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時間的推移,鐵木神舟漸漸再度進入風暴之中,不過,在無名島人給的海圖之上沿着既定航線而走,倒是能恰恰避開最爲猛烈的風暴沖擊,航船也不曾遇到什麽危急情況。
與花憐骨暢談了一整天的甯薪衣,自覺已經在男女感情之道上登堂入室了,倒又開始做起準備來。
至于就在前方不遠處,約莫還有四五個時辰就會撞上的奔雷等人,衆人卻保持着外松内緊的心态來對待。
反正遲早會有一戰,平白緊張也毫無意義,倒不如好好調整狀态,到時候也不能叫奔雷好過!
而這一天,衛天望卻是在現在房中好好整理過一番思緒,然後到船艙裏泡了整整一天,沒辦法,無名老頭給的藥材分量着實太足,那不論三七二十塞在一個箱子裏的做法,也叫衛天望這個煉丹大師看得心痛。
将諸多藥材分門别類,重新擺放,将藥性相沖而不能放在一起藥材趕緊分開,這些事情都沒别的人可幫忙,他們可不懂。
隻能衛天望親自動手,可把他累得夠嗆。
尤其已經有數十公斤的藥材在這一天裏因爲藥性相沖而損毀了,更叫衛天望瞧得心累。
“累了吧?嘗嘗我剛與花姐姐學的蓮子羹?”衛天望剛剛結束了一整天的忙碌,一屁股坐在船艙地闆上,看着自己這一番分門别類的成果,稍稍有些強迫症的他也覺着發自内心的舒爽。
就在這時候,甯薪衣卻端着個熱騰騰的湯碗走了下來,那湯碗裏冒出來的香氣倒是叫人覺着香味撲鼻。
聽着她說的話,衛天望的腦子裏卻猛然回憶起在另一個世界裏的事情,還記得有一段時間,自己在香江的地下練功房之中曾與甯辛頤兩人獨處,起初還是甯辛頤嘗試着做飯。
那個時候衛天望并沒有體會到這個女孩兒對自己的心思,嘗試過一次甯辛頤親手做出來的“毒藥”而險些病倒之後,甯薪衣就再沒親手做過飯菜了,兩人便改爲吃莫無憂提供的特工餐度日。
後來,衛天望體會到了甯辛頤的心思之後,她卻已經不再會嘗試下廚了,而是将全部的精力都轉移到了研發工作上面。
“咦?你怎麽了?”甯薪衣瞧着衛天望的表情,覺着是花憐骨給的建議真起作用了,不禁心頭微甜,将湯碗端到了衛天望身前,臉紅紅的瞧着他。
衛天望收回神來,接過湯碗,稍稍嘗了口味道,但也沒多說什麽,隻是一口将湯碗裏的東西都喝完了。
雖然這時候他心裏想的卻是,以我先天問道境界的肉身,總不至于被這一碗粥給放倒了吧?
這東西真是聞起來是一個味,吃起來卻是要老命啊!
真不愧是這個世界裏的甯辛頤,這真是要讓衛天望的回憶潮水般湧來了,就是浪頭太猛,快把臉都打腫了。
促使他願意将這東西一口喝完的最根本的動機,卻是他想起了自己身在香江之時的那些溫馨卻已遠去的往事。
甯薪衣歡天喜地便端着湯碗出去了,自以爲自個這一頓蓮子羹已經是要出師了。
真是可惜呢,聞起來這麽香,分量又不多,都沒舍得自己嘗一口,不對,似乎鍋裏還沾着點,回去試試看。
推開廚房門,甯薪衣便見到花憐骨面色發青的扶着廚房牆壁在幹嘔,嘴邊還挂着半滴從鍋裏刮出來的蓮子羹。
顯然,她因爲好奇而偷偷嘗了一口,結果就是這樣了。
随後甯薪衣自己又嘗過,雖然咬着牙忍了數息時間,最終卻也和花憐骨擺出了同一個姿勢。
“什麽!你說他給吃完了!”花憐骨眼睛瞪得銅鈴大,隻覺着這是自己來無名島之後見到的最恐怖的事情。
甯薪衣重重點頭,“是啊!他真的一口給全吞了。”
“這……他竟對你如此情真意切!這等穿腸毒藥也能一口服下,隻是爲了不讓你傷心失落!換我肯定是做不到的,王天兄弟對你絕對是一片真心啊!”花憐骨驚叫道。
甯薪衣驚疑不定的瞧着花憐骨,有些想去相信她的判斷,但又覺着在船艙時,衛天望見到自己之後的第一眼有些奇怪。
記得他曾說過自己與另一個世界裏那個叫甯辛頤的女人似乎一模一樣,也有可能是那女人也曾給他做過飯菜吧?
