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着依然寂靜的倉庫,兩人沉默着,莫無憂心裏癢癢的,但她也隻有忍耐,衛天望從不在這種事上開玩笑,不到最後時刻,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對了,爲什麽你從來不嘗試着和林家和好呢?"莫無憂突然問道。
衛天望扭頭望向北方,"從他們強行帶我媽回燕京那一刻開始,到我的朋友被他們害死的那一天,注定他們必須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除非我死,不然誰也不能讓我停下來。"
他想起死在毒品下的鄭佳華,還有林家拖下水又被自己親手處決的萬豐與馬治國兩人,心裏又開始難受起來,以至于站在他身旁的莫無憂都感到絲絲涼意。
她知道,衛天望的情緒又不穩了,唉,也正是這樣的經曆,才能造就他這種人,命運是公平的,他得到的很多,失去的更多。
現在他所做的,隻不過是将自己失去的一點點拿回來,當他做到這一切的時候,他才能成爲淩駕于命運之上的強者。
那麽,此時倉庫裏面到底是什麽情況呢?
"嵩哥,你說莫局長會派人來救我們嗎?"其中一個手臂中槍的兄弟一邊用力勒緊肩膀上用來止血的綁帶,一邊對武嵩說道,神情有些黯然,這次中計對他們來說确實是當頭一棒,讓他們從順風順水的狂妄自大中醒來。
他們想起在開始學武時衛天望無意間說過的一句話,永遠不要小看你的敵人,因爲這會讓你萬劫不複。
那時候他們覺得自己年齡比衛天望大得多,衛先生雖然身懷絕技,但未必比自己更懂人生,可現在他們突然知道了,他雖然年齡不大,但卻是真正看懂了人生的智者。爲何一直以來衛天望無論做什麽都無往而不利,正是因爲他從來都堅持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原則。
武嵩左右看了看,中槍的兩個兄弟雖然都不是緻命傷,一個是手臂一個是大腿,但畢竟失血不少,現在将子彈取出來後暫且止住了流血,但他們的戰鬥力大打折扣,這兩人雖然都在強撐,但武嵩知道,強行突圍的話這兩個兄弟十有八九會跟不上節奏,最終折在這裏。
所以他們在心頭有些盼着莫無憂派人來救他們,畢竟以特殊事務局的情報渠道,得知他們現在的困境是必然的。
但是武嵩在琢磨一陣子之後說道,"若是小事我們自己就能搞定,可現在外面至少包圍了四五十個槍手,帶着的都是大威力的家夥,如果沒有猜錯甚至還有兩個狙擊手,之前要不是我們見機得快,恐怕都被爆頭了。這些該死的東西,竟然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伎倆,是我大意了,我要向兄弟們道歉。現在我們的情況很嚴峻,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莫局長多半不會派人出來,現在就暴露出我們與她的關系,和勝與義安兩家必定會聯起手來,想盡一切辦法将我們趕出香江,這樣我們就壞了莫局長和衛先生的大計了。"
其他弟兄聞言也是點頭贊同,武嵩的分析不無道理,隻是想想就有點喪氣,大家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結果在短暫的順利之後就像個小年輕一樣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了,在得到消息的時候沒有多想一想就出動,落得這個下場,顯然這次對方是鐵了心要自己的命。
在香江鬧市區無論哪個社團都不敢動刀動槍,但到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自然是天高任鳥飛,這些社團都把自己壓箱底的家夥拿了出來,并且專門雇傭了兩個殺手當狙擊手,爲的就是今天。
"确實如此,對方火力極強,莫局長派來的人少了的話,恐怕隻會搭進來而已,但派的人多了就很難不露餡了。唉,那如果莫局長不能派人來救我們的話,似乎也隻有衛先生可以靠一己之力從這種局面下将我們救走了,"武嵩他們這個團隊裏年齡最小的兄弟如此說道,眉宇間也滿是憂色。
"可惜就是這次我們出來帶的家夥太少,子彈也就一個彈夾,如果我們火力充分,也不會被困住了。唉,我們的破軍功還沒有練到家,就盲目自信,實在是不應該。衛先生如果出手,我們肯定安然無恙,但是當初我們都親口答應過他,不給他添麻煩,同時這次的事情是我們自己太蠢,自己犯下的錯誤卻要衛先生來給我們善後,我心裏難受,我覺得自己沒臉見他,更會讓我覺得當初自己說要混出個人樣來的話顯得太丢人,真的,我心裏憋得慌,像快死了一樣難受,"武嵩手裏端着衆人唯一的那挺微沖,後悔不已的說道。
