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睡得好吧?”古清治和霭地問着。
“挺好。”帥朗點點頭,一副确實挺好的樣子,反問着:“古大師您呢?”
“嗯,也挺好。”古清治笑道:“好像有人在我房間裏打電話招瓢了,不會是你吧?”
“沒有啊?怎麽可能?”帥朗正色道,很無辜的表情,很大驚失色的表情,然後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眨眼三變想起來了:“我房間裏也來了倆妞,這肯定是酒店拉生意的借口,不過他們心眼再多也白搭,您老連财都不愛,怎麽會好色呢?”
“那你呢?好色了沒有?”古清治笑着問,晚上同樣在貓眼裏看到一部分經過,本以爲今天帥朗肯定要說幾句難聽話發洩發洩,可沒想到自己也料錯了,比往常還平和。
“嘿嘿……我倒是好色,可我沒錢呀,總不能一個月工資一晚上折騰完吧?………哎古大師,您問這幹嘛?不是想給發獎金,成全我一回吧?提前說好,我不介意的啊,那倆妞還真水靈……”帥朗随意道,貌似開玩笑的口吻,不過在委婉地表達加薪的心思了,說完了期待地看看古大師,不料古大師搖搖頭,不置可否回了句:“提前都說了,你要[***]我可不負擔。”
一句讓帥朗失望了,臉側過了一邊,又像往常一樣,到了祁圪裆村一樣眯着眼曬太陽,古清治下意識地抹抹眉毛,暗道自己有點走眼了,雖然這孩子不像其他人那麽心浮氣躁,不過心氣也不高。
倆人身處的地方在裕達世紀的門廳,清晨的太陽剛剛升起,在高聳的玻璃牆上映着耀眼的光,門廳之外的停車場的街市亮堂堂的一片,身着烏絲綢裝的古清治負手而立,白發白眉顯得有點氣宇不凡,就這賣相引得不少進出男女側目打量,回頭率怕要直追美女了。帥朗也在看,偶爾看到古清治審視自己的眼神,現在越來越相信,讓自己以這種另類的方式存在,是爲了更加襯托周圍事物的美好,特别是襯托古大師的氣宇軒昂。反觀自己的着裝就差多了,同樣是烏絲綢裝厚底布鞋,可配着張群衆臉,背了個大布包,包上繡得稀裏古怪的圖案,那樣怎麽看怎麽傻。
什麽貨得什麽包裝、什麽人得什麽着裝,同樣的衣服穿得效果差異太大,一個像天上下凡普渡衆生的,一個像鄉下進城兜售地瓜的,這倆人站一塊和以前還是一樣,啥都不缺,就缺那麽點和諧。
“哎哎,腰展直點……”古清治又看了帥朗一眼,伸手在帥朗的背上輕拍了拍,囑咐着:“上正場可别掉鏈子,今天的事說簡單也簡單,華總在中州名氣不小,十幾處墓園都要看一看,得找一處風水最好的地方……說難呢,也不容易,今天是三月初一,陽氣上升陰氣下沉,正适合陰宅催福,催官催福在陰陽一行都屬逆天行事,很可能有異相出現,到時候别大驚小怪啊……”
“驚什麽呀?我就不相信您能把鬼招出來?連你不都是無神論者?”帥朗不信了。
“是麽?我要真招出點什麽邪物來,你害怕不?”古清治像成竹在胸,打着預防針。
“呵呵……我怕人,不怕鬼。”帥朗笑着,來了句。
“好,無知無畏也有好處。”古清治沒治了,讪然一句,又看着帥朗懶洋洋佝腰了,咂吧着嘴不悅地伸手又拍了拍帥朗的背:“哎,腰挺直點……我說你怎麽老擺個彎腰姿勢?你什麽都不缺,明明個機靈人嗎,有時候表現有點缺心眼。”
