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撞,衛天望雖然沒有粉碎性骨折,但他分明的聽到背上的骨頭吱嘎直響,好似卡車碾過擺在公路上的棒子骨一樣。
爲了防止震動的餘波波及到懷中的孟小蓓,衛天望又承受了更多的沖擊力,即便以他的高深功力,也險些被撞得昏死過去。
但這還不是結束,衛天望現在隻是短時間内速度變得更快了,但依然沒有完全脫險。
嘴角依然有血絲在溢出,衛天望往前沖出去的步伐卻越來越快,其實這時候他體内的真氣已經幾近油盡燈枯,但強烈的要兩個人一起活下去的欲望,刺激着他的意志和神經,讓真氣流轉的速度都變得更快了一些,原本幾近幹涸的丹田内,又憑空生出一股暖流。
衛天望得了新的真氣,速度再度爆發,借着大石提供的加速,他距離懸崖邊緣越來越近,雖然漸漸的速度又放慢了下來,烈焰沖擊又開始靠近他了,但他卻能搶在被滾滾熾焰追上之前,抱着孟小蓓跳下懸崖。
這股氣其實并非憑空生出,而是之前一直潛藏在他丹田之中的陰陽調和之氣,這股氣自他與黎嘉欣發生關系後,一直被他慢慢的消化,哪怕是從易經鍛骨篇第二重提升至第三重時,依然未被消耗殆盡。
隻是時至今日也是剩得不多,終于在他丹田徹底空虛時,因爲他執着的意志而被迅速轉化,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了他一命,否則這次他依然可能因爲後繼乏力被烈焰追上,到時候自己或許能僥幸活下來,但絕對讨不了好,至于懷中的孟小蓓,必定會死無葬生之地。
在跳下懸崖時,衛天望心裏也知道這件事,暗自一歎,隻覺得一切都有因果,當初要不是實在不忍心再拒絕黎嘉欣,選擇了順從本心,也未必會破身,如果不破了這個童男身,體内也就不會有這股陰陽之氣依然殘留,今天就有性命之虞。
兩人剛從半空落下,就見一道烈焰如同天幕一樣,在他們頭頂呼嘯而過,瞬間便将幾公裏寬的溝壑完完全全覆蓋了。
這時候兩人的處境也并非完全安全,由于之前的大地的震動,溝壑的崖壁上許許多多泥土和巨石不斷落下,比平常見到的泥石流都更兇猛數分。
衛天望不敢大意,在下落的過程中一腳踩在右腳邊的打石頭上面,稍稍變換身位,堪堪避開一塊兩人高的大石的泰山壓頂,在大石路過身邊時,先用左手扣緊孟小蓓的腰肢,右手探出成爪在大石上一抓,手臂發力,兩人在空中的身形便照着崖壁斜斜落去。
這一落一直掉了接近二十米才給他終于踩到崖壁的邊上,期間又用掌拍開了好幾塊砸來的石塊,在落地時衛天望雙腿彎曲在岩石縫裏扣了一下,緊接着又彈到另一個方向去,躲避繼續沖下來的石頭。
隻見陡峭的溝壑崖壁上,衛天望抱着一個人如同靈貓般閃轉騰挪,不斷規避着砸來的巨石。
在爆炸的餘波平息之前,他既不能往上沖,越是靠近溝壑頂端,烈焰灼燒的氣溫就越高,但也不能太往下,越往下面,巨石下落的速度和沖擊力就越強,所以也隻能在不高不低的地方苦苦堅持。
隻有他懷中的孟小蓓才知道,此時的衛天望着實已經是強弩之末,随着他的每一個動作,他身體四處似乎都傳來骨裂般的咯吱聲,嘴角邊上的鮮血溢出也是越來越兇猛。
但衛天望對這一切恍若未覺,隻是憑着一股信念,遵照着本能而堅持着。
孟小蓓的淚水早已打濕了臉龐,随着衛天望的動作在空中飛舞着。
她從未像今天這樣,爲一個男人而感到怦然心動,她也沒想到有人竟然會爲了自己而堅持到這個地步。
如果衛天望将自己扔掉,他會輕松太多,甚至連傷也不會受,但他沒有這麽做,而是選擇了兩人同生共死。
孟小蓓完全不理解衛天望是出于什麽樣的動機,才如此執着,她也知道對方不可能喜歡上了自己,但毫無疑問的是,孟小蓓的内心世界在這短短一分鍾多一點的時間裏,這個男人帶給了她發自内心深處的悸動,他的身影從無到有,再化作頂天立地般偉岸,牢牢占據了她的内心世界。
爆炸後劇烈的餘波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在孟小蓓心中或許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到後來她也被晃得暈頭轉向不分東西,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要不是在被抓來之後連續一天都沒吃過飯,恐怕她都因爲惡心反胃而吐出來了。
直到突然間,激烈的晃動停止了,天地間的震動也停歇了,雖然漫天飛舞的煙塵看起來依然很恐怖,雖然氣溫依然高得灼人,但孟小蓓知道,兩人奇迹般的活下來了。
