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需要的時間也比想象中更長,在座數百人,隻怕沒有個一天時間都完不成的。
但權勢真是個美妙的東西,讓你走,你便不敢留,讓你留,你更不敢走。
如果隻是衛天望獨自來做這事,自然對方諸多反抗,但有首座老人出面,效果自然不一樣。
雖然庭審結束後他們先回了别墅,但韓烈卻留下來坐鎮現場,并加派部隊将整個法院重重包圍起來,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約莫花了一整天時間,衛天望終于不眠不休的将在場數百人全部都掃蕩了一遍,這些人在接受所謂的檢查時,都是被送到一間封閉的房屋裏,單獨面對衛天望。
衛天望從始至終都不問話,隻是淡淡的盯着對方,在别人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就刺探了對方的内心。
包括之前那些參加莫無憂述職會議的軍方官員,也包括了整個法院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員,從院長到法警,也包括那些記者媒體,無一例外。
随後他一共重點留意了約莫二十幾個人,其中就有那名話最多的記者,莫無憂述職會議相關的軍方領導,哪怕是那些武道世家的人,竟然一個都沒有露出馬腳來。
他們雖然總能接到不同地方傳達來的吩咐,但他們自己卻也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哪家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随後衛天望又對這二十幾人使用了加強版的移魂之法,但還是無奈的發現,對方的手腳實在太幹淨,手段太慎密。
他們雖然多多少少都受命于一些人,但在将他們背後遙控他們的人也抓來之後,衛天望便發現這些人也隻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傳話筒,再往前追朔,線索卻都全斷掉了。
将所有人都放走後,衛天望又回到擺放證物的房間。
拒絕了任何人的打攪,莫無憂正坐在裏面仔細看着着這些證物,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法院所謂的暫時羁押,現在自然成了她名正言順的親自檢查證物的理由。
她本人也是一個情報分析的高手,這種事情她做來駕輕就熟。
在知道父親其實安然無恙之後,莫無憂的心情好了很多。
衛天望推門而入,莫無憂先示意他将房門關緊。
衛天望剛關上門,莫無憂就狠狠的湊了上來,在他臉蛋上重重的親了一口,"謝謝你。"
衛天望摸摸臉上的濕潤,苦笑道:"謝什麽,這不還沒幫你洗脫罪名嗎?"
莫無憂翻個白眼,"我爸又沒出事,還需要洗脫什麽罪名的。要不是想把真兇揪出來,讓他站出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衛天望搖搖頭,"你父親司機的命不也是命麽?行了,你先别打攪我,我要坐下來好好想一想,對方确實很謹慎,僅靠表面上的刺探已經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迹了,我先試着将今天獲得的所有情報歸納總結一下。"
任何表象的背後都隐藏着真相,如果有人能将所有有關聯的表象全部都糅合到一起,再一點點抽絲剝繭般将洋蔥般的表象緩緩撥開,就一定能看到最裏面的芯子。
隻是這太難,想将表象糅合就是一件極其困難和消耗心神的事情。
在糅合之後,如何從盤根錯節的雜亂無章的虛妄中堪破真實,更是一件工作量極大和需要驚人天賦的事。
大部分的人倒在糅合表象的路上,一部分有天分卻沒有毅力的人倒在剝洋蔥的路上。
洋蔥尚未撥開,但人卻已經淚流滿面。
隻有擁有大毅力的天賦驚人者,才能耗盡心力與時間,來完成這種事情。
但對于擁有驚人邏輯能力的數學天才衛天望而言,又有移魂之法帶來的絕強精神力配合,他便有化不可能爲可能的能力。
今天他所收集到的所有人的心緒,在他腦海中組成一張大網。
對方縱有千般手段,但要将局面變成這樣,總得不斷的對今天涉及的部分人下達指示,同時又必須對現場絕大部分人不斷的施加心理暗示。
最終,衛天望停下冥想,重新站到了兩堆骸骨的面前。
其中一堆骸骨出自油罐車,想必正是油罐車司機。
另一堆骸骨出自莫重的轎車,有人以爲這是莫重與他司機兩人的遺骸混在了一起,但其實隻不過是司機一個人的而已。
衛天望在思索着一件事,爲什麽在自己出面的那一刻,對方第一時間會想要将這些證物掉包,但在被自己阻止後,卻又變得不甚在意呢。
他們的本來目的到底是怎樣?
掉包證物如此愚蠢的事情,他們起初想做,圖的是什麽?