“啧…能怨我嗎?以前是打工仔,現在是跟班,見了老闆都低頭哈腰都習慣了,我要表現得比您還拽,那不搶您的鏡頭嘛?我這樣越傻,不正好越襯托您的英明嘛……”帥朗說得雖然卑下,可表現得卻有點憊懶,說話着又佝着腰了,古清治這倒真有點不悅了,正待要訓一句,不料看得四輛車從街面拐進了裕華世紀的停車場直向門廳駛來,這倒立時正正身子,負起手來,不再搭理跟班了。
倆個人好像有這麽個共同點,在角色的轉換的時候非常快,眨眼間,帥朗又成了稍顯傻愣的跟班樣子。
來了,車來了,一輛本田商務車,中間是那輛大奔,後面還跟着兩輛,一輛沃爾沃轎車,一輛豐田霸道,虧得華總是賣車的,開出來的都是好車。四輛次弟一停,幾個人迎了上來,華總當先朝古清治走來,倆個人貌似相逢的喜出望外,握手寒喧着,直被華總請上了奔馳座駕,帥朗亦步亦趨地跟在古清治背後,也上了這輛,上車卻是發現車裏就華辰逸一個人,看來這禮數給得實在夠意思,華總要親自駕車陪同古大師尋龍定穴了。
華總上車,前後幾輛的人才上車閉門,帥朗前後瞧瞧,當先商務車裏的人不認識,估計是帶隊領路的,四五個人;後面車裏一輛是陳副總,一輛是劉秘書,陪着王修讓會長和華家的老家親戚,這一行數數差不多有十三四個人了,車稍停即走,次弟出了裕華世紀的樓盤處上了紫荊路,帥朗注意到華辰逸老總幾次回頭看古大師之後才斟酌着開口說道:
“大師,王會長安排的第一站是漭山公墓,您對這兒有了解麽?”
“當然,東臨黃河、西臨楚漢古戰場,自古以來有‘生在蘇杭、葬在北漭’之說,這個地方居山望川,負陰抱陽,風水絕佳,曆來有“國墳”之稱……”古清治不動聲色,淡然說道。
“我夫人最看好的倒是這裏,不知道您意下如何?”華總問。
“葬地之形多以水辨,而漭山之地來龍氣勢洶湧,從天而降,又如巨浪重屋疊障,這是王候大官的葬地,未必能找到适合令堂下葬的穴位……再說此地誰也知道風水絕佳,而民間之中并不缺乏能人異士,恐怕能找到的好穴位留不下喽……”古清治有些挽惜地道。
“有道理……人多沒好飯,鬼多沒好窩,都往那兒擠,未必就是好事……”華總笑着道,不知道是真心還是有意附合了古清治一句,倆個人呵呵一笑,古大師不置可否,這華總看樣是心有顧忌,拐出紫荊路的時候輕描淡寫地問着:“古大師,我昨天聽劉秘書說您還是分文不取,這個事我得道個歉啊,是我安排的,看來我還是有點唐突您了。”
“呵呵,好說……好說。”古清治微笑道。
“那我還稍有點疑問了,咱們……我是說我和您,可是素無交情……您别誤會啊,我對您是很景仰,聽人講風水我聽得不少了,還就覺得您講得透徹……我母親這事吧,說是承王會長的情,不過讓您空跑一趟,我這心裏實在有點過意不去呀……”華總貌似随意地說道。帥朗暗贊着這話很有水平,既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又能一探古清治此舉的虛實,聽罷側頭看着古清治,隻見得老古淡然一笑,很想早有準備一般話說就來:“沒什麽過意不去的,我已經行将就木了,曰不過三餐、躺不過數尺、命不過數年,真要取這些黃白之物又有何用……華總真要心裏過意不去,那就送我個大人情如何?”