"結束了?"她拼命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顫顫巍巍的問道。
但衛天望沒有回答她,隻是站在那裏沉默着,突然他的雙手滑落,孟小蓓掉到了軟軟的地面上,摔得不是很疼,但心頭卻是一緊,因爲她看着衛天望仰天就倒,雖然眼睛還大睜着,但眼珠子卻已經不轉了。
她強忍着全身各處的酸痛,拼命怕了起來,這時候她第一次沒有爲自己大學的專業而感到後悔。
雖然她是個記者,也立志成爲一個名記,但卻由于出生在醫學世家,本科被迫學的是臨床醫學專業。
本來她應該繼續讀下去,一直到碩士、博士,直到回到家鄉的醫院中,成爲一名醫生,并在多年後接替父親的衣缽。
但她卻并不喜歡當醫生,而是成天做夢都想成爲一名記者,在本科畢業的時候她瞞着家裏人就去考了記者證,事情敗露後被家人一頓痛罵,結果她一怒之下就離家出走了,後來陸陸續續換了很多個報社,卻都因爲家裏人不斷搗亂,讓她無論在哪家新聞單位都幹不長久。
家裏人的步步緊逼,非但沒能讓她屈服,反而更加激發了她叛逆的性格。
你們不是不讓我當記者嗎,不是無論我到哪個報社,你們都要搞破壞嗎?
那我大不了跑單幫好了!
于是她沒當成名記,卻先成了野記,當然她并不氣餒,堅信隻要自己能挖掘出轟動性的新聞,一定能名聲大噪,到時候有沒有工作單位都不那麽重要了。
想一炮而紅,身爲一個有追求的記者,孟小蓓當然要選擇具有深刻意義的轟動話題了,挖掘出一個大型的人販子機構,就很符合這個标準。
既能解救許多受害者,又能具有正面積極的意義,同時也能讓家人知道,自己當記者不是沒有意義的,同樣可以治病,隻不過治的不是人的病,而是這世道裏的毒瘤。
仗着從小在家裏天天被藥水泡出來的身體,孟小蓓自覺伸手了得,倒的确是尋常五六個大漢近不了身,所以她也不是很怕,廢了一番周折,順利的讓自己成爲了被拐賣的醜陋少女。她的面容也是用家傳的藥水易過容,倒是讓她一路上沒受到什麽侮辱,畢竟那張臉看起來着實醜得有點不堪入目。
衛天望從不看重别人的外表,倒能不在意,可其他人就做不到這點了,就連出海三年歸來的海員也未必對她下得去手。
可是孟小蓓很快就知道了,現實往往不是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在"落入"人販子手中後,她很快就經過了一次轉手,然後就被唐家徹徹底底的控制了。
萬幸,她今天遇到了衛天望,所以到現在還活着,并和衛天望一道成爲了諾大的基地僅有的兩個幸存者之一。
現在衛天望倒下了,她終于撿起當初一直不願意學的醫學知識,反倒是慶幸起自己出生自醫學世家來。
熟練的檢查衛天望的傷勢之後,她皺眉不已,都傷成這樣了,他居然能堅持到現在,真是個奇迹。
後背的骨頭之前有三根都嚴重開裂了,其他全身各處肌肉組織的損傷也很嚴重,并且伴有非常嚴重的内出血。
簡而言之,按照常規的醫療理念,這幾乎已經是個死人了。
孟小蓓起初很驚慌和絕望,但後來她反應過來,似乎自己不應該用看待普通人的思路去判斷這人。
他整個人的身高都能變矮,這種超出常理的事情他都能做到,那麽就算受些内傷,也未必真能要了他的命。
但孟小蓓又不敢輕易動他的身體,這是急救中的大忌,現在手頭什麽工具和藥物都沒有,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她也做不了什麽,無奈之下也隻好在這裏靜靜等待着。
等忙完這些,煙塵已經沒有那麽濃烈了,孟小蓓才有空閑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驚訝的發現現在看似身處溝底,但這地理位置比之前至少高了五十米。
從溝壑崖壁兩側掉下來的泥石流,将溝壑底部整整墊高了五十米!
孟小蓓那段時間渾渾噩噩,但看到這結果,她也想象得出來這個男人當時有多拼。
其實她現在也很累了,腦袋上的血雖然早就止住了,但畢竟那段時間失血極多,之前爲了給衛天望檢查傷勢的一番動作,幾乎耗盡了她的所有力氣。現在她還能一直扛着守在這邊,每隔五分鍾檢查一下衛天望的呼吸和内出血的情況,着實不易,也就是她心頭有股信念,他都那麽拼,現在該是自己反過來保護他的時候了。
半個小時後,孟小蓓欣喜若狂的發現,他的内出血似乎停止了!面色也比之前變得有些紅潤!
這簡直就是神迹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