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無能爲力
現在知道大概黎嘉欣叫自己來是什麽事情了,衛天望并不推遲,韓輕語這女的隻是偶爾有點大小姐脾氣,但骨子裏不壞。
衛天望并不讨厭她,現在大家都在替她擔心,衛天望覺得自己也該有所表示。
其他人或許聯系不到韓輕語的家人,或者就算聯系到了,對面也不願多說,似乎有保密的嫌疑,但衛天望可以直接打電話給韓烈老爺子,不論韓輕語身上發生什麽事情,韓烈老爺子必然都是知情的。
就在此時,遠在楚庭的軍區總部,一大群人正圍着一張病床惶惶不可終日,一個個看起來都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病床旁邊擺着三張椅子,一面坐着看起來蒼老了一大圈的韓烈老爺子,就這兩天的時間裏,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似乎一下子被人抽空了身體裏的精氣神,做什麽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一點勁都沒有,頭上的白發似乎都憑空增加了許多。
病床另一邊則坐着韓家康和他的夫人,兩人正皺眉看着床榻上躺着人事不省的花季少女,這是自己的女兒啊。
是的,病床上躺着的就是韓輕語,但現在的她看起來憔悴不堪,緊閉着雙目,時而皺眉時而悶哼。
她的眼圈周圍黑漆漆一片,臉頰發青,同時臉頰骨也仿佛憑空鼓起來一般。
若是不熟悉的人此時看到她,根本就不敢相信這人是曾經的大美女韓輕語,她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就這麽幾天的時間就全垮了下去,說難聽都變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這時候别看她時而皺眉或者搖頭,但其實根本就處在深度昏迷的狀态,做出那些舉動,也許是她正沉浸在可怕的噩夢中,這叫人看得揪心。
“爸爸,現在我們到底怎麽辦啊?輕語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韓輕語的母親臉上依然挂着淚痕,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哭了很久。
就這麽一句話的功夫,她眼裏又開始泛起淚光來,看着自己女兒在短短幾天内從一個如花似玉的花季少女,迅速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天底下哪個母親都遭不住,事實上她早已哭暈過去好幾次了,現在也是強打精神熬在這裏,她也知道自己流再多眼淚也沒用。
韓家康在一邊欲言又止,但看了看皺眉沉思的老父,微微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首長,我們已經想盡一切辦法了,但輕語小姐的情況太複雜,我們對……我們……呃,”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說着說着,眼神飄忽的看坐在對面的韓輕語的母親,不知道接下來的話當說不當說。
韓烈神色複雜的擡起頭,搖搖頭說道:“你說吧,到這時候了,沒什麽隐瞞的必要了。”
那醫生這才繼續說道:“輕語小姐體内的毒素已經跟随血液流通散布到她全身各處,滲透到細胞中,與她的身體組織融合到了一起,通過西醫的手段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去除了,并且這種毒素我們從未見過,甚至連成分都不能确定。我們實在無能爲力。現在隻能看他們中醫團隊的結論了。”
這位醫生是整個共和國東南片區最首屈一指的西醫老專家之一,名爲華夏義,他所帶領的團隊也是最知名的團隊,甚至就連領導人患上疑難雜症時,也經常找的他和他的團隊出診。
華夏義同時也是楚庭醫科大學的名譽校長,桃李滿天下,在共和國醫療學術界的地位接近蔺家華在共和國數學界的地位。
現在就連華夏義都說沒辦法了,隻叫韓烈心頭一片冰涼。
事實上華夏義說等中醫團隊的結論,隻不過是給另一位中醫專家姚志萬留面子而已。
姚志萬是韓烈專程從燕京請過來的中醫大師,同樣精通藥理,他的老師更不得了,無論是誰說到他老師都要敬重三分,乃是華夏名醫張老先生。
甚至華夏義當年都學過張老先生編撰的教材,所以這面子他是必須得給的,雖然華夏義也知道中醫多半也拿韓輕語身上的毒沒有任何辦法,但中醫的事情就讓姚志萬來說吧,省得自己搶了他的名頭。
“中毒?”韓輕語的母親猛的擡起頭來,怒視着韓家康,“輕語是中毒的?怎麽你先不告訴我?韓家康!輕語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
平時韓輕語的母親在家中都很溫和,韓家康身爲軍人之後,也素來強勢,但這一次他實在不好給自己妻子解釋女兒的情況,被她這樣說也隻得苦着一張臉看向她,“這不是怕你擔心嗎?我們也不是刻意要瞞着你。隻是這是和你說了也是沒用,一切還得看醫療人員的診斷結果!”
