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沙酒店的門口依然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該布置的都準備得差不多了,現在坐在這邊值班看場子的是萬豐,另外唐朝玄和馬治國都輪換着去休息了。
萬豐看了看表,“快七點了啊,差不多了,我也該去睡一覺,不然中午剪彩的時候那兩人都神采奕奕的,我一個人頂着個熊貓眼,真是說不過去。”
想及此處,他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拍拍坐在旁邊昏昏欲睡的那師爺,這師爺是馬治國花錢請來的,後來大家都覺得這人還算靠譜,幹脆以公司的名義将他正式聘請了。
在天沙幫漂白這事上,這位師爺也忙裏忙外跑上跑下,也算盡心盡力了,畢竟沒什麽人希望自己老闆是個不要命的黑老大,能幹點正事,他也有挺有幹勁的。
師爺甩甩腦袋,精神頭變得好些,擺擺手,“萬哥你去睡吧,這裏的事差不多了,我在這兒盯着就行了,你們三位老闆都要好好休息一下,中午就靠你們撐場面呢。”
萬豐見他如此懂事,心裏也是舒坦,笑笑就當先跑到裏面找個房間悶頭睡大覺了。
另一邊,徹夜未眠的江風正和同樣坐了一整夜的兒子一起坐在沙發上,兩父子面前擺着個大煙灰缸,裏面滿滿當當的煙頭,地上胡亂扔了好幾個煙盒。
兩人的手機都擺在茶幾上,這整整一夜,通過這兩台電話,兩人起碼下達了數十個指令出去了。
現在終于确定了最重要的一環,兩父子難得舒了口氣,終于是能休息一下了。
江小龍皺着眉頭,似是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先前有兄弟去打聽過了,昨晚衛天望就回了黃江,明天他肯定會到場的。聽說他家的燈兩到後半夜才熄滅,也不知道這家夥在忙乎什麽。”
江風聞言得意一笑,“衛天望這樣年輕氣盛的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還能做什麽?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懂得很呢,不是在看片子就是在下片子呗。他倒是悠閑得很呢,第二天要參加開業典禮都不做什麽準備的。”
“他一直躲在天沙幫的幕後,所以按照他們的計劃,他應該不會出面剪彩,最多就是到場觀禮一下。但他做夢也想不到,他已經沒有剪彩的機會了,嘿嘿,等待他的,将是噩夢,”江小龍說着,腦子裏似乎又回憶起了衛天望折磨他時的場景,心裏隐隐有孝虛,但再轉念想這次自己這邊有心算無心,又有兩位高手坐鎮,赢定了。
“當然,那兩位高手可不是一般人,聽說他們是以武入道,當年手裏都很有些命案,最近幾年才收心研習武學,手頭功夫都硬得很,一拳打死一頭牛也不在話下,衛天望雖然有點邪門,但畢竟年輕,他肯定不是那兩位的對手,你沒看武俠小說裏面都寫了,年紀越大的内力越深厚麽,衛天望一個毛都沒長齊的愣頭青,隻不過學了點皮毛,肯定不是兩位大師的對手!”言語間江風顯得充滿信心。
江小龍也猛點頭,“就是,你沒見那椅子,都快爛成渣了。”
說到這他還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被人用手一摸,實木椅子便成了碎木,這等功夫說出去也很吓人了,這多半就是傳說中的内功。
江風聞言自是更有信心的一笑,“當然,天下之大,奇人異士是很多的,經過此事後,你要記得做人要穩重。這次如果不是你把衛天望得罪得太深,我們本來不用這樣針對他的。”
江小龍谄笑着不敢再說什麽,心裏暗自腹诽,我雖然一直在得罪别人,但都是我倒黴的好吧,衛天望又怎麽可能死抓住我不放呢?明明是你覺得天沙幫和大江會遲早會起沖突,也是你疑神疑鬼的認爲白河中學那個叫郭英能的校長的死和衛天望有關系,怕他哪天也悄悄找上門來,你怕死,才鐵了心要先下手爲強的吧!幹嘛扯我頭上來呢,說得好像我真是個二世祖一樣呢?我不就是想包養個妹子恰巧被他撞上,調戲個妹子又恰巧被他撞上,他帶着妹子在縣城逛街,又恰巧被我小弟招惹到了麽?
