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奔到環亞酒店前台的三位,證件、身份證複印件排到了總台上,服務員不敢怠慢,順手輸着身份證查着入住記錄。
線頭出來了,二十一曰在中州大道工商營業廳送款的男子,身份證和體貌特征對上号了,恰恰是個中山市的身份證,根據中山市公安局反饋的消息,此人恰恰也在當地瑞昱公司任過職,持有律師從業資格證;恰恰這個人,又是到惠民區公安分局報案拍賣會上當被騙八百萬的人,而更振奮人心的消息是,惠民區公安分局對協查通報的反饋上,此人近期一直在中州,不到半個小時,技偵居然在外來人口治安管上查到了此人的下落。
“有。”服務員給了更振奮的消息,擡眼一看,涼水潑下來了:“不過剛退房了。”
“什麽時候?”外勤刑警問。
“半個小時前。”服務員道。
三位外勤不廢話了,一個到保安部查監控、一個仔細詢問着入住房間,另一位快步出了門廳,架着步話彙報着:“續隊,人剛走,半個小時前………”
…………………………………………………………………………“準确離開時間是九時零八分……房間我們剛封,可以提取到指模……”
步話裏,續兵在向指揮部彙報,聲音急促而焦灼。
行雙成接着步話,指揮着手下加進逆推速度,依照發現目标的這個時間建立活動時間軸,可以通過交通監控還原失蹤半個小時的活動軌迹,外勤最需要的就是這種準确的信息,否則再多的警力也茫無頭緒。
“出租車牌号豫au054,向隴海路方向行駛……聯系出租車公司,和司機建立通話……”
“016到022号微機,沿隴海路監控搜索還原……”
“行組,和出租車司機聯系上了,目标在鄭上公路口下了車……”
“鄭上公路,快,王海,你一組把鄭上公路的監控調出來,二十分鍾前……”
“也是出租車,在這兒打了輛車,車号是……”
“返回中原路了………”
“……………”
又是個繞圈子的軌迹,行雙成在技偵室來回踱着步,這個突兀出來的目标像個老手,連換乘了三輛出租車,而這都是半個小時前發生的事,現在究竟在什麽方位,是否還在中州都不好說,一想消息延誤又是心裏懊喪的直拍巴掌,那怕能早半個小時、早十幾分鍾都有可能追到目标,可偏偏知道的信息都和目标的蹤迹擦肩而過。
“行組,目标的手機信号出現了,在繞城高速互通立交一帶……正在通話中。”
技偵彙報道,又一個突兀的信息出現了。
“鎖定……嘗試鎖定,離目标最近的是那一組外勤?”
“三組,範主任的外勤組。”
“把方位給他們……”
行雙成指揮着,在這裏他有絕對權威,每一個追蹤信息的處理不必請示彙報,聽到外勤組收到的回應,倒是稍稍放心了一些,剛一坐下,看着屏幕上調出來的目标的信息,又覺得這事蹊跷得緊。
目标信息是:林玉峰,男,32歲,工作單位:中山市恒真律師事務所。
“這律師不能也是騙子吧?”行雙成看得有點詫異,自言自語道。
“精通法律才能更好的觸犯法律,這有什麽稀罕的。”有人在背後說道。行雙成一回頭,笑着站起來了:“鄭老,沈組……你們來了。”
“怎麽樣?追蹤到了嗎?”沈子昂關切地問。
“剛走,不到半個小時,不過奇怪的是,繞了一個大圈,您看,從開發區環亞酒店繞到了隴海路,又上了鄭上公路,現在手機信号卻出現在高速互通立交一帶……這兒是個交通中轉樞紐,東西南北走向共有六條高速公路,根本沒法封鎖……”行雙成指着治安防範圖,在手機信号的區域劃了一個圈。
“小沈,你看呢?”鄭冠群回頭問沈子昂。
“不應該是逃跑,他無從知道他已經進入到我們的眼線……這個地方地處中州的近郊,交通四通八達,咦?不會是誰見面吧?昨天冷庫的出事,如果和他們有關,他們應該已經知道舒戰落,吳奇剛被解救……那麽他們接下來,應該是……清場,把直接嫌疑人送走……如果林玉峰涉案,那這兒肯定是個接頭地點,否則以他的律師身份,何必要這麽鬼鬼祟祟,他沒問題,也許恰恰能說明他要見的人可能有問題……行組,把誰派出去了。”沈子昂靈光一現,把片段合并着思考,來了個大膽的猜測。
“三組,範主任帶隊去了。”行雙成道。
“把人全撒到這兒,不管大魚小魚蝦米,先撈住再說。”沈子昂來了個拍腦門決定。
沒說的,一條條指令發出去了,随之而來的是窩在路邊、路口、鬧市,不同地方的待命外勤,急速地發動着車,向這個突兀出來的集合點疾馳………………………………………………………………………………………另一輛車裏,一輛suv民用牌照,專案組的車,靜靜緩緩行駛着,無從知道自己攪了多大風浪的帥朗,此時正期期茭艾艾地不時瞥一眼目不斜眼開車的方卉婷,幾次要說話,幾次又咽了回去,快到綠城賓館時,終于按捺不住了,還是憋出來了:“方姐,能提個小小的要求嗎?”
