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衛天望并不覺得有何不妥,自己幫了她的忙,拿回了更多的錢,你如果不回報我隻是心存感激,那我也不會生氣,但你如果要給我錢作爲報答,那我收下也是天經地義。
羅雪傻眼了,這局面和先前她構思的完全不一樣,愣愣了半晌,腦一熱下意識的說道:“你這就收下來了啊?”
衛天望眉頭一皺,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感情她這錢不是要給我的,隻是拿來讓我看一下?還是她希望我和她客套一下?他心裏特别不爽别人玩虛僞的這一套,冷着臉說道:“拿人錢财與人消災,我先幫你消了災,再拿你的錢不對嗎?當然我也沒想着非得找你要勞務費,但你主動拿給我了,我再假惺惺的和你推辭?抱歉,這不是我的性格,當然如果你确實隻是拿出來客套一下,我拿了錢讓你很肉痛,那我也可以還給你。”
羅雪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習慣了别人老和我客套了,你這麽耿直的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點不習慣。”
她說的是真話,以往她出去送錢時,那些當官的特别喜歡假惺惺的推來推去,順便用鹹豬手抓着她的手趁機揩油,好容易把錢送了出去,到辦事的時候卻又推阻四,而不送呢也不行,别人就會拿出一雙又一雙的小鞋來收拾她的羅氏制藥廠。見多了虛僞複雜的成人社會,突然遇到衛天望這種簡單直白的人,她還真有些反應不過來。和那些人比較起來,衛天望這種先辦事再收錢的風格反倒顯得無比正義。
見她表情懇切不似作僞,衛天望信了她的話,便不再說什麽,嗯了一聲就又不說話了。
“你叫衛天望是吧?我叫羅雪,很高興認識你。你的身手好厲害,請問你是做什麽的啊?你去沙鎮做什麽呢?聽你口音不是沙鎮本地人吧?”見對方又要不理人,羅雪趕緊問道。
衛天望其實隻是不習慣主動找别人搭讪,尤其是美女,但對方主動搭話,他也不會不理人,随意的說道:“我去沙鎮讀書的,我是生。”
“呃,沙鎮沒有大吧,”羅雪有些茫然的說道,完全沒想到這人有可能是個高中生。
“我去沙鎮中讀書,我是高中生,”衛天望不得不補充了一句。
“不是吧……你看起來這麽……呃,我不是說你長得老,是很成熟穩重的感覺。那你是高中生的話,那些小偷怎麽聽到你的名字就被吓跑了呢?”羅雪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心裏也感覺怪怪的,這個讓自己怦然心動的男居然隻是一個高中生,而且還是那個出了名的流氓培訓校沙鎮中的,真是不可思議。
“沒什麽,邪惡總是害怕正義,”衛天望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他越看越是覺得這女的臉蛋好看,對方身上又時不時有股幽香傳到鼻孔裏,聞着不像是香水,反倒像是天然的體香,這讓他也産生了一絲好感,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衛天望雖然不懂男歡女愛,但審美觀也是有的,下意識的變得和善了一點。
“呵呵,你真會開玩笑。如果這世上的邪惡真的害怕正義,那就好了,唉,”羅雪歎了口氣,想起這一年來的遭遇,一陣意興闌珊,隻盼着老父親要堅強點,承受住廠關門的打擊,不然以後隻留下自己和老母親孤苦伶仃的活下去了。
“怎麽?心情不好?可以說給我聽聽嗎?”衛天望問了問。
羅雪看了看衛天望的面容,想了想說道:“雖然我知道和你說了也沒什麽用,但有人說把不開心的事情講給别人聽,可以讓别人幫着分擔,減輕自身的痛苦。你如果不介意,我就說給你聽吧。”
接着羅雪就将自己大畢業以後這一年所受到的各種委屈一股腦的吐了出來,說到後面,更是忍不住潸然淚下。這一說下去,直到汽車到沙鎮,兩人并肩走下車。
衛天望聽完羅雪的訴說,也是頗有感觸,“羅雪姐,吉人自有天相,總會好起來的,隻要你肯努力,廠一定能辦起來的,你要有信心。”
羅雪嗯了一聲,其實她的話還沒說完,沒講到最近廠遇到的危機,車便到了,盡管心裏依然絕望,但聽了衛天望的話卻是抹掉眼淚,勉強的笑笑,說道:“恩,我會努力的。留個電話吧,以後你在沙鎮讀書,我們要常聯系啊,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回家不方便的話也來找我,我廠裏有個捷達車,可以送你的。你既然都叫我羅雪姐了,那我就認了你這個弟弟,好不好?”
