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黃江博物館裏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這裏正在舉辦近幾年規模最大的一次宋代物展。博物館内時有頑童嬉戲打鬧,又有花甲老人交頭接耳對展架上的物評頭論足,好一派歌舞升平之象。
展館角落處一個不起眼的展架上靜靜擺放着一把鏽迹斑斑的古劍,顯得孤單寂寥。
和其他來曆非凡的物比起來,這把古劍的介紹格外的不起眼。
“年代:兩宋之間。出土至河海省大悟縣的一個山谷之内,根據元素半衰期檢測推斷爲兩宋之間的古物,來曆不詳。”
此時博物館門口站着一個亭亭玉立的女生,她正在四處張望,像是在等什麽人,表情顯得非常焦急,又有着一絲無奈。
衛天望這家夥,難道連高中生活裏最後一次集體活動都不參加麽?真是過分了!
她是黃江中高實驗班的班長艾若琳,今天難得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班主任答應她的提議,在即将開始高生活之前,組織全班同開展一次集體活動,便是參觀這黃江博物館舉辦的兩宋物展。
其他同早已來齊,大部分都先行進去了,而她卻在門口等待一位名叫衛天望的男生。
艾若琳上身穿着貼身的白色花邊襯衣,将挺拔的酥胸和纖細的腰肢展露無遺,下身則是一條修身長褲,讓她原本修長的雙腿顯得更加曼妙,不大不小的渾圓臀部随着她的左顧右盼輕輕抖動。
她漂亮的鵝蛋臉在陽下格外動人,長長的睫毛下那靈動的雙眼仿佛會說話。
她後面不遠處站了好幾個男生在裝模作樣的讨論着什麽,但他們的眼神卻片刻不離艾若琳,紛紛偷眼打望這遠近聞名的大校花。
家世長相成績性格皆爲完美的艾若琳在校裏被選爲校花,可是擁有衆多擁護者的。
兩個人影遠遠走來,正是衛天望和他的母親林若清。
艾若琳原本焦急擔憂的神情突然消失了,這讨厭的家夥到底還是來了,雖然心裏念叨的是讨厭的家夥,但她卻是滿臉帶笑的迎了上去,甚至都沒有留意到衛天望身邊那漂亮得像仙女一般的婦人。
來到衛天望的身邊,艾若琳展顔一笑,如花盛開,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輝,似霜夜彎月。
“衛天望,你可算是來了,這可是我們高之前最後一次集體活動了,參觀宋代物展呢,很難得的!”艾若琳開心的說着,顯然她也沒想到這家夥真的會來,本來都打算放棄了的,結果最終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若清看着這女孩瞧自己兒的表情,心如明鏡的她似有所悟,但卻并不點破,隻是說道:“天望,還不介紹一下你的同嗎?”
這時艾若琳才注意到林若清,驚叫一聲,臉蛋變得紅撲撲的,剛才全部心思都放在衛天望身上,竟然沒留意到還有個人,“這是你姐姐嗎?真漂亮。”
衛天望此時滿心的不快,他原本是不打算來的,畢竟參觀博物館每個人都得交50元的門票費,這讓他非常心痛。可最終卻由于艾若琳将電話直接打到他的家裏,害得他被林若清押着來了博物館。
50元對别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麽,但對于相依爲命的母倆來說,卻是這個單親家庭天的飯錢。
自從兩年前林若清積勞成疾病倒後,衛天望便不得不一邊讀書一邊掙錢。母倆一個月的生活費要一千多,他下晚自習後在超市打零工的工資倒是剛夠。
但最大的壓力卻是來自林若清調養身體所需的每月千的醫藥費,爲此衛天望不得不利用在校的全部上課時間寫點小章投到那些青春少年雜志去,賺點稿費。
如此一來,母倆的生活倒是能維系下去了,可衛天望的成績也從當年中考時的全市第一名,變成了如今剛剛能上重點線的水準,在名牌校黃江中的實驗班裏,理所當然的成了被衆人瞧不起的吊車尾。
唯獨班長艾若琳對衛天望還算不錯,就像這次參觀博物館,别人都急匆匆的進去了,艾若琳卻還站在外面等着他。
“衛媽媽您好,我是衛天望的班長艾若琳,很高興認識您,”艾若琳無視了衛天望冷冰冰的表情,滿臉笑意的轉頭和林若清握了個手。
林若清此時心裏甜甜的,原來兒并不像自己擔心的那樣在校當個孤魂野鬼,這位叫艾若琳的女孩對他就很不錯嘛,她原本蒼白的臉色也因爲心情的好轉而浮現出紅潤,笑了聲:“那謝謝若琳班長對我家天望的關心了,你們快進去吧,我先自己回去了。”
衛天望還是有些擔心自己媽媽的身體,就要去扶林若清,“媽,我送你回去。”
林若清把臉一闆,“我就是怕你半開溜才押着你過來,你這又送我回去,等會我又得送你過來,你是想要把我累死嗎?你給我好好參觀博物館!”
