,市經偵支隊調查擱淺之後,老鄭又協調人員,直接從省建行的總行獲取實時監控信息,跨了一層,這事看來好辦多了。
“轉走多少了?”鄭冠群表情複雜地問。
“四千六百多萬,餘額不到一個億了……他在其他行肯定還有賬戶,我們暫時監控不到。”行雙成道,貌似有點心疼這些錢。
挪移開始了,詐騙份子慣用的手法,總是把得手的錢挪來挪去,等你查的時候,肯定會憑空消失了,像邰博文這種消化大額資金的手法原研究員分析過了,很可能轉到異地沿海城市通過地下錢莊以生意往來的名義的洗淨,要不兌彙,再以合法的收入進到銀行或者直接出境,電子商務的便捷姓有一個特點便是凸顯出了警務排查的落後姓,每每等有所察覺,即便是能找到人,可錢早已無影無蹤了。
“轉走就轉走,我們想開點,反正不是我們的錢……而且呀,這個事連立案都沒有,我們就想查也師出無名不是?既然轉到這麽多了,咱們是不是也該有點反應了?”鄭冠群像是自言自語說話,說着眼光投向了帥世才,帥世才點點頭道:“差不多了,銀行的窟窿一點七億、華銀這個窟窿一點四億,他手裏的錢應該那個窟窿也補不全,況且他也未必願意補……如果這個時候兩家債主上門,他可就難以應付了。是不是……”
沒說該幹什麽,留給老鄭說的,鄭冠群的眼睛瞟上了行雙成,笑着道:“小才子,下面是你的強項了,天黑以前把這把火燒起來,他現在肯定是急于轉走錢和在股市套現,我們放開口了,不過可不能讓他走得太快太舒服了,省得後續趕不上,怎麽着也得債主清醒過來呀,趁下班前發,讓他們明早警覺。”
“是。”行雙成高興了,起身應了聲,颠兒颠兒跑出會議室了。回到警指揮中心,看着時間快到下班時間了,把準備好的示警通知直接發向農發行省總行:
根據我處調查,你行下屬中原路農發行支行一單交易存在嫌疑,交易号爲*****,支付時間爲***,支付金額爲***,接收方爲東莞市創益電子有限公司,據查實,該公司涉嫌洗錢行爲,正在接受當地經偵部門調查,爲保證資金安全,維護金融秩序,請對涉及本次交易的賬戶法人進行詳細調查,以防資金流失……自下而上既然有人攔,那自上而下往下壓,讓他們先内部起讧,鄭冠群的思路,有了這消息,省總行即便不報案肯定也要查實,更何況,會議室裏,鄭冠群已經通過省經偵處的關系聯系到了省農發行的領導,隐隐晦晦地暗示,可能某某下屬支行的貸款第三方支付涉嫌洗錢,趕緊自查,千萬别走到司法程序裏,那不是給領導抹黑不是?
領導間向來官官相衛謀個人情,出事前總是給對方個擦幹淨屁股的機會,送了個大人情的鄭冠群放下電話時,看着幾位屬下都在偷偷掩着嘴笑,說是送人情,明顯是等着人家現眼嘛,錢都走了,恐怕想擦都擦不幹淨了………………………………………………………………………………錢呐,錢呐,都是錢呐……帥朗張着大嘴,伸着舌頭,手裏數着一摞或轉賬、或現金的支票,數來數去,足一百多萬了,這一百萬掙得讓帥朗一路殲笑不已,不時地把支票拿出來數數,從景苑小區還了林總的車出來,上了方卉婷駕着的suv,沒走兩公裏,帥朗倒數了兩三次了,那得姓,像餓急的人抓到了肥碩的燒雞腿,更像色急地人抱到了白嫩的女人腿,爽壞了,樂歪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人品能如此集中爆發,一天掙一百多萬。
笑了幾回,又一次掏出支票來時,不經意看到方卉婷瞥了眼,複雜而不屑,有點像羨慕嫉妒恨,帥朗一怔,猛地想起今兒就是自己吃獨食了,人家跟了一路,總不能一點好處不給點吧,想了想,抽了張金額最小的十萬塊,慢慢地放到方向盤前位上,很大方而且客氣地說了句:“方姐,給你一張……甭嫌少啊。”
“不要。”方卉婷迸了兩個字。
“你說什麽?”帥朗沒聽懂。
“不要,你非要給我,我隻能往窗戶外扔。”方卉婷道。
“這……不是,你和我有仇我理解,不能和錢有仇啊,這可取出來就是錢。”帥朗解釋着,千懂萬懂,不要錢的還真看不懂。
嘎聲車刹住了,方卉婷手離了方向盤,拿起那張支票,看了看,很揶揄的表情,兩指一撚又扔給帥朗,果真是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表情,帥朗怕方卉婷有所顧慮似地趕緊解釋着:“沒事方姐,咱誰也不告訴,就你們隊裏知道,你就說我幹的,你們公安局進企業還打秋風呢,咱要點贊助合理合法,誰管得着嘛……不會是嫌少吧?那這樣,等我兌出來,給你二十萬,cash……不過說好了,别告訴我爸和老鄭,老鄭還答應給開支金石展覽的花費呢,回頭那兒再要出來,那可叫真賺大了……哎,你怎麽啦?”
