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從巅峰走下懸崖。
一手鑄就這一切的,是兩個人,一個叫王天,是青雲棋聖王天将本不可一世的奔雷斬落馬下,另一個叫王田,是這個所謂的神醫王田将自己最後一絲希望斷絕,并害得自己身敗名裂。
不管這兩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苦竹覺得,自己若是不讓這兩人付出足夠的代價,又怎麽對得起奔雷的在天之靈,怎麽對得起自己付出的如此代價!
雖然從寒山寺出來之時,苦竹可謂孑然一身,兩袖清風,幸好他之前便悄然在外面準備了不少後手,身爲堂堂寒山寺數十年的掌門人,苦竹藏污納垢下來的私房錢财也是不少,除此之外,他這張臉面在江湖上也算略有薄面。
自己悄然改頭換面出現在外界,隻要尋靠得住的人,打一聲招呼,還是管用的。
此時,苦竹便打算去尋一人,此人乃是奔雷生前的好友,同爲八柱國之一,不過這人要比奔雷神出鬼沒得多,乃是統禦着大雲朝北部大片抵禦的霸主,實力比奔雷隻強不弱。
之前雲政并未派出此人來,正是因爲此人身負重任,要替雲政完成一件大事。
如今聽聞這人大事做完,已經回了皇城複命,苦竹最後的希望,也就隻能寄希望于這人身上了。
衛天望并未料到,苦竹在被藏經閣大師懲治之後,還能有這般手段。
此時的他,正盤膝在地,許久不曾動彈過一下。
這次他受到的傷勢太重,即便以他的療傷篇,想要痊愈也極難。
幸好之前他在奔雷密窟之中本就煉制了不少用做療傷的丹藥,如今用丹藥輔佐之下,倒也能慢慢恢複得過來。
不過,經此一役,衛天望長了記性,以後再遇到老和尚這等對手,什麽都不要想,掉頭就跑,可千萬不要存有拿對方一試自己深淺的念頭,這代價太過巨大。
約莫七天之後,衛天望有驚無險的将傷勢恢複得七七八八。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衛天望辦完這邊的事情,便打算到南海去與常青等人彙合了,與賀雯奕自然到了分别的時候。
"賀小姐,多謝這些時日以來你的幫助,不過,我得走了,"衛天望神色如常的與賀雯奕道着别。
賀雯奕雖然堅強,但心頭卻終究難受,臉上雖然掩飾極好,但卻也遮掩不住一絲絲失落之意,勉強笑道:"恩,今日一别,也不知道是否還會有再相見的機會。"
衛天望随意道:"這人與人相逢就是緣,不過緣來緣滅,總有盡頭。如今你身體康健,又身懷武學,以後隻管好好練功,不說成爲絕代高手,至少延年益壽不在話下。"
賀雯奕聽得心頭感觸良多,隻點點頭,"我明白了。"
她知道,衛天望這是在告訴自己,兩人之間的緣分,也就這麽多了,倒也是,不能強求更多。
默默在心頭感概一番,賀雯奕倒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兩人不再多話,衛天望稍稍揮手,便轉身離去,投入夜幕之中,眨眼間就不見了蹤迹。
這時候賀雯奕身邊那賀家小厮才說道,"大小姐,這王先生真是不夠意思,竟不到我們家裏去做個客。"
賀雯奕瞪了這小厮一眼,"别胡說八道,王先生的事情,不是你我能議論的,懂了嗎?"
