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麽玩笑!”吳岩當即就怒了。
劉定安也有些火大,“你是副所長孫成立吧?看來你是打算包庇罪犯了?濫用職權,公然私自釋放犯罪嫌疑人,罪加一等,你好好想清楚。”
孫成立本就出身流氓,雖然劉定安身份崇高,但他也沒真怕過,硬頂着說道:“審訊報告已經出來了,不信你們自己去看。另外抓人也得講證據,我們當警察的更要注意這點啊,現在證據不全,加上審訊結果說明衛天望是正當防衛,當然就無罪釋放咯。”
“什麽!”吳岩聞言沖了進去,正看見自己那個心腹在那兒猛拍桌,歇斯底裏,顧不得質問他在搞什麽,吳岩慌慌張張的拿起審訊報告看了起來,隻看到一半他就将報告啪一聲扔在了桌上,指着心腹的鼻怒吼道:“你就是這樣給我審訊的?你耍我呢?”
這夥計比吳岩還郁悶,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啊!”
“你自己寫的你還不知道?”吳岩給了他一巴掌,“證據呢!錄像呢!拿出來給劉書記看看!”
心腹指着地上的一堆渣渣,“沒了。都沒了。”
吳岩兩眼一黑,心道,完了。剛才他專程出去找人證,卻無奈發現根本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指控衛天望,這些沙鎮的姓大多聽過衛天望在沙中門口那一戰,加上當天衛天望也表現得過駭人,昨晚又被吳小刀先一步找上門來挨個警告了,重夾擊之下,這些平頭姓現在哪敢跳出來引火燒身。
吳岩當時也不是很在意,心想隻要有物證就能先把衛天望送進拘留室,人證可以後面慢慢補充,等法庭正式宣判的時候說通一兩個人出庭作證就行了,反正都可以從長計議。
可這一回來,發現審訊報告完全有利于衛天望,物證更是灰飛煙滅,現在人證也沒有,那豈不是隻能眼睜睜看着煮熟的鴨飛了?
這無疑是當頭一棒,吳岩哆哆嗦嗦回到門口不敢看劉定安,說了句,“錄像沒了。”
劉定安面色一變,頓感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一則受害人不肯出面,二則沒有錄像,則找不到人證。
老練的劉定安立馬知道事情黃了,都這樣了絕不可能還能給衛天望定罪。
他心裏無比火大。
本來興沖沖的帶隊殺将下來,結果半遇到塌方,被迫下車步行了七八裏,好容易從鎮上車隊裏調來一個中巴車,結果半中巴車又被地上的釘紮爆胎了。
一大群縣局的大人物累死累活的幫着換胎,趕來已經比預計的遲到了兩個多小時,真是又累又餓。本想着這次可以将兒的對頭送進監獄,劉定安心裏再不痛快,也能忍得下去,可到這裏之後發現事情全黃了,叫他怎能不氣。
“你不能走!把衛天望帶回去協助調查!衛天望你是共和國公民,有責任和義務協助公安機關偵破刑事案件!”事到如今劉定安幹脆也撕破臉皮了,想着怎麽也得羁押夠24小時,好好惡心惡心這小。
到這時候衛天望哪裏還不知道劉定安打算耍無賴,利用縣級公安機關傳喚詢問最長可達24小時的權力,以協助調查的名義惡心自己。如果他真的是無業遊民,那這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大不了浪費一天的時間罷了。畢竟沒有證據,劉定安也不能真對他做什麽刑訊逼供的事情。
現在網絡這麽發達,劉定安不敢冒把事情鬧大之後丢掉烏紗帽的風險。
但現在衛天望的身份是個生,而且還是有志在高考場上建一番功業的五好生,被關進拘留室白白損失一整天的看書複習的時間,衛天望就不那麽樂意了。
“别過分,我知道你爲什麽要找我的麻煩,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衛天望冷着一張臉,對劉定安說道,渾然忘記自己從頭到尾也沒忍過什麽。
劉定安身爲黃江縣政法委副書記,在縣裏也算位高權重了,平常那些犯罪分看到他,哪個不吓得戰戰兢兢的,今天這生娃小屁孩居然一點面都不給,還當衆出言威脅自己,更可恨的是劉定安還真不能因爲他的威脅就給他判什麽罪名。
還是那句話,如果事情沒鬧大,也許可以強行把人抓進去先逼供一下再說,可現在顯然沙鎮派出所的隊伍也非常不純,那副所長擺明車馬就是衛天望的人,有這樣一顆釘的存在,劉定安真是一點陰損手段都不能使出來,不然一旦被這釘把事情捅出去,後果将不堪設想。外加已經确鑿無疑和衛天望穿一條褲裆的天沙幫的人也會在後面推波助瀾,這樣一股力量,他劉定安輕易也不敢忽視。
吳岩腦缺根筋,沒意識到昨天到今天的諸般不順和天沙幫有關系,劉定安畢竟是縣局副局長,經辦案件無數,經驗豐富,上一塌方他便已察覺異樣,再到客車輪胎被紮爆的時候,他哪裏還能猜不到天沙幫在從中作梗。
可憐劉定安堂堂黃江縣政法委副書記兼縣公安局副局長這等位高權重的人,提前數天下達指示,再到昨天收集證據,今早雷霆行動布下天羅地網,本想着把衛天望這小弄進去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不曾想最終自己千辛萬苦跑這裏來,居然被沙鎮的一幫土包和衛天望這樣一個小屁孩給聯手戲弄了。
劉定安怒,轉身就給了吳岩一巴掌,“你到底是怎麽搞的!天網錄像這麽重要的證據你都能搞丢!”
