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衛天望徹夜難眠,最終還是沒有聯系艾若琳,他不知道如何開口,隻是默默的将内存卡裏的東西轉存到電腦上,再把所需的東西留下,最後将内存卡換到新手機裏。
在艾家這個龐大的家族中,已經逐漸接觸家族企業并掌握了一些權力的艾若琳,卻因爲心情郁結,連夜踏上了回湖東省的飛機。
出乎她預料的是,自己母親竟然沒有阻止她的行動,但艾若琳這次倉促出行本也沒什麽多餘的想法,她早就知道衛天望不在黃江,而是出門旅行了。這次回去,就是想回到那些地方,再看看熟悉的一切,平複一下長久未曾接到衛天望電話導緻的郁悶心情。
“動作快點!都什麽時候了還磨磨蹭蹭的!明天的開業典禮辦不出來就是因爲你小子動作慢!”
“老闆呐!我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你就别催啦,天亮之前肯定搞定的啦!你還是去看看外面搭架子那些人吧,我隻是個安裝燈泡的也!”
“穩住!穩住!媽的這要倒了我砍死你全家啊!”這是馬治國在天沙酒店門口的咆哮聲。
爲了趕上預訂的日子開業,天沙幫全員上下齊心協力,在這個夜晚忙碌着。
“我說老唐,天望哥真會來嗎?”萬豐站在唐朝玄旁邊,抄着手,心裏有些沒底。
唐朝玄沉吟一陣,也不是很吃得準的語氣,“他說了會來,應該會來的吧。”
“最近我聽說江風那邊動靜不小,劉定安三天兩頭往江風那邊跑,不會出什麽幺蛾子吧?”萬豐憂心忡忡的說着。
唐朝玄對此也很頭疼,說道:“劉定安這家夥自從死了兒子之後就變得有點奇怪,我擔心他這次打算和江風聯手搞什麽事情。但擔心也沒辦法,酒店總得開業,這裏畢竟是鬧市區,大庭觀衆之下,他們就算亂來,想必也不會太過分的。我們防着點就是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了。”
萬豐無奈的點點頭,“暫時也隻能這樣了。這種誠,隻要天望哥能來,心裏也有點底氣。”
“沒問題,他一向說到做到,肯定會來,”唐朝玄似是在給萬豐說話,也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在另一個隐秘的地方,大江會幾個大佬正坐在一起,江風坐在上首,旁邊還有兩張椅子上坐了兩個面色冷峻的中年人,不知道是什麽來頭,低下的人紛紛竊竊私語,對江風突然公布的決定表示質疑。
他們所質疑的,正是江風剛剛突然宣布的一個消息,就在明天,大江會全員出動,破壞天沙酒店的開業典禮,并且還有一系列後續謀劃,明天過後,天沙幫将不複存在。
這樣數百人的大動作,已經好幾年未曾在黃江縣裏出現過了,就算在烏州市也同樣如此。
過慣安逸日子的諸多大佬,不由得紛紛抵觸,年紀大了,不再像個愣頭青的小子一樣,不想臨到老來還爲這些事情搭上自己的性命前程。
當然這些大佬有一點尤其想不明白,前段時間大江會明明都和天沙幫相安無事了,可從一個月前風頭突然變了。
先是阻止天沙幫在縣城裏開辦石場,又代理另一個品牌的水泥直接賣低價,打壓天沙幫代理的水泥品牌,上個月中旬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白河鎮,對天沙幫的根據地沙鎮形成巨大威脅。
但在這些安于現狀的大佬看來,經濟上已經占盡優勢,這就夠了,犯不着還去和别人拼命啊!就算要動手,你們可以談嘛,現在這世道還有什麽不能談的?犯不着再像十年前那樣砍砍殺殺的,多不和諧啊。
聽着下面的人一個又一個的發表反對意見,江風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黑,終于他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你們以爲我這是吃飽了撐着,才非得和天沙幫過不去麽?”
