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有他一個人,他依然也是在衛天望手下堅持的時間最長的人。
每一次衛天望的攻勢即将打到他的身上時,他總能突兀的爆發出驚人的移動力,極其驚險的避開衛天望的攻勢,然後在短時間内爆發沖刺,将他與衛天望的距離稍稍拉開一些。
當然,他這種持續性極短的爆發力,往往很快會衰減下來,直到被衛天望再度追上。
果然出乎意料的難纏,衛天望急着收拾了這家夥好安安心心的趕去機場,下手也是越來越兇猛,但竟真的抓不住這家夥的動向。
衛天望也是發了恨,不再留手,移魂之法悄然發動,精神力之錐以比肉身快數倍的速度劃破雨幕狠狠刺向這滑溜的侏儒。
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面對衛天望曾經屢試不爽的可怕招式,本不該有任何感知的血腥侏儒竟突然頓住了逃跑的腳步,猛然回過頭來,掀開一直罩在頭上的鬥篷,露出一顆醜陋無比滿是坑坑包包的腦袋,還有一雙幾乎看不見眼白的全黑眼睛。
血腥侏儒雙手不知何時掏出兩把刀刃,狠狠插入自己腹中,一縷漆黑的波動自他頭頂湧出。
衛天望隐約見到一團黑雲與自己的精神力之錐猛然撞擊到了一起,隐約可見閃電光輝在兩人精神力相撞的地方發出。
不可思議的強度,出人意表的沖突。
衛天望的移魂之法終于遇到對手了,他鋒銳無匹的精神力被血腥侏儒的黑雲包裹起來之後,好似陷入沼澤泥地之中,寸步難行,膠着起來。
血腥侏儒既然能名列世界第二強的殺手,僅次于最強"空氣",必然有他壓箱底的東西。
除了這變态的身子意外,他真正的秘技,正是他這可怕的精神力。
衛天望不敢大意,移魂之法一旦失敗将會帶來的精神反噬極其恐怖,他深有體會。
暴雨之下,兩人相聚不過五米,隔空對望,遠處機場的燈光将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
原本應該無形無色的精神力在相撞之後,在兩人正中聚成一團隐約的霧氣,甚至也在地上留下淺淺的影子。
這影子一會兒向衛天望靠近,一會兒又被壓往血腥侏儒。
侏儒醜陋的臉龐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他一直插在腰間的雙刀則是越戳越深,好似要把自己的血放幹。
衛天望很快從驚詫中冷靜下來,正常情況下,這世上應該沒人有自己這樣強大的精神力。
血腥侏儒的這團黑雲極其詭異,根本不像是他這樣苦練出來的東西。
反而像是...向誰借的?
衛天望一心二用,分析起來。
方才幾次攻他,都被他突然加速避開,那瞬間他的身手甚至比自己都稍快一線,但他平時卻根本沒這能力。
而每次他爆發力量時,自己都隐隐感到他身上傳來的氣勢會在那瞬間發生顯著的變化。
時間再往前推移而去,雙子之弟最後的搏命一擊,同樣強得不可理喻。
要不是九陰神爪完美克制了雙子之弟的武器,衛天望當時就要中招。
果然如同先前的猜測一般,這些人的力量除了錘煉肉身之外,還能借用精神力的力量,通過或者心理暗示,或者幹脆是将精神力加持到自身身上,來達到增加爆發力的效果。
譬如曾有傳言,某母親在幼子即将被車碾壓時,不可思議的掀翻轎車這般。
也曾有催眠大師試過,将一女子催眠,讓她以爲自己是世界舉重冠軍,然後她竟真就舉起平時不可能舉起的重物了。
雖然事後女子渾身酸疼,險些骨折,但她的肌肉與力量,在那一刻仿佛真就成了舉重冠軍的水平。
這又類似于華夏民間傳言的,借助鬼上身的神打之術。
雖然衛天望不信鬼神,但若是将鬼神之說,完全視爲人心中的執念,便可以理解了。
血腥侏儒的組織名爲審判,一聽便是與所謂的教廷有抹不開的關系。
他們所習練的精神力運用之法,十有八九便是不斷強化自己的信仰,讓他們在骨子裏相信上帝的存在。
那麽每當自己出招要殺他時,他便爆發精神力,強行在心中暗示自己,想着,上帝在我身。
這樣他的身體就能使出原本不屬于他的力量,也可解釋爲何自己會在那瞬間覺得他的氣勢變化了。
但正如被催眠爲舉重冠軍的女子事後會疲憊酸痛一般,他們這狀态一定不能持久,否則身體就會吃不消。
所以每次他在避開之後,很快便會恢複原狀被自己追上!
那麽現在,他這強橫得不可思議的精神力。
必然也是因爲他虔誠的信仰所帶來的!
