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那你必然是仇家!大家别聽她胡言亂語!一起上,将她拿下!”三師弟冷哼一聲,便當先提劍打算往前沖來,同時還招呼其他人一起并肩子上。
但等他往前沖出去半步,整個人卻僵在了原地,原因很簡單,甯薪衣用真氣凝聚出了一把劍來,雖然她的佩劍遺落了,但現在看來,她這一手真氣化劍的威勢,似乎還要更大一些。
一時間隻叫在場衆人僵立原地,原因無他,甯薪衣凝聚出來的這一柄氣劍實在太過栩栩如生,劍鋒之上的寒氣看得叫人心頭發顫,氣勢驚人。
先天化境的真氣毫無掩飾的盡情宣洩出去,引天術真氣轉爲炎凰養生術之後,她的真氣自有一番霸道凜冽的氣勢,叫功力比她更弱勢許多的青雲宗衆人,紛紛動彈不得,也就青雲宗主的二師弟與三師弟兩人還稍微動彈得了。
到這時候,三師弟才反應過來,這人竟然是先天化境。
此時,他腦子裏轟然響起一個念頭來,東方豪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那先天化境的女人,就是我們青雲宗裏的甯薪衣!那麽,她身邊的這醜陋年輕人,必定就是前朝太子衛天望了!
這三師弟心中登時轉過諸多念頭,迅速便拿出了主意,倒也不鬧騰了,隻做出一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模樣,動作飛快的躬身道:“既然二師兄都說你是真身了,那我便信了你就是。不過,你到底是不是我青雲宗真正的門人,還有待觀察。”
甯薪衣把劍一收,态度也是稍稍緩和了些,在座畢竟都是青雲宗剩下不多的人了,她也不想和這些人把關系真的鬧僵,這都是師尊和掌門師伯的心血所在,不能讓青雲宗就此分崩離析徹底消失了。
“甯宗主,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與我們都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吧?掌門師兄和小師妹不能平白遭了不測,我們也不能平白被雲皇判爲亂黨,這些事情都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才行,”青雲宗主的二師弟見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終于緩和下來,也是在一旁打着圓場,說起一直藏在衆人心頭的疑惑來。
“二師伯,此事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這裏有一封掌門師伯留下來的書信,說是叫我轉交給宗門裏還剩下的人,你們自己看吧。”甯薪衣說着便從随身的衣兜裏掏出一直帶着的一封信箋來。
二師伯驚疑不定的接過一看,發現果然是青雲宗主的字體,便說道:“這的确是掌門師兄的字迹。”
“我看看這封信上都說了什麽呢?”一旁的三師伯伸出手來,從二師伯手中将信箋搶到自己手上,朗聲讀了出來。
片刻之後,越是讀到後面,三師伯的面色就越是難看。
終于耐着性子讀完,三師伯将信件狠狠扔到地上,怒道:“掌門師伯怎能這樣!當年轉投雲皇的人是他,如今叛出雲皇的人也是他!什麽狗屁的醍醐灌頂!身爲掌門,怎可如此任性!想怎樣就怎樣,卻也不與我等商量一番,這又是要将我們這些同門置于何地?還有素問師妹也是,怎可由着他這性子來?非但不勸阻,甚至還助他一臂之力。這等昏庸的前代掌門制定的信任掌門人,我不承認!甯薪衣,你這一脈已經數次讓我青雲宗置于生死兩難之地,決不能再讓你來引領青雲宗!”
“胡說八道!”甯薪衣見這三師伯再度發難,更是質疑素問仙子和青雲宗主的決定,她當然會怒氣勃發,“當年若不是衛朝皇帝的庇護,青雲宗早就在江湖仇殺之中徹底覆滅,掌門師伯要忠于衛朝,本就無可厚非!這朗朗江山,又怎可叫雲政那邊陲小民取而代之?衛朝才是正統!我身旁的這位,便是大衛朝的正牌皇太子!這江山的正統繼承人!前朝衛皇的唯一血脈,衛天望!掌門師伯在臨死之前,就曾說過,當年他的所作所爲,是爲了保留青雲宗的血脈,等待大衛朝東山再起的時機!如今,皇太子在此!我青雲宗人,自當繼承掌門師伯與我師尊之遺志,揭竿而起!助太子衛天望奪回本該屬于他的江山!事成之後,我們青雲宗,也可成爲大衛朝的護國宗門,将宗門的榮耀重現!”
