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門’鈴聲,衛天望沒多費神便猜到來人是誰,徑直打開房‘門’,一句話也不說,順手把房‘門’拉上便往外走。
他這般做,也就是不希望自己發飙的聲音吵醒了正在睡午覺的母親,面對這兩個自己眼裏的人渣敗類,衛天望真擔心能不能控制得好情緒。
看着衛天望冷着一張臉走出來,倪老師和甘校長心裏都特别不是滋味。
倪老師想的是,好歹我也是你兩年的班主任,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也許算不上,但好歹也是你的授業恩師吧。我專程來拜訪你,你犯得着給我擺這種臉‘色’麽?
他倒是忘記了自己在前兩年是如何虧待衛天望的了,反倒是覺得自己對衛天望盡到了一個老師的責任,衛天望就是欠着他的,對他不敬就是不尊師重道。
甘校長的心情則加複雜,衛天望這個堪稱奇葩的學生,在他的職業生涯中留下了太深的痕迹。雖然至今隻有短短兩年半,但卻已經扮演了多種複雜的角‘色’。
起初他力排衆議,将黃江中學曆史上最重磅的獎學金制度放到了身爲中考狀元的衛天望身上,将他硬生生從紅衛中學手裏搶了過來。當時的甘校長很是爲自己這般運作而沾沾自喜,并時而在外面炫耀是自己慧眼識珠才讓黃江中學得到了這個少年英才。
隻可惜好景不長,衛天望來了黃江中學之後成績急轉直下,沒要得幾個月便泯然衆人矣,成了實驗班裏的吊車尾。甘校長之前牛吹得太滿,别人都知道他得了這市狀元,同時也傳言市狀元如今在黃江中學徹底泯滅了。所以衛天望很便從甘校長的驕傲變成了他職業生涯裏最大的污點。
可恨的是,将他挖過來的時候還簽訂了合同,甘校長每天都望着着這生命裏最大的“污點”而恨得咬牙切齒。
最終他好歹是抓住了機會将衛天望趕了出去,雖然趕走他的代價很大,受了重傷還被敲詐了六萬塊錢,但好歹是解脫了。原本甘校長以爲從此以後可以擺脫衛天望的困擾,結果萬萬沒想到衛天望出走後,居然在沙鎮中學這樣的破爛學校涅槃重生,硬生生殺到黃江縣第七名!
外界又出現了的傳言,不是衛天望不行,而是黃江中學太爛,連狀元郎都能教廢了,而别人到爛學校去了之後反而複活了。
這說明了什麽問題?這隻能說明黃江中學在他甘校長的管理下,一年不如一年,現在連沙鎮中學都不如了!
這簡直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拍在了他的臉上,将他打得眼冒金星神志不清。
自從衛天望的成績正式出台,甘校長便進入了夜不能寐的不安定狀态,腦子裏苦思冥想着,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挽回顔面。
最終他還是想出了辦法,他不禁爲這機智而拍案叫絕。
趕走了衛天望,我再把他拉回來不就行了啊!你不是缺錢麽?我就給你錢就好了啊!我就不信拿錢砸還砸不回你來!
至于艾若琳的母親的要求他也不是特别擔心,在他眼裏其實衛天望根本也沒有必要回黃江中學讀書,隻要輪到高考報名的時候再轉回黃江中學挂個名字報名就行了。
反正他高考成績名單後面挂着的是黃江中學這個名牌,而不是沙鎮中學那堆爛泥就行了。
甘校長的想法就是這樣單純得可愛,他以爲衛天望還是當初那個被他三言兩語忽悠進了黃江中學的稚嫩少年呢。
若是他知道沙鎮中學的丁老頭将市籃球大賽冠軍獎金全部贈送給了衛天望,又知道衛天望已經成了沙鎮地下世界的扛把子,随手拿了三十萬給羅雪。恐怕甘校長他今天根本不會冒着再被揍一次的風險,來這裏自讨沒趣。
此時此刻,面對衛天望,甘校長心裏還是略略有點害怕,畢竟當初被教訓得太慘,現在想起來都隐隐作痛,但爲了自己這面子,爲了這校長職業生涯的名聲,他今天也算徹底拉下老臉,豁出去了。
衛天望一聲不吭的往樓下走去,甘校長和倪老師這兩個黃江中學的大佬也隻得緊緊跟在後面。
若是以前這兩人根本不會搭理衛天望,但現在今非昔比,别人鹹魚翻身了,自己又有求于人,再是委屈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到了樓下,衛天望這才放下心來,回過頭便劈頭蓋臉的說道:“你們兩人的來意我心知肚明。你們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我不可能答應。”
對于衛天望的拒絕,甘校長和倪老師早有心理準備,也不氣惱。
甘校長瞥了倪老師一眼,示意讓他來說。
倪老師清了清嗓子,才一臉憂郁的說道:“衛天望,以前是我們做得不對,對貧困生的關心還不夠落實。在這裏我代表實驗班全體老師同學,向你鄭重道歉。”
衛天望翻了翻白眼,“我都拒絕了你還在這裏繞圈子?抱歉我時間很緊,不奉陪了。”
見他一言不合就要走人,甘校長急了,猛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衛天望将腦袋扭回來,一臉不善的上下打量一番甘校長,“我數三聲,放手。不然後果自負!”
