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望知道這一切,還是羅癬覺情況不妙時通知的他。
羅雪顯然也認爲這次的事情牽連極大,甚至張口就叫他跑路。
但衛天望腦子裏轟然炸開的卻是羅雪無意間透露的另一個消息,海江超市的鄭佳華,鄭總死了,因爲吸毒過量而死的。
在知道這事之後,衛天望便不可能選擇逃避,他的憤怒沖天而起,他恨得咬牙切齒,他一定要回去好好問問吳小刀、萬豐和馬治國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麽!
怎麽會販毒!怎麽可以販毒!怎麽能害死他!
回想起上次回黃江的時候,難怪老找不到鄭總,難怪超市的人說他最近有些奇怪,顯得精神很萎靡。
現在答案揭曉的一刻,竟是如此殘酷。
衛天望腦海中不禁回想起認識鄭總以來的點點滴滴。
那個有些不正經的中年人,也許他有很多缺點,過于,一把年紀了也老不正經。
但他對人無疑是非常實在的,在衛天望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正是鄭佳華給他提供了一份沒多少事,但收入卻一點兒也不低的兼職工作。
雖然他總是裝出一副奸商的樣子,嘴裏說着敢請假就扣工資什麽的。
但如果衛天望真的有事去不了,每到發錢的時候,鄭佳華又會無意間忘掉他請假的記錄。
要知道,他這所謂的兼職的收入,比起超市裏那些正式員工也是一點兒也不低。
他幫衛天望這些,圖的是什麽?難道那時候鄭佳華就預見到了如今的衛天望了嗎?
沒有,完全沒有,他隻是單純的熱心而已。
并且他身爲超市老闆,但對員工從來沒有老闆的架子,甚至會親自扛冷藏食品去冷庫,這又有幾個老闆做得到。
在制咬剛起步需要打開市場的時候,是鄭佳華第一個拿出自己超市的櫃台幫他。
在衛天望的高考成績被質疑的時候,也是鄭佳華冒着被人搗毀超市的風險,強行站出來爲他說話。
衛天望還知道,有段時間自己寫不出稿子,每個月隻有那點打工的收入,除卻給母親買藥之外根本負擔不起生活費的時候。
自己家裏也從來沒有斷過糧,沒少過肉,也沒缺過雞蛋。
母親不說,但衛天望也知道,這些也都是鄭佳華悄悄送來的,不告訴自己,隻是因爲他知道自己不願意白拿别人的好處。
在黃江縣的這些年裏,鄭佳華真的幫過他很多,越是細數,衛天望的心裏便越是揪得緊,仿佛被撕扯般的痛楚。
很多人都說,要成爲強者,一定要絕情絕義。
衛天望以爲自己能做到,在開啓精神封鎖狀态時,或許他已經做到了絕對的冷酷。
但當聽到鄭佳華的死訊時,他仿佛又回到當初親手掩上小寶的眼睛時那般的痛楚。
衛天望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手機,眼眶漸漸濕潤了,這台手機正是鄭佳華送給他的。
睹物思人,自己還沒來得及怎麽報答他,但他卻已經先一步而去了。
對于沒有多少親人的衛天望來說,鄭佳華于他的意義,不僅僅是一個曾經幫助過他的叔叔那樣簡單。
他開始自責起來,如果上次回黃江的時候,更堅決的嘗試着找他,以自己的功力和觀察力,隻要看到他便一定能發現異狀的,也許自己就能及時制止他吸毒了,也許他就不用死了。
頹然坐倒,衛天望的雙手哆嗦着,良久之後,他又搖搖頭,暗暗自嘲,他知道,自己其實沒有必要自責,有時候人的命運便是這樣,即便自己能暫時的制止他,但隻要毒品還存在于黃江縣,隻要他還沒有千金散盡,戒不掉的。
他狠狠的捏着拳頭,指節被捏到發白,牙齒咬得緊緊,眼睛裏的痛苦和憤怒相互交織。
衛天望有些茫然四措的揮了揮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天沙公司涉毒,鄭佳華因爲吸毒過量而死。
這到底又該怪誰?
到底又該恨誰?
天沙公司正是因爲自己的扶持,才能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如果不是自己的幫助,天沙幫還是沙鎮上一盤散沙的三個小團夥。
如果不是仗着有自己撐腰,他們又怎麽敢涉毒!
隻怪自己沒能早寫穿那些人狗改不了吃屎的的秉性,勢力龐大起來便忘乎所以。
萬豐和馬治國這兩人或許真能幹得出這種事,但吳小刀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道自己和唐程都看錯人了?
他一腔怒火竟然被堵在胸口,内心空落到無處安放。
他恨不得讓這三個人立刻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想狠狠的質問他們,到底仗了誰的狗膽!
