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慶帝腳踩金磚像沒頭的蒼蠅一樣轉來轉去,不時的搓搓手,朝外張望一會兒,之後便再轉上幾圈,案桌上厚厚的一疊奏折他沒理會,便是小太監端了茶水也叫他摔到地上。
“陛下,陛下。”
于希面帶笑容急匆匆進殿,德慶帝不耐煩的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太監宮女如水般退了出去,于希幾步過去笑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他話未說完,德慶帝便一把抓住他的手:“鳳兒可是生了?”
“生了,生了。”于希笑着連連點頭。
“好,好。”德慶帝拍了拍手大笑起來。
“陛下還未問賢妃生的是男是女呢。”于希見德慶帝高興,就笑着湊趣。
德慶帝一擺手:“瞧你的樣子必然生的不全是小子,隻要不是如此朕便放心。”
德慶帝并不傻,一瞧于希的神色便猜的差不離了,他笑了片刻又問:“鳳兒如何?如今可安好?”
“好着呢。”于希回報:“金夫人和嚴少奶奶趕了去,原賢妃娘娘疼的都沒勁了,還是嚴少奶奶吓她說要剖腹取子,賢妃娘娘才能順利産下皇子公主。”
“如此朕有一兒一女了?”猜到是一個樣子,從于希口中聽到又是一個樣子,德慶帝确認了他現在有兒子有女兒,立時喜的抓了于希的手:“鳳兒可是生了龍鳳胎?”
“是極,是極。”于希手都被抓疼了,不過心裏也高興:“賢妃娘娘可是有大福氣的,這一胎便懷了倆,陛下這回可是兒女雙全了。”
德慶帝聽了這話又喜的轉了好幾圈,待平複心情之後才歎了一聲道:“倒是叫鳳兒受苦了。從她懷孕起朕便将她送到别院中,一直到如今都沒瞧過她一眼,想來,鳳兒必是恨極了朕的。”
于希低頭,并不敢插言,其實于希也明白,恐怕李鳳兒這會兒真的不想見德慶帝的。
“朕也想在她身旁看着她,也想陪她生産,隻是宮裏不平靜。朕不能叫她冒險。”德慶帝自言自語了幾句,拍了拍桌子:“于大伴,你去給太後報個喜訊,朕……要歇一歇了。”
于希應了一聲,恭敬的告退出去,不一會兒便去了壽安宮。
自然,太後聽到李鳳兒生下龍鳳胎的消息更是歡喜不止,險些便帶人去了翠微别院,還是于希跪在地上苦勸才沒叫太後離宮的。
翠微别院内,李鸾兒一手抱着一個小寶寶到李鳳兒床前湊過去給她瞧:“鳳兒。你瞧小寶貝生的多好。”
李鸾兒這話不是無的放矢,李鳳兒生下的兩個孩子确實長的很好,小皇子長的像李鳳兒多些。小公主卻是像德慶帝多些,隻是李鳳兒和德慶帝長的都好,這兩個孩子自然也不差。
李鳳兒努力探起身瞧了一眼小皇子,又瞧瞧小公主,伸手摸摸兩個孩子的臉,再瞧瞧小皇子那和她一模一樣的上挑的鳳眼:“幸好他生在帝王家,若不然……”
李鸾兒也仔細瞅了小皇子兩眼,點了點頭。非常認同李鳳兒的話。
小皇子長的太好了,尤其是那雙一鳳兒一樣的眼睛,瞧一瞧李鳳兒便知小皇子長大之後得有多麽的糜麗豔美,若是他這長相生在尋常人家,難保弄出什麽事來。
要知道如今大雍朝男風盛行,更流行結契兄弟,小皇子這樣陰柔的長相若沒有足夠的權勢保證,指不定能引的家破人亡。
叫李鳳兒看過兩個孩子。李鸾兒便将寶寶小心的放到搖床上,兩個寶寶都是側身而卧,頭下墊了個不厚的棉墊子,又交待幾個丫頭要好好照顧寶寶,萬不可離了人。
李鸾兒養過孩子。對一些事情也很注意,她心裏明白才出生的寶寶都太過嬌弱。稍有不慎怕是要保不住的,便是睡着了,也得有人盯着瞧着,就怕一個不小心弄出什麽遺憾終身的事來。
交待完丫頭,李鸾兒又去尋銀環和碧桃,叫這兩個人一個照顧李鳳兒,一個好好的照顧兩個小主子。
銀環碧桃心裏明白的緊,兩人做了保證後就匆匆離開,一個去了李鳳兒床邊拿了熬好的補藥給她喝,另一個便去照顧寶寶。
“嚴少奶奶,喝杯茶吧。”李鸾兒瞧着屋裏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序了,這才輕松一口氣,便在這個時候夏雲煙端了一杯茶過來,李鸾兒笑着接過喝了幾口潤潤喉,看着垂手站在一旁面帶敬重之色的夏雲煙,笑了笑:“于公公将你安排照顧李美人自然是信任你的,即是他信你,我也信你,我在這裏也不便久留,便将照顧鳳兒和小皇子小公主的事情托付與你了。”
“嚴少奶奶放心,奴必然會盡心盡力。”夏雲煙行了禮,很鄭重的保證道。
李鸾兒很是滿意,又喝了一些茶水這才出得門來。
