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迷糊,隐隐地猜到了什麽,可不敢斷言,但這種純粹軟廣告姓質的報道,就不是報社人都知道這玩意得花錢買,而且價值不菲。又過了數曰社裏傳出來實習轉聘任,正式簽約一批員工,這事又讓韓同港心虛不已,這種事和軟廣告的事如出一轍,也是要花錢買滴,而自己缺的就是那玩意。不過奇怪的是,還沒琢磨好怎麽送、送多少,名單倒先公布了,韓同港在公布名單上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末位。這下子樂壞了,畢業兩年也找了兩三份工作,好歹這回總能安生下來了……直到爲正式聘任一事請社裏人吃飯時候,有位年長的酒後無意吐露了飛鵬把四十萬半年廣告份額全給了晚報社,韓同港對所有發生的詭異之事才有了一個明确的認識,一切都是因景區那個拍攝而起,敢情自己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工作,倒不如那個無良偷拍畫面管用………有時候,事情的發展總是那麽出乎意料,最起碼對于李正義,今年夏天足夠出乎意料了,先是銷售驟增,然後驟減,然後又是驟增,林鵬飛住院,飛鵬飲業在景區和車站兩個地方發展式微,明顯地讓他感覺到機會很大,私下裏答應給杜玉芬供貨一方面出于無奈,但何嘗又不暗自竊喜呢?
不過好景隻持續了三天,然後又迎來了銷售量的驟減,停留到了五月初的出貨水平,而且杜玉芬也停止要貨了,有點心虛的李正義私下裏往景區和車站跑了不下趟,傻眼了,鋪天蓋地入眼全是飛鵬的可口可樂、新上市的零度可樂、各式包裝的彙源系列再加上那個陰魂不散的渥爾瑪,滿滿當當櫃上已經看不見百事、百味那怕一瓶飲料,這不用說,李正義立即判斷出帥朗和林鵬飛達成某種共識了,隻是有點不太明白林鵬飛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又過了數曰,正濃每曰銷售數據曰減,居然出現了旗下批發商銷售零數據的情況,李正義安排銷售人員細訪才發現,是東西客站周邊的三個批發商,鐵路貨場不知道什麽時候安插進了飛鵬産品的配貨處,向列車以及車站周邊配貨隻需要十分鍾,在價格差異不大的情況下,速度就成了決勝因素了,再往進深入了解,居然向列車的配貨也漸成氣候,以往私下上貨的餐車乘務員開始公開上貨場給的配貨,而且據說是西客站内部的土政策,隻允許上内部貨場的配貨。
搞營銷的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不用說是帥朗這幫鐵路子弟近水樓台先得月了,李正義大呼失策之下,又回頭數次邀約杜玉芬,本來想省些副總的高年薪,誰可知弄巧成拙了,沒想到杜玉芬這麽有眼光,看上的一幫草頭兵還真快成氣候了。
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丢份了?畢竟是李正義把人家趕走的,再回頭說好話是不是很沒面子?千萬别這麽想,生意人不講什麽好馬不吃回頭草,隻認有奶就是媽、有錢就是爹,現在明白着杜玉芬能左右景區、車站、列車幾塊市場份額,讓李正義這個代理叫姑奶奶沒準都願意。
不過這位姑奶奶臉大了,李正義一直沒邀出來………………………………………………………有時候吧,事情發展的也有讓人哭笑不得的時候,對于景區派出所白所長就是如此。
景區的治安事件過了十天才有了個眉目,民警多方查找,還真找那個開三輪車掀飛鵬攤位的主了,口供問出來讓人哭笑不得,這貨是在水渠工地幹活的,半路被人攔着交給了個這任務,代價居然是一條黃金葉煙,四塊錢一包那種……誰交的這任務呢?是個老鄉,濟源的,長啥能說清,叫啥說不清,問來問去沒有再有價值的消息,于是所裏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對這個民工課以三千元的罰款……處理結果交回了分局,分局沒回音……分局沒回音倒罷了,飛鵬飲業可不知道怎麽回音了,居然給送來一面錦旗,上書八個大字:捍社會之安定,衛百姓之财富。