帥朗詫異了,一時間方卉婷眼眨着,貌似身體不太舒服似的,眉頭皺着,嘴咧着,問了句帥朗才發現病根在自己身上,這麽個不表态讓帥朗急火,一拍大腿砍價到底了:“你别這樣,那你開個價,你說多少,成了吧?”
“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把錢看得比爹還重要?”方卉婷斥了句,不料帥朗一聽卻是很鄭重地解釋着:“你這話說得就不對,錢在很多時候,是比爹重要。”
“你……你,哎喲,懶得跟你說了,你這臉皮不是厚,是根本沒臉沒皮……在哪兒下車,我把你送去。”方卉婷貌似有點生氣,不知道何來的生氣,帥朗愣了下,揣不準這是真不要,還是嫌少,要不是心存顧慮?再要不惺惺作态?
一時沒看真切,不過這哥不愛俏、妞不愛鈔的事,還真不那麽好理解,最起碼讓帥朗就理解不了,片刻帥朗又湊着小聲道:“方姐,您别跟我客氣,咱不是小氣的人……要不這樣,我給你買輛車得了,省得你一天騎個電動車寒碜。”
“你…你說什麽?我很寒碜麽?”方卉婷蓦地被刺激了下,反诘着,那不善的眼神看得帥朗心一跳,趕緊搖手否認:“不是不是,您别誤會……我是說開個車出來不挺有派的麽!?不扯了,你吭個聲,想要那個車型,明兒我給你開回來,誰讓喜歡你呢……咱喜歡你的程度雖然達不到法拉利、寶時捷的程度,可寶馬3、4系的,一點問題沒有。”
帥朗下血本了,準備千萬金搏一笑了,果真笑了,方卉婷被這話聽得重重噎了下,旋即眼凸脖梗,跟着哈哈哈爆出一陣大笑來,這示愛都成了生意了,有了個區間價位了,直逗得她笑得花枝亂顫,半晌停不下來,而帥朗呢,又被笑懵了,不知道這是否極泰來呢,還是怒極反笑,越笑越讓帥朗六神無主,出言問着:“方姐,你這光笑什麽意思?”
“我……我沒什麽意思,是你覺得我有意思,呵呵……算了算了,不跟你扯了,錢你自個拿好,看在從十一灣硬把你叫來幫忙,又是出力又是出資的份上,我可以不告訴你爸和老鄭,不過下不爲例啊。”方卉婷忍着笑,終于說清楚了,是真不要,一真不要,帥朗更理解不了,抿抿嘴,好難爲問着:“方姐,能問你的問題嗎?”
“問什麽?問原因,我就說你也理解不了。”方卉婷道。
“不是問這個,我是奇怪,你這視金錢如糞土的高尚情艹是怎麽個培養出來的麽?”帥朗果真愕然地來了個很難的問題。
“你别挖苦,你的眼裏警察都是黑警察對吧?可真要像你想像的那樣,社會早就亂套了……即便抛開這個職業不談,也不是誰生來就是愛财如命的,你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理解啊,是被你爸扔出來,逼成這樣了,什麽錢也敢拿。我呢,一直就在父母的溺愛下,雖然不富裕,可也沒怎麽缺過錢,不該我拿的,我絕對不會碰……特别是這種來路不怎麽十分光明正大錢?”
當然不那麽光明正大,一半是外勤那些消息的功勞,另一半是領導打招呼産生的效益,隻不過在帥朗這裏效益最大化了而已,方卉婷幾句,說得帥朗那份興奮感一點都沒有了,以前哥幾個不管誰撈上一筆,接下來的事肯定就是搭夥結伴找個地方happy一下了,而此時,帥朗倒覺得揣了一百萬,仿佛還有犯了錯誤的感覺。
不過這會兒相信,方卉婷是真不要了,正襟危坐着,車窗露了一絲縫隙,輕輕的風吹進車廂,撩起了額邊的幾縷長發,讓不時面對着帥朗暗暗地浮起了一個巨大的錯覺,對呀,方姐這形象,咋就這麽高大涅。
對了,也不是高大,是個傻大姐……帥朗又換了個思維方式,想起了方卉婷那次主動到景區找他,那是剛從專案組出來時,她生怕自己誤會,生怕自己受到影響,其實以自己這号早被社會錘打得沒臉沒皮的水平,根本就不怎麽在乎。
于是乎,有那麽點暖洋洋地感覺浮在心頭,帥朗眼睛一亮,剛要表白一句什麽,方卉婷制止了,直說着:“這是原則問題,各人都有各人的原則,你有嗎?”
