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輕語的爺爺,"衛天望也不瞞着她,"她的爺爺是楚庭軍區司令。"
"這樣啊!"黎嘉欣恍然大悟,難怪每次自己打過去的時候,接到電話的人都是很忙很嚴肅的樣子,原來還有這麽一層緣故。
楚庭軍區司令是什麽職位?即便不怎麽了解政治的黎嘉欣都心中有數,共和國裏地位最高的層次啊!尋常人别說見到,就連想在電視上看到都很難,因爲這種級别的軍方人物,都盡量避免出現在大衆視野。他們必須保持神秘感,但他們雖然名聲不顯,卻每一個都是一方大佬,抖抖腳整個國家都要震三震。
可衛天望怎麽有别人的電話?他這樣打過去,難道不顯得冒昧嗎?
黎嘉欣不知道的是,守在病房外的韓烈的秘書剛開始看到來電時,下意識的就打算挂掉,心想現在老首長哪裏有心情接什麽電話。
可再一看來電上顯示的名字,衛天望。
這三個大字代表的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身爲韓烈的貼身秘書他當然知道這個老首長的救命恩人。
也知道高虎幾人能拿到全軍特種兵大比武的冠軍,和衛天望這個名字不無關系。
老首長也多次在聊天中提到這個名字,顯然衛天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很不一般的。
那這電話到底接是不接呢?現在老首長一家幾口人正在裏面傷心,自己拿着電話闖進去,到底會不會觸了老首長的黴頭呢?
還有個問題,這時候衛天望打電話來做什麽?他又能幫到什麽忙?
秘書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個前所未有的艱難決定,腦子裏也是紛亂不堪,但這樣拿着讓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也不是事,萬一吵到裏面的人又怎麽辦?
猶豫再三,考慮到衛天望的特殊性,他終于還是接起電話:"您好,請問是衛先生嗎?"
"是我,我找韓輕語,"衛天望語氣硬邦邦的說着,一聽是韓烈秘書的聲音,并且對方還捏了很久不接,再聯想到黎嘉欣之前的遭遇,他這就不太高興了。
有什麽事情不能說,藏着掖着有什麽意思,他心想十有八九是韓輕語被她家裏的人叫回去了,叫她别來香江大學讀書了吧,說來也是,她這樣的人,根本沒必要到學校裏讀書,安安心心的當自己的大小姐,将來自然又是個軍小姐,嫁給一個軍公子就是。
隻是她這樣的不告而别,又讓家裏的人隐瞞情況的行爲,就不太厚道了。
"呃..."衛天望一來就說要韓輕語接電話,秘書一愣,苦笑不已,現在輕語小姐要真能接電話那就好了,可她正人事不省呢,這怎麽辦,"是這樣的衛先生,輕語小姐她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
"這樣嗎?那算了,"衛天望聽了,也沒多費口水就把電話挂掉了。
所謂的不方便接電話,無非也就是想和這個學校這個班級裏的人徹底斷絕聯系吧,韓輕語如此行爲,實在叫人有些傷心了。幸好衛天望對這類事情不是很在意,換個别的人來十有八九會委屈到吐血了。
"看吧,我就說你怎麽可能直接聯系得到人,我打過去也是這樣的情況呢,"一旁的黎嘉欣顯然早已猜到會是這情況,也隻是無奈的晃晃腦袋,拍拍衛天望肩膀以示安慰他。
衛天望擺擺手,"别安慰我,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們走吧,我難得來一次學校,還是去上半天課好了。"
兩人并肩往教師走去,黎嘉欣這時候本應該到學院辦公樓去,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衛天望一起走,其實隻是想和衛天望多呆一點時間而已。
與此同時,遠在楚庭的病房外,秘書在衛天望挂斷電話後,整個人愣在那裏,腦子裏亂糟糟的。
身爲秘書,察言觀色的本事最是擅長,剛才雖然衛天望沒有說很多話,但秘書也感覺得出來對方不是很有耐心,在挂斷電話時的那句,那算了,似乎有點賭氣的味道。
似乎自己接個電話把人給得罪了啊!
若是别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身爲韓烈的秘書他也沒怕過多少人,但偏偏對方是衛天望,是韓老爺子都非常重視的人,是韓老爺子曾經想将韓輕語許配給對方的人。
似乎他有權知道韓輕語現在的情況啊!
秘書面臨着人生最艱難的抉擇,到底要不要進去把衛天望打來電話的事情通知給首長呢?
