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衛天望沒有這麽冷血,收留一些劉家的人,也不會給他帶來不能承受的麻煩,隻要提前把裏面可能存在的内應除掉就是了。
"行了,就收留他們吧,"衛天望點點頭,"隻是如何安頓他們,這些事情你要自己負責,另外最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這本該是我去做的,但是我要馬上趕回内地,所以這邊隻能靠你了,我對你有信心,你能做好。不過還是那句話,先試探,再出手,如果你覺得自己不是對手,就不要逞強,拖住對方的步伐等我回來。如果你能拿下對方,那就殺光!一個不留!"
衛天望再吩咐道,"我們現在就去你臨時安頓你親戚的地方,我得見一見他們,現在我四處都是敵人,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劉知霜點點頭,她知道自己帶回來的人裏面可能有内奸,雖然他們确确實實都是自己的親戚。
隻是她無力識破内奸,也隻能将他們全部都帶回來了。
但是在主人的面前,一切僞裝都将被識破,到時候無論是誰,都絕不姑息!
一刻也不拖延,衛天望第一時間和劉知霜來到她帶回來的人的住處。
出乎他意料的是,幸存的這三十來人,竟然大多都是些年輕力壯的青年男女,年齡最大的也不超過四十歲。
但他們的境況比想象中還要差,大多都渾身是傷,殘疾的也不少,有三十來歲的漢子竟然雙腿都沒有了,據說是硬生生被炸碎的,但他堅持着活了下來,靠着裝死躲過一劫,然後從屍堆中爬了出來。
還有個女孩子,沒有眼睛,一隻眼睛也沒有,但她卻在房間裏忙來忙去,四處照顧傷員。
衛天望默默的看着斷腿那位中年人,他正開導着一位痛哭流涕的小青年,"不就是斷了三根指頭嗎?你這算什麽?看我?哈哈,怕什麽!就算我手也沒有了,隻要我能跟着大小姐學到本事,就算用我這口牙,我也能咬死好幾個萬家的人啊!你哭個屁啊啊!看看小蕾,别人怎麽做的?你臉紅嗎?"
"猛哥,我醒得了,我不敢哭了,"男青年慚愧的看向女孩子,表情猛然變得堅毅起來。
沒了眼睛的女孩子叫小蕾,衛天望也順着那青年的眼神看過去。
看着女孩子空洞洞的眼眶,再看着她動作麻利的幫别人熬藥換繃帶的動作,衛天望的心靈顫動了。
到底是多麽慘烈的遭遇,才能讓諾大一個家族的老弱病殘死亡殆盡,活下來的都隻能是青壯年!
這些從屍山血海裏幸存下來的人,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慘劇?
他們又是憑着一股怎樣的意志堅持到了劉知霜殺回東北,心如鐵石的衛天望也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不容易,真的太不容易了。
"主人,我能收留他們嗎?他們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劉知霜在衛天望的身旁說道。
衛天望扭頭看向她,發現她臉上雖然毫無表情,但臉頰正滑落着淚水。
"大小姐回來了,"這時候裏面的人終于注意到劉知霜在旁邊,他們又發現劉知霜身旁站着的衛天望,一下子變得畏畏縮縮的。
他們雖然從未聽劉知霜提過衛天望,但都知道大小姐是遇了貴人才能安然無恙的,大小姐的本事他們也知道,同樣知道她的本事都是這位貴人教的。
在他們眼中,衛天望是真正的強者,足夠他們用一生去仰視。
衛天望無視了所有人的目光,輕輕伸手拂散掉劉知霜臉上的淚珠,"如果覺得悲傷,就找個時間,找個地點好好的哭一場吧。你這樣太累了。他們可以留下,我很滿意你的安排,我會讓莫無憂暫時給他們找個安全的去處,另外,這裏有一份無名功,你拿去抄錄一遍,給他們每個人都教。記住,是每個人都要學,包括那位猛哥,還有小蕾,他們都很不錯,很好!"衛天望重重說道,他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他從這些人眼裏看到了仇恨凝聚而成的堅強意志,他意識到這些人雖然不少斷臂殘肢的,但都是真正的可用之人。
假以時日,這些來自被滅亡的劉家的人會成爲一股可怕的戰力,因爲他們都和劉知霜一樣,有着一顆必須變強的心!
他們聽到了衛天望的話,也看到劉知霜臉上驟然出現的驚喜神色。
猛哥堅毅的臉龐上落下兩行清淚,"阿芳,我可以給你報仇了!你在九泉之下等着我!"
