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苦竹所言,他每隔九天便來查探一次,眼見着奔雷的狀況一次比一次好轉,滿意至極。
他哪裏想得到這竟是衛天望的陰謀,還美滋滋的等待着奔雷醒來的一天。
當然,在這八十來天裏,衛天望也不僅僅隻顧着自己,受到池魚之災的賀雯奕也不全是受苦受難,一方面她盡心盡力的幫衛天望打着下手,洗衣做飯這些瑣碎事情,都是賀雯奕做的。
起初賀雯奕還十分生疏,這些事情做起來都笨手笨腳的,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她漸漸變得熟絡起來。
衛天望見她辛勞,索性就在炎凰養生術的基礎之上,爲她重新琢磨出一套武學來。
這在以前是衛天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畢竟炎凰養生術的弊端他也不曾完全弄明白,衛天望可不想因爲這門功法真将自己給陷進去。
但幸運的是,這事放到賀雯奕身上,居然能成。
這倒也是說來湊巧,賀雯奕體内的桎梏自從被衛天望去除了之後,之前極陽轉極陰時留下的桎梏雖然盡皆消除,但她的體質依然略顯陰寒,将稍稍削弱些的炎凰養生術傳授給她之後,在陽氣灌體之時,剛好能與她體内過于陰寒的氣息相互抵沖,衛天望也不是小氣的人,索性就給她傳了這門功。
這門改進後的炎凰養生術,雖然威力不及一般武學,但在修生養性這方面的功效卻十分拔群,并且極其隐蔽,至少苦竹和尚是完全查探不出來的。
賀雯奕的天賦倒還不錯,這奔雷密窟裏也有不少衛天望用不上的藥材,衛天望索性也給她煉制了不少丹藥,讓她随意服用,充足的丹藥供應賀雯奕這個弱質芊芊的女子,在三個月不到的時間裏變成了一名貨真價實的後天武者。
眼見着賀雯奕的修煉進度日新月異,衛天望回想起自己在現世之中修煉時的艱難,心頭真是百感交集,兩個世界在習武這事上太不公平。
但是,最大的受益者,當然是衛天望自己。
奔雷密窟中藏納着的這些藥材,數量極大,成色極好,衛天望手掌火玉爐,再有繼承自黃裳的煉丹秘術,奔雷一生收集的諸多珍藏,盡皆被他利用起來。
有這些丹藥相助,衛天望的實力在這八十餘天時間裏,再度突飛猛進,非但将自己先天化境的層次徹底穩定下來,更讓自身實力狠狠往前邁進,竟是給他直接跨越了先天化境中段。
之前他在問道階段之時,初入問道,便可稱爲問道王者,如今随着衛天望踏足化境中段,他雖然并未真個出過手,無法輕易做出判斷,但毫無疑問,他必定會是最強的化境武者之一。
随着衛天望緩緩将最後一顆丹藥消納完畢,旋即起身,此時賀雯奕已是在桌上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
與衛天望共同相處了這三個月,如今卻是離别在即,賀雯奕心頭說不出的滋味。
她發現,時間越長,自己對這王先生便越是依依不舍,然而,也更清晰的知道,兩人之間的确沒有任何可能。
賀雯奕發現,王先生簡直深邃如同大海,越是相處,自己便越是覺得看不透他,兩人之間的鴻溝與差距,并未随着時間的推移而縮短,反而越來越大。
賀雯奕心頭苦楚,但她倒也豁達,既然有緣無分,既然命中注定如此,自己再是掙紮也無濟于事。
漸漸的,她心頭倒将此事完全想通,那些許苦楚也漸漸随風而逝,心态慢慢變得平和下來。
"我們再有幾天便會離開?"在飯桌上,賀雯奕略顯依依不舍的問道。
衛天望刨了一口飯,"再有五日,苦竹會來查探奔雷的最後一次治療,到時候必定露餡,我們提前兩天離開,這兩天我得想個法子将火玉爐送出去才行。"
"就是不知道等他發現自己一番苦心算計,卻完全給你做了嫁衣時,會是什麽表情。"賀雯奕嘻嘻笑道。
衛天望擺擺手,"這并不重要,我現在就擔心等我抽身離去之後,苦竹會否找你的麻煩,這會不會給你賀家帶來災難?"
賀雯奕搖頭,"這你就放心吧。雖然他敢肆無忌憚的将我擒來這裏,但這卻是因爲當時并無其他人看到,等我回了家,就算苦竹暴跳如雷,也絕不敢找我賀家的麻煩。"
衛天望奇道,"這是爲何?據我所知,寒山寺裏可不簡單,苦竹明面上是寒山寺的主持,然而暗地裏這寒山寺中似乎還有個老東西,并不那麽好對付。"
賀雯奕一驚,"啊?這...這...這樣的話,那還真有些麻煩呢,那該怎麽辦啊?"
