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到燕京,衛天望不再如上次般盲目,而是輕車熟路的直奔目的地。
爲了掩藏行蹤,他甚至沒有打車,他怕林家一旦察覺自己的行蹤之後,第一時間将母親轉移到别的地方去。
他不想再嘗試失敗的滋味,要做什麽,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林家在郊區的某個山坳裏,在寸土寸金的燕京,哪怕是郊區,想找到這種偏山區結構的地方也很難,更難的是林家大宅周圍方圓數公裏都沒有别的任何建築物。
這是他們享受的特權,普通民衆不可想象。
此時的衛天望,騎着一輛摩托車急速前往,狂風呼嘯,馬達轟鳴,如暗夜裏的一道流光。
這其實已經是他換過的第二個交通工具了,并且來路很是複雜。
爲了不将莫無憂牽扯進來,他沒有讓莫無憂給自己找交通工具,也沒有讓羅氏制藥廠的駐京辦事處做事。
他起初是打算買别人的摩托車的,但這時候正值三更半夜,加之燕京城裏的管制極其嚴格,幾乎見不到摩托車。
就算偶爾看見,那也是些年少輕狂家境盈實的飙車少年,想從他們手裏買車挺麻煩的,那也是些不差錢的主,衛天望又不方便用搶的,也就作罷了。
促使他放棄這念頭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這裏是燕京城,畢竟天子腳下,到處都是監控系統,幾乎全方位無死角,當衆搶車還是太嚣張了。
無數雙眼睛盯着這個無比敏感的地方,這裏的監控系統非常敏感,不是莫無憂可以一手遮天的,一個不慎就很可能走漏消息。
最後他無奈在市區裏攔下一個騎自行車中年人,五千塊扔出去,那位老兄很果斷的将自己的捷安特轉讓給了他。
就這樣,身家數億的衛天望最後卻是騎着一輛自行車從燕京城的腹地出發,奔赴遠在幾十公裏外的唐家大宅。
燕京的夜略顯清寒,寬敞的道路兩旁路燈亮度頗高,比很多大城市的街道都更明亮。
這座共和國首府有着悠久的曆史,在許多地方反而不似香江那樣滿是高樓大廈,保留有不少多層的低矮樓房,看起來倒是古風十足。
夜晚的大街上時而車流劃過,帶起陣陣寒風,刮在衛天望的身上。
以他的功力倒不至于這點涼意就感冒了,隻是這種深夜下的寂寥,深深的影響着他的心情。
突然回憶起以前的夜裏,很多次他都埋在書桌前,要麽在寫作業,要麽在寫文章。
但無論他說了多少次,晚上我可以自己沖牛奶沖芝麻糊,你不用起來了,卻依然沒有意義。
林若清總是會在深夜時他累到打哈欠的時候,靜靜端上一碗熱騰騰的夜宵到他桌前,無視了他無奈的眼神,然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太累了。”
每想及此,衛天望就覺得心痛難當。
現在的生活閱曆也許變得更豐富,但衛天望卻總忍不住懷念平靜的生活。
他是個很複雜的人,在許多人眼裏他渾身上下總充斥着揮之不去的殺意和戾氣,但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卻渴望着甯靜的生活。
隻是他的命運和普通人有着太大的區别,在别人眼裏看來稀松平常的安甯,對他來說卻是遙不可及。
自行車咔哒咔哒的鏈條與齒輪的聲音将他從回憶裏喚醒,衛天望又用力蹬了兩下,讓自行車的速度再度拔升。
又是一陣涼風吹過,拂亂了他許久未剪積蓄得略微偏長的頭發,遠處的路燈依然明亮,但他心中卻充滿了複雜難明的滋味。
總有一天,我要讓那些毀掉我的生活的人,一個個都付出代價。
許久過去,衛天望漸漸靠近燕京成的六環外,再往前就是真正的郊區了,距離林家大宅的距離還有幾十公裏。
“帥哥,這麽晚了一個人在外面騎車啊?你這口味真是好獨特,有沒有興趣陪妹妹玩玩呀,”突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一輛摩托車貼在他身邊緩緩行駛着,車上的皮衣女子調笑着說道。
衛天望對這女的有印象,之前就見她騎着摩托車從自己身邊路過,不過她帶着頭盔,也沒看清楚容貌,衛天望隻知道她是個女子而已,沒想到又殺個回馬槍,居然還是來調戲自己的!