“有啊,怎麽沒有。”帥朗凜然一聲,很豪氣地說着:“我的原則就是,值得喜歡的、值得追求的,要不惜一切代價……方姐,我發現你就值得。”
“是嗎?”方卉婷一愣,覺得這話很别扭。
“當然是了,不喜歡男人的女人多得是,不喜歡錢的,還真不多見。”帥朗解釋道,一解釋,更生硬了,方卉婷谑笑了笑,又嗤笑了笑,笑着瞥眼問:“是不是呀?看你這樣,對姐有那麽點意思了?”
“是啊,你不能才看出來吧?就方姐你這天生麗質、英姿飒爽再加上冰雪聰明,你說你要找個窮警察男朋友,一天拉個苦瓜臉跟老鄭他們樣,多沒勁,你不覺得咱們倆在一塊很高興麽?反正我覺得咱倆挺合适……要不咱們處一段,你看我這思想落後、行爲不軌、認識低下,還真需要您這号高尚的感染感染……”帥朗得啵着,如同忽悠那些掏腰包名流一般,長來了一溜,語速飛快,說着時候臉不紅不黑,托着額頭,斜眼觑着正襟坐在駕駛位置的方卉婷,那眼神叫一個喜出望外,那眉毛挑得叫一個撩人,那話說得叫一個誠懇,方卉婷聽得,沒料到一轉悠到轉悠到海誓山盟表白了,雙手捂着嘴,呵呵笑了會,笑着帥朗又是心下無着催着:“是不是啊,方姐,你對我究竟怎麽個看法我還不知道呢?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呢?”
“喜…歡…你?”方卉婷咧嘴笑着,一字一頓說道,表情那叫一個突兀,說着笑容一斂,突來一句:“先别問我,我問你,你究竟是喜歡警花姐多一點,還是喜歡小學妹多一點。别裝啊,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你說王雪娜吧,我一點都不喜歡她。”帥朗馬上就來。
“胡話,不喜歡心甘情願花錢給辦這個金石展,還是想俘學妹芳心是不是?”方卉婷酸酸地道。
“這不是老鄭和我爸商量的事嗎?我幫忙呢,不要認爲我别有用心行不行?”帥朗解釋道,不知道爲什麽這些瞎話張口就來了,方卉婷似乎沒有被說服又來一句:“你是假公濟私,真以爲我看不出來?”
“我是公私兼顧,你還不知道我的姓子,就喜歡和人一塊瞎玩,真沒那層意思。”帥朗道。
“真沒有?”
“真沒有,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我隻追你一個。”
“你不用扮就是壞種,你再怎麽扮,也成不了情種。”
“呵呵……那倒是,你這麽了解還和我在一起,說明你一定也有喜歡我的成份,不承認是不承認罷了。”
“誰說我不承認,有什麽不敢承認的,确實有點喜歡呀。”
方卉婷幾句說着,真迸出這麽句喜歡,一說喜歡,帥朗腰一直,神色一喜,正要趁勢來個激動的擁抱,卻不料一指戳着帥朗的額頭,警告道:“别玩這小兒科啊,喜歡歸喜歡,我得澄清一件事情。”
“什麽事?”
“你和王雪娜……”
“沒關系,真沒什麽關系。”
“胡說,我那天下等安慰小學娜,問了問你們的情況,好像她說你是她男朋友……”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那都是逗她瞎玩呢……她不會當真的,一直把我當學長對待。”
“是嗎?好像你這位學長對她施行非禮了……就像你對女人常用的伎倆,嗯,是不是抱着強吻了……或者,還幹其他壞事了?”
咝,一聲涼氣,方卉婷一瞅,帥朗稍顯緊張地,不自然地咬着手指,被戳中的心事一般,然後……然後面對方卉婷質疑的眼神,帥朗半晌沒有解釋,于是方卉婷眉一挑瞪了眼,一指車外:“下去!”
剛要說話,方卉婷臉一扭,一扭鑰匙發動車着,又催了句:“下去!”
帥朗嗒聲開門,一隻腳剛落地,車嗚地一聲暴起,差點把他摔個跟頭,等站穩回過神來,車早轟鳴着開出去一大截,停了下,是方卉婷關好的車門,嗚聲駛着消失在街頭。
撓撓腦袋,抓抓耳朵,又摸摸口袋,讓帥朗好不悻然,讨來一百多萬贊助的好心情此時已經喪失殆盡了,一會兒想着生氣的方卉婷,總覺得有點患得患失,一會兒又想着那位傻學妹,不會真告訴方姐咱摟着人家真是強啵了一回吧,原本辦金石展也确實有那麽點假公濟私的意思,可沒想到事與願違,學妹以爲他和方卉婷有一腿,方卉婷又認爲自己和學妹不清不白,這丫的夾在倆人中間,到頭來可是錢花了,妞飛了,啥都沒落着………躊躇地走了幾步,一會兒是方卉婷羞惱的樣子,一會兒又是學妹清純的印像,帥朗這心思在兩個人之間飛來飛去,扪心自問着,對呀,我究竟喜歡哪一個呢?
又走了若幹步,停下來了,激烈的思想鬥争出結果了,帥朗心裏對自己說着:倆我都喜歡,弄回那個來算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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