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爲何琴棋書畫對鐵凡書又如此敬重,将其視爲長輩。
還有就是鐵凡書怎會絲毫功力也沒有,這也叫衛天望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時間在心頭有些懷疑,暗想這兩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但再三打量面前的鐵凡書之後,他便在心頭笃定,這兩人百分之百就是同一個人。
"衛先生,老夫等候多時了,從你剛到這龍門世界之時,我便一直在等着你的到來了。"約莫片刻之後,等衛天望終于淡定下來,眼神恢複清明,鐵凡書便張口說道。
衛天望一愣,他不太明白鐵凡書這番話是什麽意思,從自己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這是爲何?
他怎麽知道的?
他等我做什麽?
鐵凡書這話一說出來,便有無數個問題在衛天望心中浮現,他實在不明白鐵凡書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鐵先生此言怎講?"衛天望也是心直口快之人,既然鐵凡書要開門見山,他便直接問道。
鐵凡書說話的聲音顯得十分低沉,他的精神的确有些不好,隻微微說道:"老夫有些累,我們便先進去坐下來慢慢聊。我想,你一路走到這裏,必定有許多疑惑想問我,這些問題,便都留到進去之後慢慢談。"
這老人家如此慷慨耿直,實在叫衛天望措手不及,最終他還是将諸多問題全都暫且放進了心底,與鐵凡書一道往裏走去。
琴棋書畫四人倒是沒有跟着進去,而是就地開始在桃園小屋四角盤膝打坐起來,似乎是要護衛此地。
衛天望暗自覺得奇怪,這地方如此隐秘,還有什麽要護衛的必要?
不過鐵凡書已經回頭往裏面蹒跚走去,衛天望也沒心思過問琴棋書畫四人,跟着就進到桃園小屋之中。
這桃園小屋倒不像是琴農那院子,外面看起來十分簡樸,裏面的布置也并無任何奇巧之處,要不是這地方特殊,衛天望幾乎還真要以爲此地不過是個山村農夫的宅子。
"你随便坐,茶水已經備好,我去把你那幾本書拿出來,你自己沏茶吧,我年紀大了,手腳不靈便,就不幫你這忙了。"鐵凡書顯得出人意料的平易,絲毫沒有将衛天望當客人對待的意思,反而是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家人。
衛天望一邊自己倒茶,随意抿了一口,頓覺這茶水的層次更在棋鐵匠那十分複雜的鐵觀音之上,給人一種平淡之中見真知的感覺。
等了約莫小片刻,鐵凡書便将衛天望之前給琴棋書畫四人的四本書拿了過來,不過這時候看起來比之前已經裝裱得漂亮了很多。
"他們幾個裝訂得實在太磕碜了,我看不下去,拿到手之後,便重新給裝訂了一下,弄上了這封皮,你看看還行麽?這在你們下界被叫做什麽,精裝本?"鐵凡書的精神似乎好了些,竟是與衛天望開起玩笑來。
"鐵先生倒對我們那地方熟悉得緊,的确是有這個說法,"衛天望一邊應道,一邊随手拿起一本,卻見封皮上用燙金大字寫着《衛氏算經》四個字。
這四個字顯然是出自鐵凡書本人手筆,字體剛勁有力,入木三分,更爲獨特的是,四個字相互之間竟隐隐有種玄妙莫測的感應,組合到一起之後仿佛是要活過來一般。
衛天望雖然并不擅長書法,但就看鐵凡書這一手字體中的氣勢,便知道,這老人絕非表面看起來的這般孱弱無力,隻是衛天望實在看不出來老人家到底身懷何種絕學。
"鐵先生,這四本書倒不如換個名字吧,這本就是我欺世盜名搬過來的東西,又怎麽敢直接用我的名字,晚輩臉面上實在承受不住。"衛天望如此說道。
"看來,衛先生你雖然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爲,但心性卻很是謙遜,龍門世界之中,你這等品質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鐵凡書笑道。
衛天望看着老人家說話時臉上皺紋斑斑的樣子,心頭實在覺得有些詭異。
"你總這般看着我,倒是叫我有些奇怪,你可否與我稍微說道一二這是爲何呢?倒不是我有什麽意見,隻是略微覺得怪異而已,好似你以前也曾見過我一般。"鐵凡書如此問道。
衛天望暗想,原來這位老人家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晚輩很久以前的确見過鐵先生,不過,那時候的鐵先生卻不姓鐵。"衛天望在心頭稍稍思量一番,便決定開門見山,不與這位前輩繞彎子。
果然,衛天望這話一出,鐵凡書目中精光一閃,頓時變得警惕起來,目光灼灼的看着衛天望,"哦?那我姓什麽?"