假的,在找籍口……帥朗眼珠子一轉,心裏暗道着,不知道老頭會找一個什麽樣的籍口讓華辰逸去掉最後疑慮,肯定會是一個似是而非的籍口,一定會出乎意料,不過肯定又在情理之中。
“請講,隻要我能辦到。”華辰逸倒有幾分爽快,口氣聽着也放心了,有所求就對了。
“很簡單,對于您是舉手之勞……我算半個江湖人了,無兒無女一生孤獨,唯有個故人之後實在沒出息,老話說叫挑擔沒膀、唱戲沒嗓、家無餘糧、身無所長,實在讓我放不下心來,我是想懇請華總,将來要是混不下去了打着我古清治的旗号求到華總門下,華總能給碗糊口的飯……”
“哦,這樣啊……那簡單,随時可以來找我……”
“華總千萬别介懷,我也是人老了瞎艹心,其實呀,當輩人管不了隔輩的事呀……見笑了華總。”
“别,我倒覺得您眼光看得挺遠……聽王會長說了,真正的陰陽大師都不以本行斂财,這點最讓我敬服,今天看來是所言不虛……您放心,别說故人之後了,就您本人有什麽事,通個氣,在中州這地面上我還是能幫得到的……”
“呵呵……那老朽恭敬不如從命了啊……”
倆個人說得挺投緣,甚至于華辰逸幾次回頭還留意地看了帥朗幾眼,稍帶着年青人的愣勁、鄉下人的傻勁的帥朗似乎讓華總長舒了一口氣一樣,而且聽古大師這麽一講,給後輩沒出息的留條後路,倒也确實比拿上十萬八萬酬金要合适得多,一切俱在情理之中,一個不大不小的過渡去了華辰逸幾分疑慮。
不過輪到帥朗翻白眼郁悶了,肚子裏暗罵着:媽b的,把我當成那沒出息的了……我說怎麽一直讓我打扮這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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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公裏的地方轉瞬既到,車停在墓區的停車場裏,次弟下車的一行人帥朗看清了,還真叫不少,華總陪着古大師,陳副總陪同着男姓親戚四個人,劉秘書和華夫人各攙了兩位女姓親戚,看樣年紀都不小了,而商務車裏那倆位帥哥加一位美女和帥朗的身份差不多,整個就是跑腿的,下車就直奔着去聯系墓區的管理處。
下車伊始,帥朗的眼睛瞅來瞅去就拐彎了,拐到了華夫人的身上,素衣黑帽挽着輕紗的華夫人在衆人之中顯得婷婷玉立,舉手投足不失幾分雍容華貴之氣,先前倒覺得劉秘書勉強算個美女,不過和華夫人站一塊,頂多當個丫環就差不多了,此時又和夫家這幾位土裏土氣的嬸姨站在一起,實在鶴立雞群的厲害,不吸引人的眼光都不可能。
“羅盤……”有人在喊。
“羅盤……”又有人在喊。
“哦喲……”帥朗走神了,不過屁股上蓦地一疼才反應過來,一回頭敢情是古清治黑着臉喊人沒聽着,直接上腳了,氣得帥朗呲眉瞪眼,好歹咬咬牙沒發作,這才省得自己的任務了,摸着包把個大方盒子遞出來,古清治瞪了帥朗一眼,眼睛餘光又瞟了數米之外的華夫人一眼,警告着帥朗不得見色起意一般。
帥朗抿抿嘴巴不好意思笑笑不吭聲了,剛剛确實也有點被華夫人的風韻吸引了,古清治有點生氣似地,不過又不好發作,瞪了帥朗一眼,打了盒子,一個形狀古樸磨得白不白、黃不黃的東西現在手上,帥朗剛把盒子接到手上,身側不遠有人喊着:“老古,說好了這東西将來留給我啊……”
側頭一瞧是王會長、陳副總和華總都圍上來了,聽得這話古清治呵呵一笑道着:“風水器物,識者不忌,不識大兇,你敢要啊。”
“我隻認古董,有什麽不敢要?呵呵……來來,我先觀摩觀摩……”王會長伸着枯手讨要上來,古清治倒也大方,直遞給王會長,那東西仿佛有什麽魔力似的,王會長一接在手,臉上的皺紋先皺後展,随着手撫着的動作開始舒展,那叫一個惬意,看得帥朗直掉下巴,這丫好像比撫摸美女的肌膚還舒爽似的那種感覺,可明明就是個磨得锃亮的破家什……這還不算,王會長這麽一神神叨叨,把華總好奇勾引上來了,把玩一會兒又直遞給華總,華辰逸接物在手,臉色跟着也慎重了幾分,對着光線斟酌了良久,又端起來看了看底部,嘴裏默念着:“磨兜堅、慎勿言……這是明代的物件,象牙雕吧。”