衛天望隻得讪讪的收回了手,滿臉擔憂的看着自己媽媽的背影,無奈答道:“好吧。”
目送着林若清漸行漸遠,艾若琳不無羨慕的說道,“你媽媽真漂亮。”
她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傾國傾城的妖精,反倒去羨慕起衛天望的媽媽來,在她看來,成年人身上那種成熟穩重的氣質,是自己最欠缺的。
聽到她的話,衛天望回過頭,本想繼續責備她多嘴給媽媽打電話,但再一想,在這個班上,會爲自己做這種事的也就隻有艾若琳了,便輕歎一聲,算了。
再看了看艾若琳神采奕奕美目盼兮的笑臉,他下意識的說了句,“你也挺漂亮,和我媽媽差不多。”
艾若琳一喜,摸了摸自己臉蛋,“真的嗎?”
衛天望一句普通的贊美,卻讓她心裏好比吃了蜜一樣甜。
“假的,進去了,”衛天望轉過身,踏上博物館的樓梯。
艾若琳跟在後面,嘴裏不停念叨着,“哎哎,你倒是說說啊,我是不是真的和你媽媽一樣漂亮啊!”
這一幕被遠遠觀望的那群男生全部看在了眼裏,他們原本毫無營養的話題也終于變得有内容了起來。
“媽的,衛天望這個吊車尾的憑什麽和艾若琳這麽要好!真是不公平!”劉偉一邊用滿帶嫉妒的眼神看着兩人并肩而行的背影,一邊不屑的說道。
他是黃江中高實驗班的體育委員,成績中等偏上,屬于那種上燕京大無望,其他985本科大輕輕松松的類型。他人長得五大粗,聽說還有個在政法委工作的老爹,算是這群男生的頭兒。
“就是,艾若琳又是班長人又漂亮,家世也好,身爲咱們校的校花卻和衛天望這個窮酸的吊車尾走這麽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另一名胖也嘀咕着。
“啧啧,你們忘記了嗎?衛天望可是以中考全市第一名的成績進入咱們校實驗班的呢,也許艾班長指望着能感化他,讓他東山再起呢?”有個尖嘴猴腮的小不無揶揄的說道。
“切,每次模...
拟考試就比二本線高十來分的小還能有翻身的日?小猴你醒醒,這不是童話,是現實,鬼知道他當初的成績是不是作弊來的,”劉偉一揮手,“咱們進去吧,找個機會教訓教訓那小,還真别說,你們看清楚他媽的長相沒有?真是漂亮。”
“你們說,這小的媽那麽年輕漂亮,他成績下滑的原因該不會是因爲他們母兩……啧啧……哈哈哈哈”
這群家世背景上佳的尖生,讀好了書卻沒怎麽好做人,平日裏一些重口味的片沒少看,腦裏一下浮現出不少龌龊的聯想,嘿嘿嬉笑打鬧着走進了博物館。
他們有一點沒有說錯,那便是衛天望現在确實是黃江中實驗班裏吊尾巴的。
當初中考時他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被黃江中的甘校長親自拉進校,并且允諾不收他的費和資料費。
高一開時他又考了兩次第一名,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他便因爲一門心思撲在賺錢上而導緻成績一落千丈,成了校裏最大的笑柄。
任課老師和班主任都多次管教,他也是我行我素,你說教你的,我掙我的錢。
久而久之,衛天望便成了實驗班裏爺爺不疼姥姥不愛的隐形人,他也落得清靜。至于别人的風言風語,他根本沒心思去在意,幹脆将這些人當成了空氣,在校裏成天隻琢磨寫章掙錢養家糊口的事。
在這個聚集了全市乃至全省尖生的班級裏,也隻有艾若琳對衛天望态始終如一的熱情和藹。
衛天望和艾若琳并肩走進博物館,無比心痛的拿出50塊錢,準備給她,“門票費。”
艾若琳嘻嘻一笑,沒接他的錢,獨自向前跑去,“我不要你的錢。你的我幫你給了,你自己好好逛逛吧,我去找老師交錢了。”
“哎!等一下!”看着艾若琳蹦蹦跳跳跑掉的背影,衛天望也挺無奈的,自己總不能拿着五十塊錢在博物館裏飛奔過去追她吧,萬一不小心打壞什麽東西,可賠不起啊!
艾若琳跑到班主任倪老師身邊,将錢遞了過去。
倪老師皺着眉頭,顯然剛才看到艾若琳和衛天望一起進來,讓他心裏很不高興。
“若琳,我不是告訴過你要離衛天望遠點嗎?這小成天不好,成績差就算了,聽說還經常在外面打架,也就是沒被抓到現行,不然甘校長早想開除這害群之馬了,”倪老師語重心長的對艾若琳說着。
這話如果換做别的同來說,艾若琳鐵定把臉冷下來轉身就走,可面對的是班主任,她隻好搖搖頭,也不争辯,隻是将錢遞給他便走開了。
甘校長對衛天望不滿的事情,校裏許多人都知道,可當初将他拉進來時白紙黑字簽了合同,非但得讓他留在實驗班裏,甚至還不能收他的費和資料費。就因爲這事,甘校長在黃江縣的教育圈裏沒少被取笑,但他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衛天望這小狡猾得緊,打架從來都是在校外,也沒被抓過。上課時間在本上寫點東西,不認真聽講雖然也很過分,但這怎麽也不能成爲開除他的理由。
甘校長很火大,也很無奈。
和艾若琳分開後,衛天望獨自稍微逛了逛,對這些宋代物着實沒什麽興趣,便幹脆找了個角落,靠在牆上閉目養神,腦裏構思着下一篇賺錢的章該怎麽寫。
他并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展覽架上有一把鏽迹斑斑的古劍在微微的震動着,似乎因他的到來而發出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