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在三師伯拍洪厲肩膀之時,卻悄然傳音道:"購置些炸藥藏在艙底,小心别被人發現了。"
洪厲會意,迅速離去。
甯薪衣不疑有他,反倒在心頭覺得滿意,三師伯考慮得真是周全。
三師伯也在得意,幸好二師兄不在這邊,如若不然,這種事情哪裏輪得到自己吩咐洪厲去做,二師兄早就叫祝文去買了。
果然,那邊忠厚老實的祝文見洪厲去忙,也想跟着過去,三師伯去叫住了他,"祝文,你忙一整天了,便先在這裏觀棋休息吧,多看一看高手對弈,對你的境界也有好處。王天的棋力,絕對超乎想象,身爲同門,你是該多看看。洪厲也頗爲機靈,他一個人便能把事情辦好。"
祝文老實巴交的點頭,"多謝三師伯教誨。"
"對了,二師伯怎的還沒過來?難道這四大家族将他扣住了還不放人?"甯薪衣突然想起來。
正當她問到的時候,二師伯便從另一處的房屋裏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嘟嘟嚷嚷,顯然很是不高興。
不過二師伯來到甯薪衣衆人身旁,聽聞竟然是太子殿下正與常浩對弈決定勝負之後,也是大吃一驚,腦子裏沒想那麽多,趕緊看起棋局來。
"世人皆知道我常浩乃是問道棋聖,雖然我也覺着王天小友既然敢站出來迎戰,必定是有所依仗,實力也必定不可小觑,但我還是因着年齡癡長兩歲,還是謙讓一些,就讓小友先落子吧。"常浩十分大度的說道,擡手示意衛天望先手。
衛天望知道自己此時雖然已經比先前厲害了許多,但對方乃是現世裏圍棋天才新秀常昊所對應的在龍門世界裏的存在,有精深功法的輔助,這常浩的思維能力必定比現世裏的那個常昊要強大太多,自己如今也算半個新手,隻不過仗着計算之利以弱克強罷了,倒也沒必要與他客氣。
衛天望擡手便開始落子,剛開始幾步自然瞧不出什麽厲害來。
常浩此時的棋路十分正統,并沒有劍走偏鋒,以他的實力,這世上能讓他在開局是劍走偏鋒的人已經不多了。
就是三師伯站在青雲宗的人群之中,眉頭卻緊緊皺着,心頭驚駭難以言表。
這可惡的前朝太子,隻不過與自己下過了一盤棋,實力便提升得如此可怕。
别看他開局走的這幾步棋瞧起來沒什麽厲害的,但與先前他和自己所下的那一盤相比,卻絕對是天壤之别。
若是那時候他便有這水平,别說叫他中局翻盤了,自己能不能堅持到中局都是個問題。
但在場的其他人裏面,雖然有棋力在三師伯之上的智者,但卻不似三師伯曾與衛天望親自對弈過,反而沒瞧出來其中變化。
"這王天也不知道是什麽來路,不如果他隻保持目前這個水準的話,想必很快便會敗在常浩大人手下,要知道常浩大人尚未出力呢,隻怕很快他就要無法招架了。"
"當然,你也不看看王天的對手是誰,其實這樣也好,各取所需。現在青雲宗人急着逃命,能得到我們天涯海角城的鐵木神舟,雲政那厮是别想派人抓住他們了。常家老祖宗如今年事已高,再不行突破的話,隻怕也沒多少年好活了,能得到問天丹也好。"
"你這家夥,怎的這麽不會說話,小心隔牆有耳,我可要離你遠一點,省得給你把我坑了。"
雖然四大家族偏居于天涯海角城,雲皇的影響力并未完全到達此地,但如今雲朝兵強馬壯,誰也不确定雲皇在這城裏到底有多少耳目,貿然出聲調侃當今皇帝,還真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我說常風兄,令子如今可到底是何等境界,你也向我們透個底吧?咱們四家一向都是同氣連枝,你可不能連我們都給瞞住啊!"此時,在以另一邊,樂家家主樂無謂等其他三家的家主都将常浩之父常風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聽着。
就從方才常浩過來時露出的那一手,衆人便都知道,這常浩功力比之前精進了太多,一個個心頭都很是在意。
常風苦笑連連,說道:"各位兄弟,我常風是什麽人你們還能不知道麽?也就是犬子這才剛回來,我都沒來得及多和他說說話,便又出了這檔子事,現在犬子到底是個什麽實力,你們問我,我也不清楚啊。不過,功力我不清楚,但圍棋之道我卻稍微問了他兩句,反正據他自己所言,在他這一次遊學世界的過程中,尤其去了高麗等一些同樣可駕馭天龍棋局的國度,與那邊的高手切磋應證,起碼到目前爲止,他還未嘗敗績,其中包括三名高麗的化境強者,一樣不是他的對手。"
"這...這怎麽可能!雖然我們都挺瞧不上高麗,尤其見不得那些人将天龍棋局說成是他們高麗人創造的這等屁話,但也不可否認,他們在圍棋之道上的确超人一等。高麗那三大化境高手,一個個号稱都是棋力無敵,令子竟可連敗那三人?"智家家主智叟難以置信的撫摸着下巴說道。
"那這般看來,今日這棋局是毫無懸念的了。"祝家家主祝天佑說了句特别沒營養的話。
果不其然,樂無謂在一旁馬上嘲笑道:"我說老祝,你沒看我們這些人根本瞧都沒瞧那邊麽?還說什麽說?"