因爲信奉上帝,所以自我麻醉,所以不斷用信仰去催化意志,同理,擁有越虔誠而強大的精神力,他們自我暗示的程度就越深,實力便越強!
他們所修煉的力量,與武者發自丹田的真氣不同,而是發自心中的"意志",而這種意志則來自于信仰。
洞察一切之後,衛天望臉上終于浮現一絲輕松的笑容。
血腥侏儒與自己相比,此時雖然看起來勢均力敵,但他這是從上帝處"借"來的意志。
你與我這般不斷自我錘煉出來的意志,怎麽鬥!
他的自殘,正是因爲他在模仿受難的耶稣,用身體上的傷痛來增強信仰的虔誠!
"醜陋的侏儒,你快要死了,你的上帝和耶稣救不了你,"衛天望一邊将更強的意志轟向血腥侏儒,一邊在雨裏說道,他的聲音穿透雨夜,刺進了血腥侏儒的耳膜。
血腥侏儒牙關一咬,"該死的異教徒!别得意得太早!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墊背!你會爲你的罪惡付出代價!你會下地獄!"
"地獄?你是在逗我笑嗎?罪惡?我的罪惡在哪裏?我的罪惡在于我沒有将自己的雙手綁起來任憑你們殺死我嗎?你們來殺我,是奉了上帝的旨意嗎?噢不不不,你們是沖着錢來的。神,教過你們要爲了錢而取走他人的性命嗎?或者說,你隻是在打着神的幌子,做着醜陋的事情呢?其實神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啊!耶稣也隻是個凡人啊!"衛天望一字一頓的說着。
血腥侏儒被他識破了信仰,但卻并不驚慌,"竟然亵渎神的存在!異教徒,你死定了,你一定會死在我手裏!"
"是嗎?你現在是不是正幻想着,神的光輝庇佑着你,神讓你戰無不勝,神讓你的意志光耀大地呢?你是不是覺得,在神的庇佑之下,你一定會戰勝我這個異教徒呢?"衛天望繼續說道。
"不要試圖動搖我的信仰!如果不是教會的收養,我早就死在巴黎的某條臭水溝裏了!不錯,今天我一定會将你撕成碎片,和死在我手裏的無數異教徒一樣!"血腥侏儒一邊咆哮着,一邊将腰間雙刀狠狠扭轉一圈,鮮血濺射而出,他身前的精神力雲霧猛然變得更加厚重。
"真是很虔誠啊,我都不得不佩服你,那一對雙胞胎在臨死前,或許也是你現在的想法吧?你說是嗎?"衛天望猙獰道,他要撕碎血腥侏儒的信仰了。
"他們戰死,是因爲他們的信仰不夠虔誠!他們比我弱!他們是被上帝遺棄的孤兒!所以得不到神的庇佑!"血腥侏儒本不想再與衛天望争辯,但他面對此人對自我信仰的亵渎,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
"是嗎?可你們不是同伴嗎?在他們活着時,你也這樣看他們嗎?那他們會多傷心啊?看,你的神就是這麽冷血,活着的就是虔誠的信徒,一旦死了就成了被遺棄的孤兒。這真的是可以給你帶來光明與希望的上帝嗎?那一對雙胞胎兄弟一定不會認可你的說法,他們也覺得他們自己無比虔誠。力量與信仰無關,是吧?可他們還是死了,就算有無所不能的神的庇佑,但他們還是死了。"衛天望繼續道。
"魔鬼!你休想動搖我!我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話!"血腥侏儒嘴裏開始湧出鮮血來,過于亢奮的情緒,叫他持雙刀的手沒能控制好力道。
此時的他哪裏有方才殺手會議上的鎮定自若,像一條可憐的蟲而已。
"你也會死,真的,相信我,你撐不了多久了。你看,我可以攤開雙手與你說話,一樣可以壓制你。你肚子上的血已經流很多了,你還有多少血可以流呢?那麽,等你死了之後,你的那些教友又會怎樣看待你呢?你也是一個不夠虔誠的僞信徒?你的說法真是自相矛盾!讓我來告訴你這是爲什麽吧,原因很簡單,你的神,根本就不存在,從始至終,你都隻是一個人在戰鬥而已。"衛天望笑了起來,閃電劈在遠處的山上,将他此時的笑容照得格外猙獰。
血腥侏儒渾身一震,眼中露出一絲迷惘,他的精神力潮水般退去。
衛天望的精神力之錐轟然撞進他的腦海,叫他一個趔趄身形不穩。
眨眼間,衛天望已經出現在他身前,一指點在他的胸口,真氣在他體内炸開,他胸前雙刀卷着血水與内髒飛射而出。
站在血腥侏儒身前,衛天望冷漠道:"看吧,你真的要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