作爲一個被深刻教訓過的苦命人,甘校長哪敢違逆衛天望的威脅,讪讪的松開手,抓緊時間裝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說道:“這次我們真的是滿帶着誠意來的,黃江中學畢竟是你高中的母校,哪有‘浪’子在外面四處遊‘蕩’不回家的。”
衛天望被甘校長的厚臉皮打敗了,果然這老‘色’狼能當上校長,還真是有把刷子,說這種又煽情又惡心又違心的話,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忍不住揶揄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艾若琳她媽應該給你打過招呼吧,你哪兒來的膽子敢違逆她的意思?”
沒想到衛天望會挑出這事兒來說事,倪老師比甘校長終歸是經驗欠缺了些,當即便急沖沖的說道:“這個沒關系的。平時你就在沙鎮中學讀書就可以了,但隻要你高考以黃江中學的名字報名就行了。”
如果不是這倪老師終歸當過自己的班主任,衛天望真懷疑會不會一拳頭揍到這恥之徒的鼻梁骨上,“我說你敢再惡心點成不?我在沙鎮中學讀書讀得好好的,吃飽了撐要回黃江中學參加高考啊?你是在瞧不起我的智商呢,還是瞧不起我的情商?”
這一茬倪老師哪兒敢接,這時候他已經反應過來自己這番話‘操’之過急,現在才剛開始談,連好處都沒抛出去,卻先抛出了這個最大的弊端。
甘校長不虧是經驗豐富的老狐狸,見狀立刻補救道:“你在沙鎮中學和黃江中學兩個不同的地方參加高考,受到的待遇是不同的。沙鎮中學有多窮大家都知道,但我們黃江中學資金雄厚,我就明說了吧。你在沙鎮中學參加高考的話什麽也得不到,但如果回了黃江中學。你如果考上燕大清化這一類的學校,現金獎勵兩萬,如果你是縣狀元,那現金獎勵就是四萬,市狀元十萬,如果有幸成爲省狀元,我們就當場給你獎勵二十萬。你看這樣如何?”
“好大一個餅,隻可惜我沒興趣。滾吧!”衛天望實在看不下去這兩人的嘴臉。
差生就想趕走,好學生就拼命想拉進自己學校,人渣呢。
哪怕用這種介乎于非法和守法之間的借地高考的手段,他們用起來也毫不忌諱,人渣啊!
見他居然對這等豐厚的獎勵也動于衷,甘校長倪老師對視一眼,臉上皆是牛啃南瓜從下口的感覺。
感情牌自然是沒法打的,甘校長懷疑自己如果打感情牌的話,十有**又要挨一次真人打。
倪老師雖然厚顔恥,但他也在心中自我推敲了一番,發現衛天望在黃江中學這兩年時間中,還真沒爲衛天望做過什麽滿含人情味的感人事迹。
見他油鹽不進,甘校長終于還是有點火氣了,他畢竟堂堂全國知名國家重點高中的校長,平時哪兒受過學生這等氣,好了傷疤忘了痛,這就又開始對衛天望咆哮起來,“衛天望!你别不識好歹!我們這是爲你好……”
他話未說完,便覺得衣領一緊,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被衛天望單手舉了起來。
衛天望臉上表情寒得要滲出水來,一字一頓的說道:“讓你這樣的人搞教育,真是咱們國家學生的大不幸!口口聲聲說爲我好,那當初我家庭貧困,不得不掙錢養家糊口的時候,你爲什麽不把助學金給我?你以爲我不知道?那些拿了助學金的人哪個不反過來孝敬你幾大千的?現在我到别的學校成績有點起‘色’了,你居然還好意思讓我回黃江中學報名?荒謬!滑稽!愚蠢!你有沒有想過,報名距離高考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段時間我在哪兒複習?你當了這麽多年校長,想必也清楚臨近高考驟然改變學習環境是大忌!你媽的還好意思說是爲我好!”
見衛天望暴走了,倪老師大急,從旁邊拼命的拉衛天望小臂,卻紋絲不動,倪老師又趕緊給甘校長使眼‘色’,讓他道歉。
甘校長心裏惶恐萬分,哆哆嗦嗦的說道:“以前的事情,對、對不起。我……”
衛天望手一松,讓他落到地上,今天這人雖然惹人生厭,但畢竟也沒說難聽的話來,稍微吓唬吓唬就行了,還沒到非得把他揍到鼻青臉腫的程度。
甘校長一落地,身子一軟,癱坐了下去。
倪老師手忙腳‘亂’的将他扶了起來,兩人知道事不可爲,甚至也不敢再去看衛天望的臉‘色’,相互攙扶着灰溜溜的跑了。
沒走得幾步,甘校長便指着倪老師腦‘門’罵了起來,“看你出的什麽馊主意!碰了一鼻子灰!丢人!”
倪老師心裏冤枉得很,搞什麽啊!這主意是你出的,我是負責幫着跑‘腿’的才對吧!不帶這樣推卸責任的啊!
兩人一個在嘴上一個在心裏互相指責着對方,遠遠離去,心中大體都有一個想法,諸天神佛,觀音菩薩保佑,衛天望千萬要在高考場上發揮失常啊!如果他真在沙鎮中學考上了燕大清化,那真是黃江中學的災難。
兩個人都完全沒有意識到,衛天望的目标根本不僅僅是燕大清化,而是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