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向前邁步,他安靜的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後,右手扶着自己的煙鬥,輕輕的吸了一口煙鬥内香醇的氣體,好一會才緩緩吐出,臉上帶着仁慈與和藹的微笑,隻是輕輕的說道:“高爾基的海鷗,有時候我看了,也覺得很喜歡。”
他身後站着一個微胖的身影,聽着面前這位處于壯年之暮的人,忍不住輕輕掏出手帕,在自己光溜溜的頭頂上擦了擦,咽了口吐沫,動了動嘴唇卻還是沒有說話,隻是一片沉默,而他隻能沉默。
“赫魯曉夫同志。”
那個窗前的身影微微沉吟,兩片打理的極好的胡須在嘴唇上方,配合那張國字臉帶着慈愛的神色,讓他如同祥和而年長的老父親。可是看着面前窗外那雄偉的建築物,以及頂端那樹立在黑暗中的紅星,卻轉過身來看着那個微胖的身影輕聲道:“這首文章寫的很好。”
他移動腳步,壯碩的身體轉過背對着那個身影,略有花白的頭發下,一雙眸子卻帶着如鷹一般的視覺。他就好像是一隻眯起眼正在打盹的巨熊,卻輕輕哼笑一聲,吐了口煙氣緩緩道:“你覺得呢?”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把…斯大林同志,布爾什維克從不畏懼。”
赫魯曉夫擡起頭,微胖的臉上帶着少許汗水,盡管他作爲蘇維埃烏克蘭的總書記,可面對這位全蘇維埃的總書記,卻依舊無法有半絲不滿和自傲,因爲那是斯大林,如鐵腕般統治着這個龐大國度的第一人。他隻是輕輕的低頭,語氣中帶着堅定:“我們是無産階級的**人!”
“無産階級的**人?”
斯大林坐在自己的木椅上,包了一層柔軟的填充物,他很舒适的伸手拿捏着自己的煙鬥,緩緩吸着裏面上好的波羅的海沿岸所産的煙草,那種香醇的味道不由得讓他滿意的點點頭,吐出一口煙氣,卻微笑着輕輕道:“不錯,無産階級是好的。”
不過他卻沒有停下自己話的意思,而面前的赫魯曉夫也同樣深知斯大林的習慣,隻是靜靜的站在那,就仿佛是一個正在接受老師教導的小學生那樣聽講。而斯大林把玩着自己手裏的煙鬥,看着赫魯曉夫開口笑道:“我們第三共産國際的同志們,大部分都是好的。”
雖然這句話依舊是微笑着說出來,斯大林那臉上也帶着和藹可親的模樣,但赫魯曉夫額頭上的冷汗卻忽然變多,一粒粒出現在那光溜溜的腦袋上,看的相當顯眼。而他也是不由自主的咽動喉結,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的…斯大林同志。”
“你也是贊同我的觀點的,不是嗎?”
吐出自己口裏的香煙,斯大林那略帶笑紋的眼角也不由得舒展開來,就仿佛是吃到糖的孩子,也仿佛是逗了年輕人的老小孩,可是那眼中的精芒,卻依舊讓人不敢直視他。而斯大林笑了笑,伸出手敲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鈕,同時對赫魯曉夫笑着道:“你在烏克蘭的工作很不錯,我很喜歡。”
“很感謝您的誇獎,斯大林同志。”
赫魯曉夫微微低頭,這是他表示自身恭敬的一面。對于這個牢牢掌握着蘇維埃,掌握着這個北方巨熊的男人,任何人在他面前都無法如同擡起頭直視他的目光,至少在目前的蘇維埃,沒人這樣,同樣也沒有人敢。
“當當當。”
身後辦公室的房門被輕輕敲響,同時一個女性書記員打開房門走進來,沒有看房間内有誰在,隻是靜靜的站在門後,對着斯大林輕輕開口問道:“斯大林同志,不知道您叫我有什麽事情?”
“克謝妮雅同志,請讓亞戈達同志進來。”
斯大林輕輕吸了口煙鬥,然後鼻孔中緩緩呼出兩條煙龍,他的面孔在其中若隐若現,就仿佛是一切的執掌者。可是等煙霧散去,他的臉上依舊是仁慈的,隻是伸手對那位女性書記員笑着招招手,道:“讓他直接進來就行,不用多等了。”
“好的,斯大林同志。”
那位叫做克謝妮雅的女性書記官笑了笑,看着斯大林的目光中帶着崇拜和敬仰,但沒有多說話,隻是點點頭應聲,就攏了攏耳邊的發絲輕輕退了下去,同時将房門又重新關上,讓這個辦公室内又恢複了寂靜。
在一旁站立着的赫魯曉夫沒有多說話,甚至除了房門打開時輕輕瞥了眼那個女性書記員,就沒有多看一眼。他靜靜的站立着,就仿佛是一個木雕般。盡管他已經離開莫斯科多年,在烏克蘭執掌千萬人口,權利幾乎就算在莫斯科也數得着的,但他在斯大林面前依舊相當恭敬。
這也是赫魯曉夫仍舊能站在這裏的原因,也是他仍舊能在莫斯科的政治舞台上翩然起舞的基礎,而且同樣是他能夠來到這個辦公室,聽從面前這位蘇維埃最高總書記的話語,并提出自己的意見的重要保證!
“亞戈達是個好同志。”
輕輕吸了一口煙鬥,斯大林緩緩吐出煙氣,他舒适的朝着後面躺了躺身子,看着旁邊站着的赫魯曉夫,他用牙齒輕輕地咬了咬那木制的煙鬥吸嘴,卻輕輕地搖頭道:“他很勤奮,是我們目前的工人們和農民們最需要的一種美德。”
赫魯曉夫微微呆立,他輕輕咽了口吐沫,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他熟知政治,明白斯大林話中的意思,可是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那位亞戈達,可是目前來說在“契卡”僅次于明仁斯基的二号首腦!
“赫魯曉夫同志,讓他一起和你回去烏克蘭。”
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斯大林微微笑着,就仿佛是商讨般的同赫魯曉夫親切的說道:“我們并不能松懈,而烏克蘭的糧食收購計劃也必須圓滿的完成。”他一邊說着,一邊輕輕的點點頭道:“亞戈達同志很勤奮,他能多幫你分擔一些工作。”
“我聽從您和黨的工作安排,斯大林同志。”
赫魯曉夫旋即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盡管他明白那位亞戈達的任務,其實就是督促他盡量完成糧食收購計劃,甚至是來監督他,但赫魯曉夫仍舊是點頭道:“我會圓滿的完成的。”
可是他微微頓了頓,腦海中卻想起了目前烏克蘭的局勢,忍不住緊緊咬牙,他輕輕擡頭看了眼斯大林那還看着他微笑的模樣,心中卻不知道在哪裏來了一股勇氣,低頭輕聲道:“斯大林同志,目前烏克蘭的糧食已經收了很多,可是農民和工人手裏,卻沒有多少糧食。”
“供銷社是有配給的,我們會保證人民最基本的食物需求。”
斯大林卻輕輕的一笑,沒有對赫魯曉夫的這番話做出什麽評論,他輕輕地站起來,一手背在背後,一手拿着煙鬥,對赫魯曉夫微笑着說道:“赫魯曉夫同志,世界的無産階級聯合起來才是最強的,不要直将目光放在烏克蘭上。”
“是的,斯大林同志。”
赫魯曉夫心中輕輕一顫,他明白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實在是有些太過突然,沒有擡起頭,隻是輕輕地低下沒有絲毫頭發的腦門,平靜卻恭敬的點頭道:“黨和國家派給給我的任務,我會好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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