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旦給他識破了其中蹊跷,想闖過這阡陌陣就不難了。
視覺誤差是一方面,陣法之中的奧秘卻也不簡單,落足的步法也有十分多的講究,一旦走錯了,便會在無聲無息間牽動陣法變幻,同樣會讓人在原地轉圈。
衛天望緊閉雙目,不再受任何視覺誤差的幹擾,于此同時更在心頭重現這阡陌陣,之前在繞着陣法走了兩圈之後,他便已經靠自己驚人的記憶力将整個阡陌陣都牢記于心了。
雖然這陣法十分精妙,但遇上的卻是衛天望,在将陣法全都牢記于心之後,衛天望便在自己心頭将每一步落足的步法都給推算了出來,随後便果斷往前走去。
他便就這般在天機老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原本會叫人迷失方向的阡陌陣,在他的面前根本沒有絲毫作用。
天機老人見狀,大張着嘴,"這小子!真是...真是有些厲害了。"
就在他這般念叨着的時候,卻見衛天望又是蹲了下來,此時他已經将阡陌陣走到一半。
天機老人心想,這後半截的阡陌陣與前半截卻又不一樣了,正是專門針對那些試圖強闖陣法到此的人,不再僅僅會讓人迷失方向,更會利用無數梯田構成的畫卷來影響闖陣者的心神,着了道的話,輕則神情恍惚,重則走火入魔。
如此手段自然不再那麽友善,天機老人本也不是心慈手軟之人,此時的他也起了争強好勝之心,想看看衛天望到底打算如何破解自己的陣法。
隻見衛天望蹲下來之後,便随手從旁邊折斷一根樹枝,在地面上寫寫畫畫起來。
天機老人見着衛天望寫的那些數學公式,十分不明白,他知道衛天望肯定是在計算着什麽東西,奈何他竟看不懂衛天望用的符号。
不過,當衛天望的運算進行到差不多要完成的時候,天機老人可算是看明白了一些,蓋因衛天望竟用樹枝在地面上将他這阡陌陣給全部畫了出來,随後,衛天望便在這陣圖中間徑直拉出一條直線來,直指山上。
天機老人嘴角一抽,衛天望畫出來的這一條直線,是他的阡陌陣中唯一的最爲簡便的陣眼,正是他自己進出時所用的路線。
闖陣者從來就沒有人能發現這條路的,即便是有人發現了,但無論是誰都會覺得,一直往前的道路必定會有問題。
更沒什麽人敢在這天華山的陣法上用出逆向思維,心頭覺得他有問題,便不敢去嘗試了。
然而衛天望卻不會如此,在他的推演之中一旦确定這條路沒問題,他便敢徑直往前走去。
衛天望對自己的推算能力有着絕對的自信,這阡陌陣在别人眼中看來高深至極,但在他眼裏,卻不過爾爾。
天機老人便眼睜睜的見着衛天望沿着這一條直道往裏面來,他心下有些不甘,伸出指頭悄然動起手腳來,讓阡陌陣的後半截出現變化。
然而,阡陌陣一變,衛天望又馬上停住腳步,再次開始計算起來。
這次他演算的速度比上次還快,隻花了不到半刻鍾時間,他便再度往前而去。
天機老人嘴唇一抖,發現這小子居然又直接尋到了自己換過一次位置的正确路線。
天機老人仿佛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索性再次在阡陌陣上動手腳,針對同一個闖陣者,連續兩次在陣法上動手腳,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但叫天機老人崩潰的是這次衛天望甚至連用樹枝在地面驗算都沒做,隻是閉着眼睛沉吟片刻,便繼續往前走去。
似乎随着自己動手腳次數的增多,這年輕人對阡陌陣的了解越來越透徹,無論自己怎樣變化,竟都瞞不過他!