似乎還不隻她一人,與她同行的還有另外幾個男男女女,衛天望突然變得期待起來,按照故事發展的尿性,她的那些男伴肯定得對我心懷不爽,然後出言挑釁于我,這樣我就能順理成章的和他們“好好談談”,然後再把胯下的捷安特換成這幾輛成色看似不錯的賽摩其中之一了。
在他眼中,這種深夜裏還騎車在外面蹦跶的年輕男女,大多是些閑的沒事幹的富二代官二代之類,這種人隻怕是最喜歡挑釁了。
衛天望下意識的四下打量一番,臉上微微露出笑意,也許是巧合,快出郊區的位置監控的密度便低了不少,而這裏竟然剛好處在前後兩個監控的死角。
心裏有鬼,他就沒有如往常那樣,将這個挑事的小太妹趕走,隻是緩緩停下車來,一言不發的看着這些人,暗暗期待着他們的挑釁。
他暗自想道,有點不可思議啊,她從摩托車頭盔裏甕聲甕氣傳出來的聲音怎麽稍稍有點耳熟,而且她剛才說玩玩的時那種語氣,她好像是真期待我與她做點什麽?
衛天望摸了把自己的臉,難道我竟也能靠這張臉混到點豔遇?
怎麽燕京的女子比香江的還開放了?大半夜裏就能幹出女人獵豔男人的事來?
可這也不對勁,我現在這身高很成問題啊……
好吧停車後衛天望由于雙腳觸不到地面,隻能跳下車來,暴露了自己此時身高隻有一米六的問題。
那女子一直坐在摩托車上,先和衛天望打了招呼之後,又回頭看了看身後那群跟來的男男女女,無奈道:“喂喂喂,我剛才不是都說了叫你們别跟來了嗎?你們搞什麽啊?”
這聲音衛天望更耳熟了,猛的想起一個幾乎快從他記憶裏被清除掉的女人來,孟小蓓?不會吧?
難不成我還會在這裏被她撞上?
我現在這身高,絕對是她沒見過的!她也能一眼就把我認出來?并且還隻是摩托車從一旁路過之後的驚鴻一瞥?她對我的印象該是有多深啊?
而且天下之大,這麽機緣巧合的事情,怎麽就能發生?
更不能理解的是,在衛天望心裏,孟小蓓隻不過是他随手救下的一個可憐女子,隻是他生命裏的過客,事情結束了,就該忘掉了,可她的記憶好像太深刻了一點。
果不其然,女子取下頭盔,甩了甩長長的秀發,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的沖着他笑了笑,“小帥哥,我是認真的呢。”
孟小蓓這時候其實也很緊張,她能認出衛天望來,有諸多原因,一是對他的記憶太深刻,二是親眼見過他改變身高的能力,還記得在研究基地裏是他是個侏儒,可後來他重傷之後卻變成了一米八的身高,很不可思議,但似乎又順理成章。
方才她與朋友騎車路過時,隻覺得這個人的側臉很像,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她又折返回來,在一側觀察了很久,才故意靠過來試探一下,沒想到真的是他。
雖然他的身高又不一樣了,但這反而更坐實了她心中的猜想,心知他或許是又要去做什麽不便于見光的事情,所以才又換了個身份。
以孟小蓓地下記者的身份,這點敏感度還是有的。
這時候她也是強打勇氣,才敢用這種語氣和衛天望說話,自然是爲了盡量不暴露他的身份,在身後這些同事面前裝出一副自己真是要泡小帥哥的假象。
但她又萬分擔心,怕跟來的同事們說錯話激怒了他。
見識過他随手殺人的手段,孟小蓓知道自己這救命恩人的性格絕對不是那種好相與的。
之前就叫同事們别跟過來了,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是殺将過來,萬一他們對衛天望出言不遜的話,後果難以想象,見他遲遲不說話,孟小蓓心頭更慌。
“小蓓姐,我們是在辦正事啊!你說閃就閃,我們當然不放心咯,話說你真把自己當飙車太妹啦?還泡帥哥呢?帥是帥了,就是身高嘛……”一個同行的嬌豔女子也取下頭盔,滿臉好奇的看着衛天望和孟小蓓。
“閉嘴啦!我叫你們閉嘴啦!都說了别過來了,你們幹什麽啊?再這樣下次暗訪我就不帶你們啊!”孟小蓓心頭狂跳,就知道這些同事不是省油的燈,真調侃起來了。
其他人被她突然發飙的樣子吓了一跳,但她是大家的老大,暗訪也是她牽頭的,也有些威信,見狀就是有點茫然,看來小蓓姐對這個子矮矮的小帥哥是一見鍾情了,連調笑都不讓,不過他們真沒說更多餘的廢話了。
“行了行了,那我們不打擾你啦,我們先到那邊去,你自己決定吧,如果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就雙手揮一揮,如果你要帶小帥哥一起……呃,那就單手揮一揮,我們就走了,”見她生氣,這些同事們也是好心,怕她半夜裏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出事,就閃到遠處去遠遠觀望着這邊。
等人都走完了,孟小蓓才小心翼翼的說道:“衛天望?我沒惹你生氣吧?那次你不告而别……”
衛天望打斷她的話,反正都被認出來了,他也不扭捏,正巧需要車,不如就她這輛,看起來成色的确不錯,眼光粗略一掃就知道是大排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