“可我得知道她到底是怎麽中毒的!好好的怎麽就中毒了?是不是她在學校裏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我早說過别讓她去香江書,那邊的人複雜,你們不聽,這下好了吧?這下你們滿意了?”韓母一時半會冷靜不下來,腔調也是越來越難聽。
韓家康心中有愧,又不知道怎麽說起,隻好把腦袋扭到一邊,又看到韓輕語痛苦的神色,心中更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候,姚志萬也是臉色難堪的走了過來,他手裏拿着化驗報告,同時還有自己一行人會診得出的結論。
這次會診其實本該他的老師張老先生過來,但恰逢張老先生最近身體略微不适,畢竟年紀大了身上有點小毛病是常事。
姚志萬自覺醫術和老師也差不多水準了,又不願意看着老年人舟車勞頓,就自告奮勇帶隊前來。
當然他其實另外有個心思,韓烈老爺子是共和**方最高層的人物之一,在共和國内影響力極大。
姚志萬早就想和韓老爺子拉上關系,幫自己在部隊裏打拼的晚輩謀個好前程。隻是平素都在楚庭,他沒機會接觸對方,這次隻要自己幫他治好了孫女的毛病,那這不就順理成章的牽上線了嗎?
帶着這個私心,姚志萬興沖沖南下楚庭,他也不是吹牛,如今他的水平與見識确實達到巅峰,和他的老師張老先生相比也差不多。
誰知道一來就撞了個滿頭包,到現在爲止也沒看出來韓輕語中的是什麽毒,更别說幫她治療了。
“首長,我們也推斷不出來輕語小姐中的是什麽毒,我……我無能啊……”姚志萬滿臉羞愧的說着,心想如果是老師來的話,說不定就有辦法了。
自己真是豬油蒙了心,不該阻止老師南下,讓老師來的話,就算最後是老師治好的,但自己身爲老師的弟子,不一樣能和韓老爺子搭上話嗎?
想及此,他不由得更是懊悔,若是韓輕語在衆人眼皮子地下真的死了,恐怕回到燕京之後,自己這群人的名聲,可就壞了。
早已猜到會是這個結果,韓烈難掩懊惱的遙遙腦袋,神色變得更加黯然,埋下頭,擺擺手,示意其他人暫時離場。
“小芸,輕語這次是受了我的連累,家康之前不和你說,是因爲事情的牽扯極大,就連我也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主意。他們要求的條件太多太大,往大了說,事關共和國的未來,關乎全國上下十幾億人五十年内民生,所以我猶豫了。是我這個當爺爺的不稱職,讓輕語受了我的連累,所以你也别怪家康了,”韓烈頹然說道。
韓家康見狀,“爸,這怎麽能怪你?誰不知道那群人的狼子野心,他們可是說了要你退位才給解藥啊!等你退了下去,他們再讓他們那邊的人來接你的位置,楚庭軍區也進了那些人手裏,他們實力大漲,将來還不得寸進尺?這次是你,下次不知道又是誰呢?如果每個人都退讓,那等他們把整個軍隊都握在手裏了,共和國往後不真就成了那些人手裏的工具?這可事關十幾億百姓的命運啊!我們不能服軟啊!”
韓輕語的母親陸芸看看丈夫,再看看公公,她本就是體制内的人,這些事情也知道個七七八八,聽韓家康這樣一說,哪裏還能不明白來龍去脈。
韓輕語中毒,分明就是世家派系的人使的壞,這些武學世家傳承久遠,裏面某些家族自古就是用毒玩毒的,也許現在技藝大多失落,但一些少量的壓箱底的藏品,隻要舍得拿出來就能讓人毫無辦法。
他們要求的條件非常苛刻,要韓烈老爺子主動退位,并在軍區内舉薦他們早已暗中籠絡過去的楚庭軍區第三負責人上台。可隻有同意了他們的要求,他們才會把解藥交給韓烈。
可現在韓烈身爲共和國内碩果僅存的幾位老元勳之一,身爲楚庭軍區一把手,幾乎控制着共和國六分之一的軍力。
若是他主動退位了,将楚庭軍區拱手相讓,那便讓現在兩個派系之間微妙的平衡徹底被打破,接下來的局面可想而知。
留給老爺子考慮的時間不多,一周之後韓輕語再得不到解藥,就過了時間,到時候就算有解藥也救不回來了。
韓烈心系國家命運,一時間拿捏不定,可這才過去四天,韓輕語的情況就糟糕得不能看了。
他們懷疑韓輕語到底還能不能撐到第七天,必須得做個決定了。
是堅持自己的原則犧牲孫女,還是爲了孫女的性命背叛信任自己的同仁和這個國家的十幾億人民?
肩上的擔子,壓得這位戎馬一生的花甲老人疲憊不堪。
就在這個時候,遠在香江的衛天望按下了撥打電話的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