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望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情緒化的人,但他感受得到一股戾氣正在心底滋生。
前方地面的血迹被人用拖把拖去,但那一抹鮮紅卻仿佛刻在了他的心裏。
他不知道這些女人的來曆,也不知道這些女人将會被如何處置,但他的心中有一股憤怒的火焰正在燃燒,仿佛星火燎原一般,鋪滿了他整個腦海。
意識到自己的狀态不對勁,衛天望及時的收住了自己的心神,這一次他沒有用取巧的辦法開啓精神封鎖,而是用内心深處回憶此行的目的,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
無論要做什麽,首先要把醒神明目液的資料全部銷毀,無論是裝在電腦裏的,還是人腦裏的。
他不似唐家,有龐大的實力,遇到什麽事情,都可以大手一揮,讓手下去壓對方,去逼迫對方,或者說通過威壓讓别人即便拿到了技術,也做不出任何事來。
黃江縣的天沙公司還在自我痊愈,羅氏制藥廠才剛剛開始騰飛,香江的武嵩等人也剛遭受了重創。
劉知霜現在想必也還在香江養傷,她帶回來的那群東北人,依然是嗷嗷待付的喪家之人。
韓烈倒是能幫得上忙的大人物,可在這事上,他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所以,衛天望隻能親自做這事,也隻能讓自己的雙手染滿鮮血。
一将功成萬骨枯,衛天望想讓自己強大起來,一直到可以将林家徹徹底底的踩在腳下,那麽他就決不能手軟。
從唐家這事就能知道,武道世家真沒一個好相與的。
林家這許多年來,能穩穩的壓在唐家頭上,它的底蘊,遠遠不似衛天望看到的那般簡單。
甚至就連林若清也未必看得穿了,所以衛天望信奉一力降十會,自身強大起來,那麽對方再有千般手段,也隻能當跳梁小醜。
當中巴車停到停車場約莫十分鍾後,衛天望終于瞅到個空當,趁着沒有巡視人員的時候從車底滑落出來。
根據他的記憶,就在前方一輛車後面應該是有一個巡邏人員,唐家此地雖然門禁顯得寬松,但巡視密度倒是不差。
不過這難不住身懷移魂之法的衛天望,輕描淡寫的點穴篇出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從背後将巡邏人員制住,拖到車後,再用移魂之法強行摧毀他的心神,将需要知道的事情打聽清楚。
做完這一切,衛天望隻不過用了五分鍾而已,然後擰斷他的脖子,再換下他的外套,再将此人塞到車下,利用收筋縮骨法勉強改變面部特征,讓自己的長相和氣質更靠近這個死去的巡邏人員。
衛天望便大刺刺的走出去了,敢如此施爲,是因爲此時的他和死掉的巡視人員看起來的确有七八分相似。
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不斷的在心中默念,我要冷靜一點,更冷靜一些。
我……可能做不到了……
這個巡視人員死得不怨。
從他的嘴裏,衛天望大概猜到了那些女子被綁來的原因。
時有傳言誰誰的女友在商場換衣間裏換衣服莫名消失了,或者誰又在坐上出租車後一去不複返了。
不光是女子,也有男性。
平均每年全世界的失蹤人口不低于千萬人,那麽這些人都到哪裏去了?
這裏面大部分人可能都到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繼續活着,隻是因爲失去了聯系方式,所以才像是失蹤了。
但也有一些人可能無聲無息的死在某個不起眼的地方,比如陰溝裏,比如河裏或者海裏。
關于失蹤的說法衆說紛纭,但衛天望從這裏,就是這個地方,看到了會讓親者痛,即便是仇人也會心碎的極小部分失蹤人口的去向。
那些被抓過來的人有什麽錯嗎?沒有,他們隻是不幸。
亡者已逝,衛天望救不回已經死掉的人的性命,但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爲那些亡魂做點什麽,對那些給人帶來不幸的人,又做點什麽。
剛剛死在他手裏的這個人,迄今爲止,折在他手中的人命也有十幾條了,大多是些女孩子,裏面有共和國的女子,更多的則是外國籍的女人。
所以,他死得真的一點兒都不冤,因爲條件的原因,讓他死得如此平靜,衛天望覺得這已經是自己給他最大的恩賜了。
走過這輛車,當他再一次看到停車場的時候,心中卻有了不同的感受。
這裏是個魔窟,水泥的地面在他眼裏,卻成了鮮紅色。
衛天望改變了自己的決定,他不再選擇第一時間去最中央的研究中心大樓,雖然他知道那個地方的人正在不斷破解自己的技術。
也許他們真的可以把東西傳出去,但那已經無所謂了,他願意讓自己的雙手,染上更多這些人的血。
他試圖掩飾身上的殺氣,可不知道爲什麽,随着他一步步走向研究基地的地下基地入口,就覺得渾身都在發抖,好像殺氣已經止不住了。
身形一點點的壓縮,他以肉眼難以識别的速度變得越來越矮,原本平時都是青色的九陰真氣,仿佛缭繞的在他身上的煙霧,慢慢升騰而起。
可這些煙霧的顔色變得有點奇怪,不是青色,也不是綠色,而是黑中透着紅。
沒有精神封鎖的狀态,但衛天望因爲内心的憤怒而開始進入惡魔小醜的狀态了。
長期使用精神封鎖帶來的後遺症漸漸顯現出來,惡魔小醜這個陰暗到讓人心顫的人格漸漸成型,在他出現極端的情緒時,一點點浮現,并逐漸籠罩了他的思維。
這變化并非突然發生的,而是從他在車裏聽到那個女子的慘叫,被那女子的血一點點打濕臉龐時,慢慢産生出來,仿佛黑暗籠罩大地,天空是一點點暗沉下去的。
此時的他,正身處黃昏。
終于,第一個人發現了他的異狀。
“站住!37298!你往哪裏去!你巡視的地點不在這裏,在停車場!”一個看起來像是中層管理的人叫住了他。
衛天望擡頭,望着他。
“你……你不是37298!你是誰……”他認出來衛天望了,試圖大聲喊叫出來,可不知爲何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
他發現自己已經喪失了大聲說話的能力,漸漸的眼前越來越黑,心裏也越來越疲憊。
我爲何不自覺的開始回憶起以前的事情了?
