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老孫頭理療店的沖突,卻又是從劉定安劉偉父子發源的。
劉偉長着一顆玻璃心,這次在期募試中敗給了衛天望,對他無異于當頭一棒,上學期後半段靠心理醫生強行扭轉的心态,經過這一番波折卻是又出了問題,并且更加嚴重。
通過心裏暗示獲得的奮鬥的動力,如同建立在空中的花園一樣,稍微碰撞一番,便傾覆在地碎成廢墟。
劉偉在這學期開學之後,狀态比上學期的低潮期更加不如,盡管他心裏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但卻始終無法集中精神,坐在教室裏他無時無刻不在魂遊天外。
劉定安再一次請了心理醫生卻無濟于事,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人心最難調整,他也沒什麽好辦法,不由得再次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了衛天望這個所謂的罪魁禍首。
你憑什麽考得比劉偉好!
劉定安的思路就是這麽過分,衛天望必須是渣滓,必須是爛泥,考得比劉偉好就是不對,就是在犯罪!
他想一直都收拾衛天望,隻可惜去年那次大動作最終以失敗告終,此後更被衛天望一舉整合了沙鎮全部勢力,從派出所那邊再也拿不到任何衛天望犯罪的證據,而且确确實實那兩個月沙鎮無比風平浪靜,即便想虛構罪名也沒了站得住腳跟的理由。
劉定安苦惱着憤懑着,原本以爲真的隻有眼睜睜看着衛天望這讨厭的小子越過越滋潤,可前幾天終于是給他巧合的聽說了一個利好的消息。
當時他正巧和工商局局長一同吃飯,這局長也是閑聊,便順口說起前段時間發生的一次頗爲獵奇的股權轉讓事件,事件的主角正是位于沙鎮的羅氏制咬。畢竟羅雪将企業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突兀的轉讓給一個剛滿十八歲,又毫無血緣關系的少年,這種事情還是非常罕見的,拿來當茶餘飯後的談資最是恰當。
當劉定安聽到受益人的名字叫衛天望的時候,捏着筷子的手都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他立刻留心起這羅氏制咬的事情來,對付不了衛天望本人,但若是有機會從他的産業着手,找到這一次股權轉讓裏面的貓膩,給他弄個非法謀奪他人财産的罪名,也是不錯。
最終他沒有在這次轉讓裏打聽到什麽貓膩,卻又發現了另一件事情,那邊是羅氏制咬最近推出了一款保健功效的新産品。這本是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情,可當這保健品出現在縣城裏一家中醫理療店的櫃台上的時候,那就有文章可做了。
因爲這根本不符合規矩,中醫理療店的經營範圍根本不包括保健品這一類健康食品!
劉定安當即便打定了主意,我就是要惡心你,就是不讓你稱心如意,于是他便悄悄和交好的工商局局長說了這事。
這局長也沒怎麽仔細考慮,便答應他派出幾個人去查處那理療店,收繳了他們非法銷售的商品。
這便出現了現在這一幕,劉定安和工商局局長正躲在角落裏看着熱鬧,幾個工商局的工作人員将孫氏理療店團團圍住。
老孫頭此時正滿臉怒氣的站在櫃台前面,橫眉冷目着,雖然身形略顯佝偻,但卻極有氣勢,“住手!你們這是強盜!憑什麽沒收我的東西!”
幾個工商局的工作人員站在老孫頭面前,面面相觑,不就是沒收幾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罐子藥而已嗎,用得着反應這麽激烈麽。
他們哪裏知道,老孫頭在親自試過這藥之後,驚爲天人,對衛天望這藥極其看好,下定決心要幫着衛天望發展這事業,靠自己的名聲把這醒神明目液推廣出去,可才剛擺了幾天,還一瓶沒賣出去,就突然跑了幾個工商局的管理人員來,說他這是非法銷售,要強行沒收,老孫頭哪兒能依了。
這若是他自己的東西,那便算了,可這是衛天望寄售在他這裏的,老孫頭暗自咬牙,今天就算拼了老命也不能把東西給别人弄走。
可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見老孫頭兀自頑抗,便就勢掏出一本管理條例,還有孫氏理療店的營業執照資料,照着念了一遍,最後說道:“孫醫生,這健康食品确實不在你的理療店的經營範圍裏面,我們今天來沒收也是照章辦事。你可不能知法犯法啊!”
老孫頭眼珠子一轉,“誰說我是要賣這些東西了!就擺在那裏看的不行嗎!這也是我自己喝的!你們問問街坊鄰居,誰從我這兒買走醒神明目液了?你們有我銷售過的證據了嗎?”
