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芳奉命在門口守着,一看到嚴家的車便飛快的往内院跑去,金夫人和顧大娘子聽到她跑來的聲音,立刻站了起來。
金夫人指揮丫頭們趕緊擺放桌子,整治席面,顧大娘子扶着丫頭的手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對甄巧道:“你去尋大爺,叫他趕緊迎接姑爺。”
等顧大娘子到了二門的時候,李鸾兒和嚴承悅已經進了門,李鸾兒看到顧大娘子,快走幾步扶住她:“嫂子也慢着些。”
顧大娘子一笑:“這不是聽說妹妹回來了,急着見妹妹麽。”
說着話,顧大娘子瞧瞧嚴承悅:“大爺已經備好了酒菜,專等着姑爺呢。”
“奴帶姑爺去尋大爺吧。”顧大娘子身後一個叫瑞草的丫頭笑着引嚴承悅往另一旁走去。
嚴承悅對顧大娘子抱抱拳,又囑咐李鸾兒扶好顧大娘子,這才告辭離去。
姑嫂兩個人相扶着進了内院,卻見正廳裏已經擺上酒席,金夫人對李鸾兒招手:“鸾丫頭趕緊坐,宛兒也坐下,今兒就咱們三個人,都是一家子骨肉,很不必弄那些勞什子規矩。”
李鸾兒笑着先扶顧大娘子坐下,她才落座,坐定後就聽金夫人問:“在嚴家可好?有沒有人爲難你?”
李鸾兒搖頭:“一切都好,嚴家四位姑娘都是和善人,另外,叔叔嬸子也都好,便是公婆,我也沒怎麽見着,倒并沒爲難我。”
“這就好。”金夫人點點頭:“他們要是爲難你。你也不必忍着,該怎麽着就怎麽着,實在不成你回來與我說,我尋他們算帳去。”
金夫人說到這裏,顧大娘子實忍不住笑出聲來:“幹娘,說起算帳來,我這裏倒有一件好笑的事情。”
李鸾兒也扭頭看着顧大娘子,那意思便是叫她快說。
顧大娘子掩口輕笑:“我們爺自從送妹子離開後,回來就整天念叨着什麽要勤練武藝。要多吃飯多長力氣,好将來妹妹一受欺負,他就打上嚴家的門,将嚴大老爺兩口子胖揍一通,還與我說我家兄弟顧英身子骨太差了些,也沒什麽力氣,就是我受了欺負,他也不能給我出氣,您說這可笑不可笑。”
李鸾兒笑的抿起嘴來,過了一會兒才道:“哥哥又哪裏舍得欺負嫂子。”
一句話。顧大娘子滿面通紅起來。
“又打趣你嫂子。”金夫人瞪了李鸾兒一眼:“今兒你回來咱們好好吃酒,好好說話,你嫂子身子不便。也不能陪你吃酒,我叫人将你弄回來那些葡萄酒開了一壇子,咱們倆吃,我年紀大了些,不能多吃,你可得多吃些,定要盡興而歸。”
“這是自然。”李鸾兒笑道:“我在自己家裏哪裏會客氣,那一壇子酒有我一多半呢。”
說話間已經有丫頭将開了壇的酒送了上來。李鸾兒起身給金夫人倒了一杯,又給她自己倒了一杯,顧大娘子倒了半碗湯,三人先舉杯幹了,李鸾兒瞧着白瓷杯中的葡萄酒歎息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喝葡萄酒還是有夜光杯才美妙,夜光杯不但能讓酒色更美。還能提升酒的味道,叫人喝了便有一種在飲鮮血的感覺,當真是如征戰沙場百死卻敵歸來的英雄豪邁。”
“我倒是不知道這些。”顧大娘子溫婉一笑,又給李鸾兒倒了一杯酒:“等哪時候尋到夜光杯,妹子再好好喝這葡萄酒。到那時候,我也跟着妹子沾沾光。”
李鸾兒搖頭:“夜光杯怕是不易尋的。罷,慢慢找吧,說不得我這輩子還有用夜光杯喝杯酒的時候呢。”
“你這丫頭。”金夫人伸手一點李鸾兒額角:“淨弄些精怪事情,吃酒就吃酒,說那些個做甚,還什麽葡萄酒必配夜光杯,莫不成,吃什麽樣的酒都要配什麽樣的杯子嗎?”
“這是自然。”李鸾兒想到金大大的某本小說上寫的那精彩情節,忍不住笑了起來:“喝汾酒要用玉杯,梨花酒要用翡翠杯,百草酒用古藤杯,關外白酒用犀角杯,葡萄酒用夜光杯,玉露酒用琉璃杯,狀元紅用古瓷杯,至于飲高梁酒,自然是用青銅爵最好不過的……”
她話沒說完,金夫人和顧大娘子已然笑趴下了,顧大娘子一指李鸾兒:“真該叫姑爺也來聽聽,也曉得我們家姑娘如何難養活,我瞧着啊,咱們該爲難爲難姑爺,叫他一一尋來好叫咱們姑娘能不留遺憾的吃酒。”
金夫人也笑:“你個古靈精怪的,哪裏想出來這麽些個爲難爲的道道,旁的我也不說了,你自去尋這麽些酒,這麽些個酒杯,要真尋到了,我就住到你家裏好好的吃上三天三夜美酒。”
“你們,笑什麽?”
