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祖臉上的表情十分鎮定,很顯然,雖然知道自己即将爲家族犧牲性命,但他此時看起來倒并不畏懼。
他與二叔祖的年齡雖然比之其他家族的族老,普遍要小一些,但如今也是接近八十歲。
人活到八十歲這個年齡,往往能想明白很多東西。
大叔祖與二叔祖便是這樣,他們活得已經夠久,人一輩子該享受的榮華富貴,兩人也是享受了個盡全。
到了現在,兩人在享受了周家人多年供奉之後,如今本就因爲道心被破,功力下滑命不久矣。
反正苟延殘喘也不過多活兩三年,倒不如就此轟轟烈烈一戰,自己爲周家戰死之後,隻要周家還能延續,自己的後人也能得到特别的關照,至少三代人都不會愁吃穿。
"如果以唐家一貫的行事風格,他們一定會找上我們來,到時候,我們必須苦戰到最後一刻,給前面那些車留下更多的逃離時間,第一輛車已經快到五蜀省了,隻要進到衛天望的勢力輻射範圍,自然萬無一失。"周煥然一字一頓的說道。
"那就好,"大叔祖不再說話。
二叔祖倒是一直都很沉默,他的功力下滑得比大叔祖更厲害,現如今,他必須抓緊每一分時間調整自己的心境,力争在大戰來臨之時保存更多的實力。
載重二十噸的貨車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駛着,這輛車并非表面看來那麽簡單,其動力系統經過了特别改良,速度極快。
開車的又是曾經的強大武者周煥然,如今他雖然功力被破,但反應速度也比常人強了許多,更是把這輛車的速度跑到了極限。
有周家在廣南省的特别關照,倒不用擔心這輛車因爲超速而被交管部門盯上。
如果沒有唐家的攔截,這輛車到明天傍晚時,便能到達五蜀省屬于衛天望的基地附近。
但是,周家三人都覺得,那目的地隻存在于理論之中,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到達的可能。
時間一點點過去,車子距離佛海市也越來越遠,現在已經到了淩晨兩點半,周煥然已經連續開了四個半小時的車,但他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累,依然精神抖擻,大叔祖正在閉目養神,二叔祖則停止了休息,而是專心緻志的警戒着外圍的一切。
高速公路兩旁的樹林飛快往遠處退去,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駛進了山區地段。
車輛行駛在貼着山邊的高速路上,一側是山壁,另一側則是懸崖。
再往前一點,便是位于五蜀省和廣南省之間的另一個省份,但周家三人都有一種感覺,就是這裏了,唐天要動手,就這一路段便是最佳選擇。
原因很簡單,這個位置前不着天後不着地,就連逃跑的地方都沒有。
再往前一個進入另一個省份之後,将會到達一個名爲萬通縣的縣城。
這縣城正如其名字,雖然隻是區區一小縣,但道路卻是四通八達,如果唐天在這裏将車截掉,回頭他要從萬通縣悄然将藥材轉移走,避開衛天望的眼線,也将十分方便。
正當他們這樣想着的時候,車身突然猛的一震,三人卻并不驚慌,對此他們早有所料。
轉瞬之後,正往前飛速直行的車子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剛才那一下震動,卻是唐家毒武士将一種泥糊撞的東西射進了貨車的輪毂裏,便讓車輪慢慢轉不動了。
三人第一時間跳出車身,此時留在車子裏面,隻是給唐家人将他們圍殺留下機會。
三人背靠着背,相互幫對方戒備,可他們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三名全身黑袍的武者站在最前方,另外還有十個黑甲武士則稍微靠後一點,從四面八方将車子圍攏得水洩不通。
再更遠一些的地方,似乎還有些人,但那些人卻沒有站過來。
這些,就是可怕的毒武士和毒奴!
