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幹什麽的?”值班的直接揪着人了。
“進貨的。”那人中氣很足。
不過值班的一瞧鄉下人常穿的那種勞動呢子布和膠鞋,整個還是下地的打扮,于是不屑地嗤了句:“就你?”
“真是進貨的。”想偷偷溜進廠子的解釋着,一看值班的淨盯着自己穿着,一拍口袋幹脆掏了一疊錢道着:“看見沒,我來進紀念章,要兩千個。”
這麽虎氣,把值班的雷笑了,豎着倆指頭嗤笑着:“兩千都這麽拽!?我們這們訂貨起步都兩萬。”
“是啊,也不是我一個人要兩千呀?”那村民針鋒相對,同樣嗤笑道,遠遠地一招手,值班的愣了,帶車鬥的電動車好幾輛,摩托車,三輛兩輪的都有,一哄過來了,估計都是趁交警沒上班溜進城了。男男女女,随着出廠的人,到門口了。
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這下子值班的笑不出來了,愣眼瞅着貌似一群進城趕集的鄉民,憋不上話來了,他不吭聲,可有人吭聲了,探路的一說情況,一擺活遭遇,同來叫嚷起來了,有位秃頭的哥們手裏的錢摔摔啪啪作響,人民币的頭像一擺斥着:“看見沒?認識[***]不?[***]都去過我們村,你算個鳥,還笑話我們是吧?”
“甭扯那個,進貨來了,又不是打架來了。要不給了再說……”另一位準備糾纏了,三輪車直堵到大門口上。
“嗨,你傻站着幹嘛?趕緊地啊,那有把生意往外推的,我們還趕着回景區賣呢?”
“是這兒吧?别找錯地方啊。”
“你不認字有認字的,門牌上寫着呢……”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實在是不成個體統,值班的可沒經過這架勢,一瞅還真像要貨的,這倒不敢怠慢了,直把衆人請進值班室,給廠長打着電話,不一會兒打着哈欠從宿舍剛下來的廠長立時被十幾個村民模樣的圍住了,目的很明确,要貨。
一聽這個,廠長愣了,弄不清群衆來意,愕然問着:“誰告訴你們我們這兒有貨?就有貨我們也不零批呀?”
得,這句捅馬蜂窩了,廠長立刻被壯男肥女來了個反包圍,有位年長的指着廠長鼻梁嚷着,少裝啊,給他們不給我們是吧?黃河景區除了我們村長,還輪不着别人說了算。這位話音剛落,一胖娘們立馬接茬着,你看你這慫樣,我們是給你錢吧,又不是搶你東西……還有更拽的,拍着胸脯質問廠長,知道我們是誰麽?五龍村的,沒黃河景區的時候就我們一村,管委會聽我們的,不賣大家都别買,看誰還要你的貨。
估計是商議好了,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廠長急了,急着揮手喊着:“靜靜靜靜,大叔大嬸大兄弟們,這是别人訂的貨,我怎麽可以給你們呢?要不這樣,你們先訂怎麽樣?”
“誰訂的,你說,我朝他要去……敢不給我們還不客氣了。”
“就是,這東西就是給黃河景區定做的,我們家就在那兒,要訂也先緊着我們吧?”
“少廢話,給貨……這都幾點了……”
“昨個不是說能拿貨嗎?還訂什麽訂……”
規則對于老百姓嚴重失效,給錢拿貨天經地義,不搶你的就不錯了,廠長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供銷科的奔上來了,無濟于事,根本和這些不太懂什麽道理的講不通道理,保衛科的呢,除了值班的就倆保安,對付收破爛的還成,對付這幹搶貨的可就沒治了,廠長雖然私下裏也未必不敢給别人點貨,可這麽明目張膽,實在是讓他爲難了。正爲難着,更爲難的事來了,電話響了,一看手機正是訂貨的帥老闆的電話,直讓廠裏人攔着村民,接着這個電話,喂喂喂大聲說着:“……帥老闆你幾點來呀?我們這兒搶貨的可都來了……這,這究竟怎麽個一回事呀?”
“是啊,這就是我派出提貨的,什麽叫搶貨?”電話裏懶洋洋的聲音。
廠長一愣:“什麽?你派的?”
