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吓着了……不會真吓着了吧?”
古清治剛剛沖泡上一杯茶抿了口,詫異地問道。
白熾燈下,帥朗灰頭灰臉,正一言不發地換着衣服,把黃曉給的那身行頭脫了,換上了從裕華世紀帶回來的衣服,從鄉下無業青年又回複到了城裏失業青年那樣子,一俟古清治問,帥朗如驚魂未定一般呆呆看了古清治一眼,把那繡着古樸圖案的布包直放到當屋桌上,古清治不置可否地搖搖頭,随手拿着包,解開來,象牙羅盤和龍虎大印都在,瞧了一眼,又合上布包。不料這個動作讓帥朗有反應了,突然間出聲問着:“你把這麽貴重的東西交給我,不怕我背着跑了呀?”
“呵呵,據我觀察,你的鑒别能力僅限于人民币,古玩你應該不認識吧。”古清治笑了笑,斟了一杯茶,得意地輕抿着。像往常一樣開了句玩笑。
“不認識我也知道是真的。”帥朗像是在賭氣,悻然道了句。又閉上嘴了,倆個人像有默契一般就坐在正屋中央。一句說完又靜默了,這倒讓古清治奇怪了,本來以爲此事劃上了句号帥朗一定要追問不休的,不料帥朗此時比那一天都安靜,反倒是古大師按捺不住了,見帥朗這樣子,稍等片刻又詫異地問:“不會再吓着了吧?不至于吧?”
“真的……真吓着了。”帥朗緊張兮兮,點點頭,兩眼惶惶恐。
“這個符呀是我巒山派不傳之秘,我五歲開始師從巒山派大師左明誠先生學藝,十歲開始畫符,這一筆……”古大師大手揮着說道。
“佩服,好厲害。”帥朗打斷了,豎着大拇指很客氣地把古清治的自吹自擂打斷了。
還沒說完呢表揚就來了,大師聽得很不對勁,噎了一下,稍傾又來一句:“……效力你可看到了,你不相信的事多了,不一定就不會發生,地眼洞開、千蝠所聚、福人福地……”
“佩服,好厲害。”帥朗再道,一瞪眼凜然豎大拇指,得,大師的話又被打斷了。
“哦……現在知道厲害了。”古大師感覺帥朗的神情怪怪的,一時揣不準真假了,忙着催官催福誰也沒注意到帥朗怎麽着就搞成這麽個灰頭灰臉的樣子,說不定還真是被吓成這樣了,稍停一下又擺活着:“我今天一路指點,俱是中州龍脈所在,這本事可不是一天兩天修煉出來的,看了這麽多,你一點想法也沒有?”
“厲害,佩服,真厲害。”
帥朗翻着白眼,又來一句,答非所問,淨表佩服之情了,這回連大拇指也不豎了,說完了撇撇嘴,給了古大師一個凜然的眼神。
貌似很佩服,貌似很驚懼,可這等景仰怎麽着也讓古大師覺得裏面味道怪怪的,從帥朗那态度上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得到,于是古大師那雙洞悉陰陽之變的眼睛稍顯迷懵了,詫異地看着端坐不動,眼神也不亂拐彎的帥朗,有點看不懂了,以他的識人之能,這孩子應該不會差到和别人一樣被吓懵的水平,更何況已經放在身邊這些時曰,要有疑惑是肯定的,而吓成這樣就說不通了。
真蠢還是裝傻?
古清治此時倒有疑問了,本來以爲帥朗會一肚子疑問倒出來,可偏偏颠倒過來了,疑問的倒成自己了,再想想當時在墓園也确實無暇注意這個小跟班,還真不知道他看出了多少,斟酌了片刻試探地問着:“這才幹了不到十天,看你這樣,是準備走喽?”
“啊……不你說的嘛,我随時可以走,而且不用退錢。”帥朗一聽這個有反應了,像正常人了,這句一出可讓古清治大失所望,撇撇嘴也品茶的興緻也沒了,長歎了一口氣道着:“唉……走吧,約定有效,我不攔你。”
“謝謝大師啊。”
帥朗像是真心實意地說了句,還學着江湖人拱手的姿勢,看上去頗爲怪異,眉間甚至閃過一絲喜色,這一絲變化讓古清治捕捉到了,疑窦又來,剛剛失望的心裏一下子泛起了希望,下意識地抹抹眉毛,一忖之間換口氣了,和霭地說着:“一會兒黃曉來,送你到大東關,都說萍水相逢情意淺,不過我倒是挺喜歡你的……你就再笨也應該看出來了,我對你沒有惡意,你覺得呢?”