“不能。”方卉婷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地回絕了。
“嗨,不能這樣吧?我連嫌疑人都不是,倒連人身自由都沒有啦?”帥朗不悅了,發着牢搔。
“給你點陽光怕你燦爛,給你的自由,又怕你太散漫,還是老實點啊,這個時候太敏感。”方卉婷道。
“我不提過分要求,就一個小小的願望,給半個小時,就半個小時……”帥朗商量着。
“你是……”方卉婷側頭瞥了眼:“想去鐵路醫院?”
帥朗點點頭,一點頭又咦了聲,可不知道方卉婷怎麽着一下子猜到他的心思了,有點意外地看了看方卉婷,不過更意外的是,方卉婷一言不發,調轉了車頭,向二七路開去,那正是去鐵路醫院的方向,帥朗某名地有點感動了,弱弱地說了聲:“謝謝啊。”
方卉婷怔了下,又一次側頭看了帥朗一眼,沒說話,也沒客氣,還是那樣正襟危坐駕着車。可那一眼,是怎麽樣的一眼呀,讓帥朗忍不住心裏蕩着層層漣漪,眼如星光、眸似秋水,好像是一種默契、又好像是某種同情、更好像是一種關心。
是什麽?帥朗一時說不清楚,不過很清楚的是,自己的心裏暖烘烘的,也許在這種時候,對于來自外界的關心更容易感覺得真切。一真切,沒來由地心裏又升起一種淡淡的懊喪。
懊喪啥呢,帥朗幾次瞟着方卉婷,正裝的警服,胸前警号被挺得老高;掖在帽子裏的長發露了一縷,俏俏皮皮地飄在額前,從側面偷窺,白白膩膩的鼻梁格外醒目,都不用審視,絕對是滿足制服誘惑的最佳載體,隻不過呢,帥朗在懊喪:哥越來越成了名副其實的毒草了,這警花麽,恐怕以後想勾搭都沒機會了。
不一會兒,到了鐵路醫院,帥朗在醫院門口的小超市買了一包東西,提着快步奔上樓了,方卉婷知道,這個爹不親媽不愛的貨,又來看那個傻牛二了……………………………………………………………………………………“目标定位座标,0023……1354……七号車,離你最近,直線距離一點七公裏左右。”
“四号車,從周溝新村進……”
“三号車,離你直線距離還有四點公裏,向南……”
“二号車,你的視野應該最開闊,看你前方,東北方向,信号源從那裏發出……”
“…………”
疾馳的外勤車裏,步話裏技偵指揮信号此起彼伏,從市區的三個方向撲向高速互通立交,二号車裏的續兵看着環境,暗暗罵了句,三層高速立交橋,純粹成了個立體的構架,車來車往忙着穿梭,橋最底是郊區公路,居然還有個小型的交易市場,再往近一點,卻是郊區鎮上的批發菜市,一路走着,前後看着,信号源還在,就在三層的路面擠塞的車、人隊伍中,很不容易找到準确目标。
“停停停………”續兵叫了聲,眼睛鎖定在二層,泊在停車道邊的一輛面包車前,站了一位,似乎正在交談什麽,看看時間,疾馳到這兒隻用了十四分鍾,在對比的信号源的定位,伸手要的望遠鏡,視線裏,登時出現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正把箱子遞進車裏,招手再見着,看清面孔一瞬間,續兵喊着:“就是他……快快快……”
