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外界的雲朝禁軍,已經在雲政的吩咐之下,開始不計代價的往龍脈裏面沖來。
雲政并不在意這些禁軍的性命,在他到達之前,能盡量更多的消耗衛青陣法的力量也好,或者多多少少能将陣法給破壞一點也好,都能幫他大爲減少強行破開陣法的難度。
畢竟雲政從未掌控過皇城龍脈,衛青運轉陣法依仗的也正是龍脈中的國運之力,雲政雖然狂傲,但卻并不愚昧,既然不熟悉國運之力的厲害,那便用一些并不要緊的下層士兵的性命去消磨,也不算吃虧。
山洞外面轟隆隆的聲音響個不停,雲朝禁軍在督戰隊的催促之下,一個又一個往前沖去。
這場景卻叫人覺得分外詭異,隻見一個又一個雲朝禁軍咬牙切齒的頂着巨大壓力緩緩前行,但這些人卻沒有任何一個可以真正靠近到洞口,他們的越是靠近洞口,就變得越是無力,這些禁軍士兵的身軀,居然如同大熱天陽光照射下的冰塊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着。
這般場景,實在碜得人心慌,即便是這些訓練有素的雲朝禁軍,在看着前方朝夕相處的戰友的肉身随着不斷前行,一點點的軟化,再慢慢變成一灘肉泥之時,受到的沖擊也着實有些太大了。
即便是有督戰隊不斷揮刀斬殺逃兵,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禁軍躊躇着不願繼續往前了。
他們并不怕死,但怕的是死得如此難看。
"給我往前!全部都給我往前!接雲皇聖旨,誰敢退後一步,殺無赦!更要誅滅九族!可若是死在沖擊陣法此事上面,死後追封英烈衛,家族世襲男爵兩百年!"督戰隊隊長一邊狠狠揮刀,将一名縮着脖子打算悄然跑掉的禁軍士兵枭首,嘴裏如此說道。
"所有督戰隊都給我看好了!一個人也不能放過,将那些已經死在督戰隊手中的人名單都給記下來!你們這些廢物!是要連帶着你們的家人都被誅滅,還是用你們自己的性命爲你們的後人換個兩百年榮華富貴,你們可都要想清楚了?"這督戰隊長也是發了狠,從雲政處傳來的訊息,實在叫他緊張得無以複加。
督戰隊長很清楚,很可能現在圍在此地的十萬禁軍,一個不漏的全都得交代在這裏。
除此之外,靠近皇城的四個八柱國領地的軍隊,加起來至少八十萬大軍,也正在前來此地。
然而,這些人都是來送死的!
雲皇的決心,可見一斑,自己這些督戰隊若是不能将職責好好履行,恐怕等待自己的命運就是和這些可憐巴巴的禁軍一樣,成爲白白送死的炮灰吧。
雖然這位督戰隊長嘴上說得很是大氣,什麽世襲男爵之類的大好事,但真讓他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後人的好處,偏生還死得如此之凄慘,他可實在一丁點都不願意。
這龍脈之力,最是叫人覺得可怕的地方,并不僅僅是将人無聲無息間融化殺死,而是這些已經死掉的人,屍體在地面上居然沒有任何堆積的迹象,而是無聲無息間從地面消失了,甚至連一丁點血紅色都不曾留下。
到現在爲止已經整整五萬人死在此地,但從山谷出口一直到裏面的山洞口不過數百米的狹長甬道裏,居然一丁點死屍都不曾堆積起來,那些死掉的人仿佛憑空消失了。
這般場景,着實叫人骨子裏都覺着恐怖,哪怕這位督戰隊長其實是一名擁有化境修爲的絕對強者,此時他的心志也被這詭異的陣法所奪。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果然并未出乎他的預料,緊接着往前沖的五萬人依然無聲無息的填了進去,不曾留下絲毫痕迹。
來的時候浩浩蕩蕩十餘萬人的禁軍,如今卻是隻剩下千把督戰隊成員,還有數百名禁軍的将軍。
這些人有些默然的站在原地,短短數天時間,便填進去這麽多人命,就在不遠處,還有幾十萬人正在趕來送死的路上。
這一切,都隻因爲雲政的一個決定而已。
此時衆人的心頭卻都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雲皇陛下是不是已經瘋了?
哪怕真給前朝皇帝完成陣法,變成那不死之身,衛青也不可能殺得了這麽多人!