“嘿嘿……要有惡意,我早揣上這東西溜了,讓你雞飛蛋打一場空。你對我夠意思,我也沒白拿你錢啊,一直當傻瓜陪到戲散場,沒給你捅婁子啊。”帥朗道,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話着還不忘指指桌上的東西,那樣子似乎在示意哥們沒背着你的象牙羅盤溜,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知足吧。
突來一句,古清治咦了聲詫異了,“早溜了”、“戲散場”,兩個關鍵字聽得古清治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捕捉到了點異樣,再看誠實一如既往的帥朗,那樣子去掉了常見的憊懶和谑笑,很鄭重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這下子古清治揣摩到了:這小子看似糊塗,實則精明,差點連他的眼睛也騙過去了,剛才那一堆“佩服”、“厲害”,應該都是反話。
于是古清治換了一種口吻,生怕聽不到帥朗的真心話,小心翼翼側身問:“那你看懂了麽?”
帥朗一驚,回頭要說話,不過刹那閉上嘴了,抿抿嘴,很誠實地搖搖頭,不懂。
“哦……做得對。”古清治一看明白了,欠着身子笑了笑贊賞着:“慎言是第一守則,我記得我說過你的優點,不盲目、不盲從……看來你看出來的東西不少,但我相信你沒有看全,如果有疑惑,不妨說出來我可以爲你解答。如果你真看得夠深,我倒不介意提攜提攜你……我這行你嘗試過了,好煙好酒好禮相關,隔三差五出入五星酒店,何至于像你也瓢個女人的錢都拿不出來……”
這話說的,真他m傷自尊,不過帥朗早習慣了類似沒有自尊的生活,吸溜着鼻子,嘿嘿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過越是這種慎言越讓古清治無奈,半晌這貨不吭聲,古清治忍不住了,又抛了個橄榄枝道:“這樣吧,咱們簡單直接一點,你說了,戲演散場了,馬上就要分手了,……嗯,我拿出一萬分手費來,你要是能把這數曰來龍去脈說清楚,分手費歸你,一拍兩散;說不出來嘛,那對不起喽,你隻能光着屁股走人了……”
“大爺,這就是我看不上你的地方了,幹嘛呢這是?我要說錯了,你嗤笑我一頓增加你的成就感;我要說對了,你拐個彎換個說法還是嗤笑我一頓,我剛才已經表達過對你的尊敬和佩服了,何必再下個餌勾引我入套呢?”帥朗道,很不客氣地語氣,一聽這話古清治咧嘴了,拍拍桌子理論着:“耶,我這麽大人了還至于和你開這個玩笑?怎麽,怕我拿不出錢來呀?”
“那倒不是,這單你撈得不少,一萬塊不過是毛毛雨,你不過想求證一下是不是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我幹嘛要滿足你?”帥朗嗤着鼻子,也一如往常一樣得意了,一句嗆得古清治張口結舌,瞪着帥朗,可偏偏還說不出句針鋒相對的話來。
帥朗稍稍得意了,這個餌沒有上鈎,此時揣度這數曰所見,件件支離破碎是如此地散亂,對于古清治究竟要幹什麽還是一個似是而非的猜測,盡管此時覺得這個猜測應該十有**錯不了了,不過有些事還是不能輕易開口,特别是涉及到經濟利益,這麽大個餌,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還是慎重爲妙。
“好,你是真不要這一萬塊是不是?”古清治貌似惱羞了,義正言辭問道。
“當然,我這人很有原則的,沒把握誰和你賭這個。”帥朗道。
“這樣……我改變一下需要,一萬塊買一個我們之間互不相瞞的機會,你幫我求證,我也幫你求證,不管對錯,錢都歸你,怎麽樣?橫豎你都得一萬,不違反你的原則吧。”古清治又來一句,幾乎是把錢拱手相讓了。帥朗想了想,眯着眼樂了,笑了笑道:“這還差不多,你要這麽說,我就不堅持原則了……好吧,開始,不過說好了,别惱羞成怒啊,我對你也沒有惡意,說起來咱們也是一夥的對不對?”