衛天望心下一橫,決定賭一把,也許那老船夫說得對,這鐵凡書的确是化名,若是叫破他的真名,便有可能突破這位老者的心防,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訊息。
之前這鐵凡書對衛天望表現得十分客氣,但這反而叫衛天望察覺到一點,鐵凡書表現得越是客套,卻反而讓兩人之間的關系顯得疏遠隔閡,若真是不想個辦法給這位老者一個足以叫他震驚的沖擊,隻怕衛天望這次到訪還真有可能被他這看似平易的表象給忽悠過去了。
又是讓人尊稱自己爲先生,又是将自己接到這桃源仙境之中,又是将自己寫的書裝潢得如此華貴,更将其命名爲衛氏算經,以鐵凡書的能耐,若是他說這四本書是衛氏算經,那便無人可以反駁。
進來之後,更又是這般待遇,在剛開始時覺得是這位先生好打交道,但時間長了一點,以衛天望的警覺性,便立馬意識到情況不怎麽對勁了。
這鐵凡書爲免也太好說話了一點吧,就算在記憶之中的那位先生,也沒道理如此平易的對待年輕人啊,這反常的現象,反而叫衛天望心頭警兆頓生。
自己得想辦法打破這局面,不然就要入了這位鐵凡書先生的套了。
"先生,不姓鐵,姓金!"衛天望擲地有聲的說道。
鐵凡書神色一僵,衛天望知道自己果然是猜中了。
"那你說,我到底叫什麽名字?"鐵凡書說着話,便已經坐到了衛天望的對面,雖然此時的他看起來不曾有絲毫變化,但房間之中的氣氛卻驟然變得十分緊張。
一股精神壓力從鐵凡書身上無意識間散發出來,讓衛天望一時間竟覺得心神都有些恍惚。
果然,這鐵凡書雖然并未修煉任何内功,但在精神力方面卻是前所未有的強大,起碼衛天望自從來龍門世界這般久了,也從不曾見過精神力如此可怕的人。
要知道,鐵凡書現在隻不過是無意識間的洩露,根本就沒有刻意運轉真氣,便如此可怕,若是他真刻意運轉,衛天望根本就想象不出他展現出來的精神力将是何等強大。
"先生你的名字,叫金庸!"衛天望稍作猶豫,便直接了當的說道。
鐵凡書大張着嘴,口中呵呵連聲,仿佛受到極大的刺激,竟有要休克了的迹象。
衛天望哪能想得到,自己一口氣叫破他的真名,居然把剛才還威勢驚天的老人家給吓成這樣。
正驚慌着,鐵凡書兩眼一瞪,居然這就要徹底昏過去。
衛天望見勢不妙,趕緊起身将老人家扶住,将自身真氣灌輸過去,試圖護住老人經脈。
真氣入體之後,老人家才稍稍緩過神來。
衛天望趁機再是探查了一下老人家的丹田,确定他丹田之中真就絲毫真氣也沒有。
許久之後,鐵凡書終于是徹底恢複了清明,此時他的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許多,顯然衛天望這九陰真氣的功效讓他的身體狀況好轉了不少。
"多謝你了,罷了,老夫這名字,藏了大半輩子,除了我父母幾乎無人知曉,我自己也許久不曾聽見,幾乎就要忘記此名,突然被你叫破,叫老夫一時間措手不及,失态了,見笑了。不過,此名于我百曉生一脈,也算是不可洩露的天機,你隻叫過這一次,往後就不要再提這名字了。"鐵凡書震震肩膀,倒是比之前靈活了許多,如此說道。
"百曉生一脈?"衛天望略顯茫然,"先生此話怎講?這百曉生一脈,又是什麽?"
鐵凡書搖頭道:"此事回頭再說,老夫想知道你到底是如何猜中我的真名的。"
"方才前輩的感覺的确不錯,晚輩能猜出前輩真名,的确是因爲之前曾見過前輩,不過,不是在此界。"衛天望等鐵凡書平靜下來,便如此說道。
"你是見過我在另一世之中的真身?"鐵凡書似乎并不是很吃驚,仿佛他早就知道龍門世界與現世之中人與人之間相互對應的關系。
衛天望點頭,"不錯,正是如此。"
"那你可以告訴我,另一個世界之中的我是什麽身份,做什麽事的呢?"鐵凡書問道,看來這位無所不知的老者也會有好奇心。
對另一個世界裏的自己,他隻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