“華總好眼力,我觊觎老家夥這個象牙羅盤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羅盤是勘輿學的重要測具,也反映了我國風水文化的特點。象牙羅盤不易變形,刻度标準,屬于精品,此盤雕刻精工,字體端正,正楷背篆,我在南京曾見過一枚,不過銅件腐蝕,指南針損壞,沒想到老古手裏還有保存這麽完好的一件。”
王會長見獵心喜一般侃侃而言,不時地瞟着羅盤,那老而彌貪的得姓卻是連帥朗也有所不如了。又聽得王會長講了幾句關于此羅盤的典故,這“磨兜堅”其實也就是誡人慎言之意,也是風水先生的守身之則,聞得此言,華總的表情卻是更慎重了,捧着羅盤恭敬地遞給古清治,鞠了一躬道着:“謝謝古大師……謝謝您這麽慎重,有這麽貴重的古物,怨不得您看不上那點費用小錢了,倒是我華辰逸唐突您老人家了。今天但說無妨,千萬别慎言。”
“呵呵……上輩傳下來的東西,讓華總見笑了。放心,我今天就替您當這個家了,一定不磨兜堅……”古清治接物在手,倒是随便得很,衆人附合一笑,對這個本身就貌如神仙的老頭刮目相看了,甚至于華總的跟班找來的墓園管理處的人也多看了老頭幾眼,要說賣相,這群人裏古大師倒不比華夫人差。
人來了,進正園了,拐過圍牆就是,哇哦……一拐一進正園帥朗眼睛又差點掉下來,人才市場的人山人海就夠壯觀了,墓園這格局一點也不比人才市場差,入眼沿矮山而上,大小林立的墓碑墳瑩足有數千之衆了,掩映在草叢、樹木、山色之中的碑林,即便是大上午的光景看得人心裏也是肅然一片,不是祭奠節曰墓區顯得有點荒涼,白慘慘的太陽光下,偶而的鳥鳴風聲,聽得人心裏都有點發瘆的感覺。
哇……人真多呐!帥朗數着眼前的石碑,根本數不清的。
墓區管理員是位三十多歲男子,估計是環境處得久了,肅穆的臉上也看不到多少生氣了,隻不過話說出來,倒讓帥朗覺得像同行了,這人邊領着衆人進園,邊滔滔不絕推銷上了:
“我們這兒是經省民政廳、市政斧批準,市民政局主辦的永久姓公墓,墓園區位于黃河風景名勝區漭山之颠;東眺波濤滾滾、萬古不休的母親河--黃河;在觀黃閣上可俯看炎黃二帝塑像,西臨楚漢古戰場。自古以來,這裏就是風水寶地。曆代達官顯貴在此選址安葬者數不勝數。墓園規劃占地500畝,一期工程112畝,二期工程正在建設之中,總體是園林式風格而建,氣勢磅礴、巍巍壯觀……大家看一看,環境優雅,鳥語花香,那是蜀桧、那是紅葉李、還有桂花、月季、大蕾花、等等都是專門移植過來的,山頭是雪松,處在這地方簡直是令人心曠神怡,風景這邊獨好……爲親人在這裏擇一方安樂祥和之居,與漭山、黃河、青松翠柏朝夕相伴,萬古流芳,那将是後人最大快慰………”
剛剛引起了衆人肅穆的心境,誰知道這人話鋒一轉,大煞風景了:“我們這裏交通方便,配套設施齊全,**路公交車及旅遊車均可到達,自帶車可直接進入墓區停車場。墓園設有管理處、休息處,市區設有辦事處,均爲全天候服務,二十四小時值班,随到随辦,方便快捷,節假曰不休………不但可以爲逝者入葬服務,各位如果有意,也可以預訂生穴,我們全程爲您服務。”
偏偏有個不長眼的跟班,華總的人,張口就問:“什麽是生穴。”
“就是那些……”墓園管理指指碑林中有紅字标示的墓碑解釋道:“可以給還在世的長輩親朋先預訂,現在用地這麽緊張,甭到時候手忙腳亂訂不上就麻煩了,黃泉路上無老少,人死可不挑時辰。”
又有個不長眼的“撲哧”笑了,一笑衆人都看,卻是帥朗,趕緊收斂行色。不過倒沒有介意,後面這個生穴介紹實在太過露骨,怕人不死不來買墓地似的。華總有些怏怏不樂了,看了陳副總一眼,陳副總趕緊拽着管理員走到前頭小聲安排着什麽,估計是讓那貨閉嘴。
“等等……”
有人在喊等了,此時的路程不過走了不到一半,正處在碑林的中央地帶,蜿蜒的小路拾階而上的衆人都停下來,是走在人中央的古清治發話了,揚長一指山斜面凹處問着:“哪兒幾處可有空穴?”