當然這種話他還是隻敢在自己心裏暗暗腹诽,肯定不敢說出來的。
最重要的,也是最幸運的,隻要衛天望完蛋了,自己往後也不用再活在他的陰影之下。不可否認衛天望當初那幾次經曆死亡的幻境給江小龍造成了極大傷害,以緻如今他每當入睡,都會出現可怕的噩夢。這些噩夢極其相似,總是各種各樣自己的死法。
噩夢幾乎要把江小龍折磨成一個神經病,所以哪怕明知道衛天望很厲害,他當初也鼓起勇氣背上行囊帶着幾個小弟踏上尋訪高人的征程。
蒼天有眼,雖然自己沒能摸到門路,但柳暗花明又一村,有劉定安的牽線搭橋,黃江縣國土局局長胡萊的突然加入,在胡萊的介紹下,真給找了倆高手回來。
又閑談一陣,兩父子一道展望一番前程似錦的未來,兩人将腦袋斜斜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閑了。
爲何江風兩父子始終被劉定安捏在鼓掌之中,原因其實很簡單,以這次的事情爲例。江風和江小龍在見識到請來的兩位高手稍稍漏了一手之後,便堅定不移的認爲就憑這兩人肯定可以搞定衛天望了。
他們并沒有想過,如果這兩位高手最終敗在衛天望手下,那又該如何,真的隻是簡簡單單把衛天望抓進去就能成事了嗎?
事實顯然并非如此。
兩父子并沒有意識到,衛天望如今還頂着個炙手可熱的全國狀元的身份,劉定安雖然瘋狂,但并不想把他自己搭進去,不可能簡簡單單就給衛天望弄躲貓貓死或者洗臉死。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要把他的罪做大,做重,重到可以判死刑。
想做出這效果,大江會就必須要死人,而在大江會死人的同時,如果天沙幫也死人了,就能把雙方矛盾激化到最,到時候事情便會越鬧越大,也許會死更多的人,這樣隻要把衛天望抓了進去,再給他弄實主犯的身份,便是可以即刻執行槍決的罪名了。
這個安排,劉定安是不會給兩父子說的,原因很簡單,劉定安的這謀劃不單單針對天沙幫,就連大江會的父子倆也會一道被他拿下。大江會的人死了,自然是要抓天沙幫的人進去,那就是抓衛天望了。天沙幫死人了,則是抓大江會的人進去,抓誰呢?肯定是抓江風這個衆所周知的幫主了。
以前幫會之間的火拼不是沒死過人,但那時候劉定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情也就被抹過去了,但這一次,劉定安一方面要爲自己兒子報仇雪恨,另一方面也要把心思活絡留下自己把柄的江風父子一杆子打到低,不給他們任何翻盤的機會!
至于江風手裏掌握的證據,劉定安根本就不打算給他拿出來要挾自己的機會,人已經被弄了進去,整個勢力也被連根拔起,你再說什麽都沒用了。
當牆上的時鍾走到八點整時,江小龍的手機瘋狂的咆哮起來。
江小龍猛然從沙發上坐直身子,隻用了五秒鍾便讓腦袋變得清醒起來,當電話接通那一刻,手機裏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小龍哥!唐程幾個小子帶人騎着摩托出發了!”
“很好!叫路上的人都盯好了,隻要他們一進縣城地界就動手!先把唐程這小子綁了!”江風的語調擡高了八調,一切正按照自己等人預訂的劇本演着,看起來是那樣美妙。
那邊江風也被吵醒,他俯身下來,将雙手搭在膝蓋上,沉吟片刻,“走吧,我們也該出發了,其實唐程綁與不綁并不重要,隻要我們能激起唐朝玄三人的火氣,他們會帶人來的。”
兩父子下樓,坐上一輛商務車,在車裏睡了一夜的司機将兩人拉往黃江縣城郊一家農家樂,這農家樂是江風慣用的窩點之一,距離縣城大約五六公裏,兩面環山,一面是湖,景色怡人,是個垂釣的好去處。
江風有不少見不得光的勾當也在這裏,當然這些事情在黃江縣裏本就是公開的秘密了,就連唐朝玄也知道這地方。
于此同時,艾若琳則剛剛踏上黃江縣的土地,坐了一整夜的飛機,下飛機後又馬不停蹄的乘坐專車前往黃江,雖然身邊依然跟着個讨人厭的影四,但艾若琳卻疲憊又亢奮着,今天就要見到他了,好期待呢。
走下商務車,踏足地面的那一刻,盡管身子因爲過度的疲累而顯得有些搖椅晃,但艾若琳的心情卻漸漸開始激動起來,真是矛盾的狀态。
她開始期待起來,衛天望現在到底在不在黃江呢?如果他也在黃江,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肯定是個大大的驚喜吧。如果不在呢,我就在他家門上用刀子刻上大大的一行字,“艾若琳到此一遊!”
嘻嘻,叫你不打電話給我,看我不氣死你。
想起那個人,想起那扇門,艾若琳變得更加歡呼雀躍,心情和買了刮刮樂彩票的人,在刮下開獎區前一樣,緊張着又期待着。
就在這時候,一路沉默的影四突然說話了,“小姐,現在直接過去嗎?萬一他真在的話,你頂着兩個大黑眼圈,不太合适吧。”
影四的話顯得很随和,他竟然是在給艾若琳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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