是故意露出馬腳?
想及此,衛天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意識到了很多東西,比周家希望他察覺的還多得多。
之前做事那般慎密,但在這件事上卻又用看似合理的理由與方式擺出漏洞,其真正目的,就是爲了在陷害莫無憂成功的同時,将自己引過去!
想讓我自作聰明的去送死?
衛天望冷笑連連,你們真是太小瞧人了。
索性我就給你們來個反間計!看到底是誰引出誰來,隻要個把族老單獨趕來,我就好好與他過過招,現在我也有逃生的信心了。
另外,對方既然對這一堆骸骨産生心思,那麽這些骸骨裏一定有學問!
隻是他再是厲害,卻又沒學過法醫學,面對着燒成這樣的骸骨,一時間也是一籌莫展。
莫無憂雖然略懂,但又沒有衛天望這般可怕的思維能力,也做不出什麽判斷。
至于那些專家級的法醫,又早已驗過這一堆骸骨,他們得出的結論并無指導意義,如果能将DNA分析出來,或許能發現些什麽,但隻可惜共和國的基因庫都還沒搭建完全,想通過驗DNA的方式破案,恐怕還得等個幾十年。
如此枯坐了兩個小時,時間一直走到第二天夜裏,莫無憂這才猛然驚醒,拉過衛天望的手說道:"我想與我父親通話,他出事了我還沒和他打過電話呢。"
先叫韓烈派來兩個技術員檢查一番衛天望的手機,确認沒有被人監控,随後衛天望便給孟小蓓撥去電話。
孟小蓓的電話一響,一側的莫重就猜測是衛天望打來的。
但孟小蓓卻故意裝作不知道,而是先自己接通了,然後笑嘻嘻的說道:"怎麽樣啦?咱們這邊很擔心啊,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衛天望沒好氣的說道:"你能幫到什麽忙?閃開閃開,把手機給莫叔叔。"
孟小蓓撇着嘴滿是不爽的将手機轉交給在一旁早就等不及的莫重,衛天望也不含糊,把手機給了莫無憂。
兩父女之間的通話依然顯得很是僵硬,多年的隔閡依然需要時間來消弭。
但經此一事,莫無憂對莫重的态度又比過去好了許多,雖然說起話來依舊硬邦邦的,但隐晦的關心倒是表露無遺。
父女間的交談要的時間比想象中更短,很快手機又還到衛天望手裏,莫重本想問一下他是否有什麽計劃,方才他也從莫無憂嘴裏得知了衛天望所說的那個三天的承諾。
沒想到衛天望卻是無所謂的說道:"三天隻是我随口說的。如果到時候能把真相掀開來,自然是好。如果不行,也不是什麽大事。總不至于眼睜睜看着莫無憂被誣陷成死刑。"
衛天望這話說得看似豪邁,但其實也透着股無奈,如果有得選擇,他也不想讓莫無憂失去前程。
就在這時候,莫重身旁的孟小蓓卻拼命給莫重使眼色,似乎是想讓他将電話交給自己。
莫重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像是無業遊民的女子有什麽目的,不過既然她是衛天望信得過的人,或許沒有表面那麽簡單。
于是莫重便将手機給了孟小蓓,孟小蓓拿着就喊道:"喂喂喂,我是真的很想幫忙啦,給個機會啊!"
那邊衛天望正打算挂電話,孟小蓓的聲音又傳來。
衛天望不耐煩的說道:"别鬧了!你能幫什麽忙,我這邊還忙着檢查死者遺骸呢,沒心思和你廢話。"
"哎,喂喂喂,别瞧不起人啊!你忘了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我長什麽樣子了嗎?現在我又長的什麽樣子?我易容之後和正常的長相差别這麽大,你就不驚詫一下?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那易容的藥水可沒有那麽簡單啊!你知道我爺爺是誰哦?孟牧笛啊!我孟小蓓可是孟牧笛的孫女,孟家可是世代傳承的杏林世家,你這麽瞧不起人,我可不答應!"爲了能讓自己攙和進這事,孟小蓓終于是沒能忍住,把心頭藏着的家世給主動說了出來。
她本以爲衛天望聽完之後會很崇拜的說,你爺爺竟然是他啊之類巴拉巴拉一大堆,然後熱情邀請自己這個堂堂孟家女兒到現場去,幫他檢查哪些骸骨。
很遺憾,衛天望沒有如她的意,而是很漠然的哦了一聲,就準備挂電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