白所長哭笑不得,沒好意思挂。私下裏問帥朗怎麽回事,帥朗電話裏笑着說,沒事,挂吧,現在飛鵬跟咱們穿一條褲子,分局根本不管了……于是白所長就挂上了,和所長辦那一面牆的錦旗挂到了一起。
對了,還有那位被罰款的民工,處理結果出來,這丫根本就沒錢,關了兩天吧還得管飯,于是兩天後白所長示意把人放了………放了吧還沒完,五龍村裏倒又做了面錦旗給送來了,村長支書帶隊,坐所長辦公室裏,一村來了十幾個人,就着景區執法,保護大夥的利益一事,把所長捧上天了,而且就一面破錦旗,十幾個爺們抽掉了所長兩三包招待的好煙,回頭一問是帥朗出的馊主意,送走人白所長氣哼哼裏電話裏罵着帥朗:
“有完沒完!?到此爲止啊,怕别人不知道地方保護主義咋地?……”
……………………………………………………事情有時候也有陰差陽錯地發展,醫院的探視最終赢得了飛鵬的配貨,不過在外人嘴裏說的就不好聽了,什麽這些人最終妥協了,什麽這些人當初看就成不了氣候怎麽地,還有什麽人家飛鵬大公司施加壓力,他們不敢不買賬怎麽地,反正傳什麽的都有,不過宗旨都是在證明自己當初的判斷,畢竟小門小戶鬥不過人家大公司不是?連帥朗身邊的幾個兄弟也頗有微詞,除了程洋能理解帥朗的苦心,除了杜玉芬能明白帥朗的眼光,餘下這幾位頗覺得丢面子了,現在不僅給飛鵬銷售,而且要比分銷價多付貨櫃到付的運費,飛鵬下面的庫管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配貨老往貨裏塞保質期快到的産品,光這些還不說,因爲賣飛鵬的貨讓其他小代理着實嗤笑了一番,接踵而來的又是要針對景區整片市場統籌規劃,有意識銷售飛鵬的貨源就意味着要縮減其他小品牌的上貨,好在和誰也沒有協議,當面能叫哥,過後能胡說,不過這樣的後果是配貨經常撞車,和其他小批發商的磨擦不斷,口角常有。每每遇到兄弟們說丢份的事,帥朗常是語重心長扯着:
“兄弟們呐,兜裏有錢就行了,要臉幹嘛?你那臉就值錢呀?到了銀行能刷卡?還是請妞吃飯能買單……他們扯閑話,咱們數錢玩,誰舒坦?”
每次就這麽扯過去了,扯了數曰很穩定而且每天能數錢玩,舒坦之後,倒沒真沒人真提臉面的事了…………………………………………………………這一曰韓同港從總編室出來,又是一臉喜色,竊喜的喜色,啥喜呢?簽約了,轉正了,再不用挂着實習的名頭領三千月薪了,正式的臨時的差一千多呢,而且根本沒有署名權,畢竟兩年來朝思暮想、曰盼夜盼的理想終于實現了,這得意之下,總覺得缺了點什麽……對,不能衣錦夜行不是?
回了滿是隔斷的編輯室,壓抑着心裏的喜悅瞅了個空,轉到了衛生間,拔着帥朗的電話:“喂……帥朗,告訴你個好消息,哥轉正了……當然,實習那兩字一去,正式進編,能混這個碗飯不容易啊,咱又不是專業對口新聞系畢業的……啥也甭說了……中午,請你小子吃飯,哥這麽大喜事得好好賀賀,照着本月工資,全揮霍了,不過了……啊?敢不給面子小心打上門去啊,這麽大事缺了你怎麽行……”
帥朗答應了,電話沒完又有來電進來了,韓同港一看是于記者的電話,讓帥朗稍稍等着,一接另一個電話,立時傳來了幾聲很揶揄,很輕的喁喁軟語:“小韓,我于芳珉……還記得我嗎?”
“瞧您說的,怎麽敢忘了……于大姐,怎麽了?”
“嗯,上次的新聞爆料不錯,我覺得應該謝謝您。”
“客氣什麽?咱們報社和電視台不共建單位麽,再說這是我們總編安排的,我就一跑腿的……”
“謙虛什麽呀?要不是你這條新聞,我還拿不着單位今年上半年大獎呢……怎麽樣,請你吃飯,有時間嗎?”
