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望将這些事情牢牢記在心底,等回去之後,讓韓烈等人反過來從事情的源頭去搜查,不放過其中一絲一毫的線索,像是用鑿子鑿開蛋殼一樣,慢慢抽絲剝繭,一定能找出對澹台陽不利的證據。
“衛天望!放開他!”就在這時候,周煥之和周煥然兩兄弟終于姗姗來遲。
周煥之的咆哮聲雷霆炸響,顯示出他驚人的功力,竟比林常勝還渾厚三分,這不禁叫衛天望大吃一驚。
他心念一動,遺留在澹台陽腦海深處的精神力之樹猛然炸開,化作萬千更加隐晦的精神暗示鋪散在澹台陽腦海之中,無影無形卻無處不在。
在這棵精神力之樹徹底炸開後,最初被送進去的那顆細小的種子卻并未完全消失,隻是變得更加渺小,深深的藏在澹台陽腦海之中,僞裝成一顆毫不起眼的小砂礫。
在渺小的種子裏留下一道印記後,衛天望收手,任憑澹台陽死狗般倒向地面。
這一切說來話長,但其實隻不過瞬間就完成,衛天望回頭看着闖進來的兩人,絲毫不驚慌,反倒好整以暇的說道:“在下衛天望,不知兩位是周家的什麽人。”
周煥然見女兒和女婿全倒在地上,以爲他們已經遭了不測,怒斥道:“死到臨頭還廢什麽話,大哥,我們聯手上吧!”
周煥之一把拉住了他,搖搖頭,“周芸和澹台陽尚未身亡,我們來得不晚。”
周煥然聞言臉上一喜,倒是不敢再嚣張了,現在衛天望就站在這兩人身前,若是與他好好說道,叫他見好就收,是最好不過。
萬一因爲自己的态度,讓他産生魚死網破的念頭,回頭在女兒和女婿兩人腦門上一踩,那反倒就成了自己害死這兩人了。
周家兩兄弟此時有些驚疑不定,照理說衛天望本該轉身就逃,可現在他卻表現得不慌不忙,反而叫人起了疑心。
周煥之當先走出來,“在下周家周煥之,添爲周家家主。衛先生年少成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名不虛傳。你若是現在放開這兩人就走,我不與你一般見識。”
衛天望聞言,心頭略感吃驚,他方才還以爲這人是周家族老,卻沒想到竟是家主,觀其年齡,甚至比林常勝還年輕許多,但一身内家功夫已臻化境,橫練外家功夫更是驚人。
他那古銅色的皮膚,大半倒不是被曬出來的,而是将鐵布衫這一類似的橫練功夫練到深處而發生的異變。
看來周家不像傳言中那般簡單,不是區區一個位列林家唐家之後的第三世家就能解釋得完的。
“要我放人?好說,我今天過來這裏也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才能把艾家逼到這種地步,現在人也看了,我也就滿足了。殺了這兩人毫無意義,你們放心,我不傻,”衛天望沖着周家兩兄弟一笑,然後閃電般撲向旁邊窗戶,縱身一躍,身影投入黑暗中,迅速消失在虛空裏。
若不是剛精神力消耗過大,衛天望倒有興趣試試周家這兩人的深淺,但現在嘛,他這時候狀态可沒有表面裝的那麽好。
周煥之超乎想象的強,今天自己和他此消彼長,萬一吃個大虧,就不劃算了。
衛天望突然之間的動作太過迅猛,周家兩兄弟再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周煥然追到窗口,回頭對正檢查周芸與澹台陽生命氣息的周煥之急道:“大哥,他逃了!唉!錯過留下他的機會了!”
周煥之一邊給周芸把脈,一邊說道:“他一心要逃的話,你我兩人留不下他的。”
周煥然茫然道:“爲何?”
