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定海嘴裏的錢通,自然就是那百寶坊的掌櫃了,
"啓禀陛下,掌櫃的有說過,并且和棋聖王天講得十分清楚,甚至連五年前那事也沒落下,但棋聖王天似乎心意已決,堅持要一試,勸都勸不下來!"店小二很是頭疼,他心頭暗想,如果掌櫃的不那麽多事帶那兩人去看火玉爐就好了,今天自然不會出這事了。
最關鍵的是,就算回頭那兩人又打聽到了火玉爐,再度殺來百寶坊,那到時候未必還是自己當班嘛,自己起碼就不是當事人了嘛,出了事也與自己無關嘛。
就現在這幾步路的當兒,這可憐的店小二已經感覺到背後甯薪衣與花憐骨那想要殺人的目光了。
這兩人也就罷了,脾氣更直白些的樂遊原就更狠了,悄悄在這店小二的耳朵裏傳音道:"給我聽好了,若是王天兄弟在你們店裏出了什麽事,我青雲宗與爾等定是不共戴天之仇!"
此時,青雲宗這些人根本就不相信這隻是個偶然,反而覺着很有可能是南海王刻意的安排,故意将衛天望引到那火玉爐前,給他設下個陷阱來。
真是沒想到啊,這南海王果真心機深沉,一方面登門拜訪表示誠意,另一方面卻又暗中将目标對準了衛天望!
想必正是因爲衛天望以青雲棋聖的名頭展現出來的天賦實在太過駭人了,所以才叫這南海王心生歹念,試圖置他于死地吧?
雖然甯薪衣依舊強自按捺着自己的脾氣,盡量不當場與對方翻臉,但那股陰沉的味道,卻依然掩蓋不住。
衛定海此時心頭也很惱火,他倒是真想尋個适當的機會爲自己掃除這個威脅,但絕不是現在。
自己尚未準備周全,若是貿然動手,叫這青雲宗的這些人發起狂來,尤其是有來自無名島的那兩位巅峰化境高手,衛定海心頭并沒有底,他不知道以自己目前掌握的實力能否拿下這些人來。
"諸位,此時我真的毫不知情,最好還是盡快趕往那邊,如果諸位要阻止王天應該還來得及,當初定下這規矩的人就是我。錢通帶他去見火玉爐也無可厚非,可我并不希望王天以身犯險,放心吧,若是我不到場,他是不會直接動手試探的,錢通也不會答應,事情還有得補救。"衛定海想了想,這般說道。
"恩,王爺,我等不是有意冒犯,而是王天師弟對我等實在太過重要,我等實在心憂。如有得罪,還請見諒,"甯薪衣稍稍解釋一番,她并不想現在就與衛定海把關系鬧僵,起碼在自己等人趕到之前,事情似乎不至于惡化,這倒也好。
跟在衆人後方的南海王幕僚陳老見狀,卻悄然眉頭一皺,在心頭暗想,"我的擔心并沒有錯,這青雲宗衆人果真桀骜不馴,稍有動靜就心生歹意,這可又如何信得。"
甯薪衣與花憐骨也知道自己表現得有些過激了,但奈何她們着實挂心衛天望的安危,根本淡定不下來。
此時,知道其中内涵的一些人,各懷心思。
衛定海心神不甯,南海王的嫡系卻又覺得青雲宗的這些人太過狂傲,青雲宗衆人卻又緊張萬分,隻求衛天望不要真出了事,否則他們也不知道将來該如何是好了。
至于那些不明白内情的人,則是有些心潮澎湃,畢竟已經有整整五年不曾有人挑戰過這火玉爐了。
還記得多年之前,這火玉爐剛開始被衛定海拿來作爲無償送出的東西時,可謂引發天下震動,甚至不少中土的煉丹好手都前來此地,試圖碰一碰運氣,幾乎成了一時間的盛景。
時至今日,還有不少六甲城内的老人都記得當年此事的熱火朝天。
在火玉爐最是忙碌的當兒,甚至全天候被擺放在百寶坊的月台上,接連幾天都不會被收進地下倉庫之中。
多的時候,一天之内就有數人挑戰火玉爐。
平日裏地位尊崇,難得一見的煉丹師,紛紛出現在衆人面前,并當衆展現其獨有的煉丹技巧。
這可怎麽了得,要知道哪怕是隻會煉制小還丹這種基礎丹藥的煉丹師,地位也比尋常武者高得多,随便投靠一個家族或者勢力,都能得到禮遇,尋常人想與其打交道,都是千難萬難,更不用說有機會親眼見到這些煉丹師動手煉丹展現技藝了。
可是,即便前來挑戰的人多如過江之鲫,但結果卻别無二緻。
沒有任何人能用火玉爐成功煉制出一粒丹藥來,哪怕連最基礎的金瘡藥也無一成功。
更不斷有煉丹師折損在這火玉爐下,或是變成廢人,或是就此喪命。
在接二連三的慘痛失敗之下,敢于挑戰火玉爐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從開始時的一天幾人,到後來的幾天一人,漸漸的變成一兩個月才有一個人前來挑戰,再是後來,卻變成了一年都不到一個人。
