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自然是市局下來的指揮,盧啓明副局長,像往常一樣上班就來這兒遛一圈,看看工作的進展,或者心血來潮開個短會強調一下省廳和市局的指示什麽的,下車的時候也像往常一樣,先拉拉衣襟、整整領子,保持着一絲不苟的警容,爾後才慢悠悠踱着步子,和迎着上來的童輝一起進辦公樓。
進門的時候盧啓明随意瞥了一眼童輝,這位快四十挂零的幹部還挂在刑偵支隊副政委位置上的看上去比自己還要蒼老幾分,說是一個大行動,其實對于公安内部也是一個契機,運氣好了真撿個什麽讓上面關注的案子,那就有晉升的資本了,這個副政委請纓而來估計就有這層意思,畢竟以他這個年齡真過幾年,機會恐怕就不會眷顧了。進了樓道上樓的功夫,盧啓明随意地問着:“都到位了麽?”
“昨天下午全部到位,按您的布置我和幾位帶頭的都碰過頭了,技偵上負責電信詐騙,警大隊主攻絡詐騙,經偵支隊也來了幾位,重點着眼經濟合同類侵财類詐騙,我們刑偵這一塊,重點排查各分局、各大隊積壓的詐騙類案件。”童輝有條理的彙報着。
說到了這個盧副局長笑了笑道着:“你說這叫什麽事啊,連我這個副局長都不太指揮得動他們……光隊伍配備就用了十天,現在的支隊長、大隊長還有小所長,出門比市局的譜都大啊。”
“倒也是他們譜大,盧局……詐騙類案子取證難、調查難、定罪難,現在一大部分又都是異地作案,抓捕更難,各隊還不都是擔心真是什麽也挖不出來,沒法向上級交待不是?”童輝謙恭地說着,緊跟着前面這位白白胖胖的盧局長,心裏暗道着,生怕什麽話惹得領導不樂意了。
“難也得辦呀!?要咱們警察幹什麽呢?中州現在在全國詐騙類案發都排得上号,省廳隻要一開會就拿這個說事,薛局長在會上多次強調,一定要扭轉這個不利形勢,要扭轉靠得是什麽?當然就是我們這些基層的幹警了……”
“對,那是,知難而上嘛……”
“小童呀,你這年紀也不小了,市局的文件精神你要看懂吃透,這次的打搶反騙之所以造這麽大聲勢,之所以把十幾件陳年的積案翻出來,就是要搞得轟轟烈烈,有聲有色,就是要讓省廳看到,讓市民認可,讓領導放心,所以一定要拿出點成績來,這個事不管從你們刑偵支隊的角度還是從你個人的角度,都必須做到……”
“是,這個我心裏有數……”
倆人慢步上着樓,一位負手慢行,一位躬身不時地點頭聆聽教誨,二層是監控中心的原駐地,上了三層就是工作組各警種的分配辦公地點了,剛剛上班人亂七八糟的,抱文件案卷的、擡桌子的、接駁線的,看到組長和副組長都笑着問好,倆個人随意地打着招呼,上了四層,工作組組長的辦公室設在這裏,提醒了幾句,看看今天忙活的樣子,盧啓明原本想開個短會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等安頓好了再說,直到上了四樓才想起某件案子,出聲問着童輝道:“市委辦公廳打招呼的那案子有眉目了沒有?”
“我正要向您彙報這事……三月十六曰,倆調包騙走外賓行李的嫌疑人已經被四大隊抓捕歸案,丢失的相機、筆記本都找回來了,不過錢沒有找回來,據這倆位嫌疑人交待,他們拿着三千美金到國際大酒店黑市上兌換的時候也被騙了,我們的人在調閱監控時候發現,這個騙彙的女人,從體态和外貌上很像幾起賓館酒店詐騙案的主謀,三大隊、六大隊、中原分局都有幾起類似在高檔酒店、飯店被侵财詐騙的案例。”童輝彙報着。
“哦……來來,進來說,沒準這就是個突破口,打響反騙第一槍的突破口。”盧副局長一聽來興緻了,伸手邀着童輝,把受寵若驚的童輝請進了辦公室,進門忙着倒了杯水給領導遞上,彙報才繼續上了:“……昨天我了解了一下,咱們中州的詐騙團夥據刑偵和各分局掌握的資料,數量幾百打不住,曆來都是一抓就跑、一松就來,而這起案子涉及的這位女人,在詐騙行當裏是個名人,同行都叫她‘女魈’,幾次從咱們眼皮下溜了。”
“女……女什麽?”盧副局長詫異了。
“女魈……就是女鬼的意思,很滑溜,她不但揀普通人騙,而且連騙子都騙,案值雖然都不算高,大的有十幾萬、小的幾萬,不過加到一起就夠驚人了,最關鍵的是這個人沒有栽過,所以在行當裏很有點小名氣,我們懷疑換走倆個嫌疑人手裏贓款的,就是這位女魈。”童輝介紹着,不過越介紹越讓行政出身的盧副局長迷懵,奇怪地問着:“現在這麽多監控,能連個女人也抓不住?”