他真正在乎的,或許是另一個我?
心緒如此複雜,卻叫人難以揣摩。
就在此時,一直在桅杆頂部負責巡視的祝文卻猛然拉響警報鈴聲。
叮叮當當的鈴聲響徹海空,将所有人都驚醒。
衛天望趕緊運轉功力,加快體内循環,将那可怕的蓮子羹化作濁氣排出,然後便飛身上了甲闆。
此時祝文龍等人已然出來了,衆人盡皆站在甲闆之上,遠遠望着海空。
祝文龍喃喃自語道:“在這無名島上生活了近百年,這還是第一次從海外瞧見甲三之亂的尾巴,這可真是何其壯光啊!”
衛天望也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得無以複加,他何曾見過這等光景。
遠遠望去,這鐵木神舟竟行駛在兩面分别由高達數十丈的海浪組成的巨牆之中,往前往後瞧,卻都見不到邊際。
更詭異的是,這兩堵海浪巨牆竟幾乎靜止,根本叫人不理解是如何形成的,完全違背了衛天望所學的物理知識。
明朗的太陽從兩道巨牆之間的縫隙投射而下,直照在船身之上,擡眼望去,便見着在水幕巨牆的背後是更加廣闊到一望無際的大海。
陽光在水體的投射之下顯得七彩斑斓,美不勝收,時不時又有些雨滴水霧從天空灑下,落在衆人臉上身上。
此時,卻是隻得衛天望一人将注意力放在這外界美景之上,其他人卻死死瞪眼瞧向更遠些的方向,那裏有個黑點正飛速靠近過來,不出意料的話,應當正是鐵掌派的船隻了。
“祝前輩,這甲三之亂到底是何來曆?”衛天望忍不住對身旁的祝文龍問道,“爲何我在典籍之中隻見描述其形狀,卻從不見有人能說出爲何會産生此等奇景的緣由。”
祝文龍搖搖頭,“王天兄弟倒是好心性,大敵當前卻在看美景,老夫佩服。隻可惜甲三之亂由來已久,按照典籍推演,似乎自從武林有史以來便一直存在,不曾改變,老夫也不明白這是爲何。”
衛天望點點頭,“這樣啊,真是遺憾。至于那所謂大敵當前,怕與不怕他都會來,在意不在意又有何分别。”
“這倒是,若是我與師弟兩人先不出面,王天兄弟打算如何對付?”祝文龍問道。
衛天望咧咧嘴,“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奔雷以爲自己人多勢大,那我就殺他些人,讓他明白性命可貴就行了。”
轟!
就在衆人聊着天的當兒,天地之間卻隐約傳來巨響,無聲卻可怕的震動自海底傳來,那兩堵數十丈的水幕巨牆暮然一抖,便開始往下方崩塌陷落。
“功力不濟者,先行進船艙去,這船身雖然已經修複,但并不如之前堅固,大家都要各施手段,将自身功力加持到船身之上,省得這船又給壞了!”别人以爲衛天望沒心沒肺不管事,但這卻是因爲他思考問題太快,根本不需要費神,在發現水幕巨牆異變的瞬間就即刻做出決定。
顯然,祝文龍等人雖然生長在無名島,但這還是第一次在海外遇到甲三之亂的尾巴,反應慢了一籌。
随着衛天望朗聲吩咐下去,衆人紛紛動員起來。
如今以他的名望,在這青雲宗内也無人會再質疑他。
浪潮翻湧,海波連天,一番驚濤駭浪的折騰之後,鐵木神舟雖然幾度受到猛烈沖擊,但卻依然傲立在海面之上。
隻不過,遠處奔雷等人有備無患,并未受到太多海浪沖襲,操縱着座船竟是禦波而來,再度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蒸汽輪機全開!其他後天境界武者全數到船艙之下劃槳!”這次下達指令的倒是那個經驗豐富的老海員。
在這海面之上,他雖然并非青雲宗自己人,但也被授予了極高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