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薪衣沒有猜錯,一招震死三師伯之後,衛天望卻也沒繼續往上浮,身懷胎息神功的他,在除非是真氣枯竭,在水裏潛行對他而言着實沒什麽難度。
不想叫甯薪衣找到,衛天望索性反而往更深處潛行而去。
一路上倒沒遇到什麽兇猛的海底生物,哪怕真有一條鲨魚懸浮在水裏,卻早已被他方才那一招移魂之術給震暈了。
衛天望不将這鲨魚殺掉吃魚翅,鲨魚都要謝天謝地了。
波濤奔湧的大海之上,一眼望去,盡皆是漆黑,月光顯得格外暗淡,似乎天上的雲層都在作祟。
即便是極強武者的肉眼,想要望到遠方的天際線,也是極難。
連綿不斷的海浪翻湧之聲不斷灌入旁人的耳膜之中,隻叫聽者的心情顯得愈發煩躁起來。
“真是該死,我們被四大家族那些人給坑了!以我們這速度,又怎可能追得上鐵木神舟!這乘龍快船瞧起來是厲害,但卻連蹬腳的沖鋒輪都沒有!這單靠人劃,快是快了,可若時間長了,誰能承受得住啊!待此次事情結束我等回去之後,定要叫那不知死活的四大家族好看!”大漢奔雷傲立船頭,遠遠望着前方,神情顯得十分焦急和郁悶。
這茫茫大海之上,要去尋找另一艘船,又是何等艱難,更可氣的,卻是那船還比自己這船更快!
起初奔雷見乘龍快船在自己旗下武士的助力之下航行神速,還暗自竊喜,心道雖然那鐵木神舟上有蒸汽輪機這等先進的東西,但自己的武士卻也不是白給的,隻要衆人輪番出力,趕上他們也不是難事。
可随着時間長了,卻眼見着遲遲尋不到鐵木神舟的蹤迹,自家武士也因着過度勞累而一個個倒下,再怎麽輪換也無濟于事之後,這乘龍快船的速度自然便慢了下來,隻能靠風帆前行。
奔雷哪裏還能不知道,自己是被四大家族的人給戲耍了,心頭怒極,但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抱着一線希望在海面上繼續航行。
隻是他自己也知道,這希望卻極其渺茫。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尖利的蒼鷹鳴叫,奔雷面露喜色,擡頭看去,笑道:“似乎,有消息了!”
沒要得多久,遠處的蒼鷹飛速撲向船首奔雷所在的方向。
奔雷探出手去,叫這蒼鷹落在自己手臂之上,先聽這蒼鷹叽叽喳喳許久,片刻後笑道:“小鷹說就在西南方向約莫兩三個時辰遠的地方便有一艘黑色大船,不錯所料正是青雲宗逆賊的鐵木神舟。那船目前停在原地不動,海面上漂浮着不少破碎木屑,似乎東方豪安插在青雲宗内的眼線發揮作用了,這是我們的機會!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服丹!全力劃船!在兩個時辰之内趕上他們!”
衆多奔雷府武士齊聲應諾,竟真給他們在服丹後恢複了不少氣力,這乘龍快船的速度便再度恢複成極速。
前方,因着船艙進水的緣故,鐵木神舟自然無法航行,隻能先行修理,雖然知道後方的追兵或許正尾随而至,但青雲宗衆人也是無可奈何。
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過去,甯薪衣見差不多了,便說道:“二師伯,你來護住這破洞,我這便下水去尋太子殿下。”
二師伯勸道:“甯宗主,如今這乃是深夜裏,想到海中尋人千難萬難,太子殿下既然已經擊殺了三師弟,那他的安危暫且不用憂心,我們倒不如先将船修好,再行加速尋找,此時大雲朝的追兵頃刻将至,我們拖延不得啊!”
甯薪衣擺手道:“二師伯,我懂你的意思。不過不嘗試一下,我心頭不甘,你放心吧,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要将這船修補到能夠航行至少還要一個把時辰,我會按時回返,我隻是想去碰碰運氣試試而已。”
見二師伯還想勸說,甯薪衣擺手道:“你不必多言,我心意已決,這便去了。”
這時候,一名聘請的海員得了二師伯眼色,在一旁說道:“甯宗主還請三思,觀這天色與風聲,海風的味道也腥臭難聞,似乎不日便有風暴來襲啊!”
但他話音剛落,甯薪衣便已經一頭紮進了水中。
二師伯沉着臉來到這海員面前,“真有風暴快來了?”
這海員腦袋點得如同雞啄米一樣,“啓禀大人,真的!以我的經驗,這風暴快則一個時辰,慢則兩三時辰便會出現,并且規模還是不小。幸好我們這是鐵木神舟,不然在這風暴之中都不見得能安然無恙!”