明明雙目失明的小蕾,在衛天望與劉知霜剛一說話的時候,就猜到大概是什麽人來了,原本鋼槍般伫立的身軀一下子軟倒地上去,她流不出一滴淚水,但渾身卻止不住的顫抖,拳頭捏到發白,牙關咬得吱嘎吱嘎的響。
其他人也是紛紛激動得涕淚橫流,随着第一個人做出下跪的舉動,一個又一個的在這擁擠的房間中朝着衛天望跪了下來,匍匐在地。
劉知霜也是興奮激動難以自已,本以爲主人願意收留這些人都是天大的恩賜了,但沒想到主人竟然說願意教他們本事,他不嫌棄這些殘廢,而是用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神,看到了自己和這些可憐的親人内心最深沉的述求。
更難以置信的是,對武學有相當程度認識的劉知霜知道修煉武功對個人資質的要求是很嚴格的,但現在他說的卻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學習!
緊緊拽着手裏的小冊子,劉知霜難以抑制的顫抖了,在心裏重重念道,主人,謝謝您!
劉知霜在心裏呐喊着卻說不出口,她知道衛天望不喜歡花言巧語,隻在意實際表現。
"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些話要問大家,你們都把頭擡起來,看着我!"衛天望重重說道。
趴在地上的衆人,不約而同仰頭看着站在門口的衛天望,眼神裏都是狂熱,仿佛看着自己的神!
"我想聽到你們的心聲,你們告訴我,自己到底有多想報仇?說出來,大聲的喊出來!"衛天望大聲說道。
站在他身旁的劉知霜,突然感到一股涼意覆蓋全身,扭頭看去,發現此時的衛天望眼神裏閃爍着奇異的光芒,此時的他又進入了那種無情冷血的模樣,此時的主人強大而又可怕。
"做夢都想!站着也想!坐着也想!吃飯時想!就算哭着,也想報仇!每時每刻我都想報仇!"小蕾第一個大聲喊道,她雖然看不到衛天望的眼睛,但卻感覺得到一種奇怪的情緒正在自己心底滋生,仿佛有什麽東西讓自己回憶起了那可怕的一夜,回憶起了在失明之前最後看到的那一幕,那是自己的父母被人刺穿身體的慘象。
緊接着包括劉猛在内的其他人也大聲喊了起來,幸好這家酒店的房間隔音效果不錯,不然肯定會把附近的人吓一大跳。
衛天望将每個人的狀态都看在眼裏,他咧嘴笑了,伸手一指一個躲藏在人群最後方的人,"你!出來!"
他已經知道内應是誰了,值得慶幸的是隻有一個!
沒等這人站起來,劉知霜已經閃電般出現在他身邊,"劉興!爲什麽!"
這個叫劉興的男子目光閃爍,兀自狡辯道:"大小姐,什麽爲什麽啊?我什麽也不知道啊!"
"在主人面前竟然還想狡辯,沒有意義的,其實我根本就不用問你原因,受死吧!"劉知霜高舉手掌,就要将他一掌拍死。
衛天望擺擺手,"等一下,将他帶過來。我來問。"
這個名叫劉興的男子被劉知霜提着衣領,猛的扔到衛天望面前。
想完美掌控一群人,需要恩威并重,劉知霜對自己絕對崇拜,但這些來自東北的劉家親戚畢竟接觸時間很短,衛天望也沒有時間與他們打太多交道,所以現在他要把工作做到完美,能在将來避免很多麻煩,剛才是施恩,接下來自然就是立威了。
隻是除掉叛徒,顯然不夠,他要讓這裏的每個人都知道,沒有人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背叛他,就算秘密深藏心底,隔着肚皮,他也能給掏出來。
隻是一次眼神的交接,原本看來畏畏縮縮的劉興卻一下子有了勇氣,猛的站起來怒視着在場所有人,歇斯底裏的喊道:"背叛?你們問我爲什麽要背叛?實話告訴你們,我從來就沒有背叛過任何人!你們劉家的人何時把我當做自己人了?不就是因爲我是撿來的兒子嗎?你們想想我那個死鬼老爹是怎麽對我的!什麽東西我都比他親生的兒子少!什麽東西都要我讓他!就連女人他也要和我搶!這是憑什麽!我恨你們,很你們劉家的所有人!所以我要讓你們死!哈哈哈哈,現在萬家已經知道你們的藏身之地了,他們的人馬上就要來香江了!和我一起下地獄吧!我在下面等着你們!"
"胡說八道!别人女孩子喜歡的本來就不是你!還有,你是哥哥!你仔細想想,你到底比你弟弟少得了些什麽!我們劉家哪裏虧待你了!"劉猛第一個站出來反駁他。
"行了,你該上路了,"衛天望揮揮手,輕輕在這人背上拍了一掌,他漸漸軟倒下去,"一個可憐的偷渡客,死于心髒病,他的屍檢報告上是這樣寫的。萬家?哼,他們知道我在這裏,就憑他們萬家,沒有膽量來我在的地方!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包括劉知霜在内,所有人都被狠狠的震懾住了。
這就是他對付叛徒的手段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