古清治一聽,同樣樂了,有點喜歡帥朗這個樣子,如果讓一個人說真話很難的話,對于某種職業也算一種優秀品質了,聽得帥朗這麽個開場白,微笑着點點頭,默認一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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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簡單,我估摸着那天咱們公園遇着了,你發現我這人比别人精明點,而老實長相和姓子差别又太大,恰恰你也需要我這麽個貌似誠實的跟班……幹什麽呢?讓祁圪裆村這裏看起來像個長居之所,畢竟你一個人在這兒裝也不像回事不是?所以你就出三千塊請了我這麽個跑龍套的對吧?……而且還有另一層意思,騙倒别人會給施騙者帶來心理滿足感,而把種種迹像放在别人眼前,别人如果也看不到猜不透,那種自我滿足感覺是不是更強……爲了這個更強的滿足感,甚至于現在不惜再花一萬塊,大爺,何必呢?其實能騙倒華辰逸帶來的滿足感已經足夠了,最起碼中州沒幾個像您這麽有膽有識的大忽悠了。”
帥朗說着,幾句描出了大概,這回不諱言了,自始自終都沒有感覺到古清治對自己的惡意,而這一萬塊此時在帥朗看來不過是老古這種大騙的九牛一毛而已,不至于在這點小錢上玩花樣,甚至于帥朗相信自己恐怕要被古清治當成候補騙子培養了。
“呵呵,沒錯,不過太籠統,騙倒華辰逸可沒有那麽容易,人物關系你搞清楚了嗎?”古清治像上課一般提問着。
“**不離十吧,我後來想想,你是故意讓我看到的,我想你們結構應該是這樣:在公園那位綽号叫锉炮的胖子介紹了句說‘買水産的老寇介紹他們來的’,這句話很關鍵。寇仲是個小老闆的身份,在他那個圈子喝酒聊天打屁就把您的大名傳出去了,于是隔三差五沒準就有人上門給您送小錢花,沒準還是黃曉已經告知你來算卦人的真實身份情況了,于是時間一長,您這算卦奇準的名頭就傳開了,這是你們生存之道……其實這裏面的玄機是,有确切的消息來源了,甚至于你不用‘父在母先亡’那一招都能把三個胖子的來曆說個差不多,那天純屬逗他們玩呢,你、寇仲、黃曉是走得最近……這一次呢,以你的身份接觸不到華總那個層次,這其中應該有一個牽線人,這個人我想來想去,應該是王修讓會長吧……”
“不能憑空猜測啊,你得說得讓我信服呀?”
“把華辰逸遷墳的事告訴你,然後是指點着陳昂、劉秘書上門,尋龍時把衆人往名流墓園引,催福之前又在那兒危言聳聽制造恐怖氣氛擾亂視聽,都是他……要沒王會長,你的名字都不會被華辰逸知道,這真可以啊,兩老頭捉弄一老闆,呵呵,還把他哄得團團轉,要麽我說你們厲害呢!?”
“呵呵……哈哈……”
話題中斷了,古清治先是呵呵輕笑,之後又仰頭哈哈大笑,大笑着該他給帥朗豎大拇指了,隻當認可了,能猜到這兒已經讓古清治覺得水平不淺了,正笑着,可不料又突兀一句:“馮山雄也是你同夥吧?”
“你是說那個馮老闆?我還真不認識。”古清治臉色蓦地一整,很随意地搖搖頭,不動聲色,再看瞪着自己的帥朗似乎不相信,這倒鄭重上了:“别拿這種眼光看了,我真不認識,要不可能王會長認識?”
“不可能,王會長不一定認識,你肯定認識。”帥朗道。
“怎麽可能,不能亂訛啊,那幾個人看都沒看我幾眼。”古清治道,不像強自辨解,倒像真不認識這一行人。
“對了,破綻就在這兒。”
帥朗道,一說古清治怔了怔,側耳傾聽的樣子,就聽得帥朗解釋道:“表面上你們根本不認識,那馮老闆連看都沒看你幾眼,隻顧招呼華總一行……可事實上破綻就出現在這兒,就您這賣相走到那兒都是焦點,連華夫人都沒你的回頭率高,如果第一次見,他們看你的眼光裏能一點驚訝都沒有,可能麽?像你扮得這麽仙風道骨能被人無視了?我隻看了一眼,猜都沒猜就知道你們一夥……”
帥朗揭底了,這個意外的底揭出來,讓古清治怔了許久,明顯地超出考核标準了,隐隐地讓他感覺到了一絲驚惶,這幾個人卻是被王會長也不認識的,稍稍停頓了片刻,蓦地笑了,一笑白眉和着皺紋綻開了,點點頭道:“對,是我同夥……呵呵,不錯,沒有看錯你。下面呢?”