衛天望無奈道,"也就隻能寄希望于那位寒山寺中的隐世高手心性平和,不願輕易出手了吧。另外,我也能假借北海霸主的名頭,稍微鎮一鎮寒山寺的勢頭,此事怎麽說來也是苦竹理虧,他應當不會大張旗鼓的鬧騰此事。"
"若真有那麽一天,我給你們寫個紙條,你們舉家搬遷至北海霸主莫頂天的島嶼上避難吧,有我的手谕,莫前輩應當不會拒絕收留你們。這是我欠這你們賀家的,你也放心,如果賀家因爲此事而受到損失,我也能想法子彌補你們。"
賀雯奕搖頭,"不用了呢。"
衛天望擺着手說道,"怎麽可能不用了,這人情欠得太大了。"
見他這樣,賀雯奕也不再多言,知道他就是這性子,這段時間與他相處,這點道理賀雯奕還是明白的。
卻說這時候的苦竹,心頭幾乎恨不得每天都去守在奔雷身旁。
不過,自從上一次他違背自己答應王田的約定,随意挑了個時間就跑去看情況後,結果這王田小子竟敢蹬鼻子上臉,暴跳如雷,說什麽以後再這樣,就要撂挑子不給奔雷治病了。
苦竹心頭暗恨不已,但也拿衛天望毫無辦法,隻得悶悶不樂的接受了他這所謂的條件。
如今,眼見着大功告成在即,苦竹雖然心癢難耐,但又考慮到這很可能是最爲關鍵的時刻,可不能再去觸動那脾氣大的王田的心弦了,這小子時不時低眉順耳乖巧得緊,時不時又高傲至極難以招架,苦竹也拿他沒什麽法子。
苦竹哪裏想得到,當天夜裏,衛天望便已經連續幾次進出密窟,将火玉爐一尊又一尊的利用移魂之術控制的小和尚送了出去,再由老陳接手。
這些天裏,老陳從島上出來之後,在重海商行之中執掌權威,過得是如魚得水。
衛天望許久不曾聯系他,以至于他幾乎快要忘記衛天望的存在了。
不過,當他接到衛天望的訊息,讓他安排人手接應火玉爐後,他還是決定親自出馬,以示自己對這位重海商行幕後大老闆的尊重。
然後老陳就給衛天望控制了的小和尚給震驚了,他作爲曾經服侍過莫頂天的人,見識過的高手強者也不少,但何曾遇到過衛天望這般手段,竟能讓旁人完全服從他的命令,如同傀儡一般。
老陳驚出一身冷汗,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從未産生過要違背王先生的心思,不然的話,自己豈不是就會如同這些小和尚一樣,被他變成這般的行屍走肉?
老陳心頭怎麽想的,衛天望并不在意,在将火玉爐送走之後,衛天望便準備在第二夜帶着賀雯奕離去了。
不過,兩人此時看起來一切如常,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
賀雯奕已經見慣了衛天望在這寒山寺中來去自如的一面,她并不清楚,要從這裏出去,其實必定會引來藏經閣中的大師。
衛天望心知肚明,但他并不畏懼,實在不行,自己便拉大旗作虎皮,扯出自己重海商行新東家的身份,直接說自己乃是莫頂天的後輩,即便可能會引起寒山寺的疑心,衛天望也不甚在意了。
"你沒有什麽要收拾的東西了吧?"臨行前,衛天望如此問道。
賀雯奕笑了笑,"沒了,這種地方,又沒什麽好留念的,東西不帶也罷,走吧。"
衛天望點點頭,随即拉起賀雯奕的手,同時說道:"你雖然已經有一定基礎,不過身法速度還是跟不上我,就由我拉着你走吧,"
若是以前,賀雯奕必定會因着這種簡單的碰觸而面紅耳赤,但現在,她卻漸漸靠近衛天望的思維,變得豁達許多,隻點頭示意明白他的意思。
輕車熟路的将地道出口打開,衛天望拉着賀雯奕鑽了出去。
此時正值月上中天之時,菜園裏倒是一片靜谧,天空挂着一輪圓月,一切看起來都如此的甯靜。
賀雯奕已是許久不曾見過外面的日月,一時間竟看得呆住了。
衛天望倒也不急,隻輕聲說道:"走吧,回頭你有的是機會慢慢看。"
賀雯奕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兩人沿着牆角一路往寒山寺内院圍牆而去,賀雯奕原本并不是特别緊張,但見衛天望始終表情嚴峻,也就不與他搭話了。
終于,随着兩人一路奔行,徑直來到了這圍牆之旁。
衛天望牙關一咬,便帶着賀雯奕往前直沖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