二師伯雙手趴在船舷邊上,低頭看去甯薪衣卻已經不見了人影,無奈之下,他趕緊回頭吩咐道:“在羅盤上确定我們現在的位置,若是風暴提前來了,我們也好有準備!萬一和宗主失散了,我們也好回到這裏來尋她!”
“師父!那邊似乎有一個人浮在海面上漂過來!”眼尖的聶行突然指着船舷左側大聲說道。
二師伯湊過去,功聚雙目才堪堪瞧清那漂浮在水面上的人影,半響,不發一言,“那人已經死絕了,不用管他。”
聶行聽得出師父語氣裏的顫抖,這才知道自己發現了誰的屍身,在心頭蔚然一歎,果然不再去管這人。
這三師伯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卻說此時的衛天望,也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情況,原本以他的功力,在這深海之中想潛行多久便可潛行多久,哪怕是遇到兇猛的海獸,他自诩也算是擁有先天之軀的後天巅峰高手,絕不可能有什麽危險。
但他卻萬萬沒料到,自己竟會給一股水流給拍暈了。
正當他自信滿滿的往前潛行,打算先遠離鐵木神舟,然後再冒出頭來找準方向回到陸地上的時候,一股洶湧澎湃猛烈得不像樣的暗流狠狠朝他撞擊而來。
等衛天望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這股詭異的水流來勢洶洶,竟恍若實質,狠狠撞在衛天望身上。
衛天望甚至沒來得及運轉真氣抵擋,便被水流的可怕沖擊力命中全身,劇烈的震動将他腦海震得一團漿糊。
衛天望的身軀在水中七上八下,四處翻飛,完全不能控制。
稍稍抵抗之後,他便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再無力氣,就在這時候,第二股更加猛烈的水流又撲了過來。
原本就絲毫動彈不得的衛天望,仿佛被巨棒狠狠敲在腦門上,這次他是沒辦法了,毫無掙紮之力的便徹底昏死過去,随後整個人便陷入了這洶湧的水流之中,也不知道要被帶去何方。
也是幸好,哪怕他已經徹底昏厥,但所剩不多的潛意識卻能駕馭着胎息之術繼續運轉,好歹是不會尴尬至極的在水中被淹死。
甯薪衣潛入深海,想去尋衛天望的蹤迹,奈何此時衛天望早已被暗流卷走,約莫個把時辰之後,甯薪衣無奈回到鐵木神舟之上,運轉功力将身上海水蒸幹之後正欲問二師伯船修得怎麽樣了,扭頭卻見一黑點正從天邊出現,以極快的速度向着衆人的鐵木神舟踏波而來。
“不好!雲朝的人追上來了!是悍勇無雙奔雷!”甯薪衣定睛一瞧便發現這船上打着的正是碩大的一個奔字,會有這字号的,便隻有八柱國之一的奔雷!
二師伯從船艙中冒出頭來,見甯薪衣回來了正欣喜着,聽見她這般說,臉都吓白了,趕緊把腦袋又埋下去,大聲喊道:“快點快點!都給我動起來!沒得時間給你們休息!點火!劃船!出發!我們現在就走!還剩下一點漏洞,聶行和祝文,你們兩人用身子去給我先堵住!不修了!”
聶行與祝文兩人得令,雖然知道這是個苦差事,倒也動作麻利的将身上脫得隻剩亵衣,哆嗦着身子将後背死死貼在破洞之上。
其他船工海員們也知道,一旦被大雲朝的人抓住了,自己必死無疑,趕緊奔去操控蒸汽輪機,還有幾名船員則在劃槳倉裏指揮手忙腳亂坐上位置的青雲宗弟子操控槳闆。
衆人驚慌失措,甯薪衣卻是顯得頗爲鎮定,苦笑着搖搖頭,“我們可能走不掉了。”
果然,蒸汽輪機雖然厲害,但畢竟啓動也要些時間,青雲宗弟子的修爲又怎及得上奔雷府上的武士,這邊鐵木神舟剛剛把速度拿起來,乘龍快船便飛撲上來,與鐵木神舟成了并行之勢。
奔雷站在乘龍快船的船舷之上,朗聲道:“青雲宗餘孽,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将衛天望交出來罷!甯薪衣,我得了雲皇命令,若是你識相的,可饒你不死!”甯薪衣聞言,登時怒極,一口唾沫蘊含真氣照着奔雷臉上便飛将過去,“你們說的什麽衛天望,我根本不知道!大雲朝欺人太甚!無故将我們青雲宗打爲亂黨,殘害我同門無數,此仇不共戴天,我甯可玉石俱焚也絕不會做你們的走狗!當初掌門師伯選擇投靠雲政小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喲,小娘皮火氣還蠻大的嘛,”奔雷嘿嘿一笑,大手揮出,拳風掃過,便将甯薪衣的唾沫吹飛,“不過,你再是倔強也無用,你以爲,我還會給你們逃脫的機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