她從産房這邊出來,迎頭碰上長甯公主,李鸾兒趕緊過去見禮,大約是李鳳兒平安生下龍鳳胎的原故,長甯公主很是高興,見了李鸾兒甚是和顔悅色,與她說了好一時的話,臨走時還道:“我叫廚下給鳳兒弄了好些吃食,一會兒便叫人端去給鳳兒嘗嘗,這女人生産不隻從鬼門關前走一遭,還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鳳兒這會兒子怕已經乏了,恐也餓的緊了。”
李鸾兒也笑:“正是呢,我當初生了我家那四個臭小子後便餓的緊了,收拾完了吃了一大桌子飯菜,隻是才生産做月子的時候好些東西不能吃,實在叫我饞的緊。”
“你放心,我都問了太醫的,不能吃的一樣都不許鳳兒吃,說起來你是鳳兒的娘家姐姐,我也算鳳兒的婆家姐姐,咱們倆都是當姐姐的,心是一樣的。”長甯公主拉了李鸾兒的手溫言溫語的說了一通的話。
李鸾兒做出一副感激的樣子來:“鳳兒原就時常和我說您的好,我也想着您好,如今見了才知道怕一個好字不足以形容,我拙嘴笨舌的竟是說不上來,隻是打心底裏覺得您對鳳兒真真盡了心的,比我這個親姐姐都盡心,我原要說一句謝的,可一想您也是鳳兒的姐姐,我要謝您也太見外了,就厚了臉皮跟您說一句,鳳兒才生産完,您盯着她些,别叫她胡鬧,将身子給損了。”
這一番話捧的長甯公主樂不可支:“還說你笨嘴拙舌的,你可是嘴笨,我們可成什麽了。”
李鸾兒又說了一會兒子話這才去正門不遠處的廂房内叫了嚴承悅一起回家,兩口子坐着馬車帶了許多的杮子搖搖晃晃回到家中,嚴承悅叫嚴一嚴二帶人将柿子搬下車子,又從廚房指了幾個人做杮子餅。
李鸾兒卻說累了回房休息,她先洗了澡,又換了一身舒适的衣裳,這才躺到床上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黑透了,李鸾兒起身叫人打了水來洗臉,又問嚴承悅的去向,得知嚴承悅在書房她就過去尋,走到門口處就聽到有說話的聲音,李鸾兒腳下不停推門而入:“相公,天色晚了,用膳吧。”
她進去之後就看到一個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和嚴承悅對坐而談,兩人見她進來均笑了笑,嚴承悅起身點頭,那個中年男子也起身行禮:“見過少奶奶。”
李鸾兒回了一禮:“先生好。”
嚴承悅攜了她的手介紹一句:“這是鄭先生,他父親原是祖父的幕僚,後來告老還鄉回去享清福,隻去年他父親去世,老家又遭了災,鄭先生便想來京城走走,拜見祖父時祖父見他見識頗高,便請了他來給我做幕僚。”
李鸾兒一聽又笑了笑:“先生可安頓好了,後園外邊有個小跨院倒是清幽,先生若不嫌棄我叫人收拾了給先生安頓,我雖管着家,可到底也有照看不到的地方,先生缺什麽隻管叫人與我要便成。”
說到這裏,李鸾兒一拍額頭:“對了,先生可帶了伺侯的人,若是沒帶我挑些人先伺侯先生,等得了閑先生再選合心的。”
她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又熱情周到,叫鄭先生聽的心裏也熱呼呼的,趕緊道:“公子已經給在下收拾了地方安頓,正是少奶奶所說的那個跨院,在下來京的時候也帶了下人的,不勞少奶奶費心。”
“如此正好,自己帶的人用着可心。”李鸾兒一聽鄭先生帶了下人趕緊說了一句,又問:“先生可用了飯?”
“用過了,用過了。”鄭先生趕緊道:“臨來之前内子已經弄了些飯食與在下吃了。”
“您家太太想來是個賢惠的,得了空我過去拜訪一番,這府裏原也隻我和相公兩個人住着,難免冷清了些,先生一家搬過來,我和相公便有了說話的人,倒也是一件美事。”李鸾兒笑着應了一句,回頭看了嚴承悅一眼:“相公有事先聊,我先走了。”
一聽她這般說,鄭先生也趕緊告辭,嚴承悅攜了她的手:“正好我也餓了,咱們一起吃飯去。”
兩口子手拉着手一起回屋,一邊走嚴承悅一邊小聲道:“鄭先生爲人很是不錯,确也是有才能的,隻他那位夫人有些……時間久了你便知道了,我告訴你一聲是想叫你離她遠着些,莫惹了麻煩。”
李鸾兒聽的抿嘴笑了:“你這話說的,如今鄭先生到咱們家做幕僚,就是想咱們的勢呢,他那婆娘以前說不得是個厲害的,可如今人在屋檐下她又能怎樣,便是她自己不清楚,鄭先生若是聰明的還不與她分說,我倒還沒見借住别人家還和主人鬧别扭的,這事你且别管,待我會一會她便知。”(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