笑聲未住,李春推着嚴承悅進了屋,李春一臉不解的問:“幹娘,吃酒?咱們家,有酒,不夠,買。”
顧大娘子又笑了起來:“哎喲,我肚子疼。”
唬的李春趕緊松開輪椅過去扶顧大娘子:“宛兒,不舒服,請大夫。”
李鸾兒一瞪李春:“哥哥傻了不成,咱們家有夫人這尊大神在,哪裏還用得着請大夫。”
說着話,她自己倒是拿住顧大娘子的腕子先給她診了脈:“哥哥放心,嫂子壯實的很,我那小侄子也好的緊。”
“幹娘?”李春眼巴巴瞧着金夫人。
金夫人擺手:“瞧我做什麽,你妹子也跟我學過醫術的,這些小問題她還是能診出來的。”
話才說完,金夫人瞧李春那可憐的樣子,不由也軟下心腸,過去仔細的替顧大娘子号了脈,這次,金夫人号的久了些,不隻李春,就是李鸾兒見了也提起一顆心來。
過了許久,金夫人才滿面喜色的看着顧大娘子:“宛兒,這……你這胎,竟然,竟然懷了三個……”
金夫人激動的語無倫次,李春和李鸾兒也都驚呆了,傻傻的看着顧大娘子的肚子,嚴承悅不好去瞧顧大娘子,不過,心中也替李家人高興。
“我的乖乖,怪不得嫂子肚子比旁人大,原來竟然懷了三個小侄子。”過了不知道多久,李鸾兒才拍手笑了起來:“這下倒是好,以後我們李家不愁子嗣不豐,嫂子一次生三個,三年抱兩胎就是六個孩子,十來年……不能算了……”
“三個?宛兒肚子大,辛苦,能不能,少生?”李春先想到的是顧大娘子懷三個孩子一定很辛苦,他不樂意顧大娘子難受,就又瞧着金夫人問。
“你當是什麽呢。”金夫人氣的一巴掌拍在李春頭上:“這孩子還能少生多生的,就是三個,我也沒辦法。”
隻是,金夫人看到顧大娘子那确實過大的肚子:“成了,少不得以後我老人家多操勞些,替你看着你家娘子。”
她又笑着安撫顧大娘子:“宛兒放心,有我在呢,必不叫你受委屈,再者,你肚子裏那可是我的金孫,我能叫我的孫子受苦。”
顧大娘子原也驚呆了,這會兒聽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她反倒是平靜了,又聽金夫人如此說,趕緊笑道:“我有什麽委屈,我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隻是倒勞幹娘和妹妹費心了,以後,孩子生出來,還要幹娘和我養活,我心裏過意不去。”
金夫人一擺手:“自己的孫子就是再累都高興。”
“宛兒别怕,我養。”李春一想到将有三個孩子,頓時就有一種豪情萬丈的感覺,一拍胸脯:“我是男子漢,大豆腐,養孩子,養老婆……”
李鸾兒笑的眉眼間都是喜意:“嫂子您聽,哥哥高興的話都說不好了,爲了孩子,竟要做大豆腐,這豆腐可是軟乎物件,由着嫂子拿捏,哥哥這是表衷心呢,以後啊,嫂子和孩子都能拿哥哥這塊大豆腐當盤菜。”
“我,我說,說錯了。”李春急的結巴了都:“是大丈夫,大丈夫。”
衆人一邊說一邊笑,再度添酒開席,這次倒也沒有分開坐,五個人坐了一席,嚴承悅便問李鸾兒:“剛剛你和夫人說什麽喝酒說的那樣開心,也與我們說說。”
顧大娘子先笑了:“姑爺這話問的好呢,剛剛妹子與我們說喝什麽酒配什麽酒杯,說的頭頭是道,就像是多年的老酒鬼似的,我便說等将來姑爺将這些酒杯都配全了,我們也都嘗嘗到底是好與不好。”
“我隻知葡萄酒要配夜光杯,旁的倒是不曉得。”嚴承悅一邊笑一邊問:“嫂子與我說說鸾兒這酒要怎麽搭配?”
顧大娘子抿嘴一笑:“汾酒配玉杯、梨花酒配翡翠杯,高粱酒配青銅爵……别的,我倒是記不住了,姑爺自己問妹子去。”
金夫人記性倒是好,照着李鸾兒的原話又說了一遍,嚴承悅回頭問李鸾兒:“這樣配可有什麽講頭沒有,你也說說,我們也長長見識。”
李鸾兒吃口菜,喝口酒:“等哪時候你将這酒杯配齊了我再與你說。”
嚴承悅長歎一聲:“看來我爲了長這番見識,也要多多費心的,玉杯、翡翠杯、青銅爵倒是好配,這夜光杯怕是不好尋。”(未 完待續 ~^~)