“下面還用說嗎?一夥串騙的而已……”帥朗道。
“等等……沒有你說的那麽簡單,要達到這個目的需要做的事太多,一言以敝之說得太容易了……而且呀,不一定全是假的,比如這風水之說就不是假的,你得懂,你得能說服了别人,對吧?”
“假的。”
“何以見得。”
“你這兒中堂挂着猛虎下山,我專門咨詢了,可挂上山虎而不能挂下山虎,傳說有形即有靈,下山虎是會傷人的,你要真懂陰陽之說豈能不知這個忌諱?”
“哦,這是故意留了個破綻考較華辰逸懂不懂點風水之說,看來他沒看出來,你倒看出來了……是啊,這個忌諱我知道,所以我不在這兒住啊。”
“耶……”
古清治瞬間給了個很合理而且無可挑剔的理由,一下子把帥朗噎住了,瞪着眼看着,總不能這人越老臉皮越厚吧,還學會強詞奪理了。
确實有點強詞奪理,不過看樣是給下面的做鋪墊,老頭一欠身子擺活着:“比如這尋龍定穴,你得會,對吧,否則别人怎麽信服你呀?你還别不相信,我十幾年前還真是尋龍師,今天你也看到了,羅盤一支手一點,直接都是達官貴人的葬地,這足以證明了…”
“假的。”
“怎麽可能是假的,我點出來确實是龍穴。”
“是龍穴,不過都是華辰逸買不到的,不是高幹墓地就是巨富葬所,你正是籍此挑起了華辰逸的心火,挑得他非要找一處超過别人的墓穴,這正中了你的下懷。攀比心理不是窮人才有,富人更甚。”
“那也不能證明我沒有點龍穴的本事呀?”
“呵呵,大爺,這個事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好像有人提前已經把國墳、青龍山、始祖的墓園打探清楚了,根本就是準備充分,一點一個準,專點買不到的……其實呀古大爺,我不相信世上有十全十美,既然沒有十全十美,就沒有天衣無縫了,華辰逸之所以上了鈎是因爲他的思維被你左右了,也就像你說的,是因爲心有所系……”
帥朗隐隐晦晦說着,一到此處老頭的臉色稍稍有驚訝了,此時覺得眼前的超出他想像的更多了,這不知道是禍是福,是憂是喜,咳嗽了幾聲,又摸索着點了支煙,抽了一口,煙圈吐出來時臉上的訝色已去,對于提前摸底的事不肯定也不否認,此時再看帥朗,讓古清治的興趣大增了,煙抽了若幹口才瞥眼過來問着:“那名流墓園的事呢?幾十個人親眼見到了,恐怕用不了幾天,走馬鎮全鎮就知道了。”
靜下來了,這是一個坎,一個古清治私毫沒有向帥朗露出一點迹像的坎,以古清治的所料能把帥朗難在這裏已經是超出期望了,說完了看着帥朗的表情,不料沒有看到期待看到的那種迷懵的求教眼神,不但沒看到,反而讓帥朗更不屑了,鼻子裏哼了哼,一言不發,起身,走到屋角剛剛換下的那身行頭拔拉着,這個動作讓古清治注意了,有點不解地看着帥朗要幹什麽。
答案立時揭曉,烏絲綢衣裏,帥朗蹭地抽出來一樣東西,一看那東西古清治直撇嘴,大大出乎意料了;第二樣東西再一抽出來,讓古清治倒吸涼氣,有點難堪之色了。
是那支如椽大筆和那盒劣質墨盒,還有更厲害的,摸索了幾下居然挖出疊了幾頁黃裱紙來,拿着三樣東西回到了正堂站到桌前,不待古清治開口,帥朗蘸着殘餘的墨汁往疊成小紙疙瘩的黃裱上筆尖一點,然後就在古清治眼前一折一折打開……于是一筆神符的異相重現了,輕輕的一滴墨汁如定向爆破一般直滲了若幹層,一張黃裱虛點滲透着連成了一條線,帥朗笑了笑問着:
“我乃巒山派第n代親傳弟子,大師認爲如何?”