毒武士的實力他們已經從周煥之那邊知曉,但毒奴卻還是第一次發現。
這三名毒奴此時雖然已經面目全非,但他們卻瞧得出來,他們都是以前頗有名号的散修,比黑霧翁與竹夫人雖然差上一點,但差不離太遠。
曾經熟識的人,現在卻變成了毫無人類情感的傀儡,隻叫人萬分唏噓。
但更可怕的,卻還是這三名毒奴身上傳來的強烈壓迫感。
他們比毒武士隻高出一個級别,但力量卻天差地别。
一想到自己險些也變得這般生不如死,周家兩名叔祖便是格外痛恨唐家。
"想必三位就是周煥然與周家的兩位叔祖了吧?三位,現在你們已經插翅難飛,如果不想死的話,我給你給你們指一條明路,隻要你們三人乖乖自封穴道,束手就擒,我保證不殺你們!"唐天那名心腹的聲音從一名毒武士身上傳出,倒不是那毒武士在說話,而是他身上有一個傳音器。
之前唐家連吃兩次現場指揮被衛天望發現随後隔空秒殺的虧,這次的指揮者倒是學聰明了,隻遠遠帶着另外幾個人躲在遠處,再用傳音器來說話,打死也不能叫人發現自己的真身。
事實上,就算是站在遠處的那些唐家人裏面,也沒有一個是他,他自己正躲在更遠的地方,說話時也是躲在另一輛隔音的車輛之中,無論他怎樣說話,都不會有絲毫聲音傳出去,堅決不能叫人發現自己。
"藏頭露尾的鼠輩!有種站出來說話,你們唐家人都這副德性,隻做些鬼鬼祟祟的見不得人的事!"周家三人都知道,他這所謂的生擒,就是想把自己煉成毒奴,那樣的話活着都不如死了。
"你們還有臉說我藏頭露尾,明明你們周家已經成爲我唐家附庸,現在非但抗命不尊,竟還試圖将家族秘藏都送給衛天望,也是少主仁慈,才刻意吩咐我留你們一條小命,如若不然,我連生擒的機會都不會給你們!"這唐天的心腹倒也不慌不忙,現在自己帶來的人已經将周家三人圍得水洩不通,不怕他們逃脫。
就隻憑三名毒奴的實力,便不是周家三人可以抗衡的。
所以這唐天的心腹便想好好來瓦解一番周家三人的鬥志,達到生擒的目的。
他也是擔心這三人有什麽玉石俱焚的手段,既然唐天要他必須生擒周家兩個族老,如果他隻是将車子裏的藥材搶奪了回去,而叫這兩名族老自殺了,那他自己回去之後,其實也難逃一死。
"胡說八道!如果早知道你們竟然敢用那陰毒至極的古屍控魂之術,我們又怎麽可能選擇與你們聯手!而且,我們當時是聯手!不是我周家成爲你唐家的附庸!可你們那狗屁少主唐天倒好,居然連我們也想陰?生擒?别說笑話了,你們是想把我們也做成那樣的怪物吧!"大叔祖指着站在他身前的毒奴,怒斥道。
在這時候,周家三人都有些郁悶,因爲衛天望不讓他們在汽車裏安裝炸彈,如若不然,現在引爆炸彈,就算不能将這裏的所有人都炸死,至少也能讓這三個毒奴遭到重創。
隻可惜...唉...
"不錯,是你們唐家言而無信在先,你現在居然有臉說我們反叛?你們唐家都是一丘之貉,一樣的無恥!"周煥然雖然并未親自到聖地去,但當時局面之兇險,他也聽周煥之和兩位族叔說過。
"那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實話告訴你們,就憑你們三人的本事,今日想逃出生天,絕無可能!再者,你們也是對少主有誤會,少主隻是怕你們知道得太多,不小心露出馬腳,所以才故意沒将控魂之術的消息通知你們,但少主也是真心實意的想與你們周家共襄盛舉,你們三人從聖地不告而别之時,少主正打算與你們三位說清楚,這實在讓他遺憾至極。後來屠盡你們在燕京那宅子裏的人,也隻不過是對你們不告而别的行爲略施懲戒。你們爲什麽總是執迷不悟呢?聽聞周煥之還爲了讓衛天望心軟,居然當衆自殺,這又是何苦來由啊?真是,太讓人遺憾了,"這唐天的心腹的确練就了一副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偏偏說得好似有理有據。
"少廢話了!你說什麽我們也不會信,和你說話我都嫌髒了我的嘴!"周家二叔祖實在忍不了這唐家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話語,要真信了他,那周煥之的死不是變得毫無意義了?
"本來如果你們識相,我是可以留下你們三人的命,但你們太不知所謂,那沒有辦法了,周煥然你可沒有你那兩位叔祖那麽好命,今天你就得死!至于你的兩位叔祖,自然可以成爲我唐家重要的一份子!上!"唐天的心腹冷笑連連,就在他方才說話的當兒,他已經叫圍在稍微遠一點地方的下人用儀器檢查過周家三人和他們後面的車子。
一旦确認了對方沒有準備炸彈,他便可以放心大膽的動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