“對呀,現金提貨,你運輸費都省了,趕緊給了大夥,省得他們把你廠子拆了……”帥朗道。
“那您……”廠長試探着問。
“甭客氣,先給他們,我的十五萬照樣要,從今兒起,你們産多少,我要多少,現款現貨,毫不含糊,沒騙你,趕緊收錢去吧……”帥朗又給了個意外之喜。
“好嘞……好好,都别亂了,聽我說。”
廠長樂了,分了廠裏人,一揮手,走走走,你們幾個商議一下,綁一塊進貨,回去自己分,每種都是一千枚一箱,紀念章是五百一箱……來來,小旭,把會計叫來,收錢………一說開倉放貨,衆村民樂了,擠攘着進了辦公樓,你要紀念章、我要印章挂件,還有的打着電話在問親戚要那一種,一塊訂着,還有人在招呼着誰誰誰趕緊來,要來不了,我給你捎上成不成?亂哄哄窩在會議桌前,收錢,訂單子,拿着單子到後院的倉庫裏七手八腳搬貨,廠裏倒也熱情,派着沒換班的工人幫着把貨擡到院門口送上摩托車,三輪車,不到半個小時,加班産出來的四萬件小挂件,一萬八千的紀念套章,出了三分之二,後續的隊伍又來了一拔,剩下的又被搶了個幹淨,甚至于剛下車床的一箱散貨也被後來的給捋走了……爽不?可把廠長爽歪了,先前倒想着這貨肯定積壓不了,不過這麽搶手也确實是始料未及的,剛樂了一會兒,還是供銷上的那位一提醒,要這麽搶,好是好,就接的五萬件定單還沒着落呢?……廠長一愣,踱了幾步想到好辦法,這樣,咱們趕緊再開一套模具,讓淮海路那家幫咱們加工一下……那五萬件定量後天要提,别到時候沒貨了,還有帥老闆的十五萬件,咱們緊趕慢趕能趕出來就不錯。
剛剛安排好,事又來了,值班的奔進來,氣喘着緊張地指着外面,廠長廠長,又來一拔,還是要貨的。
何廠長臉朝着窗外一瞧,黑壓壓又是三十幾号連人帶車堵在廠門口,這下臉有點綠了,樂不起來了………石粉廠的境況雷同,一大早也是十幾人的隊伍擠在廠門口要雕塑,供銷的一看人多,商量了個訂貨法子,村裏人都不接受,不過好在那位帥老闆開明,把貨先進勻給村裏人了,本以爲這些村裏人也就進個幾百尊,卻不料還是小瞧景區這些先富起來的主了,兩輛東風小卡直駛進廠門,十幾個人的錢一湊,有幾塊磚頭厚薄,直接把廠裏庫存的兩萬訂貨和幾百尾貨掃了個幹幹淨淨,聽那開車的口氣蠻大,以後景區雕塑批發得咱做,憑什麽家門口的錢讓他們掙了不是?
這一下子皆大歡喜,村裏人樂滋滋走了,廠裏的樂滋滋貨款進保險櫃了,回頭跟帥老闆一聯系,得,加碼了,再要三萬尊,這牛逼大了,廠長心裏直慶幸昨天那頓飯沒白請,就這位大客戶的訂貨,要比那幾家都厲害……到了**點光景,九州玻璃廠、新樂玩具廠、創意工藝品廠、草編廠……十幾個廠家,或多或少的存貨已經是空空蕩蕩,有的忙着出人找原料,有人忙着找兄弟廠家幫忙加工,有人忙着到勞務市場緊急招聘人手,這麽着一清庫存,那三家大戶的訂貨都成問題了,這得抓緊時間給産出來不是?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廠家、商家、市場之間的平衡,漸漸地在失衡…………………………………………………………………廣發快捷酒店,睡了個回籠覺起來的田園洗漱着,邊聽着屋外帥朗不停的電話拔着,即便不見那個場面,也想像得是應該是有多雷人。工藝品生意從開始,帥朗的兄弟幾個就下大功夫了,不但把先前在景區兜售的散戶清理了下,是村裏的收買回來,是外地的直接趕走。不但收拾了散戶,而且用不怎麽光明正大的手段擠走了兩家商戶,幾乎是清理出了一個完整的市場,再加上後續以黃河爲主題,以名聞瑕迩的黃河母親雕塑、[***]遊黃河、梅園三傑等等地方文化爲噱頭,說起來這個市場開發的很下了功夫了。可在村裏人眼裏恐怕看不到這些辛苦,隻看到了幾樣工藝品多賺錢。
而現在,口子一放開,恐怕都瘋搶了。昨晚上根據帥朗的隻言片語想了不少東西,不過想來想去還是免不了挽惜,帥朗這辦法是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市場親手砸爛了。
“二哥,你想過沒有,這事辦完咱們怎麽辦?”出了衛生間,田園征詢了句。
“你問我,我問誰去?”帥朗給了個迷糊,不知道是諱莫如深,還是有所保留,田園一屁股坐到床上,很正色地問着:“二哥,别瞞我成不成,我得知道你的意思早做打算呀?不行我得找工作去呀。”
“我想好了,這個月不說了,隻當哥雇你帶薪休假了,回頭給你發工資啊。”帥朗笑着道。
“算了,就當跟着你玩了,你都背成這樣了,我那好意思再要你的錢。”田園道。
咦?帥朗稍稍一愣,看着套着褲子像是随意說了句的田園,不過這話倒不像假話,一直以來有點忽視這個喜歡蹭吃蹭喝讨小便宜的胖子,難得在這個時候還能留下這麽一位。又對比着自己打小一塊長大的兄弟,忍不住讓帥朗心裏若有所思暗歎不已。想了想,故意問着田園道:“老屁,你最想幹什麽?你想過沒有?”