就是不知道首長對衛天望到底多重視,如果首長非常重視他,他又能幫到輕語小姐,那自己這就是救人一命的大功一件,往後将會從韓烈的貼身秘書進階到真正的心腹,隻要再在首長身邊熬兩年資曆,回頭出去之後立刻就是一方豪雄。
但如果沒有摸準首長的心情,在他傷心的時候還闖進去打攪他,結果自然就是被認爲沒有眼力見,回頭就不知道被流放到哪裏去了。
簡簡單單的一件小事,卻成了事關前程的豪賭,這位秘書也是始料未及。
病房裏面的韓烈老爺這邊剛和陸芸說完韓輕語中毒的前因後果,因爲内心深處的掙紮和折磨痛苦不堪,已經确認醫學沒有任何辦法了,所以要麽保孫女要麽護江山的選擇不可避免。
這對年逾花甲的老人來說太痛苦了。
陸芸當然一門心思想保住女兒,但她也知道自己對這兩個男人的決定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先有國,再有家這個觀念,在這個男權家族裏根深蒂固。
韓烈不是貪戀權力的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一直都是個剛絕果斷的戰士。
韓家康同樣不能左右韓烈的決定,他這個父親當得也很不稱職,因爲他連勸說自己父親的勇氣都沒有。
"不如,讓輕語自己做決定吧?等她醒來,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她說,如果輕語說拒絕對方的要求,我們就拒絕。如果輕語說答應,我也就答應!"這個決定對韓烈來說太痛苦了,哪怕是堅定的戰士,他也選擇了逃避的思路,他想将難題抛給孫女自己來決定。
"可現在我們不知道輕語到底什麽時候醒來啊!萬一她這幾天一直都不醒呢?我們真的還有時間等下去嗎?"陸芸不無擔心的說着,同時對公公推卸責任的行爲暗自不滿,但她真的不能說得更多。
就在這時候,躺在病床上的韓輕語突然舉起手,是的,雖然舉得不高,但卻明顯看得出來,她的小臂擡了起來。
三人大吃一驚,難道韓輕語醒了?
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她終于醒了?
韓烈心中長籲一口氣,這樣艱難的決定,他實在做不下來。
年輕的時候,也許他毫不猶豫就會選擇放棄家人保全國家,但現在他老了,最大的幸福是看着兒孫滿堂,很多時候都是一股責任心在對自己趕鴨子上架,直到必須犧牲孫女性命的時候,老人終于認識到自己的脆弱,原來自己沒有那麽堅強和冷血。
一切就讓她自己來做決定吧!
但三人等了一會兒,韓輕語隻是把手這樣舉着,沒有說話。
韓家康着急的撲到韓輕語面前,"輕語,你醒了嗎?醒了嗎?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韓輕語依然沒有動靜,韓烈趕緊按鈴把華夏義與姚志萬叫了進來,看他們對這現象有什麽解釋沒有。
華夏義和姚志萬走過來,觀察片刻後,華夏義先說道:"輕語小姐現在應該能聽到大家說話,但行動不便,她自己并不能開口,甚至也掙不開眼睛,但她卻能控制自己的右手。這種現象在許多重傷昏迷的患者身上很常見。"
姚志萬也贊同道,"是這樣的。輕語小姐,你如果能聽到我說話的話,就抖一抖你的指頭好嗎?兩次!"
果然,韓輕語的指頭抖了兩下。
"能聽到!能聽到!"韓烈三人喜極而泣。
韓烈抹了把淚水,靠着驚人的毅力将心情調整過來,表情變得無比嚴肅,"輕語,剛才我們說的你都聽到了嗎?如果你已經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抖一次手指,還有什麽不了解的,就抖兩次?"
韓輕語微微擡起的右手抖動了一次,隻有一次。
她真的什麽都知道了。
韓烈、韓家康、陸芸三個和韓輕語最親近的人,看着如今憔悴的孫女、女兒,心情比任何人都更複雜。
她才不到二十歲啊,還處在最花季的時代,可爲什麽要讓她這個脆弱的女孩子來承擔這樣的事情。
一個女孩子,讓她自己做出抉擇,是犧牲自己保全國運,保全十幾億民衆的未來,還是甯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說來簡單,誰都知道,一條命能換這麽大的利益,怎麽都值,但這畢竟是她自己的性命啊!
"那麽...你是怎麽決定的呢?要解藥,你就抖兩下手指,不要解藥,就隻用抖一下。"韓烈語氣顫抖着,緩緩說道。
她到底要怎麽決定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