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艾若琳和艾南山還在病房中,尚未調整過心情來,衛天望早就下了手。
現在見他們走出來,衛天望毫不猶豫的就讓這兩個本就沒了心氣的官兒變成手裏的傀儡。
這兩人要說意志力,其實還是挺不錯的,畢竟坐到這個位置上,沒有點底氣是幹不了工作的。
尤其是盧主任,這些年裏折在他手下的官兒,沒有一百也有好幾十個了,他經手的還都是大案要案。
他在國内雖然名聲不顯,但其實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他是冷面判官。
但這一次,由于受了澹台家的吩咐,讓盧主任親自帶頭來陷害艾南山。
他們抓住的倒也是實打實的證據,秦冰當年做的事情,确實很要命。
但在秦冰選擇自殺,并留下爲艾南山開脫的材料之後,事情就失控了。
他們在面對衛天望等人的時候,才會這麽心虛。
“我們在這裏等吧,他們會把東西拿上來的,”衛天望回頭對艾南山和艾若琳說道。
兩人才剛剛從悲痛中稍稍解脫些出來,心裏也沒想那麽多,渾渾噩噩的就聽了衛天望的意思。
艾南山想了想,覺得有些不放心,輕輕拍了拍衛天望的肩膀,說道:“謝謝你了,我和他們一起下去。若琳,就交給你了。”
衛天望點點頭,“艾叔叔,放心吧,我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委屈了。”
看似簡單的對話,裏面卻藏了千言萬語。
艾南山心頭蔚然一歎,真是想不到最後時刻竟是他站了出來,幫他和艾家度過難關。
艾若琳緊緊挽着衛天望的手臂,身上有些發軟,腦袋斜斜的搭在衛天望肩膀上,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完全幹掉,但心情卻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安甯了許多。
艾南山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轉身就跟着被徹底控制了的盧主任和舒副院長坐電梯往五樓去。
電梯裏隻進來了三人,爲了防止意外,衛天望自然不會再讓更多人跟過去。
艾南山看着對面兩個目光渙散的人,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衛天望此子出身林家,身爲棄子在之前的許多年裏都寂寂無聲。
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家女兒到是一早就整顆心挂在他身上,甚至高中都專門爲了他跑到黃江縣去。
問她這是什麽原因,她又不說,但艾南山隐約記得,早在她六七歲時,就時不時在嘴裏念叨衛天望這個名字。
到了後來,漸漸懂事了,她倒是不念叨了,結果冷不丁就幹脆跑黃江縣去找他了。
但就這一兩年,他先是以降世神童的姿态勇奪全國狀元,此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羅氏制藥廠風生水起,在全國領域内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就連艾家這半年來能勉強維持盈利,也是沾了羅氏制藥廠的光。
醒神明目液的銷路實在太好,也就前期推廣稍微宣傳了一下,後期基本躺着就能賣瘋,就算是個白癡來代理這生意,也穩賺不賠。
再然後,他又到香江去大學,但也不安生。
先是莫名其妙的拉出個陣營來,悶不做聲的就聯合莫無憂這個香江特殊事務局局長,把香江的局面徹徹底底颠覆了一番。
這也就罷了,最近有傳言,他甚至連武道世家唐家都壓得喘不過氣來。
就這兩年的時間,衛天望簡直如同彗星般,以勢不可擋之勢崛起,叫人不得不重視他。
很顯然,他一定有些不爲人知的手段,就看面前這兩人,艾南山就知道他們十有**是着了衛天望的道兒。
隻是不知道他到底用的什麽手段,不聲不響的就把人的思維給控制了,真是可怕。
不過幸好他對女兒看起來的确在乎,倒不用擔心女兒在他身邊受委屈。
隻是沒想到短短幾天的時間,艾家就颠覆至此,往後到底該怎麽辦,艾南山心頭也是一片茫然。
想看到秦冰寫的材料的心情,并非他想給自己開脫罪名,他隻想看看妻子在臨死前最後時刻寫下的文字而已。
現在妻子先走一步,那麽他知道自己應該不會被判死刑了。
如今鬧成這樣,這官當與不當又有什麽分别,還不如安安心心回去做個富家翁。
隻是自己心頭許多抱負尚未施展,總想爲老百姓多做點事情,卻叫澹台家那些人占了上風,那家人似乎與武道世家周家之間的關系千絲萬縷,隻怕往後原本是自己這一方的天地,又歸了武道世家了,真是叫人喪氣。
艾南山有些意興闌珊,但一想到馬上就能看見妻子的絕筆,胸膛裏不甘的仇恨之火卻又止不住的燃燒。
他眼眶又濕潤了,可澹台家勢大,衛天望的影響力又不在政治上,同時他現在的強大,是體現在他強悍的個人實力上,而不是背後站着一個龐大的勢力,可以翻手覆雨攪動風雲的格局。
在艾南山眼裏,衛天望能幫他們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夠了,不應該再奢望更多了。
他與林家之間的矛盾,想必也是壓在他肩上的大山,同時唐家對他的妥協,想也知道隻是暫時的回旋,将來會怎樣,現在還不可知。
與唐家相比,武道周家也差不了多少,衛天望的敵人已經夠多,沒有理由再因爲自家事情拉他下水,讓他仇家遍天下。
如果光靠自己的話,我要怎樣才能報仇呢?