“錯了!你們都錯了!你們的心老了,但天沙幫那群人的心還沒老!你們覺得躲在屋裏關起門來,就可以繼續享受數錢數到手抽筋,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了?我告訴你們,沒門!如果他們那酒店順利開張了,等着你們的,就是上街要飯的窮日子!别以爲我在危言聳聽,這縣城裏就這麽多資源,現在天沙幫的人實力膨脹,手已經伸進來了,他們開酒店隻是第一步,下一步還有洗頭房、網吧、桌球室!總之,隻要我們第一步退縮了,然後我們手裏所有的生意,他們都會一個接着一個的辦下去!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來天沙幫的人正張開血盆大口打算将我們一口吞下去麽!”江風慷慨激昂的說道。
他看起來很憤怒,說的似乎也有那麽點道理。但沒人想得到他怕的其實并不是天沙幫,而是站在天沙幫背後那個叫衛天望的男人。
江風總覺得衛天望像是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現在他沒搭理自己,是因爲他心情好,哪天他心情不好了,或者大江會和天沙幫真起了什麽不可調和的沖突,那個叫衛天望的男人就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用他的手擰掉自己的腦袋。
江風很怕死,所以他一直都不甘心坐以待斃。這次借着劉定安和胡萊的東風,終于找到夢寐以求的高手,再不趁機對衛天望出手,以後等自己要死在衛天望手下時再來後悔,就已經晚了。
江風知道衛天望才是天沙幫的幕後老大,所以他堅信這次天沙酒店的開業典禮衛天望會到場,從民航部門打聽來的情報也顯示衛天望回來了。
這次行動明面上是自己的大江會打頭陣,其實背後還有劉定安的支持,就趁機一把将天沙幫徹底擊潰,順道将他們的全部資源給搶過來,往後自己的大江會便能徹底騰飛起來。
所以他根本不允許自己幫會内部出現不和諧的聲音,今天就是行動前最重要的動員會,一定要統一大家的意見。
“江老大,話雖然這樣說,可現在上面管得那麽嚴,咱們鬧這麽大動靜,不會有事吧?現在犯事不像以前随便拿人去背黑鍋就完了,要揪幕後黑手的啊!咱們都一把年紀,就算搞成這事,結果自己進号子的話,這可有點劃不來啊!”一個五十多歲的大江會老人試探着說道。
江風橫了他一眼,一擺手,“這個你們不用無謂的擔心。有邪我不想說得太明白,我就透露一件事情。劉書記的兒子自殺,和天沙幫的人有關系。所以,你們明白了嗎?”
其他人聽了他的話,頓時恍然大悟,難怪江老大如此信心十足的模樣,原來這次竟是大江會幕後的保護傘要發力了。
“另外我還請到兩位高手,是真正的武林高手,”江風說完便将身子讓到一側,将坐在中間兩位中年人讓到前面來。
兩人站起身來,也不多說什麽,隻是一拱手,便往回走去。其中一人路過江風椅子的時候,将手搭在上面稍稍摸了一把。
江風本以爲這兩人會當衆露一手,結果别人連話也沒說就走掉了,臉上有點尴尬,知道他們是生氣自己不該将他們當成猴子一樣要求他們表演,高手畢竟有高手的姿态。
“往上有人罩着我們,這次我們在暗他們在明,再有兩位高手相助,天沙幫在劫難逃,大家回去便通知手下弟兄,讓他們做好準備,明天一大早就要動起來,知道了嗎?”江風說着一屁股朝自己椅子坐去。
隻聽咔嚓一聲,在他屁股挨上去的那一刻,椅子碎得四分五裂,江風一下子坐到地上。
衆人見狀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高手,剛才他隻是摸了下椅子,就這樣了!
江風愣住了,心裏有些被擺了一道的窩火,但好歹手下人也都被鎮住了,站起來拍拍褲子,再度說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麽?動起來啊!”
衆人離去後,江風便興沖沖的給劉定安打了電話,說一切都辦妥了。
劉定安随意鼓勵了他兩句,再交代一番自己這邊也準備妥當,明天報案的人也聯系好了,自己這邊的人也會出持槍出動,布下天羅地網,衛天望插翅難飛。
“明天若是兩位高手能打敗衛天望,就把他的四肢弄斷,這樣他不死也是個廢人,”江風滿懷信心的說道,“如果兩位高手輸了,劉書記你就帶人來以聚衆鬥毆的名義抓了他,直接弄進去,還不是捏扁搓圓。”
劉定安笑了笑,“是這樣的。明天等你好消息。”
挂斷電話,劉定安臉上浮現一陣陰狠的表情,江風還是想得太簡單,你以爲我就這點安排麽?