這些話說到後來,似乎她自己的情緒都變得有些亢奮到失控。
衛天望一直站在她的身後一言不發,着實沒想到她心頭竟是這般想的,扭頭偷偷看向她去,發現她此時面色潮紅,情緒十分激動,她自己似乎都被這一番話給自我催眠了。
這,便是這龍門世界裏的人真實的心境。
很顯然,這世上的人對皇權的看法還十分極端,遠遠不像衛天望所身處的現代都市那般,由于信息大爆炸,造成了人們意識形态的迅速轉變。
這樣的現代社會裏,自然不會存在任何對皇權的忠誠,但如今這龍門世界卻不一樣,這世上雖然已經有了一些現代化的東西,比如蒸汽火車供電和蒸汽車等東西,但信息化卻依舊停留在舊時代的水準,所以這世上的人腦海裏的觀念,自然也與現世之中不同。
衛天望隻是沒料到,甯薪衣這般頂尖的武者,竟然腦子裏的皇權意識這般濃厚,但若是想想她有爲了大衛朝甚至連自身性命也不要的師傅和師伯,這倒不奇怪了,想來那兩人在甯薪衣小時候就沒少給她暗中灌輸這方面的意識,隻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将要效忠的竟然是前朝,而不是雲朝。
這般說來,之前她絲毫不介意衛天望有好些個紅顔知己,便完全不值得奇怪了。
更出乎衛天望預料的是,另外這些人在聽了甯薪衣的話之後,居然紛紛都有被煽動的迹象。
這些人……到底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啊!
衛天望瞧得一陣無語,甯薪衣一直在鼓吹的什麽複國大計,根本就不在他的計劃裏。
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在這世界裏當皇帝,隻想先确定父親的下落,若是他還活着,就把他救出來,還他一個自由,若是他死了,自己就手刃仇人,然後便要想法子離開這世界,對當皇帝這事,他真是絲毫不感興趣。
本以爲先前與甯辛頤說得很清楚,她應該認命了才是,沒想到她隻是嘴上沒說,但心裏的想法卻十分堅定。
“什麽,這醜男子竟是前朝太子!那個傳言之中,前朝末代皇帝衛青在異世留下的血脈?”
“真不可思議,前代衛皇堂堂一代偉岸男子,怎的傳承出來的子嗣竟醜得這般驚心動魄。”
“若不是這話是由甯宗主說出來,我簡直不敢相信!”
一時間場下諸多青雲宗人都開始議論紛紛,居然真和甯薪衣之前的猜測一樣,衛天望竟因爲容貌的事情被人質疑了,但他對此根本不在乎,事實上,他已經打算尋個時機和甯薪衣告辭了。
衛天望覺得,自己目前最佳的選擇就是盡快遠離人群,找個僻靜的地方想方設法恢複功力,繼續與青雲宗的人攪渾在一起,似乎并不能對自己有太大幫助,再者,方才那甯薪衣的三師伯态度轉變得太過陡然,已經叫他心頭生疑。
這龍門世界的人,自诩年老成精,但又怎敵得過衛天望在現世之中曆經千錘百煉所練就的火眼金睛,再加上他現在雖然功力下降,但精神力卻依舊強橫,就在衆人說話的當兒,衛天望卻早已悄然将精神力鋪散開來,監視着在場衆人的心理變化。
雖然因爲天地規則的幹涉,似乎想要入侵他人思維已經變得極爲困難,但衛天望卻依然能捕捉到這些人在說話時内心深處的情緒起伏。
尤其是三師伯之前态度轉變時的那一下,徹底引起了衛天望的疑心,倒是二師伯似乎爲人忠厚得多。
果不其然,二師伯與三師伯兩人乃是在場青雲宗人裏輩分最高的,就在三師伯還在盤算些什麽的時候,這二師伯卻已經站了出來,朗聲道:“甯宗主所言不錯!過去我曾一直對掌門師兄當初的所作所爲耿耿于懷,引以爲恥,現在才知道,原來掌門師兄是忍辱負重,再圖大計!我也認爲,我們應當齊心協力,助太子殿下重掌江山!”
這老頭兒,居然也漲紅了一個臉,看起來比甯薪衣還要激動,隻差沒沖上來抓住衛天望的手掌,大喊三聲大衛萬歲了。
真是單純可愛的一老頭啊,衛天望悄悄打量着這老者,心頭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悲哀。
就在這時候,先天窺鏡的三師伯卻是突然一閃身,站到了衛天望的身前,直視着他,“甯宗主,你說此人乃是前朝太子,有什麽證明?莫不是随意在外面找一個醜漢來,就想要玩一出狹天子以令諸侯的把戲吧?”言語間,這三師伯的手掌便向衛天望喉嚨抓來,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衛天望翻個白眼,正欲使出移魂之術給這不知死活的家夥一個教訓,雖然他現在功力不過後天,但區區先天窺鏡甚至尚且未到巅峰的三師伯,在他問道境界的精神力使出來的移魂之法面前,還真翻不起什麽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