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高考,今天這一頓晚餐林若清做得特别豐富,豐富到衛天望也吃不完的地步。看着這滿桌子的飯菜,衛天望隐隐覺得有些心疼,他在乎的不是錢,是心疼母親拖着疲憊的身子忙上忙下,明知道自己肯定吃不完,卻還是咬着牙的做飯做菜,好像不弄如此豐盛的飯菜出來,自己明天便會因爲營養不良而考不好一樣。
母親的想法是如此的單純,衛天望一眼便能看出來,她就是單純的好而已。
母子倆相依爲命多年,衛天望也曾說過她不要再操那麽多心,每次她都笑眯眯的答應,但轉背就忘了衛天望說過的話,依然忙上忙下,除非累得不行了,才回房間去休息。
“兒子,明天就高考了,加油吃,吃多點,争取給我拿個狀元回來,”林若清一邊往衛天望碗裏夾菜,嘴上說個不停。前兩年她自然是不敢說什麽狀元的,但今年兒子重新崛起,烏州市三模的成績甚至接近狀元,讓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忍不住提到這事。
衛天望苦笑一番,看着已經滿得冒了個尖兒的飯碗,心想我今晚吃得再飽,到明早上的時候鐵定已經消化得一幹二淨了啊。當然他也不想就這個問題和林若清争辯,随她去了吧。隻是看着林若清那明顯帶着疲憊神色,顯得有些病态蒼白的面容,衛天望的心又揪了起來。
衛天望心想,這個時候估計全縣城的考生家裏應該都上演着類似的情景吧,隻是别人家裏至少有是雙親和子女三個人在一起,而自己家裏卻依舊冷冷清清隻有自己和母親。做飯之類的事情,想必也是父母一起忙碌着,哪兒像自己家都得靠母親一個人跑上跑下呢。
念及此,他不禁又有些忿忿不平,每年都是這樣,逢年過節時兩人一起過,母親生病時也隻能他背着她去醫院,到現在高考前最後一頓晚餐也是如此。那些所謂的親戚們一個影子也沒見着,至于那僅僅活在理論中的父親更是生死不知。
衛天望倒不是爲自己的命運而哀歎,他從來不怕孤單,更不怕吃苦怕受累,他隻是覺得母親實在太可憐了,他什麽也不怕,唯獨怕林若清受苦。
轉念想馬上就要高考,對于别人來說是大學畢業才算投身社會,但在衛天望的自我定位中,卻将自己投身社會的時間整整往前推進了四年,進了大學之後必然是母子分離,他無論如何不可能按照一般人的節奏按部就班的等下去。既然命中注定要和龐然大物般的林家爲敵,自然不能學着普通人去規劃人生,除了将目光所見親身參與的每件事情都做到極緻,他别無第二個選擇。
現在羅氏制藥廠初見端倪,隻要羅雪穩穩的一步步走下去,羅氏制藥廠靠着醒神明目液闖出名堂也是遲早的事情。
天沙幫最近也算步入了正軌,唐朝玄幾人到縣城裏去辦酒店的事情也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同時他們也已經開始代理一些資源性質的商品,比如水泥之類的。若是能好好經營天沙幫,那也算是一份事業,衛天望身爲天沙幫名義上的幫主,唐朝玄三人自然不敢抛開他來辦事業,雖然酒店名義上沒有他的股權,衛天望本人也不是很稀罕,但實際上卻是有部分幹股屬于他的,而且比例比唐朝玄萬豐和馬治國三人還要高。
衛天望估摸着如今也算是事業有點基礎了,是該問問林家的事情了。
“媽,高考你不用擔心的,我肯定能給你拿個狀元回來,舉手之勞而已。你倒是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别像電視裏演的那樣給高興得昏過去了,你還别不當一回事,你身子弱我是知道的,大喜大悲之下暈過去也不是不可能。你别笑,我說真的啊,做好心理準備呢,”衛天望并未直接問出來,打算換着花樣的套話出來。
之前問過無數回,她都顧左右而言他,或者就是幹脆一拍着桌子,說什麽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别再提了,再提我就生氣了之類的。如果直接問,估計這次的結果也不會例外。
林若清忍不住伸出手指點了點衛天望的腦袋,“行,行啊。我知道我們家天望的成績好,但你也不能把狀元說得就和吃飯做菜一樣這麽輕松随意吧。兒子,驕傲自滿容易自毀前程哦,世界上聰明人不少的,可又不隻你一個哦,”見他說得實在太嚣張,林若清不由得想打擊他一下。
衛天望裝作不滿的說道:“媽你怎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我是你兒子好吧。你得鼓勵我才對。”
林若清溺愛的笑看他一眼,“你都自信成這樣了,我還怎麽鼓勵你啊。真的,聰明人很多的,别盲目自信,無論是在高考還是在爲人處世中都要這樣,沉穩低調内斂一點,沒有壞處的。”
衛天望第一次試探,說道:“你老說聰明人很多。那我就好奇了,我那些舅舅,阿姨家的小孩有沒有厲害的,讀書和我一樣厲害嗎?媽你的基因這麽好,看我多聰明,我的那些表兄弟表姐妹肯定也不能差了吧。”
林若清搖搖頭,“不知道,自從帶着你來黃江縣之後就沒聯系了。”
“我說他們也真是過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來我們家看一眼。你說舅舅他們都是做什麽工作的啊?這麽忙嗎?”衛天望再一次試探道。
“他們啊……”林若清正要回答,突然目光一凜,表情變得難看起來,“你問這些做什麽!咱們母子倆自己過好日子就行了,我不想再和那些人有任何交集!好哇你,居然敢偷偷套我的話,真是兒大不中管嗎?”