“你看看他方才動身時踩過的地面,還有你面前那窗沿,再想想方才他飛身出去時,橫空跨越的距離,從這裏到圍牆足足三十米的距離,雖然有些高差,但他卻一下子飛出去這麽遠,真是好敏捷的身手,好舉重若輕的輕身功法啊!”周煥之言談間不無驚歎。
周煥然這才想起來仔細看地面,悍然發現,地闆上數個深淺一緻的腳印,每一個腳印都陷進去地面一寸深,這說明他方才蓄力時勁道之強大。
木質的窗台上的腳印卻極淺,說明到他飛身出去時,真氣提縱已經完成,然後看似輕描淡寫的一踩,卻飛出去這樣遠。
周煥然大吃一驚,默然不語,他的确從未見過如此驚人的輕身功法。
這邊周芸和澹台陽的狀況還算好,周芸隻是被敲暈過去,并無大礙。
澹台陽像是有些精神萎靡,但也沒受任何傷勢,好好休息一陣,自會康複。
兩兄弟坐在客廳之中,看着下人爲了照料澹台夫婦忙忙碌碌,商議着今天的事情。
“衛天望這次來到底是什麽企圖?他不可能無的放矢!”周煥然有些不安的說道。
周煥之想了想,“這倒未必見得,方才他見勢不妙,逃得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可見此子冷靜決斷。我懷疑他這次來,本意是想威脅澹台陽,要他收手。但後來卻又發現,如今這事就算澹台陽收手了,艾南山還是位置不保。所以想對兩人略施懲戒,隻是我們及時趕到,他就退得幹脆利落了。”
周煥然想了想,覺得大哥說得在理,點點頭,除此之外,他們也想不出衛天望此舉的深意了。
片刻後,澹台陽幽幽醒轉,周家兄弟盤問許久,卻又發現衛天望來了之後直接伸手抓住澹台陽的腦袋,此後他直接就暈了過去,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是完全不記得,隻知道自己在暈死過去隐約做了些夢,但夢境裏的内容是什麽,卻又完全記不清。
他竟也沒有威脅澹台陽。
這下事情便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他們無奈的發現,根本看不懂衛天望做這事的目的了。
難道我們都高估了這小子,他隻是想來發洩一下?
周家兄弟最後無奈對視一眼,心頭竟隐隐泛起這念頭來。
當然周煥之又道:“我們也不是全無收獲,起碼現在知道了此子擁有驚人的輕身功法,若是要殺他,必須我聯合兩位祖叔出手,再有你帶着諸多内門高手從四面八方圍剿他,否則他都能逃掉。現在我們已經走到這步,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次艾南山一倒,回頭那邊軍方的事情我們再一動手,早晚還是得與他一戰。”
周煥然點點頭,“的确如此。唉,真是不理解這林家野種哪裏來的這麽好命,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功力,再給他數年時間,隻怕我們這些傳統世家都要向他低頭了。”
周煥之倒是不慌,“人人都有各自福運,衛天望也的确天賦驚人,羨慕不來。你能想到這點,林家唐家也都想得到,各家都有自己的打算,我們也不必太過憂心,他們也不傻,不會養虎爲患太長時間。就算我們不動手,等他們各自緩過氣來,還是要殺衛天望。我們搶在他們前面動手,得了名聲是其一,最好是能将他生擒活捉,拷問出他這一身修爲的來曆,這才是受益無窮!”
說到這裏,周煥然倒是釋然了,充滿期待的一笑,“也對。對了,我看在澹台陽把事情辦妥以前,我們兩人索性就帶人守在他身側,免得衛天望下次又來殺他,我是怕周芸受了牽連啊。”
“嗯,理當如此,”周煥之點頭道。
一直等到約莫第二天早上,澹台陽才完全清醒過來,昨天衛天望究竟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麽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隻隐約記得自己在昏迷過去之前怕得要死。
但現在讓他回憶,卻又覺得那事情好像過了很久。
本來他應該是很心慌意亂的,但家主大人和嶽父大人竟選擇了留守此地,他不禁信心大起,想起昨夜自己的窩囊,更是火冒三丈。
“衛天望這人渣,居然敢輕賤小芸你與我的尊嚴,我不會放過他!”澹台陽捏着周芸的手,重重說道。
周芸也是如此,昨夜自己像狗那樣去求他,他卻絲毫不客氣,說來就叫人覺得臉紅。
她周芸一輩子,何曾這樣給人低頭過。
“就是!這次不但要把艾南山撤職,還要讓他锒铛入獄,叫衛天望這小畜生知道後悔,最好就是他被逼得去劫獄,這樣就能順理成章的收拾他了!”周芸咬牙切齒的說道。
澹台陽思索片刻,重重說道:“既然現在我與艾南山的争鬥已經被擺到了明面上,明天一早就要繼續開始對艾南山的審查。我有個決定,他們一邊審查,我也要在外界召開新聞發布會,将秦冰做的那些事情直接對外公布!”
周芸一驚,“以前有這樣的先例嗎?不是都說這個層次的争鬥在出結果之前通常不會對外宣布的嗎?”
澹台陽恨恨道:“是有這慣例,但那又怎樣?以前也從來沒有武林高手插手這事呢。衛天望還不是破例了?他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此時的澹台陽信心滿滿,卻根本不知道,在他腦海深處,正有無數個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潛意識暗示,正在不斷的提醒他,我要開新聞發布會。
他更不知道,在他心海深處的一顆砂礫,是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