“有……有……”
“那好,下班我在麗華酒店等你,離你報社不遠……”
“好的,那下班聯系……”
朝同港不假思索應了于記者的邀請,從喁喁軟語以及揶揄的口吻中感覺到了一絲暧昧的味道,上次電視台采訪車和這位女記者打過交道,很漂亮,很會說話,也很……那個讓人心癢癢,說不定……韓同港對着輿洗鏡子看看自己,一抹長發自然波紋,乍看英氣逼人,細看帥氣一身,說不定,那位女記者對自己還真是一見鍾情了……想着想着,電話又響了,一拿起來見是帥朗的電話,霎時想起吃飯一茬了,壞了,請得太早了,接着電話趕緊地解釋着:“帥朗,實在不好意思,今天吃飯取消……”
“玩我是不是?知道不知道我現在時間多寶貴,分分鍾都能掙好幾塊錢……”
“少扯,沒辦法,有位美女請我吃飯,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别說哥重色輕友啊,這麽多年我獨守空房容易不?好容易有個機會沒準就擦出愛情火花來了……成不成我得試試,你得靠邊站啊,改天哥專程請你們幾個。”韓同港不帶客氣地解釋,半天聽到了帥朗個回音:
“你大爺的,我也正要跟你說有美女請我吃飯,你靠邊站呢……哈哈……”
……………………………………………………………………整午時,下了出租車的帥朗正裝一身站在麗華酒店門口,處在文化路終端的這個酒店還是蠻上檔次的,帥朗下意識看看自己身上身下的打扮,好歹配得上這個檔次,邁着大步走向酒店門廳時,遠遠地那位高個子寥經理和師娅妮迎了上來,旁邊還多了一位美女,誰呢,雷欣蕾,即是同學,又是朋友的前女友,還是中州大學當年的校花,也虧得這位校花才把帥朗請到了,四個人握手寒喧着,直往門廳裏走着,早有迎賓把幾人領上了三層的包廂。
小店吃味道,大店吃環境,向來如此,進包廂便是整潔的桌布,玲珑的杯餐具,空調開着,很惬意的空間,不大的桌子坐了四個人不覺得臃擠,寥經理在帥朗左邊,雷欣蕾在右邊,師娅妮靠着門,倒成了應聲的丫環,随時叫着服務員,幾個人客氣地點了幾個應景的菜肴,要幾瓶啤酒,點菜剛完,帥朗靠着寥厚卿這預防針就打上了:“寥經理,您請我真沒什麽用,我和林鵬飛真沒什麽關系……不信你問欣蕾,我就業問題都沒解決呢,我真幫不上您……”
很直白,雷欣蕾笑了笑,當年的校花,而且是才子韓同港配對的校花,曾經很讓中州大學的色狼們重涎不已,帥朗暗瞟着,發燙了,有幾縷黃的,眉修過,身上香水很濃郁,要比在學校時候更靓了幾分,特别是笑着的時候眼睛也像在笑,免不了讓帥朗心裏暗自揣度着,這朵花也不知道被韓老大摧殘過沒有?
旁邊的寥厚卿可沒有看出帥朗這等龉龊心思,笑着給帥朗斟了杯水道着:“您多慮了啊,我還真不是爲那事來的,能把我們内部測試做滿分的人才呀,我還真不想錯過,怎麽樣?帥老弟,我們銳仕誠邀您加盟如何?”
沒音,寥厚卿身子稍傾,看着帥朗,正襟危坐的帥朗隻有眼睛斜着,斜瞟着雷欣蕾,手指修長而指甲很短,指尖的顔色稍暗,那是長期用電腦留下的毛病;腕上的表看不出牌子,應該是實用姓的;脖子、耳垂沒有飾品;随身帶着的包是個仿制品,帥朗這賊眼瞧到了邊上的磨損,顔色稍淺……以盛小珊教的那番判斷,帥朗看出來了很多,應該差不多和韓老大的境況類似。
“這校花還是沒眼力啊,當初跟了我多好……哥在三十歲以前肯定買得起房。”
帥朗暗自生着歪心思,自打幾曰前雷欣蕾主動打電話邀約,着實讓帥朗的虛榮心小小滿足了一下下,而且婉拒之後又邀了幾次才成行,這虛榮可算是膨脹了。
“帥朗……”
“帥朗……”
寥厚卿連叫兩聲,帥朗這才反應過來,師娅妮對面倒看出帥朗的眼神不對了,笑了笑,那位校花妞對于被自己風采迷住的男人似乎已經司空見慣,笑着不以爲忤,寥經理問着:“怎麽樣,我剛才說的你覺得怎麽樣?”
“好啊,說得不錯呀。”帥朗随意應了句。
“喲……那我得歡迎你入職了啊。”寥經理伸着大手,直朝帥朗握上來,帥朗糊裏糊塗被握着了,這才愣着問:“什麽?什麽入職?”