見母親有生氣的迹象,衛天望趕緊賠笑一下,然後埋頭拼命刨飯,心裏倒是似有所得,果然正如一直一來的推測那般,母親說漏嘴了三個字,“他們啊”。
這說明林家從人口組成上來看,和母親同輩的人不少,那林家肯定是一個人丁興旺的大家族,再結合從艾母那邊得到的資料,林家在國内的勢力是不輸于艾若琳家裏的。有了這兩點資料,遲早能把林家揪出來。
心中一邊揣摩,衛天望一邊偷偷擡眼去留意母親的臉色,見她的怒氣慢慢緩和下去,心中才踏實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眼眶裏似有一道微光閃過,射入衛天望眼角的餘光之中。衛天望心中一凜,下意識的覺得在遠處有人在監視自己母子倆。他表情一凝,擡起腦袋,功聚雙目,往餘光射來的方向望去,他銳利的目光穿過窗戶,對着距離接近三百米的隔壁小區大樓射去。
随着九陰真氣不斷湧上雙目,衛天望眼中的視線越來越清晰,死死盯上了發出微光的窗戶,借着落日的餘晖照耀,他最終看清了那窗戶的情況,被一張棕色的窗簾緊緊掩蓋着,窗台上擺放着一個玻璃花瓶。
林若清也順着衛天望的目光回頭看了看,她自然是不會想到衛天望在看隔壁小區大樓的窗戶,問道:“怎麽了?”
衛天望收回九陰真氣,笑笑搖搖頭,“沒事,剛才那邊飛了隻挺漂亮的鳥過去。”
他心中隐隐有些疑惑,也許先前那微光是玻璃花瓶剛好反射了一點樓下路過的車燈光線過來吧,我似乎太敏感了,奇怪,算了不去想了,可能是最近修煉移魂**過度,讓我太過緊張的緣故吧。
就在那窗戶背後,之前曾和衛天望打過一場的高個子黑西裝背靠着牆壁,呼吸急促,冷汗涔涔。他右手邊有一台迷你天文望遠鏡,剛才正是這望遠鏡對着衛天望家裏的窗戶,也正是望遠鏡的鏡片反射出的微光射進衛天望眼中,才會被發現。
他的同夥矮個子見他緊張得胸口一起一伏的樣子,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幹什麽?發羊癫瘋了?剛才你扯窗簾扯那麽厲害做什麽?現在都還把窗簾扯着?你都不怕把窗簾拉下來啊!”
高個子一聽,連忙松開手,橫了同伴一眼,“你懂什麽!剛才要不是我反應快,就被發現了!我拉住窗簾是爲了防止窗簾晃動被衛天望注意到!”
矮個子吃了一驚,“不是吧,這裏距離他家的窗戶足足有三百米!他也能發現咱們在用望遠鏡監視他家?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緊張過度了吧?”
高個子聞言沉吟片刻,“不不不,我沒有緊張過度。剛才他們母子倆正在吃飯,然後衛天望突然擡起頭直直朝我這邊看了過來。起初我以爲隻是偶然,但不知道爲什麽在那一瞬間我有一種即将被盯上的感覺,全身汗毛倒豎,好像有巨大的危機正在逼近。幹我們這行的,你也知道,有一點那種沒法子解釋的直覺,你知道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的吧。所以我馬上就決定拉上窗簾。你知道在我眼睛離開望遠鏡的最後一瞬間,我看到了什麽嗎?”
聽他說得玄乎,矮個子也有點相信了,“什麽?”
“我覺得他的眼睛好像會發光!我感覺好像有一道光束從他眼睛裏射過來的一樣!”高個子略帶驚恐的說道。
矮個子不相信的搖搖頭,“幻覺吧?你說得太玄幻了。”
“我自己也不信,算了,幻覺就幻覺了,這會兒已經引起衛天望的警覺,先暫停一下,等會再看要不要繼續監視。明天重新租一套更遠一點的房子吧。”高個子最後做了個決定。
見他如此堅持,矮個子也不再多說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坐鎮公安局的劉定安面前站了五六個下屬,他的面前擺滿了厚厚的一疊卷宗,旁邊還有幾張光盤。卷宗裏記載着衛天望曆年來的所犯的各項事情,還有幾份手寫并按下指紋及簽字的控方證詞。光盤的内容則是包括江小龍等人以及之前被打殘那兩人攝錄下的口供。
劉定安心滿意足的撫摸着這一堆“鐵證”,看了看表,說道:“七點半了,你們出發吧,把犯罪嫌疑人逮捕歸案!”
随着他一聲令下,他的四個下屬敬了個禮,快步出門去了。劉定安坐在縣公安局的辦公室裏,聽着下屬們下樓的腳步聲,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志得意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