我是在想自己手裏一共殺過多少人嗎?
我數一數,糟糕了,記不太清楚了,這樣的生活已經持續好多年了。
有十年了吧,每一年或許總會有那麽幾個。
手裏死了多少人這種小事,我又怎麽會記得清楚呢?
爲什麽要羞愧,爲什麽要後悔?
這些人不都是實驗品嗎?
反正他們都要死的,死在實驗中和死在我手裏有區别嗎?
難道大家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我沒有必要去在乎那些動物的性命吧?
他是誰?我怎麽想不起來了?他的手爲什麽在我的脖子上?這是爲什麽?
咔嚓……
一縷殷紅鮮血從這人脖頸飚射而出,衛天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了,用力重了。
衛天望從他身旁擦身而過,他的眼眶變得殷紅,手指瘋狂的抖動着。
他覺得自己的手好髒,這裏的人的血好髒。
衛天望默默的數了數,兩個。
他繼續往前走着,距離地下基地的入口越來越近了。
唐家研究基地目前三分之二的研究力量,不是在中心大樓附近的幾座副樓裏,而是深藏在地下。
衛天望明知道那裏一定藏着自己看了之後會徹底喪失理智的事情,但他卻根本克制不住想去看一看的沖動。
沒走得兩步,他再一次被人留意到,他的手指尖正滴着血,特種太明顯了。
更何況後方的那人正跪在地上,緊緊的捂着他自己的喉嚨,嘴裏嗬嗬連聲,仿佛破爛的風車,血流從他的脖頸淌下,時而飚射出去一米遠。
“你……來人啊!”這一次發現他的人第一時間就按響了身上的警報器,他吓到了。
刺耳的警報聲猛然響起,劃破了唐家研究基地平靜的夜晚,這是三十年來的第一次!
研究基地的負責人唐中天從床上一躍而起,拿起床頭櫃上的對講機,厲喝道:“什麽情況!”
“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警報聲怎麽響起來了!啊!基地被人入侵了!那人正在前往地下基地入口的路上。啊!他已經進去了!已經死掉三個警衛了!”負責警戒的中層領導迅速的收集着情報,語速極快的彙報着,并第一時間将監控裏三個人的死相發到了唐中天身前的大熒幕上。
高手!絕對的高手!這出招已經不是幹淨利落就能形容的了,絕對是招招緻命,并且他手上沒有帶任何武器,就能劃破手下的喉嚨,甚至讓他們在死前一丁點喊聲都發不出來!
“緊急調集護衛隊!攔住他!一定要攔住他!我馬上就到!讓十八殺出動!絕不能讓他在地下基地大開殺戒!”唐中天第一時間下達指令。
事實上,唐家在這個研究基地的守備力量依然是以常規軍人爲主,畢竟其他武道世家沒事不會來抽唐家的底子,大家都知道唐家的手裏拿着不少恐怖的毒藥,自然會有所畏懼。
至于其他常規部隊,更不可能來動唐家的東西了。
整個基地除了五百名精英軍人級别的防禦者外,這些人都是普通人。
還有五十名新晉修煉了破軍功的特殊部隊,這五十人之前也是那五百精英的成員,唐家沒有适合他們修煉的功法,也不願意将自家的内功教給這些人,之前唐家偶然得到破軍功,倒是順手就開始選拔起來,并最終得到了五十名更有前途的精英。
唐家不愧是武學世家,就算是普通護衛,身體素質也比尋常的共和**人強許多,所以在推廣破軍功的時候找到适合人選的幾率更高。
但他們都不知道,衛天望在破軍功裏留了後門,無論别人把破軍功修煉得多高,在他面前都絲毫沒有反抗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