老孫頭這般說,其實也算暫時性的讓步了,如今這邊圍了這麽多人,他當衆否認銷售的事實,以後自然是不好再賣。
圍觀的街坊鄰居在這時候肯定出言幫腔,紛紛說自己從沒買過這東西,還見老孫頭自己有事沒事就端着一瓶在喝,像是喝酒一樣。
按理說在證據不足的情況,這些執法人員也該退卻了,可他們今天得了局長指示,無論如何都要當場收繳這星法銷售的商品,他們也是騎虎難下。
其中一人試着往前逼近了一步,打算強行拿東西了。
老孫頭眼睛一橫,怒發沖冠,“你敢過來?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
他一個老年人發起狠來,氣勢也頗爲吓人,周邊相熟的鄰居們也紛紛幫腔,說這些執法人員太不近人情。
局面便就此街住了,工商局長面帶猶豫之色看着劉定安,說道:“劉書記,這個老頭子這麽犟,這樣下去恐怕會出事啊,不如今天還是算了吧。”
劉定安雖然僅僅是黃江縣政法委副書記,但卻也是實權部門,工商局長級别雖高,但有些事情始終得求着他,所以劉定安不會對他言聽計從,聞言隻是搖搖頭,“不礙事的,雖然現在老頭子在咬牙硬撐,但他畢竟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就讓他們這樣街下去,時間長了老頭子發現他的生意受到影響,自然會老老實實把别人寄售的東西交出來,這對他有利無害,他能想得明白這個道理的。”
“可現在看樣子是要打持久戰了,咱們倆老在這裏盯着也沒什麽意思吧,不如我們到那邊茶館去泡上一杯,再叫上兩人過來打牌,你看如何?”工商局長也覺得劉定安說得有道理,今天他派來的都是自己信得過的一些辦事能力強的人,倒也不怕出什麽幺蛾子,與其在這兒幹等,不如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坐等結果。
劉定安點點頭,兩人便并肩跑到旁邊的茶館去了。
自此一衆人便在孫氏理療店門口街了起來,看熱鬧的人也是換了一撥又一撥。老孫頭死不讓步,工商執法人員也得了死命令,反正眼神執法也不違規,收繳非法商品也合情合理,他們不怕耗。
卻說另一邊,在工商局的人剛來的時候,老孫頭的徒弟便給羅雪打了電話,之前是羅雪親自來送貨的,也留了一張名片在店裏。
一看局勢不對,老孫頭先出去擋駕,機靈的徒弟便趕緊在後面聯系羅雪,希望由她親自出面來處理這件事。
羅雪得了消息,便急沖沖的開着車子沖出了沙鎮,直奔縣城而去。
本來這事衛天望也是不能得知,但羅雪表情倉皇開車的場景,正巧被天沙幫的一個原本隸屬于馬治國的小弟瞧見,這小弟當初在羅氏制咬見識過衛天望出手,知道衛天望和羅雪的關系不一般。
他當即便把這事通知了馬治國,馬治國立馬又通知了衛天望。
衛天望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羅雪急沖沖往縣城趕,肯定不會是小事。
他很快便将事情聯系到了孫氏理療店中正在寄售的醒神明目液上,一邊搶過唐程的摩托車鑰匙往外跑,一邊打座機電話給孫氏理療店确認情況。
這電話正巧是老孫頭的徒弟又接到,他也沒考慮太多,将店子門口劍拔弩張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和衛天望說了。
衛天望當即便緊張起來,倒不是擔心自己的東西被收走,而是擔心老孫頭被誤傷,想了想,吩咐徒弟跑去給老孫頭說讓他别堅持了,就把東西交給别人息事甯人,心中依舊不踏實,騎上唐程的摩托也沖了出去,尾随着羅雪的步伐趕往縣城。
徒弟跑了出來,拉了拉正在和執法人員頂牛的老孫頭,說道:“師傅,衛天望他說算了,讓他們把東西帶走吧。”
老孫頭鼻子一哼,“胡說八道!衛天望這小子的性格我再了解不過,他不可能說這種退讓的喪氣話!你少在這裏給我編!不然我抽死你!”哪想到老孫頭根本不信自己徒弟說的話,反正對工商局的工作人員就一個态度,要麽弄死我拿走東西,要麽你們就給我滾蛋!
衛天望上次騎唐程的摩托,技術還生疏得很,把他一輛好好的雅馬哈摔成了馬拉車,這一次他倒沒再犯那種失誤,一路上飚得雖快,但也算平穩。
隻可惜羅雪也是用的飙車的速度,他直到快到孫氏理療店的時候才追上羅雪的捷達車。
兩人一前一後,幾乎隻相隔了幾秒鍾,同時出現在孫氏理療店的門口。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忍耐了一個多小時的工商局工作人員裏面,終于出現一個沉不住氣的了。
這是一個剛來不到半年的酗子,正愁着沒機會證明自己,這次局長親自交代的事情,一群人遲遲未能辦成,他最是着急,擔心由于辦事不力以後被局長瞧不上,他原本穩重的性格漸漸出現裂痕,到現在他的心态終于是最先失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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