對方的戰術非常簡單,就是人海戰術,硬生生的火力壓制,但這就叫他們沒有任何辦法了。
"另外,衛先生真的會來嗎?"另一個兄弟突然幽幽說道。
其他人聞言,腦子裏也泛起這個可怕的念頭。
衛先生雖然看起來年輕又好說話,但在場衆人可都是見過他發飙時的可怕模樣的,絕對的冷漠如冰,下手更是不帶絲毫感情。
在東北的時候,那些萬家的槍手在他眼中,仿佛根本就不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而是可憐的蝼蟻。
所以千萬别看他平時是個文質彬彬的學生,可一旦他對某件事情做出決定,絕對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想那麽多了!你們左右看看,我們現在像個什麽樣子!衛先生已經幫我們夠多,我們怎麽能遇到點事情就盼着他來救?我們又不是小屁孩在外面被人欺負了就盼着大人來撐腰,我們要做的事情是什麽?是稱霸香江!難不成這樣的目标還需要别人保駕護航一路護送才能達到?那要我們有什麽意義?衛先生不能自己去做麽?他一個人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強十倍!他隻是沒興趣而已!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命運,也是我們自己的追求!憑什麽衛先生要來承擔我們惹出的風險?"武嵩突然發怒了,揮舞着雙手大聲說道。
"曆史上真正的枭雄有幾個是在溫室裏長大的?哪個不是經曆過無數生死考驗再一步步攀上巅峰的?我們從一開始壓根就不該希望别人來救我們!就算有人來救我們了,我們也得當成是沒這回事!你們明白了嗎?要靠自己!我們隻能靠自己!"雖然衆人如今在香江的身份地位都算是老大級的人物了,但在此之前許多事情都純粹靠着莫無憂提供的幫助才能完成,心态依然沒有完全脫離在東北當緝私隊員時的狀态。
這種心态沒資格當老大,甚至連老江湖都算不上!
武嵩一席話,說得在場衆人都茅塞頓開,個個紛紛起身,變得群情激憤起來。
在經過最初的慌亂,随後的渴望救兵等心态變化後,這一行人終于是決定豁出去大幹一場了。
遠在數百米外的某棵樹上,衛天望正和莫無憂并排站在樹丫上。
兩人遠遠眺望着倉庫這邊,以衛天望的視力,倒是将兩人這一面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倉庫朝我們這邊大約二十來個槍手,另一面應該也差不多的情況。在我們右手邊大約兩百米開外平行過去,有個狙擊手正趴在那個小山頭上,在倉庫對面肯定也有一個,對方不會留下漏洞的。那麽,如果是你被困在倉庫裏面,你會怎麽做?"衛天望問道,他雖然嘴上說着不管,但其實還是有點放心不下武嵩的生死。
自己和這群緝私隊的人其實頗爲投緣,嘴上雖然說得那麽絕情,但衛天望最主要的目的是不希望他們死掉。
包括現在,其實他更想就這樣親自殺出去把人救走了事,但這确實意味着從此以後他不可能再放心的讓武嵩等人繼續闖這條路,根本目的也是想保護他們。
所以他才要給武嵩等人一次機會,但現在最大的難點,就是要确定到底什麽時候才是自己必須出手的時機。
萬一武嵩他們真到了絕境,也許自己刹那間的猶豫就會讓他們命喪黃泉。
可萬一武嵩幾個正拼了命的突圍,明明可以靠他們自己的力量成功,但我這邊有沒按捺住而出手了,那這事到底該怎麽算呢?
所以現在雖然處境危險的是武嵩幾個,但真正最難辦的人是衛天望才對。
他問莫無憂這個問題,也是爲了通過作戰經驗豐富的莫無憂提供的參考,來判斷到底什麽程度才是自己出手的時機。
莫無憂面露憂色,想了想說道:"如果是我帶着幾個人遇到這種事,在不考慮援兵的情況下,我會選擇先确認對方是否有炸彈之類的大威力武器,再據險而守。力圖依靠自己的槍法慢慢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讓對方知難而退。"
"那你的意思是武嵩他們不會突圍了?"衛天望問道。
莫無憂搖搖頭,"他們必須突圍,因爲他們的彈藥不夠,這次他們出來隻帶了一把槍和一個彈夾,根本不夠打的,打完這個彈夾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到了,所以他們必須趁着自己有火力的時候突圍,不然必死無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