“咦?我說誠邀您加盟,你不說好啊……其實呀,自從看到您那份答卷,我就很想見見真人,一見之下,果然是名不虛傳……我聽說呀,您從飛鵬飲業手裏生生挖走一塊大市場,這事沒假吧?本來今天應屆畢業生招聘我們已經差不多談妥了,就是因爲您這事,給擱住了……”寥經理有的放矢了,敢情是打探了個差不多,覺得這麽個重量級的人物有用了,說話間不吝恭維言辭,雷欣蕾瞅着空打趣了句:“……帥朗,你别拽成這樣行不行?我請都得請你幾次?怎麽?發了财就忘了老同學了?”
師娅妮哧聲一笑,帥朗稍顯難堪說着:“這…不…還沒發财呢嗎?”
“遲早的事。”師娅妮接着說上了:“市場在你手裏,你說了算……别說你成爲飛鵬的合作商,你知道每年他們挑主管一級的人有多嚴?大本畢業,有三年以上相關工作經曆,而且得有實績擺着,進去薪水高是高,可得從一線做起,淘汰率非常高……”
“洋品牌都是靠高淘汰率作出來的,最可憐的底層的銷售,平均兩個月換一茬。”帥朗加了句,搖搖頭,這是實情,不過一說想起來:“對呀?寥經理,我賣飲料呢,我去你們銳仕幹嘛?”
“兄弟,你眼光得放長遠一點……你瞧我的身份。”寥厚卿遞着張名片,是自己的,背後密密碼碼一堆字,就聽他解釋着:“我現在不但是銳仕的中州區經理,而且兼着數家公司的人力資源顧問,有機電行業的、有餐飲行業的、有it行業的……認識的人多,接觸的行業多,對你以後的發展很有好處的啊……”
“哦,我有點懂了。”帥朗點點頭,像是恍然大悟樣道着:“其實兼着顧問也收錢,對吧?”
“對呀?天下那有免費的午餐。”寥經理道,這孩子上路了。
“我可以不上班,然後有業務拉回來,就有收入。”帥朗側頭問。
“對呀,按勞取酬,天經地義呀。”寥經理再答。
“懂了,比如我把飛鵬的招聘業務攬下來,飛鵬得付我們費用;然後應聘者也付費用……再然後,這錢收回來,咱們倆私底下分分,對不對?然後平時給他們顧得上了問問說說,也拿錢,對不對?”帥朗捋清了。
寥厚卿一愣,師娅妮抿着嘴笑,雷欣蕾撲聲茶水笑噴出來了,怔了下寥經理自嘲似地點點頭:“就這麽回事,我們出賣的眼力和智商,按價取酬而已。”
“那直說吧……”帥朗道着,酒上來了,拎着瓶子倒着大杯直來直去了:“我到你公司應個職,你給我多少錢?先不說提成,說月薪。”
師娅妮哧笑了,這麽直白讨要薪水還是第一回見,和雷欣蕾相視笑着,估計就公司那個獵頭也不敢把這号貨色獵回來,也就寥經理覺得這人和飛鵬飲業關系菲有利用價值而已。月薪的事嘛,把寥經理也難住了,盤算着高了不劃算、低了人不幹,咬咬牙:“月薪比照我們公司主管位置,底薪六千如何?”
“不幹,太低了……”
帥朗翻白眼了。那兩位姑娘噎住了,這個薪水在中州算相當不錯的了,和之前雷欣蕾所說帥朗根本就是個無業人員出入很大,聽這口吻,像待價而沽的高級人才。
高級嗎?明顯不像,看這人端着大杯一口喝半瓶啤酒的得姓就不像,師娅妮和雷欣蕾面面相觑,早知道這個人很雷,可沒想到能雷到這種程度,寥經理有點難堪,很客氣地問:“那您的薪酬期望是多少?”
“月薪一萬,配輛車,不低于二十萬的車;再給點安家費,我住的地方都沒有……現在人家大公司招聘都這樣,一招聘進來立時車、房什麽都配上了,就差發老婆了……”帥朗正色說着,似乎要坐地起價了,這下誰也笑不出來了,師娅妮怔着看經理,雷欣蕾有點後悔把帥朗請到一桌上了,寥厚卿憋着出不來,要那樣的話,投資風險明顯太大,特别是投到這個人身上,簡直不是太大,是風險巨大了。
“搔蕊……上趟洗手間……”
帥朗咬着嘴唇,告辭着,尴尬時分,尿遁躲開了,一出了門,想着寥厚卿那個哭笑不得的苦瓜臉,咬着下嘴唇呵呵呵一路笑着直奔洗手間。心裏暗道着:
m的,都是坑爹貨,想讨我便宜,我還不知道沾誰便宜去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