衛天望能否在棋盤上擊敗常浩,這在今日在場諸人面前可謂是毫無懸念。
卻惟獨有一部分人對他充滿信心,其中典型便是甯薪衣,雖然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的信心就是從何而來,不過她腦子裏總會時不時回想起,自己剛到下界,便被衛天望一招逼回龍門世界之時,當時衛天望所透露出來的可怕氣勢,還有那眼神之中的那一抹堅定。
甯薪衣便覺得,或許,隻要他想,便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師弟,你覺得王天師侄的勝算幾何?"也就二師伯心頭最是沒底,便湊到三師伯身邊,小聲問道。
三師伯沒好氣的看了自己這師兄一眼,真是不想搭理他,自己哪裏痛,他就來戳哪裏。
他很想違心的随口胡言一下,就說衛天望怎麽可能是那常浩的對手,必輸無疑。
可他又怕自己說錯了話之後,叫人識破自己對衛天望的敵意,萬一他真還赢了,自己又要平白給打臉。
思來想去,三師伯倒真在心頭仔細合計起衛天望的勝算來了。
這一旦仔細琢磨下去,三師伯心頭竟生出個可怕的念頭來,難不成,這小子若是還能保持與我對弈時的那種算計的狀态,隻怕我真不相信世上還有人能擊敗他。
一步算百步,布局深遠,藏匿極深,卻偏偏又環環相扣,一旦掀開手段,便必定是對方守無可守之時。
"三師弟,你倒是說說呀,你連話都不講,叫我怎的安心,"二師伯等了半天,三師伯卻還是沉默不語,他不由得急了起來。
"雖然這有些叫人難以理解,但我覺得,王天必勝!"終于,三師伯十分不情願的說出了自己這判斷。
二師伯再道,"從何見得?"
三師伯真是有種要崩潰了的感覺,讓我自己揭開我傷疤還不夠,你還得叫我再撒一把鹽上去麽?
"你怎的這麽多話,看下去不就知道了,這小子的陰險毒辣,算計深遠,實乃我平生所見第一人,若不是有着萬全把握,他也根本不可能上前接招,你看着就好了!别問我那麽多!"三師伯說完這句之後,真是再不想搭理自己這多嘴多話的師兄,隻恨不得将耳朵塞住。
二師伯見他惱火,隻當他又是鬧了怪脾氣,倒也不再問他。
此時場上衛天望與常浩兩人卻已經是不知不覺下了數十枚棋子,依然瞧不出什麽變化來,但這才是最詭異的地方。
按照衆人的推斷,以常浩的棋力,早就該在場面上完全占據上風了,可現在瞧來,這和之前開局時似乎都沒有絲毫變化,難道他這是手下留情了?
外行人瞧不清楚其中門道,但身處其中的常浩自己,卻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目前悄然落在下風的,竟然是自己!
雖然這看起來并不明顯,但常浩卻知道,若是讓這般狀況一直持續到結束,輸掉的卻一定是自己!
可他早就全力以赴,奈何對方隻如老僧入定,無論他如何引誘,如何設伏,對方卻都自巍然不動,沿着他固定的套路一步步将他的棋路推進過來。
常浩素來以棋風多變,靈活機動著稱,往常也沒多少人能抵擋得住他這犀利的攻勢,奈何面前這個名爲王天的少年人,卻有着極其穩健的風格。
若是自己的棋就如同三月裏的天氣,變幻莫測,對方的棋路卻更像是伫立在大地的泰山,穩重至極。
這王天如此年紀輕輕,怎的就這麽老謀深算!
常浩哪裏知道,自己的名聲太大,将衛天望也給吓到了,卻反而注定了他的結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