嗚聲車發動了,瞬間加速,車頭直翹,不到百米的距離幾乎是翹着車頭竄過來的,等到了相同位置,剛才的視線地方卻在下一層立交上,眼看着車和那人已經分離,幾個外勤啪啪一拍車門,從台階上,從護攔上,趿趿踏踏狂奔猛跳,向着那位西裝男子追來,那人似乎發覺了,一回頭的瞬間,撒腿就跑。
“圍住,在二層……路面上,老範老範,還有輛車,别鳴警笛……”
續兵對着步話大喊着,幾個人或奔或跳,都追到了二層的路面上,那位發足狂奔着,續兵邊指揮後來的車邊追着,追了足有幾十米,逆向拐上二層路的幾個警車斜斜排着,嘎聲尖厲的刹車,直堵在前面,足有七八位外勤直朝慌不擇路的男子撲上來,死死地壓在的身下。
“老範老範……接頭的車跑了,快追,一輛昌河面包,車号豫a***,我通知前面收費站堵……”
續兵喘着氣,幾個外勤已經拖起被摁住的人了,端着下巴問了幾句,确認了身份和手機信号源,沒錯,就是此人,回頭押上了車,一行十二輛,出窩狂蜂似地直向面包車的方向湧去。
四公裏、三公裏、兩公裏………“就是這輛……開警燈……”續兵在喊着。一瞬間,十幾輛車的警笛大開,刺耳地響起來了,明顯地看到了前面的車打了個趔趄,然後迅速加速了。
晚了,高速交警堵上了出入口,橫排了四五輛車,那面包車遠遠地一刹車,一回頭,十幾輛警車貓捉耗子玩遊戲一般一字排開,把路堵得死死的,車一停,車裏的兩位像出籠的耗子,沒命介地爬過護攔,撒腿狂奔着……一字停下的警車,又是一群百米沖刺的,一窩蜂追上來了。
砰!……鳴槍示警了,有一位膽怯了,大喊了一聲“媽呀”,捂着腦袋爬下了。
另一位步伐飛快,田垅、荒草、亂石、小河,慌不擇路地狂奔着,不過百米,大口的喘着氣,一回頭的功夫,心膽俱裂,足足有二十幾人的隊伍叫嚣着、飛奔着、大喊着追上來了。
“我艹……”
這位又來了個絕地狂飚,狗急跳牆了,掏着身上的家夥朝後胡亂開了一槍,猛吸了一口氣,拼着吃奶的勁提速了。卻不料這一槍惹怒後面的人了,砰砰砰……連續幾槍,就在身邊炸開,吓得此人大叫一聲,手裏的家夥燙手似地扔了,瞬間打了個滾窩下身子,剛窩着,追兵狂呼着撲上來了,大喊着舉手、舉手,再動打死你……一群人、七八個槍洞頂到腦袋上了,爾後是撲人、反铐、搜身,以絕對壓倒姓的優勢生擒此人了。
啪……箱子開了,成捆成紮的鈔票,幾張身份證,居然還有一份護照,不用說,肯定沒抓錯了,童輝政委剛剛指揮清理現場,生擒的人被押解回來了,跑在前面的續兵大個子樂得跟個小孩樣,不疊地指着被抓的人問着童政委道:“政委,您猜猜,逮着誰了?”
“一看你小子這樣是撈着大魚了,總不能是端木吧?”童輝笑着,走上來,上下看看,第一位瘦裏巴唧的小個子,一臉鬼相,一看就是個吸毒分子,另一位中分頭,滿身土渣草棵,貌不其揚個中等個子,細看看相貌,童輝眼瞪直了,愕然道:“啊?梁根邦?”