正如錢通所言,上一次有人挑戰,還在五年之前,不過那人的下場忒也凄慘了些,吓住了不少人,以至于後來就再沒人試圖前來送死了。
并且,衛定海也意識到自己這行爲非但沒能籠絡到幾個煉丹大師,卻反而叫南海列國的煉丹師數量大減,以至于現在市面上想買到丹藥都變得極難了。
所以,後來衛定海幹脆就改了口,參觀火玉爐還是對外開放,别人想要挑戰,倒也可以,不過錢通得将責任盡到,盡量勸阻,除非别人非要堅持,才會讓其出手挑戰。
衛定海可不想背負一個設下陷阱坑害煉丹師的名頭,這責任他可承受不起。
是以,這些年來,卻已經再沒有任何人去挑戰火玉爐了,也叫六甲城的這保留節目許久不曾重現人間。
如今,終于又有人站在了火玉爐之前,揚言挑戰,并且這還是最近炙手可熱的青雲棋聖,哪能不一下子勾起人們的興趣。
果不其然,除了王宮大殿這方的衆人之外,其他六甲城中的住戶和旅客們也都紛紛放下自己手頭的事情,聚往百寶坊的方向,力争盡早到達,占據最是有利的圍觀地點。
衛定海和青雲宗一行人在王宮大道上快步而行,剛走出王宮大門便見到洶湧人群,人人嘴裏盡皆說着此事。
這些人的議論倒是沒有一邊倒的唱衰青雲棋聖,而是紛紛揣度着,這号稱數百年來僅見的青年高手能否成功。
火玉爐不是凡品,戰績彪炳,折損在這丹爐之下的煉丹師的确不少。
但是,卻也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
年僅二十有餘便成功踏足先天問道,更在問道境界就可駕馭那無名島八層巨塔之上登峰戰鬥,更能手刃大雲朝的巅峰化境強者,八柱國之一的奔雷!
這種人,卻也是數百年才出一個!
到底是這絕世天才更勝一籌,還是那惡物火玉爐魔高一丈?
這一切,衆人并未在心頭笃定,而是分爲三派。
有人覺得,或許這青雲棋聖真能做到千百位前人不能完成的壯舉,在時隔多年之後成功駕馭這煉丹聖器,成就一代煉丹大師的威名。
這些人做出判斷的依仗,倒也簡單,正是當初衛天望在八層巨塔之上擊敗演繹法網所化的登峰武者的事迹。
但也有人并不看好,而是覺得曾經有化境巅峰的煉丹大師親自出手,卻也在火玉爐前落得個垂死掙紮的下場。
青雲棋聖雖然驚才絕豔,但畢竟還是操之過急了點,區區問道境界便敢出手,這無異于自尋死路!
再者,演繹法網雖然精妙,但其虛化出來的登峰武者,又如何能與五百年前與第一代衛皇大戰三日而不敗的炎陽真人相提并論!
隻怕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謂天才,就此便要夭折了。
但還有一些人則持比較中庸的看法,覺着青雲棋聖雖然未必能成功,但根據他以往事迹來看,此人也不是盲目頭腦發熱之輩,做事章法有度,算計深遠,并且往往總能有驚人之舉。
不然,當初在他與奔雷一齊雙雙落水之時,他便早該死在奔雷手中了。
最終卻是他這所謂的問道武者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創舉,連跨數個境界層次,以弱勝強手刃奔雷。
所以,今日他即便敗在火玉爐下,但他卻也未必會如同之前那些人一般,就此變成廢人,而是能全身而退!
"甯薪衣,你便不要太擔心了,雖然我們都不明白他到底哪裏來的勇氣這般做,但你可要想明白了啊,那是王天啊!在他身上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足爲奇的,祝前輩不是已經跟過去了嗎?若是真有那麽大的危險,祝先生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以祝先生的功力,倒也真有可能将王天兄弟救得下來,"見甯薪衣一路上都眉頭緊皺,花憐骨倒是在一旁安慰她道,"你看,這些人裏面不也有看好他的麽?我們作爲他的同伴,作爲最了解他的人,應該對他更有信心才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