衛天望笑笑應了聲:“行,有你這麽漂亮的幹姐姐我挺榮幸的。”
羅雪臉上一紅,有些害羞的感覺,甚至有些心動,但馬上反應過來自己想認他做弟弟不就是考慮到對方年齡小,還是個高中生,想絕了自己的念想麽?她趕緊收拾心情,笑着拍了下衛天望的肩膀,“貧嘴。”
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相互留了電話,互道一聲珍重,便各走各的了。
衛天望背着大包小包一踏出汽車站,往街道上打量一番,便感到一股彪悍的氣息撲面而來。
沙鎮街道上的房普遍都不高,最多兩層,房的木門都關得緊緊的,有些門上被潑了紅墨水,門框旁寫着“殺你全家!”這樣的字眼。挨家挨戶的陽台上都擺着有花盆,石頭之類。有一家人擺放在二樓的白色搪瓷花盆凹進去一角,凹進去的地方不是白色而是褐紅色,看起來像幹涸的血迹。
泥土面的道很窄,頂多容兩個轎車并排通過。上的行人兩兩,年輕人大多在肩膀,後頸上紋着這樣那樣的東西,有青龍有白虎,也有狼頭。
衛天望往前面走了兩步,留意到旁有塊大石頭,石頭面上被染紅了一大半,看起來像是昨天才灑上去的血迹。
一邊往校走去,他一邊暗自後悔,早知道沙鎮是這麽個德性,說什麽也不來這兒讀書。倒不是他怕事,而是他考慮到畢竟隻有一年的時間,卻要補完高中年的業,還得拿狀元把劉偉胡雯等人踩在腳下,不多花些心思靜下心來習,恐怕很難做到。
但這鎮上就這已經模樣了,也不知道号稱流氓集中營的沙鎮中裏會是何等光景。
走了約莫十分鍾,他終于來到沙鎮中門口,武達朗先前便接到他的電話,在門口等候着。
沙鎮中的牌歪歪扭扭的挂在門框上,上面被各種不知名的管制刀具劃了無數道口,此時的武校長和昨天又有點不一樣,頭上裹着厚厚一層紗布,紅色的血迹浸透了紗布,冒了一絲紅色出來,顯然是上午時才新受的傷。
衛天望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說道:“武校長,你這校長當得也真夠憋屈,幹嘛不幹脆辭職下海做生意得了。”
武達朗從衛天望身上搶走一個大包,扛在背上,“早幾年我也想走的。可後來跑了很多關系都調不動,我也沒辦法了。不怕你笑話,教書育人是我的夢想,就這樣灰溜溜的當個逃兵,我不甘心。而且現在這校有我管着還稍微好一點,如果我...
也下海去了,恐怕沒人敢再來這校接班,這校也就沒了。那這群孩們高中都沒讀完便流落到社會去,真不敢想他們長大了到底會成爲什麽樣的人。”
衛天望心底不由得對這家夥升起一絲敬意,這個武校長雖然有着死要面外加外面吹牛不打草稿的缺點,但就沖着他這番話,他比黃江中的甘校長要高尚了無數倍。
“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這麽偉大的人,”衛天望腳步一頓,看似玩笑實則認真的說道。
武達朗倒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話雖然這麽說,但有時候我也感覺挺無力的,這不把你拉進來想拯救這個校了麽?”
正說着,前面鬧鬧嚷嚷跑了一群人過去。
最前面的一個中年漢一邊跑一邊沖着武達朗喊道:“校長快叫人來,這群混蛋小又瘋了!”他正喊着,跟在後面的一個生扔出一塊石頭砸中了他的後背,這中年漢尖叫一聲,跑得更快了。
遠處的人影壓根就沒關注這邊,似乎對這種生追打老師的現象已經見慣不怪了。
武達朗老臉一紅,正說着自己的雄心壯志呢,就被人打臉了,對衛天望說了聲,“衛天望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躲起來等一下,我這就去教訓教訓那群混蛋小!”
衛天望也不強出頭,剛來這校他想試着能不能稍微低調一點悶頭習,這種事情有堂堂校長出面,他就不攙和了。
等了十來分鍾,武達朗才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頭上的繃帶已經散落開來,斜斜的耷拉着,繃帶上的血迹比先前更顯眼了,臉上也是鼻青臉腫,看起來很是凄慘。
“武校長,你這是……”衛天望總擔心這家夥會就這樣挂掉,難怪他會是孫爺爺店裏的常客啊,沒孫爺爺的妙醫聖手,這苦命校長哪能活到現在。
武達朗無所謂的擺擺手,“沒事兒,習慣了。那群混小我已經搞定了,我帶你去你的寝室吧,專門給你安排了一件空着的教師宿舍,别人我不能保證,但我一定要給你創造最好的習條件。”
一邊走着一邊看一群五大粗的老師押着剛才那群生往教室的方向走,衛天望暗自吐槽一聲,這校裏該不會全員都是體育老師吧?
他又忍不住問道:“你幹嘛不把那些生開除掉?還有,那些老師怎麽都長這麽壯呢?”
武達朗理了理繃帶,說道:“我如果把這些人開除掉,那也沒有校敢接收他們啊。讓他們留在這裏,鬧歸鬧,起碼不會違法犯罪,但我把他們放出去的話,立馬就是社會禍害。至于老師嘛,哈哈,我招老師的時候專門全挑的壯漢,沒點能耐的老師還真不敢在這校呆,呃,不過教質量嘛……算了,衛天望我給你安排的高一班,集中了咱們全校最好的老師,都是正宗師範專業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