另外,我應該以何種立場去報仇呢?
澹台家是導緻秦冰自殺的元兇,但真正的根本原因,卻又是秦冰當年自己種下的苦果。
帶着諸多紛亂心思,艾南山跟着盧主任和舒副院長走進了審訊室。
輕輕拿起擺放在桌上的文件袋,感受着裏面厚厚一疊紙重逾千斤的分量,艾南山老淚縱橫。
扶着牆站了很久,他才恢複了些力氣,索然無味的說道:“上去吧,我要和女兒一起看。”
艾若琳又和衛天望一起坐到病房裏,秦冰的面容已經被白布掩蓋了,整個病房裏充斥着刺鼻的藥味,約莫再等個把小時,就能開始安排後事了。
衛天望輕輕摟着艾若琳的腰肢,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來安慰她,這些本就不是他擅長的事情。
“反正,你想要多少公道,我就會爲你讨回多少公道,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我這人嘴笨,說不來更多的知心話,但我看見你現在這樣子,心裏很難受。我想給你說人總有生老病死,人死不能複生,太傷心了也沒用,但我把這事換到我自己頭上稍稍去想了想,就覺得那樣的話我都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所以我也沒什麽勸解你的資格了,唉,”衛天望想了很久,輕輕拍拍艾若琳肩膀,然後說道。
艾若琳反手抱住衛天望,無聲的把臉蛋在他胸膛摩挲着,時不時把眼睛裏擠出的淚滴擦在他的外套上。
半晌,她才說道:“其實我有種感覺,我媽走得其實很安詳,真的。等爸爸把媽媽的遺書拿過來,就什麽都知道了。”
等了約莫幾分鍾,艾南山終于拿着文件袋走了進來。
輕輕掩上房門,他們不想讓任何人進來打攪。
門外的盧主任和舒副院長渾身一震,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見周圍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兩人怒道:“你們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其他人趕緊扭頭不敢在看他們。
盧主任總覺得事情不秒,抓起一個人的衣領就瞪着他,“快說!到底發生什麽情況了!”
其他人才将他們方才異常的行爲說了一遍,當時說要帶着艾南山去拿文件時,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根本沒人敢勸,簡直吃了秤砣鐵了心。
聽完衆人講述,直叫這兩人傻了眼,他們仔細回憶,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呆呆看着房門,想起裏面艾南山一家子肯定正掏出秦冰的文件在看,這兩人就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想進去搶呢,那個年輕人又在裏面,進去再多人也白搭。
這時候,他們盼星星盼月亮都沒等來的澹台家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
但都這時候了,你們再打電話過來,這不是要叫我們難堪麽?
“什麽!你們把秦冰寫的材料給艾南山了?廢物!要你們何用!這次整不死艾南山,你們就等着倒黴吧!我倒是無所謂了,反正他肯定争不過我了,但把艾南山打到底,可是爲你們好,你們自己都不争氣,那我也沒辦法了,”電話裏的澹台陽咬牙切齒的說着。
盧主任一聽他竟有撂挑子不管的意思,也是慌了神,趕緊說道:“秦冰都被害死了,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啊?澹台部長,你不能不管啊!”
對面的澹台陽沉默片刻,才說道:“行了,但現在我暫時也沒什麽辦法。暫時放人的決定馬上就出來,你們最好趕緊把材料搶回來。不然後續什麽事情都得失控,真是麻煩,兩個廢物。”
挂斷電話後,澹台陽靠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暗自喃喃道,“真是奇怪,他們怎麽可能被搶到材料的,沒道理啊!算了,不管了。我得最好最壞的打算,艾南山這人雖然看起來平和,但這次把他逼到絕境,艾家多少還有些錢,我要不先下手爲強的話,将來早晚遭殃。唉,想不到竟鬥成這樣,秦冰這女人也真是傻!太極端了!你這是讓我們都沒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