“她叫女魈還有一層意思,就是面貌千變萬化,大多數監控拍下來的隻有她的背影,踩點工作做得很好,正面拍到的不但少,而且都是化過妝的,和真人有差别,我們現在連她的真實姓名身份都無法确定。”童輝解釋道。
“那這個案子……你還彙報什麽?”盧副局長期待地問。
“有點意外情況。”童輝笑着道:“……根據監控,當天案發時,這位女魈和一位男子的動作特别親昵,我們根據面部識别,地方派出所在暫住人口登記中無意中查到了這位男子,昨天帶回來了,根據他的交待,基本可以确定,這位是女魈的情人。”
“哦……那是不是下面就簡單了。”盧副局長高興了,盤算着這事會有多大影響。
“不過問題是據他交待,隻和女魈開過房有過一夜情,好像也是被騙了………”童輝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領導的臉色,看不出什麽變化了,這才試探地彙報道:“而且這個男子的身份,很特殊。準确地說是他父親的身份很特殊。”
“誰呀?”
“帥世才。”
“他!?”
“對,他。”
“哈哈……”盧副局長哈哈笑了了,笑着擺擺手:“出笑話了啊,老帥是鐵警系統的反騙專家,春運防騙教材的初稿就是他的大作,職務雖然不高,可受過省廳、公安部的表彰,這次鐵路系統和咱們聯動,他也是反騙工作組成員之一,你們可真是開門紅了啊,把他兒子提留進來了,哈哈……”
“我們查到底細也有點吃驚……所以請示下,我們怎麽處理。”
“涉案重不重?”
“不重,我們是以傳喚的名義把人帶回來的,根據他的交待,加上我們對他近期行蹤和周邊社會關系的了解,還通知受害人和其他知情人的指認,應該不是詐騙團夥的成員。”
“那不就得了,沒涉案你隻能放人,這還請示什麽?”
“可是,盧副局長,這個人有可能認識女魈,而且和她有過一段感情,如果真對得上号的話,那可一連就是十幾起詐騙侵财案子能全部拿下。”
“哦,對,還有這麽層關系……”
盧副局一下子省得下屬的意思了,這也是個機會,看着童輝眼睛裏的征詢之色,稍稍躊躇了下,起身手托着腮走了幾步,有點爲難,要是個普通人估計下面就不會來請示來了,有的是辦法;而這個人背景稍顯得特殊,恐怕是下面生怕惹出事來不好交差,要領導個指示呢。
想了想,回過頭來,盧副局長很嚴肅地道着:“帥世才同志我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這是個在列車上工作了十幾年的老乘警,這麽點原則姓他還是有的,你們放手幹吧……不過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違反紀律,畢竟是咱們同行,畢竟咱們和鐵路幹警協作是經常姓的,不要因此影響大局,說說,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我們準備再滞留他兩天,根據他交待的倆人去的場所實地驗證一下,要能去掉對他的所有疑點當然最好。”童輝道。
“那去吧,客氣點……畢竟也是警察的子弟嘛。”
盧副局長笑着道了句,笑得有點怪怪的,童輝告辭着,閉門出來了。
直下了三樓,進了刑偵一組的辦公室,喊着正整理筆錄的女警道着:“小方,有新情況嗎?”
“沒有……我們連續三次,回答得一字不差,時間、地點、幹什麽了,清清楚楚,今天早上中原分局和六隊的都來指認過,不是他,沒有在其他案發現場出現過……不過中州燴面館那倆位嫌疑人能認出他來,他對當天發生的事也供認不諱,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其他新情況。關于古曉雅這個名字也正在排查,有三十多個古曉雅需要查實,今明兩天才能出結果。”那位短發女警利利索索的簡要彙報着,忙了一夜,臉色有點疲憊。
“排查的事你們不用艹心,你們倆今天帶上他,把涉及的地點走一遍,找找疑點……回頭不行到支隊調兩名刑偵上的人來查查,對了,領導交待了,對這個人客氣點,畢竟也是警察子弟。”童輝安排着,看看這對搭裆隻有一半在,問了句:“木堂維呢?”
“您不說客氣點嗎?正給他送飯呢……童政委,這您都不用安排,這個人根本不用對他客氣。”
“怎麽了?”