衛天望此時也察覺了陣法的異樣,如此多的變化,顯然不是這陣法自身擁有的能力,必定有個高人在幕後操作。
這高人不用想也知道,必定就是天機老人了。
倒是沒料到,這人都還沒見着,竟先比試上了。
不過衛天望并不畏懼,既然這老先生有興趣玩玩,自己便陪他試試手,也省得老先生看輕了自己。
随着天機老人再度動手,衛天望這次更快,隻腳步一頓,便立馬換了方向往前走去。
"果然如此!這少年人到底如何做到的!"天機老人一邊在心頭驚呼不止,一邊再度出手改變陣法。
這一老一少,竟就這般隔空交鋒起來。
隻可惜,兩人之間的交手越來越一邊倒,到了後來,無論天機老人如何改變陣法,衛天望甚至連停都不停,扭頭就變向,并且每一次都是沿着正确的方向。
若不是這阡陌陣必須得留下一個陣眼,天機老人幾乎恨不得作弊,将所有陣眼全部去掉,看這小子能怎麽辦了。
天機老人眼睛都快紅了,他着實不能明白,爲何這小子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将自己當初苦心琢磨許久才弄出來的精妙陣法完全看穿。甚至仿佛比自己還要了解。
終于,随着衛天望一腳踏出阡陌陣,天機老人有些疲憊的頹然坐倒,看着鏡子裏年輕人自信的微笑,他有些苦惱,怎麽百曉生給自己送了個這樣的刺頭兒來,這不是來折磨人的麽。
就在此時,天機老人身旁不遠處的一個機器卻發出叮鈴鈴的聲音。
若是衛天望在此地,便能認出來,這竟是個電話機!
也不知道他這電話機到底是何等原理,但肯定比雲政掌握着的電報機先進許多。
天機老人接通電話後,裏面竟傳出來百曉生的聲音。
"天機兄,我現在正在你位于廣南的總店之中,衛天望來尋你了沒有?"對面百曉生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模糊,不過能有聲兒就已經十分叫人驚歎了,"你這從現世裏學來的電話的确有點意思,竟能将你我的聲音這樣傳過來。"
天機老人心頭略顯得意,"那是當然,你不知道我爲了這電話機投入多大,每隔百裏就得搭建一個陣法,安排專人駐守與灌注功力,這樣才能将你的聲音層層傳遞過來。不說這個了,那衛天望是來了,可你倒是真給我送了個怪物過來啊。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從哪裏學來的本事,破我這阡陌陣就和捏碎雞蛋那麽容易,你是不是偷偷給他漏了底?"
百曉生笑了,之前是自己被衛天望給狠狠震了一震,現在好歹是輪到天機老人了,"你别着急,我已經托人給你送來四本算經的手抄本,等你看過這四本衛天望親手書寫的典籍,就知道,在他面前用什麽陣法,除非是以力壓人的東西,你想用巧勁與他比拼,着實是班門弄斧了。"
"班門弄斧?我沒聽錯吧?你說我天機是在班門弄斧?"天機老人也給百曉生這番話吓到了,他天機老人玩弄機關術與陣法一輩子,竟被百曉生說成是在班門弄斧,若是換個人這般說,他十有八九都要跳将起來與人拼命,可說這話的人是百曉生,卻叫他無力辯駁,因爲天機老人知道百曉生從不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天底下真有這般驚人的算經?"天機老人問道。
百曉生隻重重應了聲,"當然,以我之見,這四本算經若是普及開來,可叫我們龍門世界的學問水平往前邁進少說五十年,多則百年。不過,若是不改朝易幟,我是不會将其拿出來的,這畢竟是衛天望的東西。"
"罷了,若真是如此,我今日也就認了,的确不該與他在陣法上比試。"天機老人稍稍一歎。
"這可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隻是問一下他是否已經到了而已。若是你手癢難耐想與他切磋呢,便不要留手,盡管視爲。若是你覺得無此必要呢,就将他直接放進來,也算是給他行個方便。不過,我提醒你一句,現如今你想找到這般出色的年輕人給你練手的機會,卻是不多了。"百曉生笑着說道。
天機老人張嘴正打算說些什麽,通話卻戛然而止,他臉一紅,心頭暗罵,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負責陣法的人偷懶了,功力不濟,自己這電話還沒打完呢,就給我先撐不住了,回頭得把這人給找出來,他這月的俸祿給他扣了!
自己正和朋友通話中呢,這一下給掉鏈子,這不丢自己的人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