然後他又一巴掌扇在吳岩那倒黴心腹的臉上,“白癡!飯桶!”千錯萬錯都是從這家夥這裏開始,隻要天網錄像還在手,任他衛天望和天沙幫再能幹也翻不了天。
他也懶得再和衛天望廢話,對着衛天望一揮手,“帶走!”然後當先扭頭便走。
協助調查這事情頂着法規的帽,衛天望有再多的不滿也隻能老老實實跟着走,如果他武力抗拒,那便更好了,劉定安求之不得。
幾個随行的縣裏的幹警闆着一張臉拿着手铐就往衛天望走來。
旁邊的孫成立看着幹着急,都到了這一步,他也不能阻攔縣裏的上級幹警辦事,相反他就是怕衛天望沉不住氣,悍然出手傷人,他便拼命的捏衛天望肩膀,示意他冷靜别沖動。
這時候衛天望本就精神狀态不佳,雖然也可以勉強出手,但恐怕很難控制好力道,但一旦在大庭觀衆之下出手重傷了警察,案件的性質又将發生變化,搞不好他會被逼到徹底站到公安機關這國家機器的對立面去,搖身一變成爲江洋大盜,這絕不是衛天望希望看到的,因爲林若清肯定經不住這個打擊。
此時此刻,衛天望心中格外憤懑,隻覺得區區一點權力便能将自己逼到這種地步,有力不能使,有氣無法撒。僅僅是因爲劉偉的唆使,他老便出手要對付自己,一件在沙鎮稀松平常的打架鬥毆事件,僅僅是劉定安插手了,自己便被逼到隻能認栽,被羁押24小時!
衛天望知道自己雖然能打,也很強,但面對這種情況卻也毫無辦法,歸根結底便是因爲權勢,自己無權又無勢,孑然一身,自然誰都能...
來踩兩下。
因爲老有權勢,所以劉偉敢一而再再而的嚣張;因爲自己有權勢,所以劉定安敢大手一揮要把他帶走“協助調查”;因爲自己有錢有權有勢,所以艾母始終用俯視的眼神看着他,藐視他,讓影威脅到他的生命,幹擾他本就虛無缥缈的愛情,并且在籃球大賽上随意出手,雖然沒能傷害到衛天望,但也讓他以前的隊友紅衛中的隊員們慘吞苦果。
這一切,都是因爲權勢。
衛天望暗暗捏緊拳頭,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還弱小。連劉定安這種人都可以踩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更何況那傳說中的林家這種龐然大物,自己根本無力對抗。衛天望終于知道,光能單打獨鬥還不夠,要有勢力,不論是哪一種勢力,達到上層之後都能讓劉定安這種小醜不敢再随意欺淩自己。
他終究隻是個高中生,盡管心中已經漸漸産生了這樣的想法,但一時半會間卻根本不可能想通要獲得權勢該從何着手。
可是今天,衛天望知道自己這次受辱已經不可避免。
無論是爲了天沙幫還是爲了自己更是爲了母親林若清考慮,衛天望都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和劉定安所代表的國家機器正面爲敵。
他推開了孫成立,“你别管我了,我和他們走。你放心,我不會沖動的。”
旁邊的劉定安見衛天望終于屈服,心中好歹是舒坦了一點,布局數天,共計出動數十警員,警車數輛,調動客運中巴一輛,親自出馬坐鎮,如果最後兩個泡兒都沒起,那可真是悲涼了。
現在雖然不能把衛天望送進監獄,甚至也不能趁着羁押他的時候給他整點暗傷出來,但将他關在禁閉室二十四小時不給吃喝,卻是無礙的。整不死你,我也惡心死你,起碼回去也能告訴兒,自己這老幫他出了口惡氣,讓他能安心習。
劉定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公報私仇有什麽不妥,甚至覺得劉偉的描述完全屬實,這衛天望在縣裏當大東街的扛把,到了沙鎮又立刻和天沙幫的人厮混在一起,收拾起大江會的人也心狠手辣,雖然沒能通過視頻看到他的具體手段,但把五個大江會的人活活吓瘋卻是不争的事實。
這樣的人絕對是社會毒瘤,今天隻是對他略施懲戒,真正的好戲後面一定得補上,别讓我抓住機會!
劉定安跟在人群的後面,看着被兩個手下架着往前走的衛天望,冷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