對,梁根邦,此時萎靡的神情,恰和抓到他的警察正強烈的對比,押解着上了車,童輝半晌沒從震驚中驚省過來,四一九電信詐騙案已經過去快半年了,從防搶反騙工作組開始,精心組織抓捕和追逃足有數次了,卻不料精心組織的一無所獲,今天倉促間,卻把這個a級追逃的撈住了。
“政委,您這客請定了啊。”老範笑着道。
“對,政委,趕緊彙報啊,把指揮部那幫得樂瘋了,a級追逃。這次沒白來。”續兵笑着湊上來了。
“我倒想清,不過這個榮幸早被沈組長搶了。”童政委拿着步話,捋了捋情緒,換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彙報着:
“報告指揮部,目标全部落,三位嫌疑人,經确認,有省廳四一九電信詐騙案a級追逃嫌疑人梁根邦……重複一遍……”
指揮部裏,不少人眼睛一凸、一瞪,重複一遍聽清楚之後,所有目光刷地投向正等消息的行雙成,行雙成被刺激地騰地站起來了,故作姿态很嚴肅地說着:“事實再一次證明了,偉大而牛逼的最終不會是嫌疑人,而是我們……an……走,列隊迎接去!”
嘻嘻哈哈一陣,倒一窩蜂地跟着行雙成往樓下去了。不僅技偵,連指揮部的幾位也聞訊奔下來了,一個重要嫌疑人的落,終于把多曰籠罩在專案組寸功未進的陰雲一刹那間驅散了………………………………………………………………………………………此時,此刻,帥朗也正慌不擇路從醫院樓梯上往下跑,邊跑邊捂着腦袋,嘭嘭嘭幾聲,有東西在身邊炸開了,一個梨倆蘋果,顧不上這些,隻是沒命介地跑,身後追着個胖婦人,邊追邊罵着:“……恁個小鼈孫,再來找我家大牛,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好在腿腳利索,腳步飛快,跑到了門廳終于把大牛他媽擺脫,小時候這老娘們不管逮着大院裏那個壞水子都敢揍,包括自己兒子,帥朗從小就怵,早就養成心理陰影了,可不料出了病房就碰了個照面,緊跑慢跑,差點還被人家幹一家夥。
急匆匆地出了門廳,拍門上車,氣喘着催着方卉婷,快走快走,不時地還看着醫院裏。
“怎麽了?”方卉婷看帥朗緊張這樣,倒吓了一跳。
“沒怎麽,碰上大牛他媽了,差點揍我一頓,快走,那老娘們兇呢。”帥朗心有餘悸地說着。
發動着車,起了步,方卉婷看能帥朗吓成這樣,倒也不禁莞,駛出了醫院笑着問着:“不會吧,我以爲你膽子多大呢?”
“這個膽子大小無關,理虧呀……”帥朗無奈地道着。
“不理虧吧,你既沒違法、更沒犯罪,怎麽會理虧呢?”方卉婷故意刺激道,這一刺激,帥朗翻翻白眼,接不上茬來了,擰過腦袋一邊去了。駛出不遠,電話鈴響了,方卉婷把車泊到路邊,接着指揮部的電話,帥朗雖然不知道是誰,瞥眼瞧着方卉婷嗯嗯啊啊應着的表情,明顯的聳然一動,這倒懷疑了,好像出了什麽重大事情一般,不過扣了電話再上路的時候,方卉婷又恢複了平靜了,平靜地駕着車目不斜視,讓等着她有所動作的帥朗倒按捺不住了,出聲問着:“出什麽事了?”
“出什麽事是你該打聽的嗎?”方卉婷剜了一眼,沒好話。
“哦對了,忘了我自己的身份了。”帥朗回道,有點生自個的悶氣了,幹脆也不理會了。
一不理會,靠着車座閉目養神,方卉婷幾次想打開話題,卻不料帥朗連睜眼也懶得睜了,幾次都讓方卉婷硬生生把話咽肚子裏了,消息傳來了,是鄭冠群的電話,透露了梁根邦已經被抓獲的事,那麽緊接着,對于提供線索的帥朗就更重視了,安排着方卉婷把人送回綠城賓館,随後可能他親自要去,這個消息對于專案組是好消息,可方卉婷知道對于帥朗,未必是好消息,恐怕一時半會想走,那是不可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