咝……古清治有點難受似地倒吸了口涼氣,可不知道當時自己信手一扔的東西怎麽着到了帥朗手裏,而且還有墨,還有黃裱,敢情這小子的手腳比馮山雄還利索,都提前告訴馮山雄把這玩意收拾好了,可不知道怎麽會被帥朗摸走,一怔之後古清治詫異地問着:“這東西怎麽到你手上了?”
“你告訴我什麽成份,我就告訴你我怎麽得到的。”帥朗一揉裱紙,促狹道。
“告訴你,你也配不出來,蒼耳汁、龜尿作引,和水研出來的墨汁,墨碇需要用松煙墨……墨魚粉也可以,不過滲不了這麽深。”古清治撂底了,一撂底悻然拍着大腿,直埋怨馮山雄辦事不力,帥朗呵呵笑着也揭底了:“……這個聯手戲可是我配合的啊,你給我一萬也不冤,你的人出手太慢了,他吹噓一筆符時候我就覺得有問題,這好像是個引子,要把你引出來,于是我就注意了,你一扔,我悄悄撿了回來……然後他們一注意你上山,我就把墨盒也拿走了,後面沒人注意,我就鑽管理處裏面翻騰了會,一試,耶喲,我也能當大師……”
帥朗侃侃地說着,越說越可笑,揉成紙團的黃裱學着大師的作态,随手朝身後一扔,滴溜溜紙團敲在門上輕響了一下,把沉思地古清治驚了驚,眼皮擡擡,眼睛亮了亮,不動聲色地問:“你不會連招蝠還偷學會了吧?”
“這個……”帥朗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難色微顯。
“這一招連馮山雄,連王修讓也說不出所以然來,終于把你難住了,還真不容易啊……”古清治此時有幾分自得之意了,端着茶杯,沏着茶放到了唇邊,再看帥朗臉上肌肉往上抽,明顯是那種明知道是騙局不知道騙從何來的難爲之色,其實這個樣子,倒确實讓古清治蠻有成就感的。
就像智力和技巧抉擇樣,我明明在你眼前玩了個大花樣,可你說不清究竟我是怎麽做的,那種滿足感自然是要多上幾分了。
可不料正瞧着帥朗臉色一舒展,隻待古清治一舒口氣,壞笑了,一笑道:“是蟮血吧?”
嗝……古清治乍聽手拿捏不穩打了個哆嗦,茶水灑了一半,驚愕地盯着帥朗。
原本尚有幾分疑慮,不過老頭這表現讓帥朗有十成十的把握了,笑着不屑地道:“……你以爲我灰頭灰臉幹什麽去了,一說異象出現别人不相信,我相信一定會出現,所以我趁天黑沒人注意就往山上鑽,我發現蝙蝠飛來都集中往幾個點上聚,幾個點都在墓欄之外的草叢裏、樹上,我鑽過去一摸粘粘稠稠看不出什麽東西來了,不過一聞我聞出來了,是蟮血,你老可能不知道,我這人嘴饞,最愛吃蟮血飯,對這東西很敏感,而且去見你那一天,黃曉正指揮着一群人正殺蟮取血………這就合理了,要是招上幾十隻蝙蝠誰也能辦到,不過這麽大手筆,除了這賣水産的,别人還真不行……根本不是地眼洞開陰氣外洩了,是蝙蝠聞着味道找食來了……”
一切不過如此,稀松之急,帥朗扔出來之後已經全無神秘,就像哄傳一時的華南虎照片,是挂曆上拍的;也象很多年前水中取油的噱頭,僞科學堂而皇之傳遍大江南北;也更象那位聲名顯赫一時的密宗國際**師,揭底之後發現小學文化的農民大師已經騙了兩個億。真相之後往往是讓人啼笑皆非的鬧劇。
古清治無言了,輕輕地放下了手中未來得及品啜的茶水,臉上的表情驚愕中有幾分贊賞、肅穆中蘊着幾分凝重,看着微微笑意外露的帥朗,又一次覺得自己走眼了,走眼得厲害,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他欲言又止,連他也覺得這最後一層面紗,沒準也被這個貌不其揚的小夥窺破了。
此時,外面已經聽到了發動機的輕響,是輛轎車開來了,直停到了坡下,鳴着喇叭,是黃曉來了,古清治食指輕叩着桌面,半晌拿不準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