但這些人卻都隻敢将這念頭藏在心裏,不敢與任何人說。
哪怕是那些活活看着朝夕相處的兵士慘死的諸多将軍,突然之間從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将軍變成了光杆司令,這些人心中失落無以複加,但他們卻還是勉強控制住了心情。
衛青對外面雲朝士兵的拼死沖擊心知肚明,但他卻不動如山,隻和老僧入定一般盤膝坐在陣法中央,不斷将國運之力吸納到自己體内。
他還記得,數天之前,自己腦海之中驟然出現的無數畫面。
在這些畫面中,他看到了自己從未見過的兒子衛天望在這龍門世界裏的點點滴滴。
從他突然自龍門通道中殺出來,又到他在雲朝武者的追殺下東奔西逃,再到他于天涯海角城中嶄露頭角,再于六甲城中來回縱橫。
在這一個又一個的畫面之中,衛青看到了衛天望是如何從一個初入先天的窺鏡武者,一步步在雲朝步步驚心的追擊壓制之下,慢慢登上這世界之巅。
雖然都隻是突然浮現在自己腦海裏的景象,但衛青卻知道,這并非幻覺,而是真正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的事情。
他的心中,無比的滿足。
至于爲什麽被關押在地牢深處的自己腦子裏會出現這些畫面,身爲一朝皇帝的衛青并不覺得奇怪,他知道這必定是中土衛的手段。
隻是他不明白,爲何這原本有着超然地位的中土衛會突然之間做這種事情。
直到他身形一閃,突然被中土衛從地牢裏傳送到龍脈之後,衛青腦子裏猛然收到一條訊息,他才知道中土衛真正的用意。
明明是要自己的命,但衛青卻一絲一毫猶豫都沒有,第一時間便運轉陣法,走出這條不歸路的第一步。
若不是心中牽挂着另一個世界中的林若清,隻怕衛青早就不想活下去了。
如今雖然自己也是必死無疑,但終究是能幫自己從未謀面的兒子做些事情,好歹也算是能補償一下他,算是盡到一點爲人父親的職責。
能在臨死前,拖着雲朝幾十萬士兵墊背,衛青覺得自己不虧。
他知道自己這陣法多半是無法運轉完成的,但他并不在乎,隻要能将雲政逼回來,即便是白白死去,也是值得的。
在親眼見證了衛天望的成長曆程之後,衛青的心中堅信着,衛天望必定能給自己報仇。
在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月裏,如同最開始那名督戰隊長所擔心的那樣,近百萬人的大軍盡皆埋骨此地。
這般多人的死亡,到并非毫無意義,的确是将衛青這陣法的防禦威能給消耗了大半。
當雲政終于趕回來時,即便是普通的化境将軍,也已經可以靠近洞口了。
唯一叫人覺得奇怪的,便是近百萬人的屍身,卻是一丁點也沒留下來。
除了掌控陣法的衛青,沒人知道這些屍身到底去了哪裏。
"衛青,乖乖出來吧!想必你也知道我對你兒子的心思,如果你就此認命,我倒是可以考慮在得到道心魔種之後,留他一條活路,哪怕隻是做個安樂公,隻怕也比死了的好,再說了,你也不用死。"雲政站在洞口,朗聲道,那叫化境武者抵擋得分外艱難的陣法之力,如波浪般陣陣沖擊在雲政的身上,然而他的身形卻紋絲不動,足見他的實力何等強橫。
裏面的衛青卻依舊絲毫沒有動彈,距離陣法的完成至少還有一個月時間,沒想到雲政回來得這般快,隻希望能多擋他一陣子,也算是多拖延一點時間了。
"陛下,我們已經叫罵許久了,但這衛青油鹽不進,恐怕的确是隻能強攻。"已經變成光杆将軍的禁軍大統領在一旁躬身說道,擁有化境巅峰修爲的他此時卻面無人色,就連張口說話也要用盡全身力氣。
雲政微微點頭,"你們都退開些,我倒是要看看,衛青這陣法到底有多厲害。這皇城龍脈,總不至于能被他一個人完完全全駕馭住了。"
雲政說完,便将手一揮,那些在他身後堅持得十分痛苦的将軍與督戰隊長們便如蒙大赦般向遠處退去。
死在這裏的普通士兵已經夠多了,雲政雖然并不十分在意這些下人的性命,但他也不想弄到徹底的無人可用。
如今諾大個雲朝的登峰武者居然隻剩下他一人,他再也損失不起了。
"衛青,你不會真以爲你這破陣能攔得住我吧?"雲政一邊大聲喝道,一邊猛然踏前一步。
随着他這一步動作,他身軀裏的氣勁悍然爆發,竟是逆着陣法之力往前鎮壓而去!
裏面的衛青終于說話了,"雲政,若是你能破陣,那就隻管來,說再多廢話,也毫無用處!來啊!我在這裏等着與你同歸于盡!"
"哼!不自量力!"雲政再是怒喝一聲,竟又往前走出一步!
他要開始破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