他馬上又打通一個電話,對面的人是大江會某分部下的一個小弟,這小弟正在某妓女的身上馳騁着,他一看是劉定安的來電,趕緊把妓女踢下床,接通了之後點頭哈腰的說道:“劉書記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啊?”
“明天你們大江會就會行動,你趁亂給我捅死一個天沙幫的人,必須捅死!二十萬明天晚上就到你賬上,等會我就先給你支五萬,記住了,必須死一個人!”劉定安冷冽的聲音傳來。
這小弟臉上有點發白,但之前這事便已經談妥,哆嗦着答道:“劉書記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失望的。隻是弄死了人的話,會不會……”
“有我罩着你還怕什麽?而且我都說了,是要趁亂,一旦打起來,人多手雜的,你弄死個把人也不一定會被注意到,放心吧,爲了二十萬冒這點險不值麽?天塌下來我頂着呢!”劉定安再度說道。
這小弟終于是有了信心,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重重嗯了一聲。
挂了這個電話,劉定安再度撥通手機,接電話那人,就是當初在羅氏制咬鬧事被衛天望收拾掉的愣頭青,黃毛耳釘。
黃毛耳釘這個從偏遠山區到沙鎮混飯吃的小弟,由于剛出道就得罪了衛天望,在馬治國手下也不怎麽受待見,什麽事情都不叫上他,所以他混得是越來越不如意,心裏憋着股火氣,但又沒辦法,窩囊得緊。
前段時間縣城裏的大人物,縣公安局劉局長突然找上他,可把他吓壞了。以爲自己死定了,誰知道這劉局長一番長談,反倒讓黃毛耳釘重又燃起人生的希望。
“聽着,過段時間大江會要對你們天沙幫動手,到時候你趁亂捅死一個大江會的人,随便什麽人都行,我給你二十萬!另外也不會抓你,人多手雜,别人根本不會知道是你動的手,我也會幫你開脫,直接抓首犯,也就是你老大馬治國。反正他也看你不順眼,他也不聽我的話,我很生氣,這次我把他弄進去,到時候我再把你扶持上去,以後你自己做老大,不用看别人臉色,幹不幹?”劉定安是這樣說的。
然後黃毛耳釘就信了,先不說以後當老大的事情,單單就劉定安當場拍出來的兩萬塊預付款,就足以讓他賣命了。而且這位爺是誰?是咱們縣城裏的大官,他說要保我,肯定能保我。黃毛耳釘也知道劉定安和天沙幫幾位老大不合,隻覺得這次劉大局長有大動作,以後自己就烏雞飛上枝頭變鳳凰,是劉大局長的嫡系了。劉大局長的另一個嫡系是誰?是堂堂大江會的老大江風!
一想起往後自己也能江風這等人物平起平坐,他便飄飄然起來,當即一拍胸口,“做了!”
現在劉定安再度給他打電話,也是要提醒他,明天無論如何都得跟上天沙幫的大部隊,而且趁亂一定要下手,下死手。
選擇黃毛耳釘作爲突破口,劉定安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這小子是個活脫脫的愣頭青,滿腦子熱血沒什麽智商,好忽悠,有傻勁。
明天,兩邊都要死人,打起來肯定分外激烈。
衛天望隻要出現在現場,如果他赢了,自己就帶人抓了他,把死人的事情壓到他頭上,那他就是死刑。
如果他輸給找來的兩位高手,那什麽也不說了,打斷四肢之後再讓大江會那小弟把這小子扔水溝裏去吧。
衛天望,你死定了。
正得意間,劉定安又接到出乎意料的電話,又是艾若琳的母親秦冰打來的。
“明天你要動手吧?把時間給我報一下,我有安排,”秦冰的話,又給了劉定安莫大的信心,勝券在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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