衛天望猛的站起身來,“我要回黃江。”
一直在旁邊擔憂的看着他的甯辛頤,見狀連忙走上前來,神色複雜的看着衛天望。
她其實也想勸衛天望趕緊離開共和國,到國外去躲避。
她也聽得出來,這次的事情不簡單,涉毒這個事情,在國内是絕對的零容忍。
就算知道衛天望和這件事沒什麽關系,但他曾經是天沙幫幫主卻是不争的事實,現在他回去絕對是自投羅網。
但甯辛頤最終還是沒能勸出口來,因爲她太了解衛天望了。
他已經決定要回去了,誰也阻止不了他。
甯辛頤想了想,最終隻能默默的說道:“你一定要小心。”
她沒有說什麽我要陪你回去這種廢話,她跟着回去非但起不到什麽作用,反而會拖衛天望的後腿。
衛天望點點頭,“我走之後你也盡快聯系你媽媽,把她也接到香江這邊來住吧,還是這邊更安全些。”
這時候能夠對他在情報上起到最大幫助的莫無憂,卻正在燕京參加一個保密級别極高的封閉會議,根本聯系不上,這是很早之前便決定的事情。
在去燕京之前,莫無憂也曾對衛天望說過,但現在衛天望敏銳的察覺到,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爲之,目的就是爲了讓莫無憂被牽制住,讓她在這件事情上幫不了自己什麽忙。
最大的臂助莫無憂聯系不上,讓衛天望這次黃江之行變得危機四伏,就像是瞎子走進滿地陷阱的狩獵深林一樣,随時都可能一腳踩空掉下深淵。
事實上衛天望根本就沒有等到回黃江的時候,就遇到了第一個麻煩,而且還是個他無法如同往常一樣,用強勢手段去反抗的大麻煩。
衛天望到達湖東省,剛走下飛機,便被一大群嚴陣以待的警察圍住了。
“衛天望,跟我們走一趟吧,奉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抵抗。我們懷疑你與天沙113重案有牽連,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和我們回去協助調查,”當頭的一個大蓋帽表情嚴肅的說道。
衛天望敏銳的察覺到四周圍着的十幾名穿着制服的人都把手悄悄搭在腰間,顯然他們身上都是帶了家夥的。
但這隻是部分擺在明面的警力而已,還有更多的便衣到處都是。這次的案件比想象中更嚴峻,警方爲了對付他這個所謂的“毒枭”,可謂傾巢而出。
他沒有選擇反抗,這些人不過都是些執行公務的警察而已,這裏是機場,這些人也沒有什麽罪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搞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去警局反倒合了他的心意。
“好,我跟你們走,”衛天望點點頭。
他剛說完,一個年輕人便拿着手铐走了上來。
衛天望眉頭一皺,“跟你們走可以,但别想拿這東西铐着我。你們有确鑿證據證明我參與販毒了嗎?而且我離開黃江縣已經很久了,天沙公司和我有什麽關系?配合你們調查,我最多隻不過是個證人,你們沒有資格铐着我。”
“少廢話,”那年輕警察的脾氣顯然不怎麽好,更沒認識到自己面對的是個什麽人,面色一冷,就要強行抓住衛天望的手,打算強行把他铐起來。
這時候帶頭的那個大蓋帽及時制止了這個沖動的警察,他一步走上前來,按住了年輕同行的手背,然後沖着他搖搖頭,示意他冷靜些。
這老警察倒是有眼力得多,無論衛天望現在是不是嫌疑人,但确實正如他所說。
根據目前的證據顯示,天沙公司涉毒是從去年十月份之後才開始的,而那時候的衛天望,早就以全國狀元的姿态,到香江大學讀書去了,并且沒有任何迹象顯示在天沙公司涉毒的這段時間内,衛天望對天沙公司還有什麽操控性的行爲。
按理說,衛天望雖然有一定嫌疑,但實際上卻屬于可抓可不抓的範圍内,這一次也是不知爲何,上面下命令要第一時間将衛天望控制起來,并且要求的還是最高規格的警力出動。
若不是确認得到了他主動乘機回湖東省的消息,恐怕在香江就已經實施抓捕了。
現在不铐住他,也是符合規定的,畢竟名義上隻是協助調查。這個年輕的警察隻是以往辦案時養成習慣了,但對衛天望這個在警界頗有惡名的人,實在沒必要無謂的得罪他。
對付他是那些大佬們的事情,自己這些小醬油,又何必拿着喝稀飯的錢,又去買滿漢全席的食材呢?
所以最終衛天望還是沒有被铐上,隻是被十幾個人包圍着坐進一輛裝甲越野,徑直開到了烏州市警局。
而這裏,就是這次天沙113重案的專案組臨時總部,衛天望這個所謂的協助調查的人,在經曆了最初的好待遇之後,一到這裏果然感受到滿滿的惡意。
剛開始沒有任何人來審問他,他被關進了單獨的囚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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