小厮被吓了一跳,他何曾見過大小姐給人瞪眼生氣的樣子,趕緊縮縮脖子不再廢話。
與賀雯奕分别之後,衛天望一路向南而去,這次他又是換了容貌,不過就是擔心自己在寒山寺呆了太長時間,給人留下太多訊息,并不排除可能被人一路追尋而來的可能性。
當然,現在的衛天望再度易容,隐藏氣息的能力也随着功力增強而再度拔升,他覺着,以自己的能耐,想被人揪出來,那是絕無可能。
不過,事情往往都不在他的預料之内。
爲了避免被人發現行蹤,衛天望索性不坐蒸汽機車,也不騎馬,而是用步行的方式,沿着一條直線,從應天府出發,直奔天涯海角城。
這一路,他倒也的确見識了不少龍門世界之中的風土人情,這些可都是書本上看不到的東西。
除此之外,衛天望還發現,自己過往真是小瞧了龍門世界,以爲大雲朝乃是當權者,必定可以籠絡天下高手爲他所用,如今,衛天望見識過了無名老人,北海霸主,還有寒山寺老僧這幾個頂尖高手,頓時便清醒了過來,大雲朝十分強大不錯,但外界武者也不容小觑。
這一路南行而去,衛天望也不隻一次遇到叫自己産生極強壓迫感的地方。
毫無疑問,這些地方都藏着可怕的高手。
若是自己并非要事在身,衛天望倒真有興趣去拜訪一番這些高手,但如今嘛,他就沒這心思了。
這一日,衛天望行到大半程,距離天涯海角城隻剩下約莫一天的路程,他正随意尋了個山谷,在這山谷之中休息,吃的是随意在林間摘的果子,喝的是清澈溪水,吃飽喝足後再盤膝打坐,習練一下内功,說起來也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然而,這一切的甯靜直到衛天望看見一個白色的魅影出現在自己眼前,宣告戛然而止。
這女人來得無聲無息,仿佛是在瞬間便出現在他的身邊。
女子身穿一身白衣,頭戴白巾,好似在給誰吊唁着一般。
女子神色清冷,就隻站在那裏,卻又給人一種四周的氣流都爲她所動的感覺,仿佛要将她身邊的天地靈氣都給融化到她的體内。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衛天望處變不驚,緩緩從地上起身,看着來人,"有什麽事,你便直說吧。"
這女人十分詭異,衛天望竟探查不出她的功力深淺,真氣試探過去之後,猶如投入虛空。
"沒什麽事,要你的命而已,"這女子輕描淡寫說道,仿佛是在述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言語間不帶有任何一絲感情。
衛天望倒一點兒也不慌亂,隻笑着問道,"既然如此,你能告訴我你的身份麽?還有,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你又知道我是誰?就算要死,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是吧?"
這女子依舊站在原地,淡淡道:"本尊乃萬化仙君姬入夢,是悍勇無雙奔雷的故人。另外,前幾天寒山寺方丈苦竹尋到我,請我幫他殺一個人,這人從寒山寺離開,直奔南面而去,所以,我就等在這裏了。至于你的身份,你是王田還是王天,都不重要,從此地往南而去的百裏範圍,最近這些天路過的行人,我都殺了,殺了你之後,我還要連殺十天,到時候想必就一定能殺到苦竹求我殺的人了。"
衛天望心頭倒吸一口涼氣,"你這女人,怎的如此無情。"
"無情?我習練的就是無情道,不需要有情,廢話少說,你可以去死了。"姬入夢說罷,便悍然出手,隻見她手掌一揮,一縷灰白色的氣息便自她掌心飄出,直撲衛天望身前。
對手同爲八柱國,并且與那次和奔雷交手時完全不同,雙方盡在極其公平的環境下交手,哪怕如今衛天望功力暴漲,也不敢掉以輕心。
"罷了,當初奔雷死于我手,他的确有些憋屈與可憐,如今我倒有興趣再試試,所謂的八柱國到底有幾分深淺!"衛天望言必,便往前猛然踏出一步,鎮雲式出手,一片扇形真氣自他雙手蕩出,正正抵在姬入夢的灰白氣息之上。
姬入夢與奔雷同爲八柱國,在先天化境武者之中,絕對可以算是佼佼者,這一出手,果然極有門道。
衛天望的鎮雲式真氣看起來氣勢更甚,但在與姬入夢的招式對拼的過程之中,竟然直接就落了下風,衛天望的扇形真氣在無形無色之間被姬入夢這一招徑直切開。
姬入夢雖然隻是個化境武者,但她這一招一式之間,竟蘊含了一股可怕的意念,正如她之前所說,她修的乃是無情道,出自她手的看似平凡的灰色氣息,卻帶着股無盡的破滅與蕭瑟之意,才會讓衛天望的真氣剛一接觸,便迅速崩解。
"看來你是直接承認你的身份了,你就是青雲棋聖王天吧?也是冒牌神醫王田?此話當真?"姬入夢倒不似看起來那般鎮定,,主動擡手将自身灰色真氣扯會,張嘴如此問道。
衛天望點頭,"不錯!我的确是沖着奔雷的密窟去了寒山寺,不過會撞上苦竹老和尚讓我救活奔雷,純粹是意外之事。奔雷死在我手中,我又怎可能讓他從我手裏活過來,所以,活該他倒黴在我手裏死兩次了。"
事到如今,藏着掖着也沒有意義,衛天望倒是幹脆利落的承認了。
他如此作爲,卻有自己的深意。
隻第一招交手,衛天望便知道,若是不想辦法破了姬入夢的心境,自己必敗無疑!
所以他才瞬間便拿定主意,果斷承認自己的身份,這姬入夢既然說是奔雷的故人,讓她知道她這次殺到真兇了,必定可以讓她心神震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