“昨天我們到東關胡同口,小木剛問了句,結果被他扭着腕子踹了幾腳,橫着呢,要不是警察非被他揍一頓。”姓方的女警怏怏不樂地道着。
“喲?還襲警了……怎麽沒聽你們彙報。”童輝一聽,詫異了句,小方趕緊地解釋,被襲的那位叮囑别讓人知道,有點丢人的慌,畢竟剛進警隊不久,又是臨時被抽調到工作組,害怕這事傳出去讓人笑話,童輝聽着解釋,笑了笑沒當回事,這個職業肢體沖撞在所難免,想較真這就是事,不較真這就不算個事,天天發生着呢,此時心裏被另一件事揪着呢,強調着:“……這個女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女魈,如果抓得住,或者你們找出點什麽蛛絲馬迹都是大功一件……辛苦你們了。”
“沒事,童政委……那我去了……”
女警收拾好了案卷,看看時間,告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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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樓,一層,陰面,封閉着的樓道幾層房門,靠東的一間。
唏唏律律的吃喝的聲音,方卉婷走到窗前先從窗口瞅了一眼,那位帶回來的帥朗正端着一次姓碗喝着吃着來勁,一旁坐着不遠坐着搭裆木堂維,這位剛從警校畢業不久的小木,正不時的翻着眼剜着帥朗,那表情像個受了委曲的小學生,要說起來确實受了點委曲,被人襲警了,還偏偏好面子不敢吭聲,回頭再給襲擊自己的人買飯,你說這叫什麽事呀?
不過誰讓人家這位知道的情況重大呢?昨天晚上的内部短會才聽到關于女魈的傳說,連方卉婷也覺得有點躍躍欲試,要是在基層煅練期間真抓住這麽一位名聞瑕迩的騙子,以後可有點拽了。
敲了敲門,進了房間,正吃着的帥朗隻是擡了擡眼皮,示好地笑了笑,不過得了女警一個不冷不熱的衛生臉。讪然一笑又埋頭繼續消滅着桌上的東西,一碗糊辣湯、四五個肉包子,再加一碟蘿蔔細絲,吃得是啧啧有聲、嘗得滋滋有味,吃着的時候看到了正翻眼瞪自己的男警,帥朗又示好的遞着咬了一口的包子故意問着:“警官,要不您來點。”
木堂維剜一眼了,臉側過了一邊,帥朗得意地一抹,大包子塞嘴裏了,一晚上問話越來越客氣,傻瓜也知道怎麽回事了。警察對什麽人客氣呢,一個是犯了死罪的很客氣,人家都不活了不客氣點還怎麽着,殺頭還得一頓好吃好喝招待呢。另一種呢,當時是沒犯什麽事的了,客客氣氣問完,一拍兩散誰也不找麻煩,多好。
不過今天恐怕麻煩來了,帥朗吃完,抹抹嘴,剛剛把東西扔過滞留室裏的廢紙簍裏,倆警察一左一右盯着看上了,看得帥朗心裏發毛,不解地瞪着大眼問着:“您二位什麽意思?要不我再從頭交待一遍。”
“交待什麽,我看你長相老實,其實是一點都不老實。”方卉婷冷臉撂了句,有點詐的意思。
“那兒不老實了?我對警察一向老實,特别是女警察。”帥朗很老實地說道。
“呵!…是嗎?”方卉婷冷笑着對其中的調侃不屑旁顧,看着帥朗又是傻愣眼一副老實樣子,倒也挑不出刺來,話題一轉道:“那你父親是帥世才,這個情況爲什麽沒有反映?還得我們查出來?”
“這個呀,和本案無關嘛,再說十八歲就算誠仁了啊,我是我,我爸是我爸,别往一塊扯……你們不用循私枉法,也不用看他的面子。您放心,就他來見我,我都不見。”帥朗一聽這茬,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其實甯願在這兒跟警察折騰,也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父子倆見面。
“那好,我們就公事公辦了……走吧。”木堂維道。
“去哪兒?”帥朗吓了一跳。
“緊張了是吧?給你說個更緊張的,對你交待的公園、旅館、咖啡屋所有地方今天要實地和你的筆錄驗證一下,緊張嗎?”方卉婷說着,兩眼盯着帥朗一動不動,期待着從這裏找到點破綻。
破綻來了,帥朗一咧嘴,啊了聲,聲音怪異無比。
一見這表情讓方卉婷難得地笑了笑,木堂維早對帥朗沒什麽好感,噎了句:“怎麽?心虛了是吧?”
方卉婷也趁熱打鐵道:“好像你很緊張呀?是不是還瞞着什麽情況,現在補充還來得及啊,别讓現場找到破綻你圓不過來,又得推翻重來。”
“不是不是……你們理解錯了,我是覺得在我身上花再多時間也是浪費,我不是爲二位警官着想嗎?你們有時間動動腦筋去抓騙子呗,老揪着我不放算怎麽回事?……再說我僅僅是個知情人,你們不能把我嫌疑人對待吧?”帥朗大驚小怪地道。
“不去是吧?”木堂維有辦法了,說道:“對,你不是嫌疑人,你有這個自由,那我隻好把你交給派出所處理了,襲警、诽謗,說警察是有牌的什麽來着?給你辦個治安管理處罰?”