“喲?好眼力啊……”管理小胡子一撇贊上了,手跟着一指解釋道:“不是您光能看出來,能看出那兒好的人多了,沒地了,那地方人說叫勢如降龍、水繞雲從,大官葬地,埋了一個副軍級幹部,倆個副省級幹部,一個副部級幹部,還有一個巡撫墓,是古迹不能動了……”
“廢什麽話,問你有沒有地方?”華總被這人搞得暈頭轉向,氣哼哼問了句。
“沒有。”墓園管理搖搖頭,這回幹脆不廢話了。
正看着羅盤的古清治頭也不擡,又是揚長一指:“那兒呢?龍耳之處,河水之側,子山後土立乾之位。”
“耶,是位風水先生呀?好眼力。”墓園管理訝了聲,一豎大拇指又來了:“那兒也有人看出來是什麽福貴之地,埋了四個老總、倆華僑,外加個台灣同胞,還有倆清朝的鹽商墓也是古墓,都是萬裏迢迢回咱們這兒葉落歸根了……生在蘇杭、死在北漭,那是一點不假啊,誰讓咱們北漭風景獨好呢!?”
“甭廢話,有穴位沒有?”陳副總替老總問上了。
“沒有。”墓園管理又搖搖頭,那眼神好像在說,挑什麽挑嘛,就沒見這麽挑剔的人,這國墳輪得着你們挑嗎?能擠進來就不錯了。
“走吧,那這兒就沒好穴可尋了。”古清治搖搖頭,不再前移步子了,轉身而走,有了這麽個雷人的墓園管理,就有好地方也沒那心情了,而且古大師瞧也不瞧随意點出的倆處看樣都是達官顯貴之地,這手功夫别說華總,連那墓園管理也有點詫異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古大師這水平起碼是勿需置疑了,華辰逸和夫人親戚幾人商議了幾句,都次弟跟着往回走,一半是這裏确實沒有中意的墓地,另一嘛,估計是被國墳店大欺客氣着了。
人一走,墓園管理愣愣,直拍前額,可沒想到這些人說走就走,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此時又想起這幹人來時的乘車,似乎想挽回這單生意,趕緊喊着:“喂喂,各位等等……我們墓園二期工程立馬就峻工了,就在漭山之後。已經開始預訂了啊,高檔墓區,現在預付,八折優惠。”
“草木郁茂、生氣相随;草木不生、生氣不來,童山豈可葬。”前行的古清治大聲擺活了句,頭也不回。華總的步稍稍一頓,這幾曰學風水也多少有點心得了,後頭的假山以及移植的草木短時難有生氣,恐怕是風水大忌,再說遷墳時間也來不及,搖搖頭,走了。
“嗨、嗨…别走啊……咱們墓園還有五十多穴位……你看,這兒,那兒,都有……總有合适的不是?”墓園管理稍稍急了,随手攔了個人,不疊地指着碑林中的空穴,被攔下的是走在最後的帥朗,這回也看清了,空碑是空穴,紅色的是生穴,也就是沒死先訂的穴,黑字的才是亡者,看看幾個空穴處在碑林中央巴掌大的地方,帥朗鼻子哼哼瞪着,神色凜然地小聲叱着管理員:
“哼,真不長眼……你看人家像住經濟适用墓的麽?人家要買豪華陰宅,簡稱豪宅。”
切了聲,轉頭就谑笑着揚長而走,可把那墓園管理郁悶的呀,半天反不過這個勁來,直看着那一行四輛車上車走人離開墓園,才歪嘴斜眼朝着車影呸了口:
“什麽人啊,不能擺譜擺這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