“我?”田園指着自己的鼻子,眯着眼,愕然了,兄弟們一起可很少談論這個話題,要談起這個話題就有說道了,除了韓同港,幾個人有個共同理想,是到鬼子國當男優明星。一愣一笑,帥朗一指田園警告着:“别說那個共同理想,我問你正經話呢?”
“我沒啥愛好,就喜歡玩電腦……我想攢點錢到青龍電腦城或者那個地段開個電腦店,醒了打遊戲,困了就睡覺,雇倆人給我看店掙錢,呵呵,餓了就叫外賣,沒人管沒人亂,那才叫神仙生活涅。”田園道着,一臉神往。這是宅男的最大心願,看樣想了不少年了。
“你這個理想不高,比較務實,就你這張破嘴幹這行,沒準還真行。”帥朗笑着道。
“是啊,誰說不是呢?可沒本錢呀?畢業快三年了,掙得是隻夠吃穿住,給家裏一點忙都幫不上,現在我都不好意思回家,我們老家那小縣城裏平均工資都快兩千了,咱在這兒才掙多少,我都不好意思說。也就跟着你掙了兩個月高薪,這不,又黃了,二哥,你說是不是我這人命裏就背啊,把晦氣都帶給你了……”田園舊事重提,略有感慨。
“沒事,相互背,誰在乎那玩意了,收拾利索,走。”帥朗起身催着,眼睛裏多有同情成份,還是窮哥們好,怎麽看怎麽順眼。
“去哪兒?”田園問。
“遛達一會兒,回頭想想蹭誰家吃去。”帥朗道。
“蹭?你不是又準備忽悠廠家去吧?”田園靈光一現,想起昨天那頓來了。
“喲?聰明了,不蹭他們蹭誰去?這麽大生意成交了,他們得把咱們當财神供着。請頓吃喝那是難免的。”帥朗笑道。回頭看田園發愣,又是神神秘秘提醒着:“這兩天的工作就是吃、喝,吃他的、喝他的,吃完喝完再坑他,你看如何?”
迎着帥朗壞壞的目光,田園怔了怔,一想二哥向來就這号得姓,旋即笑了笑,點點頭:“成!”
………………………………………………………………整九時,一輛紅色的豐田駛過景區堤灌站,車裏的吳奇剛有意地放緩了車速,指指路旁的黃河賓館道着:“叔,咱們貨倉就在這兒,以前和他們賓館有過生意往來,租的他們的後院。”
吳蔭佑沒有說什麽,側頭看看院子,景區一路以黃河爲名的賓館、商店太多,都靠這個噱頭招徕顧客呢,一大部分都是私人開的旅店,看看四周的環境,第一關心的問題是:“安全嗎?”
“沒事,老闆是當地人,沒三下兩下,誰能在這地方撐起店面來。”吳奇剛道了句。
車駛過堤灌站繼續向前,一路綠樹成蔭,矮丘綿延,遠處濁浪滾滾,端得是好一派黃河景色。坐車的吳蔭佑這是第一次來看景區侄子的生意,心思卻不在風景之上,看看面皮白白淨淨,鼻正眉墨,頗有點俊朗之色的侄子,總能讓他想起許多年的往事,對于往事的懷念,随着時間的增長都潛移默化地寄托在這個侄子身上。
半晌,因爲做陰陽師已久,臉色快陰出職業病來的吳蔭佑稍有不信地問着侄子:“奇剛,這兒生意真有這麽好?”