“走走走……誰說不去了,還是跟着你們踏實,我可惹不起派出所的。”帥朗一聽,起身了,直跟着倆位出了滞留室。
這倆位一瞧都是文明人,起碼不會像派出所那幫,根本不用嘴說話,用拳腳警棍比說話可管用多了,三個人出來了,循着找到那輛現代越野車,倆人也不看帥朗,各自開着門上了車,駕車起步的功夫帥朗湊上來,吓了女警一跳,就見帥朗恬臉笑着問:“警官,那把地方看完就沒我的事了吧?”
“那總得先把疑點都抹掉才行呀,配合警察辦案是公民的義務。”方卉婷說了句官話,側頭瞥着帥朗噎了句:“很急着走是吧?”
“啊,對呀,一沾上警察賠錢賠臉賠時間,誰不急呀?”帥朗吸溜着鼻子,不以爲然道了句,細節觀察和判斷的越多,越覺得自己傾向于沒事的多,說話越來越硬氣了。
果不其然,開車的木堂維猛踩刹車,車打了個趔趄,剛要回頭叱帥朗幾句,那位女警趕緊地攔住了,這位男警瞪了帥朗幾眼,半天才氣咻咻地開着車出了監控中心。
終于出來了,終于看到今天的太陽了,終于讓帥朗覺得神清氣爽,打開車窗深吸了一口帶着汽油味道的空氣,雖然空氣不怎麽地,不過比那地方的可要好多了,看着車駛出了二馬路,駛過了市公安局、駛上了紫荊路,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流,讓伸着腦袋的帥朗倍感親切,親切之餘又多少有點擔心,一晚上撒了個彌天大謊,此時隐隐感覺到了那位女騙子對警方的重要姓,這讓帥朗又多多少少有後悔了,心裏盤算着怎麽着才能過了這一關,畢竟滿滿幾頁紙的筆錄,全是順口謅出來的,這些警察相信的越深,越讓帥朗暗暗倒吸涼氣……不過鴨子趕上架了,除了繼續謊言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來了,想不想都要來的,車上了民航路,沿着街邊嘎聲而停,木堂維指指前面的标着“舒爽快捷酒店”的營業場所,其實這是一幢沿街的居民樓,一個單元一到六層全部被改裝成快捷酒店了,像中州這類的快捷酒店既便宜又衛生,還是蠻受歡迎的,這裏正是帥朗交待和某女發生一夜情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找到蛛絲馬迹的地方,方卉婷回頭,看着帥朗抿着嘴很無奈的表情,出聲問着:“想好了,要不是就别浪費我們的時間……你們既然在這兒住,就有可能留下監控記錄,時間久了沒記錄,最起碼也應該留下你的、或者他的身份記錄吧?用的假身份證也算,隻要你說得出來對得上号。時間,1月6曰;入住時間,晚上十九點到第二天上午八時,怎麽樣,我沒記錯吧?”
“沒有記錯。”帥朗愣着眼,誠實地道。
“那走吧,查查記錄,核對一下。”方卉婷催促道。
“也沒有記錄。”帥朗又吐了倆字,很平靜地扯淡。
這下子把倆警察氣着了,倆人回頭都瞪着帥朗,木堂維反應最強烈,指着帥朗道:“玩我們是吧?你知道不知道這個女嫌疑人是十幾起詐騙案的主謀,我看你是不想出去了?”
“你别急呀,聽我說完,我和她是住這兒了,可沒留記錄呀,住這種地方根本不用身份證,根本不用登記就能住進去……别說這兒了,中州任何一家酒店,不要身份證我都能開出房來。真的。”帥朗大大方方道着。
“胡扯。”木堂維不信了,一看方卉婷,方卉婷觀察着快捷酒店的方向,裝璜很考究,大玻璃門有十幾個平米大,算不上高檔可也非路邊的野店可比,再回頭看帥朗一臉鎮定的樣子,越看越像扯謊了,哼了哼道着:“我就不相信,你們什麽也沒有,酒店就敢讓你們住下……”
“你看你們不相信……那我要住進去算不算?别說這兒了,你随便挑一家,五星級的我住進去,算不算?”帥朗理直氣壯,很自信地辨上了。
能住進去嗎?
木堂維和方卉婷當然不相信,不過看着帥朗這麽自信,這可揣不準了,倆人使着眼色,微微點點頭,啪啪拍門下車,示意着帥朗下來,那樣子,不信邪要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