“那是,市場培養的好啊,剛來時候,幾個小批發商張口就要上萬枚貨,拿得還都是現金,店門一開,每天的小扣件,小挂件能出兩萬多枚,這個數字就恐怖了啊,比我現在做的衛浴和洗滌用品生意強十倍都不止,給賓館的上貨單價利潤都在幾分錢上,可這兒小挂件,批發都掙幾毛錢,就這生意,一年掙百把十萬跟玩似的……就那個叫帥朗的,景區都知道,仨月撈了上百萬,夏天來的時候還是窮光蛋,現在都開上奧迪了……”吳奇剛說着,免不了有幾分羨慕和妒嫉。
“我擔心的就是他……小心爲上吧,現在掙錢的行當都擠着人呢,你掙錢,就意味着别人掙不着錢甚至賠錢,更何況這就是搶人家的生意。”吳蔭佑提醒了句。
“沒事,叔,我查了,根本不像大家傳的他有什麽深背景,就個鐵路警察爸,還管不着這兒……呵呵,這消息都是他窩裏人告訴我的,我聽他哥們說了,就他也是個被警察經常提留的主兒,回頭我再請請工商局的,給他扣個制假販假的帽子,讓他不敢回來……”吳奇剛得意道。
商家之間,從來不介意通過這種爾虞我詐甚至下三濫的手段坑坑競争對手,對此吳蔭佑也無話可說,和老三那番留條後路的商議其實就落實到這兒了,要是叔侄倆真攢點養老本還有個來錢的生意,說起來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不一會兒,駛到了景區,停了車,吳奇剛帶着叔叔進了新開的店裏,已經是人來人往門庭若市了,兩間三十多平米的店面裝飾很考究,琳琅滿目的工藝品,鋼化玻璃的櫃台,pvc的高檔貨架,說起來這是**裸的照搬和剽竊,從産品到經營模式都是,隻不過在這個重結果不看過程的時代,誰還會在乎這些小節?
吳蔭佑饒有興緻的看了一圈,眼光在那個造型獨特的沙漏上略作了下停留,吳奇剛看到了叔叔的動作,笑着提那個沙漏道:“還是寇叔有眼光啊,十二萬真不貴,就開發這類十幾種模具,成本都得花好幾萬,現在好了,現成的創意、現成的模具、現成的市場……叔,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沒事就好……”吳蔭佑稍覺心裏不安,不過一閃而過,笑着出來了,吳奇剛安排了句店裏,陪着叔叔逛景區。這一逛花了一個多少小時,等送走了叔叔再回到店裏,已經是十一時的光景了,問題來了,店裏的女店員,也是吳奇剛剛從人才市場招來的位叫程思雨的姑娘,看着老闆回店,奔出來攔住了,叫着老闆到了店外不起眼處報告了消息:“吳老闆,今天沒人來咱們這兒進貨了。”
“不能吧?”吳奇剛愣了下,第一反應是絕對不可能,景區這麽大的零售隊伍,誰也吃不幹淨,這些多數是來自村裏的閑人或者市區低階層的人,批發給他們貨在吳奇剛看來都是一種施舍。
“我也納悶,昨天還差點擠破門了,今天這都十一點多了,愣是沒人來,就有一個批走五十幾塊紀念章,沒過多大一會兒又送回來了……說咱們的貴了。”女店員爲難的彙報着。
“不是這家搗鬼吧?”吳奇剛愣了愣,恰恰看到了不遠處,那位染着黃毛的家夥奔進店裏,景區現在成規模的批發就這兩大家,除了斜對面這個店,都不會有别人。
失衡了,心态在失衡了,店員程雨明顯地看到老闆眼光的幾分怨毒地盯着斜對面的店,那倆人前幾曰還和老闆坐一塊喝酒來着……………………………………………………………………………同樣在斜對面的店裏,發生着的同樣的事,黃國強奔進來,拉着羅少剛從店後門出到外面,緊張兮兮地說着:“壞了,壞了……”
“什麽壞了?”
“村裏不知道誰從市區也淘到半成品沙漏了,他們說顧不上給咱們做……”
“什麽?他們那來的工具?不封存着呢嗎?”
“咂,村頭咱們那加工點,昨天被人偷了,連牆都推了,那工具用料什麽,估計都被村裏人搬回去了……”
“啊?這幫刁民真他媽不算人,跟着帥朗掙了這麽長時間錢,回頭把人的家夥什也偷了……”
“咋辦?你說吧,你弄那麽多半成品,我可找不上人給你拉沙篩沙啊……”
兩人相對發怔,無計可施了,沙漏制作的最後一步工序是把篩好的細沙裝進漏鬥裏,然後用熱熔的玻璃封住口,這一步做工需要大量人力和曬幹的細沙,廠家嫌麻煩一般不做,即便是做,不但成本高,而且産量少。以前帥朗和村裏人關系不賴都雇着村裏的婆娘幹這活,這要是村裏人自個學會了………羅少剛和黃國強面面相觑,那這生意可就沒咱外來人的戲了。
“壞了……不會是他們連進貨渠道也有了吧?我說呢,一上午光有零售沒批發……”
羅少剛發怔着,又想到了一更嚴重的問題。
問題,開始向更嚴重的方向發展,到了中午,從來不缺智慧的老百姓有更好的辦法了,有搬破桌的,有推自行車的,桌上擺一堆雕塑、沙漏,和賣飲料的攤主湊一塊。車上呢,綁着木杆,從紀念章到鑰匙扣,從仿玉雕到玻璃章,同樣是琳琅滿目挂了一車,招搖着在景區遛上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